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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能使鬼推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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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鸿运当头,刚坐下没两分钟,内馆里间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趾高气扬地走过来,点卯似地指指点点,边挑人、边吆喝:“你、你,还有你……过来!喂!那个小姑娘,说你呢,不是找事吗?是就快过来!”
  坐在少女旁边的一个大婶一脸羡慕地推推她,“小姑娘,你运气真好,一来就被选上了,快去呀!”
  站在一旁等着差事的男男女女也无不一脸羡慕,宛如天上掉下来一个大元宝,正巧砸在她头上了。

()
  少女有点受宠若惊地问大婶道:“大婶,敢问这是……”
  大婶悄悄道:“姑娘听过轩辕侯吗?那就是侯府的人,每个月都会专门过来选人进府里做事。”
  轩辕侯?
  少女闻言微怔,轻轻地抿起唇角……那真是巧极了。
  轩辕侯府的马车与之前所乘的马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里面空间不仅宽阔,车里还铺着舒适的青缎坐褥,黛紫色的布帘轻垂,简单又不失富贵。
  少女和另外两个妇人坐在松软的榻子上,怀中小小的包袱里比先前多出了两张纸,一张是与轩辕侯府刚刚签订下的契约,另一张是盖有官府印章的户籍。
  契约上的时效是一年,三百多天的日子,应该足够她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东西了吧?
  那姓郑的人,在与大叔聊天时提及许多新事旧闻,宫内宫外、皇亲国戚、旧臣新贵,她知道了现今在朝堂,戚太师一家最受宠幸,瑛王仍然深受天子忌惮,不得不在军中依仗皇后苻氏的娘家,这番那般,无非是权力之争、利益之争。
  唯有那一句,是她最感兴趣的。
  姓郑的说:“前几年,工部景大人因为修皇陵被灭了九族,不知连累了多少人,丢官的丢官、抄家的抄家,像礼部的葛侍郎、内阁的兰大学士都贬了官,那倒罢了,一日为官,就得时刻当心头上的乌纱帽,可那些个皇商、内侍,还有宫里的御厨也莫明其妙跟着倒了楣,就教人闹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了……”
  “咦?御厨?”
  “是啊!我以前在城东那片当差,有位在御厨房管事的,姓裴,为人很是仗义,后来听说也卷进去了。”
  “哦,后来呢?”
  “裴家人下落不明,宅子也教官府查封了,后来被圣上赏给了轩辕侯府,如今是侯府的产业了,这京里头,能跟太师府和苻家相提并论的,恐怕也只有轩辕侯府了……”
  长睫微垂,少女敛去眸中的点点泪意,纤细的手指用力抓住手中包袱,抓得很紧。
  被高歌颂德的天子,比起做事铁腕强硬的祖父、碌碌无为的父亲,其实,性格阴沉多了,私下里,他并非像世人所说的那般仁厚,而是对异己不动声色地打压、迫害,甚至赶尽杀绝,还暗中派被称为“鬼影”的大内高手,在民间捉拿流亡的前朝余孤……这一切,不过做得较隐蔽罢了。
  然而,死亡是唯一真相,终会令人察觉被精心掩盖住的虚假,最终看见浮华后的血泪。
  有一些人,无声无息地死去了;还有另外一些人,依然享有锦衣玉食的生活,管他谁家当皇帝,依旧是富贵荣华。
  例如,轩辕候府。
  轩辕侯云万里,是天子生母昭文太后的亲兄弟,开国功臣,钦封“轩辕侯”。
  昭文太后早逝,身为太后唯一的亲弟,现在自家的外甥坐稳了江山,自然而然是皇恩浩荡了。
  她裴樱宁多么庆幸,这般的机缘巧合,能够让自己听见那番对话,彷佛暗夜里的一盏指示灯,指引她知晓方向,应该往何处去寻找自己要找的那样东西。
  轩辕侯府位于骊京城的中心位置,侯府内白玉为墙、琉璃瓦为顶、紫檀木柱,十分华丽。
  府内风景更是怡人,一眼望去,假山瀑布、小桥流水,以及盛开的各色修剪整齐的花丛,时节正值初秋,花朵开得奼紫嫣红,结果的小果子红的、绿的、黄的、紫的,颗颗饱满、累累成串,一派好景致。
  一进府,樱宁等人就被那管事领着去见了白胡子的老管家,开始分派各自的工作,分到的人就跟着不同的管事走了,最后剩下她一个,还没等老管家开口,从外头突然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瘦长身材,外表看上去和气谦逊,却一脸苦瓜样,后头还跟着个小厮,小厮十四、五岁的年纪,明明长着一张挺机灵的脸,却也跟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这苦瓜跟茄子两个似乎正为什么事伤脑筋,老管家一看到两人,赶紧问:“怎么样?郝管事、平安,小侯爷肯吃饭了吗?”
