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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帮她干点这个,干点那个,或领导干部似地这指导指导,那建议建议。偏偏玉香的男人又是个木匠,成年在外边做活很少回家。玉香开始对他就无恶感或者说印象很好,这女人又感情十分丰富,见了男人总有些恋恋不舍的意思,又是村长,就巴不得他天天来这里指导、建议。结果三指导两建议两个人就指导建议到一块儿去了。有一次他正在玉香家进行指导和建议,玉香的木匠丈夫背着家什回来了。两个人于是展开了一场生死决斗,一定程度上讲,这场决斗不亚于世纪之战。斧头来棒子往,锤子飞木板挡,乒乒乓乓,叮叮当当,如果不见现场只听声音,有点像打制家具或重体力装卸。两个人由手持家伙到徒手搏斗,最后都精疲力竭,伤痕累累地各自躺在地上(玉香还给每个人各倒了一杯茶水,木匠啪地将水杯打飞,孙闯也摇摇头没动一口),临走时木匠说:“姓孙的,我早晚要拿下你的脑袋!”孙闯就回说,“我奉陪到底!”
结果木匠在对玉香一顿饱打之后,背着家什连夜出走,至今音讯皆无。从此两个人干脆明铺暗盖,如胶似漆,宛如一对生死的夫妻。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孙闯又看上了下街的一个远房侄女。这女人的丈夫除了百病缠身这惟一的特长,男人的其他特征只是一个摆设,再有一个本事就是知道生闷气,再不就配合自己的特长给你气喘。气喘的水平确实有一定的高度和难度,一口一口,忽大忽小,偶尔意想不到的还给你来个突然骤停,眼睛也一翻一翻地显出要玩完的样子,可就是不完,先后气喘了十几个年头至今“涛声依旧”。女人可能正是基于这些原因才不得不另有所恋。孙闯更是不管这些,任别人怎样说,怎样讲;对侄女该怎么干就怎么干,用他的话说就是:只要不是强Jian,大不了受点良心和道德谴责,老子就不伯道德谴责。用他常对别人说过的一句话就是:“让别人说去吧,走自己的路!”当然他也绝不差事儿,这两年侄女一家人的吃穿零用他几乎包了,直至后来又泡上了别的女人,过年过节总要买些东西过来看看。用他自己的话说叫喜新不厌旧;用那些和他往来过的女人的话说叫:孙闯讲究!
后来就发展到去街里上酒楼泡小姐了。这种行为当然主要靠人民币开道了,用他的话就是男人活着就是为女人,钱花在别处都是浪费,花在女人身上花多少都值!所以两年多时间县城的酒店和桑那浴他几乎去遍了,小姐也追遍干遍了。他自己就说,他玩过、干过多少女人,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工作上,他除了给村里办了一个砖厂,一个木材加工厂(后来两个企业相继亏损倒闭),给老百姓联系一些项目,主要是自己办了一个核桃加工厂。具体做法是将收购来的核桃砸碎、抠仁、包装外销。而核桃砸碎、抠仁的过程是个累活,也是个细活,他自己是不会干的,这就需要雇人,这种工作又很适宜于女人。于是他雇佣了很多年轻女人,多数又是未婚女工。从此有事没事就把眼睛盯在这些女工身上。用他的话说叫“从头打,挨个干;推土机压路面,一码平推!”手段也极其简单原始,当他看上哪个女工了,就用手一指,“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女工还以为有什么好事或厂长要重用呢,现洗洗手,梳梳头,有的还换件新衣服。当你乐滋滋地一进屋,他回手把门一插,按倒就干。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干完了,那只手同时把钱刷地塞进你的裤兜里。用他的话说叫金钱加大棒,越干越像样。而女方碍于面子又不好声张,尤其未婚女孩,一考虑声张出去将来的对象都不好找,就哑巴吃黄莲,自己往肚子里咽吧。再说他在钱上又不亏待哪一位,就干遍了每一个女青年竟没有一个上告的,有的还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他就对那些将他缠得要死要活或怀了孕又不想做掉的女孩子干脆给一笔重金,打发你到别处去一笔勾销了事。一般怀孕的就叫上一个女工跟着去医院做掉了歇几天回来照样报你的核桃仁儿。有时候看看这批女工都干完了,就统一结账集体辞掉,再招下一批接着干。后来听说他基本上不去酒楼了,主要精力就用在了厂内,用他的话说叫将矛盾消化在内部,不能推向社会,自己的梦自己圆吧。
后来吕会计的事东窗事发,才把他贪污的事露了出来,让宁长将他们一块收拾了,要不现在很可能还当着村长,或已经提拔当了村书记……
第十三章 池浅“王八”多——连环案B
吕会计的论据雄辩有力:“我儿子长得像个小吕会计,我孙子长得像个小小吕会计,不正是种瓜得瓜,一脉相承么?”别说,遗传这东西真他妈厉害!
