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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盘婆知自己只此片刻善念,过後即完,竟不容开口,冷笑道:“你姊妹随我多年,难道还不知我性情?再不快走,就没命了。”
二姝还在哭诉,刚说:“弟子舍不得恩师。”
鸠盘婆阴森森一张丑脸上,突发狞笑,二目凶光远射,注定二姝,冷冷他说道:“我师徒之情已尽,既然如此忠心,且借你二人元神一用。”
随说,一只缺了拇指,形似鸟爪,瘦硬如铁的怪手,已缓缓扬起。碧光森森的魔手又隐隐出现。金姝还未答话,银姝明知那条魔手一经飞出,生魂立被抓去,想起师父虽是邪魔,如不是她,姊妹三人已早惨死妖邪之手。竟然一点不怕,抗声说道:“弟子身受师恩,愿为恩师效命,粉身碎骨均非所计。”
说罢,不等魔手来抓,首先施展魔法,待将元神遁出。金姝也已激动,哭喊道:“弟子等宁遭百死,也不愿辜负师恩,只请把这两具肉体保存,暂勿毁损便了。”
银姝回顾哭道:“姊姊,我姊妹既拼百死千灾,以报师恩,本命元神尚拼葬送,这副躯壳要它何用?”
但连用魔法,元神竟难出窍,好似被什法力禁住,心方惊奇。此际魔坛血阵已与铁姝相印,换不得主。忽听鸠盘婆厉声喝道:“你二人既不怕死,再好没有。”
说罢,将手一扬,一片惨碧色的魔光电掣飞出。二姝以为师父已生恶念,这秘魔神光只一上身,休想活命。本来立志殉师,与共存亡,也就不在心上。刚把双目一闭,听其所为,猛觉身子悬空,电驰而起。鸠盘婆恨恨的将二姝抛出九霄云外。二姝四顾茫茫,除身外一片暗绿色的阴影而外,什麽都看不见。心念反正无幸,满拟转眼之间,更遭惨死,师父胜了还好,万一失败,就许形神俱灭,同归於尽。
姊妹二人对看了一眼,猛然触动悲怀,不禁抱头痛哭起来。忽听远远喝道:“你姊妹委实真诚忠义,连我这样残忍狠毒的心肠,也会被你们感动。无如恶念已生,偶发天良,可一而不可再,为此於百忙中将你二人送往千里外,在我魔法禁制之下,归路已迷。以你二人心性,本不应在我门下,便我不死,也无须回来见我。再如执迷不悟,我向来不收覆水,只一回山,休想活命。”
话未说完,底下便住了声息。二姝知道师父常说平生从未发过慈悲,有此例外之举,料是临难以前天良发现,语气如此坚决,便想回山赴难也办不到。只得痛哭一场,向空谢恩,自去寻人和解。鸠盘婆原是强忍愤怒,遣走二姝之後,满腔怒火爆发,横心拼命,立时施展全力进攻,欲在天劫以前,先将敌人杀死,以免到时不能兼顾。即使大难临身,不能避免,好歹也先出了这口恶气。这里刚把本身元神二次飞起,忽听东南方天边起了一种异声,隐隐传来。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不过要将鸠盘婆弄成庸人,也只阴魔及其先天真气才有此能力幻化出扰人天象。鸠盘婆面容立时惨变,随听空中有一幼童喝道:“无知老魔,还敢生心害人,可知天劫已临,就要伏诛,形神俱灭了麽?”
