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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屏息,明天的爱,很真很纯,没有一丝瑕疵,但却给不了白雁人间烟火般的温暖和幸福。康剑的爱很重,很实,看得到、摸得着的温馨、温情。
一个男人,在妻子为别的男人失控到崩溃之时,能这样不离不弃,有几人能做到?
这不只是爱,还有包容、宽怀、体贴。
一个逝去的人,是没什么好妒忌的。但逝去的人却是最最完美的,活着的人没办法比得过。
说实话,他没这份自信。
即使白雁有天恢复正常,但明天在她的心里面烙了印,回应的爱是不完整的。
只有深爱、挚爱着她的男人,才能接受吧!
隔天,康剑为白雁办好了病假手续,然后便带着她回了云县。
“我们去哪?”白雁揪着他的衣角,看着窗外飞逝的绿绝,胆怯地问。
“回家,去找明天。”他摸摸她的头,柔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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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乖巧地点头,文文静静地坐着。
康剑回来前,给白慕梅打了个电话,让她把文化大院的两间小平房借给他住,白慕梅一愣,问为什么?他说白雁想家了。
白雁对商明天全心的依赖,是儿时太过孤冷。如果回到云县,在她长大的地方,她有亲情,有爱情,那么对商明天的思念会不会淡簿些,慢慢她就会走出来呢?
“白女士,白雁在云县时,你能经常来看看她吗?”康剑诚恳地问道 。
第一百零四章
二万里海底的冷暖(十)
康剑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抬手看表,六点,该下班了。他把手中的文件夹合拢,搁下笔,站起身时,简单从外面走了进来。
“呃,今天是周末,你怎么没回滨江?”康剑讶异地问。
“你下周防汛会议上的讲话稿,我晚上想再修改下,明早回滨江。”简单答道。
“你把稿子拿过来,我带回家修改。你快回去,不然柳护士要有意见了。”
简单脸一红,“两情若是长久时,不在于一朝半夕。你要下班了?”
“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要回去带白雁出去吃饭。”
康剑向简单摆了摆手,走出办公室。
落霞正红,晚风轻拂。他看着县委大院里花坛中一大株盛开的月季,时间如流水,转瞬都入夏了,似乎自己来云县也有四个月。
这四个月,云县大剧院开工,农业观光带已初具规模,休闲度假村在建中,越剧培训中心第一批学员都能上台跑龙套了。一切规划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四套班子开会时,常务县长开玩笑地说,能听到钱在路上咣当咣当地响了。
上周,丛仲山到云县视察,他陪着到处转了转。吃饭时,丛仲山和他对饮后,凑到他耳边说:“康县长,我到秋天就退居二线了,常务市长接任我的位置,你是不是该考虑回滨江了?”
他摇头,“我在这还没有什么起色,现在回去,连张成绩单也没有。”
“你还没起色?省报、《农业周刊》、《旅游报》,把个云县夸得象个人间仙境似的,告诉我,今年春天的旅游收入比过去涨了几成?现在,云县可比滨江出名。我到北京开会,大家互相介绍,人家一听我是滨江的,说知道,你们那儿有个云县,戏剧之县、旅游之县、休闲之县,敢情好,我这滨江市委书记还没你一个云县县长露脸。”
康剑笑了,忙起身敬酒,“这还不是丛书记对康剑的培养和指导。我敬您,丛书记。”
“我说的话,你再考虑考虑。”丛仲山说道,端起了酒杯。
康剑只笑不答。这个时候,他回滨江,是职位选择他。等到他羽毛长丰满了,真的有了资历,就是他选择职位,他喜欢后者。
云县县城不大,不需要开车回去,走个二十分钟就到了文化大院了。路上经过一个步行街,到了晚上特别热闹,什么都有得卖,有时,他和白雁会过来走走。街上的小贩都认识他,见到他热情地打招呼,憨厚地笑着。
康剑看到一家花店门前摆放得姹紫嫣红,他走了进去。
“康县长,你买花?”花店小妹笑起来也有两个酒窝。“今天的百合刚从昆明过来的,很不错。”
“不,我要一束玫瑰,不要开得太盛,含苞待放就好。”
“好的。”花店小妹利落地从水桶里拿出一束玫瑰,稍微修剪了下,然后配上满天星,用玻璃纸包好,扎上丝带,递给康剑,“是送给你爱人的吗?”