吕会计是红柳乡李树村的老会计,也是个精明细致的会计或者说是个很称职的会计。从六十年代到现在,世事变幻,几经沧桑,翻云覆雨,冷暖阴晴,村里光支部书记就换了七八茬,更换的村组长不计其数,惟独吕会计的会计工作一成不变。他经手的账目别说近几年的,就是三十年前的往来账也能查到,尽管有的纸张已经发黄变黑,字迹也不甚清楚,但他那工整匀称的笔迹依稀可见。凡村里的钱款物件,不管进出盈亏,只要经过吕会计的手,账上都笔笔有宗,随处可查。村里人就对他非常敬重,深信不疑,说李树村虽说鬼穷,有些村干部也很混账,但吕会计的账目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真真是个清清白白的铁算盘呀。据说不光村里的账目,他家里的各项收入支出,也都笔笔有账,项项归档。他家孩子即使多买一块硬糖,也休想躲过他的账目。所以村里村外,凡认识他的,没有不佩服他认真、细致、清白、严谨的,一些人对他就有一种无名的恐慌和惧怕。说在吕会计面前,好像浑身都给剥光甚至处处都给透视拍了片子似的,凡事休想逃过他的眼睛,漏过他的笔端,滑过他的脑袋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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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脑袋瓜儿,确实不是一般的脑袋瓜儿,很多数字,包括很复杂的数字,往往不用算盘,张口就来,分毫不差。一些村屯会计要清理本村屯的糊涂账目,都央吕会计先给拢一拢,心里好有个底数。吕会计一般不接活儿,但凡接了活儿,哪怕再乱的账目,一经他手,保证一清二楚,条理分明。如今社会发展了,新科技新产品层出不穷,他也在“铁算盘”的老牌号下又得了个“活电脑”的雅称。
所以当宁长和助手王祥来查处吕会计的贪污问题时,老百姓都摇头大笑,“除非日头从西边出来,吕会计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事情往往又出在不可能上。由于他精细认真,村干部都信赖他,出门办事也愿领着他,自己当甩手当家的,开心又省事。前边提到的孙闯,他当村长以后,寸步离不了吕会计。拿钱要找吕会计,算账要找吕会计,项目投资要找吕会计,连自家的企业也要请吕会计来兼任会计。有人就说吕会计成了孙闯的影子。本人虽是从“大学校”(监狱)里毕业回来的,由于敢做敢为,不仅自己有了买卖,办了企业,给村里和农户也办成了不少买卖,使村里和村民都从中得了不少实惠,人们才推举他当了村长。可惜这小子得陇望蜀,越干越走形儿,渐渐地把在“大学校”里跟“同学们”学来的那一套把戏都用上了。前边已经说过,他的核心问题是女人。先泡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接着是街里的酒楼小姐,每顿饭费加小费至少是二三百元的花销,又往往带着吕会计。吕会计不找小姐,光喝酒吃菜,孙闯给他找小姐的五十元小费他每次都省下来留着,每次剩了好酒好菜他都要向饭店要几个方便袋装起来拿回家里给老婆孩子享用。往村里的明细账上写细目时,备注一栏总要写上;与XX老板洽谈生意用餐;与XX公司研究项目餐饮招待费;与XX领导商谈XX项目工作便餐……也许就为这一点,孙闯每次出门都舍不得丢下他。但孙闯就是没有想到,他每次将账目的零头,如参元的(3)他就要改写成捌(8);壹元的(1),他就要改写成肆(4)或陆(6)……起先只在个位数上努力,渐渐地在十位上作文章,再后来在百位上也敢动手了。而孙闯,喝完酒将吕会计递过来的条子连看也不看一下就签字。吕会计只要有孙闯的签字就上账,就报销。结果害了孙闯,也害了一生谨小慎微又精明细致的吕会计。听说吕会计出事,连走路都迈不动步的老太太都摇着头说“可惜了!可惜了!”