鸠盘婆虽然痛恨仇敌,临此生死系於一发之际,也由不得心胆皆寒。不顾再寻仇敌晦气,匆匆遁回神坛,忙将先前准备好的魔法一齐发动。前列神坛立化一朵金碧莲花,离地飞起,射出万道光芒,当中拥著一个血红色的光球,将人笼罩在内。同时传声铁姝,令其速回。又把手一招,魔阵立收,万丈血燄同时撤退,似狂涛将那金碧莲花紧紧围住,成了一个百馀丈的大血球,停在空中,看似实质一般,由里到外不下数十百层之多。那残馀的二十几面血河妖幡,依然布成一个阵势,环绕血团之外,同时暴长,时隐时现。一时光燄万丈,刚现出来的天空立被映成暗赤颜色。
鸠盘婆原是诱敌之计,看表面魔法全收,彷佛一心避祸,抵御天劫,眼前仇敌,已无暇顾及。却用秘魔大法埋伏空中。以为魔阵一收,面前上官红、李洪、易静三敌就不群起来攻,也必抢先会合。对方只一行动,自己即可豁出损耗无神,施展解体分身秘魔大法,再行断一截手指,附在敌人身上。妄想暗用魔法愚弄敌人作替死鬼,为她抵御天劫,引那乾罡神雷、九天煞火同归於尽。至不济也将敌人震成粉碎,减少雷火威力。比起先前,更厉害阴毒。谁知李洪慧目瞥见上空十馀片金碧光华微微一闪,知道妖婆一面情急求生,一面仍想伺机报仇,凶心丝毫未减。传话指点上官红不可上套。易静却已无能力作出反应。
时候一久,未见动静,鸠盘婆生疑。这类天劫来势比电还快,甚或无影无声,说来就来,怎会异声起自天边,听去好似由远而近,就要到达,偏看不出丝毫迹兆。眼看易静身材矮小,除头以外,全身几被神魔钉满。那九个白骨骷髅咬紧易静身上,一个个目射凶光,厉声怒吼,与前些日神情迥不相同。猛想起天劫不久降临,这九子母天魔如何忘了收回?忙用玄功回收,竟无回应。
初意是九鬼贪吸修道人的元精,不愿回转,还不知道已被阴魔用先天血雾隔断,连九个白骨骷髅也凝结起来。後来鸠盘婆连收三次,不曾如愿,只见鬼口狂喷毒烟,凶睛怒突,不住怒吼,全不听命。只得把极厉害的魔法禁制施展出来,迫令回转。同时准备把本身精血损耗一些,去喂神魔,免其事急之际,怀恨反噬。
铁姝不在,短了一个大帮手,一旦无力兼顾,反受其害。
把魔钟一摇,再恶狠狠猛伸魔手,朝胸前所悬三角晶牌拍去。九鬼受了魔法催动,要怒吼飞起。阴魔这才解放血雾,任九鬼舍离易静,却吃谢琳所加宝光予以隔断,不能飞回。鸠盘婆知那九个多年苦功祭炼而成的白骨骷髅,乃是有质之物,竟收不得回来。见状觉出敌人宝光威力神妙。这一急真非小可。同时又听天空异声仍和先前一样,却始终不见飞到。再细一观察,才恍然大悟,自知中计,越发急怒攻心,忍不住厉声喝道:“易静贱婢,我不将你化炼成灰,形神皆灭,誓不为人!”
说罢,突由千重血燄中射出几根细如游丝的五色魔光,直朝易静射去。到了宝光层外,看似挡住,那魔光中元灵却无形影的穿入宝光。那九个拳大骷髅却受了鸠盘婆本身元灵应合,连声怒吼,同时暴长,一个个大如车轮,又朝易静扑去。
竟施全力,二次来攻,却并不上身,只作一环,将人团团围住,五官七窍,同喷毒烟,四面激射。忽听谢琳空中娇叱道:“无知老魔鬼,你上我的当了。你将本身元灵分出了一半,妄想增加九鬼凶威,已收不回来。如今天劫却真降临,再想逃命已无及了。”
鸠盘婆闻言侧耳一听,方才异声已住,只见碧天空洗,白日当空,静荡荡的哪有丝毫影迹。以为又是诡计,把两只碧光闪闪的鬼眼注定发话之处,冷冷他说道:“你是何人?怎不出来见我?”
随听空中答道:“我乃小寒山忍大师门人谢琳,习有绝尊者之灭魔宝籙,专除你这类邪魔,如非另有因果,早就容你不得。这类鬼眼搜魂魔法岂能伤我?转眼形消神灭,不必闹鬼。如当假话吓你,只往当空一看,就知道厉害了。”
鸠盘婆原因恨极敌人,人还未见,便将秘魔六贼消魂大法施展出来。照例这类魔法凶毒无比,对方只要目光一对,元神立被摄去,比先前对上官红的还凶得多。只因为魔法凶毒太甚,最耗行法人的真气,从不轻用。满拟敌人隐形不论多麽神妙,只要目光相对,无论明暗,当时非先下坠不可。即便功力较高,再加上呼音摄魂之法,敌人也决无幸免,不料竟无用处。再听这等说法,忙抬头向天空仔细一看,见日中心有一黑点,似在移动。才知自己对天劫所知浅薄,被敌人依自己幻障作愚弄,不禁大惊,颤声喝道:“谢道友,你是孙仙子门下麽?昔年我曾与令师一面,你可曾听她谈起此事?”
