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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齐一手托着幽若的身子,右手拍拍胸脯,故作恼怒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我现在是堂堂的御前侍卫!”
看着幽若依旧苍白的脸颊,心头一丝心痛,眼前的幽若不是以往那个嚣张跋扈、是非不分的大小姐,也不是那个缠着他到处逛悠,对一切都抱着新奇和欣赏的心情,有些调皮又识大体,懂分寸的女孩。
那依旧灵透清澈的眸子闪着世事洞明的睿智与深沉,平淡怡然间又带着些许沧桑,不难想象她一个女孩子在这深宫中的艰辛,他万万没有想到幽若会如此得宠,如今父亲时常在家中叮咛他们三兄弟要如何为朝廷建功立业,光耀杨家门楣,他日封宫荫爵,指日可待,他从来不知道父亲竟然对于权利有如此野心。
幽若失笑,尽管身子还是软绵绵的使不出力,却觉得精神矍铄,神清气爽,对着杨天齐打趣道:“不就是个跑腿的,神气什么!”
屋内三人正沉浸在一片欢欣之中,段启已然带着包奎、贺奔还有谢晋到了归宁宫门口,包奎正要扯着嗓子高喊他喊了千万遍的“皇上驾到!”,却不期然见段启忿忿的扭转疾步行走的身子,一脸愤怒的等着自己。
“皇……”才说了个皇字,就再也不敢出声,怎么皇上无缘无故的怒气外露,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皇上,而且皇上以往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呀!
段启见包奎识趣的闭了口就又转身向归宁宫走去,这让他那嗓子一叫还好,幽若还在病中呢,想到这又越发觉得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一听到她醒了就立马扔下堆积的奏章跑了过来,不是一再警告自己离这女人远点么,他这是跟谁过不去呀!
贺奔和包奎面面相觑,看着皇上听到贤妃娘娘醒了时不顾威仪从御座上跳起来,御撵神速的赶到了归宁宫,怎么如今这皇上又一副愠怒不干的模样,好似受了什么气似的!
…
总算没有食言,在十二点之前上传,今天看奥运看的来不急写了,呵呵,所以现在才上传第二章,所以比较短,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会更新,有两更哦!亲亲们顺道收藏一下,当是对雨的支持!
[后宫诡谲:第三章 沉沦]
参见皇上!”如意和秀儿一见匆匆进来的段启,连忙跪地行礼。
原本和幽若说笑的杨天齐一听到也赶忙单膝跪地行礼,段启只是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片刻之后,寝房内就只剩下幽若和段启二人。
淡淡的紫檀香从香炉中逸出,只听得丝丝声音作响,仿佛一切都在这个时刻停止了。
幽若靠着床头,唇边吟着淡淡的笑意,宛如月夜点点晕开的月色,干净的透明,柔和的目光洒在段启身上,心头涌起一阵满足,丰盈的好似填满了她一世的空荡。
看他也只是深深的凝望着自己,却不急着靠近,心头一暖,淡淡开口:“皇上难道要幽若起身行礼么?”说着唇边漾起一抹弯弯的笑弧。
段启先是一愣,随即失笑;“在你眼中,朕就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么?”这个女人呀!他该拿她怎么办?
坐在床头,揽起幽若的柳腰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又捡起被子盖在她身上,仿佛这些动作他已然做了千万遍,熟稔的连他自己也震惊,没来由的又觉得有些恼怒,低眸看到那清澈温润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瞧着自己,不禁勾起一抹浅笑,好似捡到了什么宝似的。
“看够了么?”