吕会计的家庭也不尽如意,老婆能干会过,年轻时也很漂亮,这对他都无可挑剔。关键是他的儿子,二唬巴叽,浑浑噩噩,一天稀里糊涂,行东行西,天一黑就嚷着困了要去睡觉,一觉睡到东方日出还鼾声大作。吕会计尽管仔细得屁眼里插不进一根猪毛,还是领儿子出去看了几次脑病,终因舍不得花钱才无功而返。有一次去省城大医院,人家建议做一个“合磁共振”,他一听说全部过程下来要花一千多元,一屁股坐在走廊的木条凳上:用一下机器搭进去三头大肥猪,什么脑袋那么金贵,妈的,不做了。当时做CT都属多花大头钱,其实都是一样的玩艺,只不过人家城里人变着法儿要咱老百姓呢。又到了其他的几个大医院,可一到关键时刻,他总是舍不得花钱;老婆虽然一同前往,一上马路还得由他牵着手才敢迈步,大事小事就由他一人拍板定案,儿子的脑袋自然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这回回来不仅要早睡,还多了一个不踢两脚不起床的毛病。别人就说他儿子的心眼全让他占去了,他就说自己八辈子作孽了。但儿子到了结婚年龄,他还是及时地不惜花大钱给儿子找了一个俊俏媳妇,隆隆重重地娶到家里。孙子该咋样有?外人纷纷猜测:就吕会计那脑瓜,那苛刻的品行,是不会让傻儿子再给他生个傻孙子的;而凭他的为人,又轻易不会让肥水流到外人田里去的。惟一可靠的办法,就是自己给自己生一个孙子吧。这也许仅仅是个猜测,或者是对吕会计的糟践,但生出的孙子和吕会计如出一炉,长相、举止都活脱脱是个小吕会计。吕会计的论据也雄辩有力;我儿子长得像个小吕会计,我孙子长得像个小小吕会计,不正是种瓜得瓜,一脉相承么?小吕会计要生出个小小王会计或小小张会计不就差了种么?是呀,他儿子除了智力和他大相径庭,别的不也与他如出一辙么?有人就得出结论:遗传这东西真他妈厉害,要找个外姓的还真让人认出来了!别说,这也许是一条成功的经验呢。
只是有些细节难免引人猜测:如有时儿子、媳妇和老公公要共同出门办事或走亲戚,一开始儿子总要张张罗罗显出一副大义凛然,冲锋陷阵的样子。具体表现是两条腿往车子上一跨,大声吼气地对媳妇说:“上来吧!”吕会计就记他一眼,嗤一嗤鼻子,说,“走你的吧,自个儿不摔跟头就念佛了,还带别人?”就慢慢地将腿往车子上一跨,“小圆(儿媳),上来吧。”儿媳就小嘴一呶,先对丈夫,“坐你车我害怕。”再小屁股一扭便坐在公公的自行车上,小鸟依人地偎在公公身后,一会儿还怕掉在地球上似的抓住公公的衣裳角,有时还怕冷似的将软软的小手向公公的后背直插过去。吕会计就温柔柔、喜洋洋地带着儿媳走在社会主义的幸福大道上。儿子别看有时龙头虎眼的虎样子,父亲只要一声断喝,他就乖乖地一声不吭地溜开了,或蔫了巴叽,受气的小狗患儿似的颠儿颠地跟在后边,这会儿就像小狗患的样子了。有时候也吃醋似的跟媳妇发发驴脾气,媳妇就霍地瞪起眼睛:“别不要脸,要不看你家和你爹,就你那熊样的,八辈子也别想摸根毛儿!”他立时又受气的小狗急似的不吱声了,他最怕的就是媳妇的这一招儿。