跟著又一少女接口喝道:“我师父自然谈过。她说你忘了前诫,今日该遭恶报。如非念在昔年一点香火之缘,曾下达严命,我姊妹见你用九鬼欺我良友,早用七宝金幢加上灭魔宝篆,将你师徒一齐炼化成灰,和毒手摩什一样,临死还受许多苦痛。”
话未说完,鸠盘婆怒吼一声:“罢了!”
声如枭鸣,洪烈凄厉,四山皆起回应,令人闻之心悸。日光中那粒黑点大只如豆,看去无奇。鸠盘婆却似手忙脚乱,惊怖已极,却不逃走,不住手掐魔诀向外连指,同时朝胸前三角晶牌连击不已。黑点已脱出日光影里,由九天高处冉冉飞堕,降势并不甚快,但不知怎的,好似含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吸力。鸠盘婆身外魔光尽管大如山岳,竟似被其吸住,不能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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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盘婆急得口中连声厉啸,头发已全披散,神情越来越恐怖。黑点离地渐近,鸠盘婆似知无幸,竟朝小寒山二女悲鸣求告起来,说自知孽重,只求二女作个调人,将神魔放回,容她一试,免得两败俱伤。谢琳啈道:“老魔鬼,你做梦哩!
易姊姊身受九鬼啖魂之惨,魂在九鬼口中,放得的吗?我二人受有恩师严命,不便对你出手。你要自作自受,恶贯满盈,有何伎俩,只管施为,谁还怕你不成?“
阴魔以忍神尼外相严禁二女插手,就是怕谢琳坏事,擅施宝光引出鸠盘婆一半元灵,才令易静魄散。这类九天劫火全由员灵牵引而来。元灵弱了,引系九天劫火之力也弱了,才被鸠盘婆逃出一丝残魂。好心办坏事,半是认识不足,却多从任性而来。
鸠盘婆闻言,自知绝望,怒吼一声,立时咬破舌尖,朝前喷去。九鬼突然暴长数十百倍,立将宝光撑满,满拟震破光层,连易静一齐粉碎。谢琳随即将手连指,宝光也自随同鬼头往外加大,急得九鬼不住怒吼厉啸,冲逃不出。金霞一闪,易静得佛家灵符护身,有光层将九鬼隔离,可惜已迟。
黑点越降越近,九天煞火己成了尺许方圆一个黑球,四面乌光隐隐,映得日华幻为异彩。与鸠盘婆身外血燄生了感应,就空中星丸跳动,电漩急转,时上时下。鸠盘婆突然一声悲啸,通体裸露,头下脚上,倒立在金碧莲花光球之中,不住乱转。跟著身边现出十八个玉雪一般的男女幼童,都是赤条条一丝不挂,随同倒立魔光之中,舞蹈急转。李洪知道老魔己不能再肆凶毒伤人,於是和陈岩现身,与小寒山二女相见,一面招呼上官红同往会合,聚在一起。
林映雪的一缕黑气亦已潜附宫外牌坊上,经阴魔指点他分辨小寒山二女之长幼,向谢琳纠缠求告。纵有折磨、苦痛,也需无怨。只要谢琳稍露端倪,即可水到渠成。必需归入小寒山门下,才能压得住大熊岭苦竹庵,不使那向欧阳霜寻仇之事件牵连广泛,难有胜算。林映雪忠心为主,更有神通广大的恩主荐导,当然深信不移,虽佛光照体,也必无辞。
忽听天空中殷殷雷鸣之声,密如擂鼓。那团黑光已离鸠盘婆头顶不过千丈左右,滞空不降。千层血燄包围的金碧莲花心里激射起九股魔光,将其托住。鸠盘婆撑起双脚朝天,八字开张,从残封的Bi洼射起九股魔光,著地的陋首已七孔流血,各有一丝血光朝前飞射。那十八个男女婴儿已然不见。九鬼悲鸣厉啸,也越来越急,越长越大,与外层血燄相接。上官红恨极仇敌,几次跃跃欲试,均吃谢、李三人止住。
空中黑球接连滚转了数千万次,突发奇光,乌油油比电还亮,精芒四射。鸠盘婆越发情急,突取出一把金刀朝胸刺去,立有一蓬血珠,暴雨一般朝众人打来。