段启轻笑着调侃,又是这般云淡风轻,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还记得当初淑妃一见到他就飞奔进他的怀里,哭得唏哩哗啦,把被掳期间的遭遇劈头盖脸的说了好多遍,那泪眼婆娑的模样,让他看了也是心痛,毕竟是自己宠幸多年的妃子。
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调侃,幽若仍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缓缓抬起纤手抚上那浓黑的剑眉,顺着坚毅的鼻梁滑下,停留在脸颊温柔的抚弄,这张连日来印在她脑中的脸呀,惹得她多少思念,原来她还可以如此想念一个人,心口满满装着他。
也许她的心早在某个时刻沦落了,落在这个背负了太多女人芳心的男人身上,不管她一次次告诉自己不可以爱上这个帝王,可是他的霸道,他的深沉,他的冷厉,还有他偶尔的温柔,狡黠,甚至他这至高无上的权位背后的孤独,他作为一个帝王的冷酷无情,无一不引诱着她沉沦了。
就像此刻挂在他唇畔的那抹似笑非笑的笑意,这个看似无情的君王,也许早已冰封了一颗凡心,所以在她眼里他从来都是天子,而非一个人,他是如此恪尽职守的扮演着一个帝王的角色,仿佛是从一个叫做“皇上”的模板中刻出来的一般。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君王,曾经为她暂时抛开了天下,不管那震天一吼是否是他心底最真实的呼唤,她再也无力将失落的真心捡起来再藏起来,及既然认定了,她就不会逃避,爱就是爱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没有人出声打破这凝望的一刻,周遭宁和得可以挤出水来,一滴滴落在心头,滋润着他们干涸了太久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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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眸看穿那深情款款的眸子,仿佛遭了一记惊雷,那好不掩饰的爱意,赤诚的就要将他燃烧起来,却又淡淡的只是透过那亲昵的抚摸一点点传给他,猛然觉得自己在心头有道坚守了多年的墙倒塌了,他甚至听到了那隆隆的坍圮的声音……
“你瘦了!”幽若勾起浅笑,语不惊人死不休。
“还抱得动你!”
一抹邪笑爬上眉间,段启将幽若连着被子整个从床榻上抱起,紧紧的楼在怀中,两人都未注意到方才那个“你”字其实是不合时宜的。
“咳咳……”被搂的透不过起气来,幽若忍不住轻咳起来,心中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这么煞风景!
“还是冷么?”段启皱眉,不悦的问道,那些御医都是一群饭桶,连小小的伤寒也治不好,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重新招纳天下名医来充裕御医院才行。
幽若不作答,只是依旧断断续续的咳嗽着,看来这副骨头真是不怎么好使,等这伤寒好了,一定得好好锻炼身体,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呢,思量间忍不住苦笑。
段启放下幽若,为她拢了拢被子,发觉她居然还在笑,立马厉声道:“还笑!”
真是奇怪的女人,也不知道笑些什么,他讨厌这种琢磨不透的感觉,可是这女人偏偏就是有本事让他琢磨不清。
幽若望着段启那有些扭曲的俊脸,好似个小孩被人欺负了似的,带着些许怒意却一点也镇不住人,压抑不住自己竟然能够侥幸的活着回到了他身边的喜悦,回到了如意和秀儿身边,她回来了,在她终于知道自己有一生守护的东西的时候,老天给了她又一次机会,她怎能不感谢上苍,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尽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咳了起来。
段启这回真的觉得胸口怒气四窜,他不要她这么肆无忌惮又纯真无暇的笑,这一切都让他心头越发慌乱,第一次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要是其他女人早就借着病痛赖在他怀里装柔弱以博取他的怜爱了,可是这女人偏偏就是一点也没有自己现在是病患的认知!
“包奎!传御医!”段启白着眼怒视着依旧吟着浅笑的幽若,有些咬牙切齿的叫道,也顾不得这隔着门这般叫实在有失身份。
这早就在归宁宫正厅候着的包奎和谢晋,一听到段启那怒叫,先是愣了一愣,这皇上什么时候这般粗暴了,难道是贤妃娘娘惹恼了皇上?可是事实是他们进了寝房时,看到却是另一番目瞪口呆的情景。
这皇上对着病重的贤妃娘娘怒目而视,可是这贤妃娘娘却像个孩子般“咯咯”轻笑,实在是太怪异了!