  “哪肯呀!”那姓郝的管事唉声叹气,“说没胃口,这都一整天了,什么都不吃。”
  “而且刚才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咧!”叫平安的小厮愁眉苦脸。
  老管家一听也急了,“请蒋大夫看过了?”
  “看过好几次了,惹得小祖宗发飙,蒋大夫也不敢露面了。”


  “这可怎么得了!老侯爷才离京几天,走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照顾好小侯爷,可是小侯爷每年一到生辰就……唉!算了,我还是先去看看。”
  老管家带着一帮管事急急忙忙地走了,剩下发愁的郝管事和平安,以及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樱宁。
  “平安呀平安,你说怎么办?”郝管事叹气,“看样子咱们的差事,这回可不保啦!”
  “郝管事,我也没法子呀,小祖宗太难伺候了,多少人哭着、喊着不在咱府里干了……”
  这是天大的实话!
  府里头的这位小侯爷,含着金汤匙出生、身分尊贵,偏生性子就跟恶魔转世无异,唯一的爱好就是想方设法地捉弄人,上窜下跳折腾得满府上下不得安宁。
  老爷子对这唯一的孙子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胡闹,再加上自个儿也忙着上朝、下朝,哪有时间管?
  直到某天,老爷子在看了三年前离府去了西沂边关参军的聂少爷,快马加鞭地遣人寄来的一封长信后,忽然对其孙的学业关注起来。
  某日便召集府内上下一班管事,语重心长地说:“大伙儿都清楚,我云万里是个大老粗,自幼弃文崇武,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可那时候是乱世,饭都吃不饱,哪有书读?如今天下太平了,文武彼不能丢,狩臣有心,还记挂着墨儿的学业,说有句话叫‘潜移默化’,今后不只是要多给小侯爷请几位先生教习,还要多找几个能识字的进‘望尘轩’照顾小侯爷起居,引导他平日多读点书才对,别一门心思走鸡斗狗、不学无术!”
  这年头,女子无才便是德,谁读过书啊!再说了,读过书又哪里会做“丫环”这份职业呢?于是满府上下赶紧打着灯笼,满府找那种聂少爷所说的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出来,偏生这但凡读过书的,都还蛮有气节,一听说要去服侍小主子,宁死不屈、死活不去。
  老管家绞尽脑汁,最后才决定用“抓阄”这个公平的形式,来选出接下这烫手山芋的人选。
  而郝茗……“郝茗”这名字绝对是个讽刺,要不这等大任,怎么就好死不死地落到了他这才上任没几天的新管事头上?
  好吧好吧!下人嘛,如果拚了老命找,识得几个大字的也不是找不着,可是,进了“望尘轩”的全都被小侯爷吓跑了,这两天,那起因者还因为思念亡母闹起了脾气,不肯吃饭了!
  这下可好,小祖宗不吃饭,自己的饭碗也快要不保了。
  郝管事满脸愁云惨雾、哀声叹气地直埋怨:“想我郝茗还真是命苦哇!白白叫了这么好的名字!”
  此话一出,旁边就传来“噗嗤”一声,显然有人被这名字给逗乐了,听声音,像是个年轻姑娘。
第三章
  被人嘲笑,还是被个大姑娘笑,使得原本就犯着愁的郝管事面子有些挂不住,一回头,这才发现这屋里还有个大活人。
  “你是……”
  樱宁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小女是刚进府里来上工的。”
  “哦?被分到哪儿去了?”