宁长他们来找吕会计谈话也很有意思。他不像别的犯罪嫌疑人那样或老老实实地交待问题,或东辩西解地上推下卸,或像杨晓宇那样地一抗到底。一听说宁长他们来找他谈话,立时远远的躲起来。地点或亲属家,或朋友家,或山坡上,或因地里,或者那里这里的,反正让你找不到人影儿。弄得宁长在一个不大的小案子上竟四五个月还拿不出结论来。有一天下狠心和检察院联手带着家伙去抓吕会计,结果还是找不着人影儿。一问村干部和群众,还是那句老话,八成在亲属家了,八成在苞米地里了,八成在……反正谁也说不准八成到底在哪里呢。
其实他哪里也没去,就藏在附近山崖上的一个山洞里。白天一动不动地蜇伏着,晚上让老婆偷偷地给送点吃的维持。直到进了寒冬,宁长领着检察院同志半夜里摸到吕会计家门,在他家的菜窖里一下子把他给逮住了(这里边当然有内线的功劳了)。
想不到平时那么健康的吕会计,脑瓜子瘦得像个算盘珠儿,身子像个算盘杆儿,整个人活活地脱了相儿,案子也交待得出乎意料地干净利落,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将怎样由小到大改账贪污及孙闯怎样挥霍贪污公款,化公为私的罪行一股脑儿地全抖落出来了。这样由吕会计而孙闯,在交待问题时,不知不觉的又牵扯到了玉香。
玉香确实长得不丑,或者说很俊。高高的个儿,白白的脸蛋,丰满的身段让人一看就产生种冲动或胡思乱想。这女人的毛病主要出在邋遢和嘴馋上。男人做木工活经常外出不在家,她就把家里收拾得像个猪窝一样,炕上一堆,炕下一堆,屋里一堆,屋外一堆。冬天还好些,夏天一热一进屋苍蝇嗡嗡叫着扑脸;锅台、饭盆连里带外不是饭粒子就是菜叶子,有人说她孩子一两岁时走进她家很难区分饭盆和屎盆有什么不同,有时拿饭盆当屎盆,有时拿屎盆当了饭盆,直到吃出味道不对,才察觉拿错了盆子,真难为了她那张白嫩嫩的脸蛋。可你要细一观察,别的不说,脸蛋和脖子径渭分明,有人就开玩笑说,玉香的脖子终年围着一条黑围脖儿。最不能让人容忍的还是她的嘴馋,凡是好吃的东西,她都喜欢,且喜欢的程度达到了一个特殊的层次——变成了一种欲望,或者说是强烈的欲望。一般情况家里若买点啥好吃的,她不会让东西走出厨房,做菜也是边吃边干,嘴和手一起忙活;数量多了,也不容易放到天黑,在她家里好东西放坏甚至倒扔的现象至今尚未发现;她家里是否买冰箱的事也根本不用考虑。吃饱了她也不会闲着,她要琢磨还咋样吃会更好些。如买猪肉,她炒完吃饱了就想着若炖着吃可能更好些;炖着吃完了又想着怦烂了蘸酱油吃可能还要好些。总之在吃的问题上她的脑瓜特别灵通,而别的却无所事事,有人就说她只长了个吃的心眼,也有的说她是猪托生的,也许都是真的,只是很难考证和证实了。
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见别人家买了好吃的她就要手里拿着点针线活做由子或牵着孩子装模作样地前转后转地不动地方,多少也要让嘴里吃到一点,不然你家里就甩不掉她的影子。有时男人回来买点好吃的,她要抢在孩子前边先尝一口。这倒使人想起了一个故事,说的是古时候有一个馋嘴婆娘,有一天买回一块月饼,她很想吃,身边的女儿也想吃。于是馋嘴婆就动起了脑筋,她先拿起月饼对女儿说,妮子先别急,妈先给你咬一个月牙看看。女儿正不知道啥叫月牙,就嚷着妈妈咬月牙。她上去一口,月饼就现出了一个大洞。不想这一下勾起了她的馋瘾。女儿还拍着手夸奖妈妈的月牙咬得真好看,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