“还愣着做什么!”段启对着谢晋没好气的嚷道,忿恨的瞪着床头的幽若,他辛辛苦苦维持的威严就要差不多被她毁于一旦了!
谢晋擦擦额头的细汗,恭敬的靠过去为幽若把脉,心中感叹,这皇上以往从来不曾向他发脾气呀,怎么最近这几天老是对他发怒,难道就是因为这贤妃娘娘迟迟不见好?
“皇上,娘娘身子已无大碍,只需精心调养,便可康复!”幸亏这贤妃娘娘得的不是什么顽疾,否则他这颗脑袋就要搬家了!
幽若望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老御医,那长长的一撮花白胡子,看起来实在是让人没来由的很有亲切感,又看看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看来是被皇帝莫名其妙的怒气给吓到了。
“多谢谢大人,我的病并无大碍,只是疲乏困倦,多休息些日子便可康复,大人无需过于忧虑!”幽若望着谢晋,扯出一抹温和淡雅的笑意,平平说到,却意在说给段启听。
谢晋一听,禁不住抬眸看着笑吟吟的幽若,道:“娘娘真是折煞老臣了!”
以往只是听说这皇上极度宠幸这贤妃,原想也就是一个一时的宠妃而已,前几日还疑惑她怎能得到皇上如此垂爱,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贤妃娘娘却是与众不同,没有一般妃子的娇弱和倨傲,平易近人,那略显苍白的笑靥淡淡犹如一股幽香拂过,让他不禁一阵舒心。
段启看着幽若一脸笑意,不悦出声:“都下去吧!”
可恶的女人呀!难道就不能不要隐忍着,他怎会不知这些日子她经历了什么,姑且不论她额角还有手腕上的多出淤痕,单凭季如风和他的恩怨,他也想得到她这些日子受得是什么折磨,怕也是疲累过度才会病倒的。
遣退了包奎和谢晋,段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坐在床头,轻轻的撩开幽若的衣袖,摩挲着那乌青的道道淤痕,禁不住皱起眉头,柔声问道:“还痛么?”
有些恨自己当初的决策失误,否则她就不会被掳了,还好她身上没有淤痕,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掉。他万万没有想到季如风竟然会对他宫中的妃子和皇子下手,亲眼看着那些妃子死在他眼前,他没有任何感觉,身处帝王之家,见惯了女人之间的钩心斗角、不折手段,那些肤浅愚昧的女人,空有美貌与野心却不自知,所谓最毒妇人心,单凭他母后一人就足以让他对女人望而却步了,自然也很难放在心底。
自从他登基以来,拥有过的后宫妃子无数,那些朝臣一个个把自己的女儿送进他的后宫,他又怎能拒绝呢!一个女人就能为他赢来一份支持,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婚姻和女人早就已经是政治的附属品了,那种肮脏卑鄙的权色交易唯有让他嗤之以鼻。
对于惨死的儿子,他是心痛,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可是也就这么一点了,子嗣于他而言只是继承大统的棋子,是他一个帝王生涯的终结,死了一个算什么,如果他愿意,这后宫中他的皇子皇女就该成千上万了。
禁不住冷笑,他其实连最普通的平民百姓也不如,看似坐拥天下,却什么也没有。
“没事,一点不痛!”
幽若轻声答道,望着他唇角的冷笑,虽不知他为何突然这般冷漠尖锐,忍不住想要拂去那眸底沉沉的悲戚,无言的握紧了段启的手,直直的望着那幽如深潭的黑眸,毫不退缩,她好想抹去那让她心痛的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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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刻又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叫声:“太后驾到!”
[后宫诡谲:第四章 争执]
那尖利刺耳的叫声一下子将温馨宁和的气氛打碎了,仿佛精致的瓷器猝然落地,粉碎。
段启眸中闪过一抹冷笑,轻握了一下幽若的手,起身相迎:“儿臣见过母后!”