谢琳忙喝:“红侄留意,速将法宝收回,免为所毁。再说也是时候了。”
话未说完,扬手一片明霞电掣飞出,二次将那九个魔鬼笼罩在内,往里收缩,晃眼挤成一团。隐闻鸠盘婆悲叹之声。就这句把话的工夫,忽听空中轰轰之声大作,雷电交鸣,震得山摇地动。黑球突然由黑而红,由红而白,射出万道奇光,朝下压来。上官红见那光芒强烈,恐遭波及,忙往後退。谢、李三人同声道:“这类九天煞火专除恶人,我们气机不与感应,射向身上也无妨害,你只留神老魔闹鬼便了。”
上官红初当大任,越发提心吊胆,惟恐有失,闻言忙又前进。那团煞火已朝血燄打下。先前九股魔光也早收去。只见煞火光球光燄万丈,在血燄中连起落了三次。一连串悲呜惨号声中,魔影纵横,山岳一般的血燄,全被煞火炼尽,化为乌有,金碧莲花上面停著的光球也被压紧。鸠盘婆已成了血人,神情惨厉,看去恐怖已极。
忽然一声怒吼,鸠盘婆全身跃起,倒跌莲花之上,震成粉碎,成了一滩,血肉狼藉。阴魔早已微化法身附荐在莲花瓣上,就是等这一刹那,顺花瓣合龛,浸蚀入鸠盘婆血肉中,搜索残魂。煞火往下一压,叭的一声惊天大震,那合拢的花瓣,连同花心中的血球,一齐震散,化成千万道银芒,迸射如雨。留下的残魂就被阴魔的先天真气熔化成一体。煞火连带莲花,同时消灭,一闪不见。上官红还在注视,耳听谢氏姊妹同喝:“红侄留意!”
就这煞火魔光一闪之间,先是一线黑烟,由煞火中激射而出,晃眼暴长。上官红知是鸠盘婆的残魂,忙把金花一指,百丈金光刚将黑烟裹住,现出鸠盘婆的魔影,吃金光一裹,便已消灭。心方一喜,忽听谢、李三人同声大喝。原来煞火、碧莲刚一消灭,又有八九股同样黑烟,分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李洪指著飞剑、法宝正追过去,内中金莲神座、如意金环最为神妙,晃眼便迫上了好几股。佛光照处,一声惨号,消灭了一多半。上官红见状情急,忙指金花追上,连施牟尼散光丸、灭魔弹月弩,又打灭了两股。正赶上内中一股被李洪急追过来,上官红迎头拦住。忽听一声悲啸,那股黑烟倏地化为二,一股迎面冲来,中现鸠盘婆的魔影,周身碧光乱爆,张牙舞爪,来势如电,狞恶非常。上官红深知仇敌厉害,以为元神逃出天劫,有意拼命,心中一惊,忙指金花迎上,略一疏忽,另一股黑烟得先天真气之助,已朝地底射去。等李洪赶到,已是无踪。
谢琳叹道:“我们费尽心机,老魔所炼九个元神化身,仍被逃脱一个。虽然元气已去八九,无足为害,这九个骷髅却难消灭,内藏易姊姊生魂,须善为保藏才好。”
这两处魔宫也有不少侍者和许多被魔法禁制的生魂,虽然多是凶魂厉魄,除有一小半在金、银二姝手下极少为恶,法力也差而外,下馀都受那炼魂之惨已有多年,多半凶顽。就此舍去,非但他们无法超生,再被左道妖邪发现收去,又是未来大害。所幸这班凶魔生魂法力高的,均经鸠盘婆魔法禁制,本要逃出,却为朱灵行法困住,就势主持这两处魔宫,以免日后妖邪发现,或是铁姝回来盘踞,死灰复燃。
命上官红送宝光球往南海海仙湾玄龟殿,由易周夫妇炼九鬼,滤生魂。只因逃脱了鸠盘婆一缕残魂,九鬼魔气不灭,以易静生魂为人质,令易周夫妇束手无策,引致易周晚节不保,三访轩辕魔宫,为寻找鸠盘婆残魂。
鸠盘婆得逃脱一丝残魂,却不隐匿避祸,竟打轩辕老怪的主意,窥觊玄精棺内的赤焰。那是魔教历代久存的虹光魔身,是蕴涵无尽魔气能量体。可是轩辕老怪於入玄晶棺前,因知鸠盘婆魔法甚高,一任敌人防备多严,即使天劫难免,所炼九个化身,终有一两个残魂逃出罗网,前来篡夺。早已算计好鸠盘婆残魂逃路所往,特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