  “还未被分派。”
  那大名“好命”的管事打量着她,还偷偷摸摸地在她脸上那块胎记上研究了好一会,又和颜悦色地问她姓什么、叫什么、多大了。
  “小女姓颜,叫樱宁,虚岁十六了。”她想了想,觉得将母亲的姓氏报上更妥当。
  “听口音,姑娘像是京城人?”
  “嗯,小女幼时在京里长大,几年前才随家人回了老家。”
  “老家在何处?”
  “在泷州。”
  “原来如此,那怎么又回京里了呢?”
  “小女是来投亲的,可惜隔得太远,消息失了真,怎么也找不着下落了,想先找份差事,日后再作其它打算。”樱宁规规距距地说着,神情坦然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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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个勤劳的好姑娘啊!郝管事赞赏地又问:“看姑娘的样子,可曾识字?”
  “哦,识得几个。”
  “真的?”郝管事心里一喜,“念过什么书?”
  “也没什么,不过是‘女诫’、‘内训’。”
  好、好!郝管事满脸愁云渐渐散去,“姑娘家境不错?”
  “这倒不是,因小女幼年跟在外祖母身边,她老人家平暇闲来无事便教小女读了些书,打发时光而已。”
  郝管事听了,便知这姑娘的外祖母应是出身书香门第,心里越发满意,不住地暗自点头,瞧着眼前少女年纪不大,虽貌有缺陷,但言行举止倒是个安稳本份之人。
  站在一边的小厮平安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樱宁看,只见她一袭月白衫子,如瀑秀发挽起,用鹅黄的丝带简单地束着,半张脸儿,像天上的仙子;半张脸儿,还是像仙子,只不过是残缺的、下了凡尘、遭遇不幸的仙子。
  “姑娘平日里拿手的什么?”
  “对烹饪略懂一、二。”
  “既是这样,能不能作道特别点的菜肴给咱们瞧瞧看?”
  “是。”樱宁点点头。
  郝管事便叫平安带着她去了厨房,自己又转回“望尘轩”去看闹别扭的小主子,一个钟头过去,还不见平安两人回来,只得又找到厨房去。
  远远地,就闻到一阵清香扑鼻,厨房里里外外围着不少人,大概都是被这香味吸引来的,一个个交头接耳、馋涎欲滴。
  “郝管事!”平安一脸的惊喜,“那姑娘还真有两把刷子哩!作的东西我闻着就流口水,少爷肯定会喜欢。”
  是吗?郝管事狐疑地朝厨房里望去,只见灶上的锅里不知道炖着什么东西,只微微一点文火,那姑娘坐在一旁守着,倒是很惬意。
  “郝管事。”樱宁见他进来,便站起来。
  “姑娘这作的是什么?”郝管事觑着眼,直往那冒着热气和香气的灶台瞄。
  “西瓜盅。”樱宁回答。
  她适才跟着平安来到厨房,正巧碰到几个仆妇抱来好几个圆圆的翠皮西瓜,于是灵机一动,告诉平安要了两个来,又问热心的胖厨娘找了些新鲜蔬果等材料备用,挽起袖子开始作西瓜盅。
  这道菜是父亲自创,作法虽简单,但味道清醇鲜美。
  她先将西瓜顶部大约六分之一块切下,用长柄杓子将瓜瓤全部挖出,再将事先切好的童子鸡丁、火腿丁、新鲜的莲子米、龙眼、荔枝、胡桃、杏仁和松子仁装进去,再将切下的瓜盖重新盖好,放在灶上隔水用文火炖。
  “不错、不错!”郝管事仅是听描述就已是赞不绝口,又急着问什么时候能做好。
  “这个要炖足一个时辰方好,还请管事稍安勿燥。”樱宁抿嘴一笑。
  她生性淡然,旁人看着只觉有一种凛然不可冒犯之感,因此她作菜时,厨房的人都只旁观,不敢大声议论,可现下见郝管事来了,又是平时熟络的人,便都或站或坐,你一言、我一言地聊起天来。
  “郝管事,小侯爷今儿还是那样吗?”