幽若看着萧太后一身鲜红凤冠华服,身后依旧跟着那个曾经扬鞭痛打她的林如海,不禁觉得有些讶异,又看看自己,想要起身行礼么起不来,不起来么只怕这架子总是端的很高的太后又会刻意刁难,传出去又该被人在背地里诟病,说她恃宠而骄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贤妃,你既有病在身,就无需多礼了。”萧太后看着幽若欲起身的模样淡淡说到,极力掩饰方才看到段启的惊诧和慌乱。
“多谢太后!”
幽若心中嘀咕,不知道这太后这回来又是什么事,还真是迫不及待,她这才醒,皇宫中估计也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呢,这太后就来了,果然是眼线众多呀,看来她身边真是虎豹豺狼一大群。
“不知母后驾临归宁宫所为何事?”
段启负手而立,瞥也不瞥一眼萧太后,冷冷问道,只是对于这母后的突然驾临,虽然一下子还不能猜到她的意图,不过他不以为她这母后会如此宅心仁厚的来关心一个没什么利益相关的人。
“皇上这是何意?哀家来看看自己的儿媳也有错么?”萧太后一看到段启冷淡的眼神,忍不住音调抬高了几分。
多少年了?难道他非要如此对待她这个母后不可么?当年的事她也是情非得已,可是她不也是让他登上了皇位么?失去两个儿子,有谁比她这个作母亲的更心痛,人人以为她心狠手辣,只是当时的形势容不得她选择,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付出了一辈子的幸福和青春才获得权位付之一炬。
“太后,您这一说真的让臣妾无地自容了,臣妾是晚辈,理当到您宫里请安,却一拖再拖,实在不该。”
幽若说着就要掀起被子起身,真是佩服自己能够说出如此虚伪的话,不过她颗可不想让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烧到自己,还是乖乖的出来灭火好了。
“你给朕躺着!”段启一看幽若弱不禁风的身子摇摇晃晃的从床榻上起来,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抱回床上,眉头紧蹙,瞪着幽若。
幽若偷瞄了一眼萧太后有些吃惊的神情,回眸浅笑着望着段启:“皇上,您政务繁忙,臣妾实在不敢让皇上费心,臣妾自会好好照顾自己。”
段启扬眉,黑眸射出道道怒火,握在幽若肩胛的手一下子加重了力度,惹得她嘴角微抽,这女人竟敢对他下逐客令,她一定活的不耐烦了!
“贤妃说得正是,皇上你国事繁忙,就让哀家代为照顾吧,怎么说贤妃的生母也算是哀家的表妹。”
其实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对于她这样的世家,父辈们都是妻妾成群,子孙众多,家族世系庞大,除了利益相关,那淡薄的亲情简直是微不足道。
而她们这些世家小姐往往就成了巩固一个家族权利和人脉的工具,否则当年她也不会和所爱之人劳燕分飞,被迫入宫,以至于抱憾终身,唯有紧紧的拽住至高的权利才能填补她内心的空虚。
段启唇边吟着讽笑,状似无心道:“儿臣只怕母又像上次那样用马鞭照顾幽若,如果是那样,母后还是多省点心思吧,儿臣只求母后好生照顾自己,这宫中的事自有皇后会打理!”
萧太后听罢气的脸色发白,玉手紧握,赤金护甲发出轻微的折断声,痛苦的望着段启道:“母后在你眼里就这般不堪?”那眼神似有绝望,又似怨愤。
“母后连绮香都下得了手,更何况是其他人!”段启故意忽视那直射他而来近乎祈求的目光,冷漠出声。
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萧太后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厉声道:“难道你非要用这么多年前的事来折磨母后,一直到折磨我到死,对么?”
幽若靠着床沿,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荡,心中疑窦丛生,似乎两人所争执的事并不如表面如此简单,而他似乎极尽全力在用冷言冷语来刺激自己的母后,为什么?可是她分明看到了那幽深的黑眸中深刻的痛楚,宛如一条嗜血的蜈蚣在那眸底盘旋……
“皇上,赫连将军求见!”包奎进来适时打断了屋内的争执,用眼神示意幽若出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