  “是啊!正赶上老侯爷出京去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唉,说起来小侯爷真是纯孝之人,自从知道那件事后,每年一到生日就……”
  “咳,别说了,等到明儿去了南安寺烧香回来,应该就好些了罢。”
  樱宁静静地听着,并不多问,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又过去一个时辰,西瓜盅终于出锅了,一揭开盖子,顿时觉得整间屋子甜香扑鼻、香气四溢。


  “我作了两个,还烦请管事和大家尝尝看味道如何。”
  樱宁的善解人意立即得到众人的欢迎,争先恐后地抓起碗筷就挤过去。
  “真的呀!多谢姑娘。”
  “闻着就好吃,我还没尝过这样的菜式呢!”
  “给我一碗,别抢呀!”
  “哇,真好吃!”
  “妈呀,舌头快化掉了!”
  郝管事尝了一口汤,便觉得香甜爽口、口齿留香。
  特别是西瓜渗出的汁液熬炖出的鸡汤,瓜的清香衬托出鸡肉的鲜美,令人尝之难忘、回味无穷。
  乐得郝管事一拍大腿,“平安!赶紧地,快给少爷送一盅过去!”
  一炷香的工夫,平安眉开眼笑地回来了,说少爷先前还不耐烦,但一看那瓜盅青翠可爱,总算是吃了,也没说好不好吃,不过看样子还算喜欢。
  这回满府上下,欢天喜地。
  因为这人人赞不绝口的“西瓜盅”,樱宁很顺利地留在了轩辕侯府。
  甚至于郝管事觉得她既识字又有一手好厨艺,搁在厨房里太浪费了,干脆派到“望尘轩”,另开小灶,专门服侍小侯爷去。
  小侯爷屋里侍侯的两个丫头马上被叫了来,一个叫荷香、一个叫绣菊,皆是品性纯朴之人。
  两人满眼欢喜地瞧着樱宁,见她姿容清雅、容貌美丽,有着一股极少见的清新淡泊,放眼整个侯府里,何曾有过这般出众的人物?
  想到小主子说不定会喜欢的,便心头一喜,可再一瞧见她脸上的胎记,眼里就含了几分叹息,加上听见郝管事说她竟然还识字,马上又肃然起敬了。
  “樱姑娘。”年纪略长的荷香笑着道:“你才到这里来,还不太习惯吧?以后日子长了就好了,咱们府里主子不多,各有各的屋院,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了,你不要太担心。”
  “好。”樱宁察觉到她的善意,微笑着点点头。
  年纪较小的绣菊也腼腆地告诉她,小侯爷住在“望尘轩”,那里是整个府内最漂亮、安静的地方。
  “我们带姑娘先去见见王嬷嬷,她是‘望尘轩’的执事嬷嬷,小侯爷刚才出门去了,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侯府很大,三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儿,穿过月洞门、走过穿山游廊、踏上流水小桥,不时碰到府里各房的丫环们,一听说樱宁是新进府去侍候小侯爷的,脸色又是庆幸、又是同情。
  有人欢天喜地,“谢天谢地啊,总算不会派我去‘望尘轩’伺候小祖宗了!我在那儿待了三天,小侯爷天天晚上扮鬼吓我,害我夜夜作恶梦……”
  有人惊魂未定,“是呀,我去年和珠儿派过去照顾小侯爷,不知道那小祖宗在肉羹里掺了什么东西让我们俩吃了,回来足足吐了半个月,差点就吐死了。”
  还有人好心提醒道:“这位姑娘,你可要当心呀!小侯爷要你吃什么,千万别吃,睡觉前一定先瞧瞧被窝里有没有什么活物儿再上床,哎哟、妈呀,一说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了……”
  丫头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荷香和绣菊一脸尴尬,本来还想给这才来的姑娘留个好印象,这下全完了。
  “樱姑娘,你别听她们乱讲,少爷年纪还小,个子虽然看起来高了点,可还不满十四呢!玩性重也是难免的……”
  “是呀,小侯爷……心眼其实不坏……”
  樱宁听得抿嘴直笑,心中不由对那被人形容得宛如恶魔在世、诸人避之不及的小侯爷生出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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