“不然还能是谁?”康剑大笑。
花店小妹有点不好意思,“康县长,你真浪漫。”说完,轻轻地一叹。
云县的市民都知道康县长有一个不太正常的妻子,她象个孩子似的总是躲在康剑的后面,有一刻见不到康剑,她就会惊慌失措地大叫,于是,康剑开会时,会在会场的角落给她留个座位。出去应酬时,她就坐在他隔壁。出差时,她紧紧牵着他的手,不离他左右。
可是,她却不知道康剑是她的谁,她的意识里只有一个人,就是商家空难去世的儿子-商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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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没看到你爱人?”康县长带着爱人在街上走,已成了云县一道风景。
“今天,她妈妈在陪她。”康县长向花店小妹点了点头,付好钱后转身走开,心里面很轻快。
白雁算是有一点进步了,她能和白慕梅单独呆在一起。刚开始,白雁见到白慕梅也是躲闪不已。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康剑拿出来一看,是省城家里的。
“剑剑,下班了吗?”李心霞问道。康云林和李心霞是极不同意康剑来云县的,康剑说是组织上的安排,他们俩就没话可说了。谁敢和组织对着干?但康云林和李心霞没有来云县看过他,他为了照顾白雁,又有工作牵着,也很久没回家了。平时,就是打打电话。
“嗯,在路上走着呢。没和爸爸出去散步呀?”
“省城今天下雨,我们没下楼。白雁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李心霞叹了口气,“剑剑,你工作那么忙,怎么能把她放在身边,还是送去精神病院吧!”
“妈妈,”康剑语气一冷,“白雁又没有病,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剑剑,咱家是欠她的情,咱们可以养她一辈子。唉,恩情是恩情,你还真以身报恩呀!别做傻事,她这样,你放开她,没人会指责你的。再说你们现在已经是离婚夫妻,你没这个义务,她不是有妈吗,让她管去。你以后会身居要职,难道也要牵着她出席各种场合?”
“妈妈,这件事我们讨论过多次,白雁不是任何人的责任,她就是我的。我爱她。”
电话那端没有声音了。
其实每一次李心霞打电话来,总是这样的开场白,然后母子俩就开始沉默着。康剑其他事都顺从她,唯独在白雁的事情上,康剑丝毫不退让。
“妈妈,家里好吗?”康剑主动开了口。
“饭现在是你爸做,我帮着洗洗碗。他在学着养花,早晨我们去公园学唱京剧,挺好的。钟点工一周来二趟打扫屋子、洗衣服。昨天和吴嫂通了电话,她找了个离婚的老头,心情还不错。”
“是吗,这可是件好事,你记得给她寄点礼金去。妈妈,我和白雁也很好,你和爸爸别牵挂。”
李心霞顿了一下,说道:“时间过得真快,今天是你们结婚一周年的日子吧!”
康剑怔住,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下,心里面很震撼,“妈妈,你居然记得?”
“我唯一的儿子结婚,虽然我没来参加,但总会记得这一天的。剑剑,妈也是为你好,可是你不接受,我又勉强不了你,扯不断的孽缘呀,你们父子注定让我心寒。”
“我和白雁是因为相爱才结合,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妈妈,我挂电话啦,白雁在等我呢!”
康剑已经走到文化大院门口了,收起电话,一抬头,看到白雁站在小院门前,正对着这边张望。
藕荷色的连衣裙,小脸粉嫩,长发及腰,露出来的小腿,一寸寸白皙示人,落日透过树梢,斑斑驳驳地撒在她的肩上,映得她的肌肤透明无瑕。
一瞬间,康剑心里面被一种温柔、悸动的情绪慢慢注满。
是的,一日一日地面对着她,她的世界却给了另一个男人,不失落、不吃醋那是假的。但那些都比不上她这样真实的站在他面前,可以感触到她的温度,可以闻到她的呼吸,可以唤她的名字,可以看到她扬起小脸专注地看着他,可以牵着她的手走在每一个季节里。
如果他彻底失去她,那么他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谁能让他品尝到爱的滋味?谁能给他家的温馨?谁能与他一同分享奋斗的成就?谁陪他慢慢到老?
于是,不去计较,他爱着她就好,即使现在还得不到她的回应。
他微笑着向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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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县长,等一下。”半路上,商明天的妈妈从屋子里跑出来,喊住了他。
商妈、商爸差不多从商明天过世的悲痛中恢复过来了。
商明星被安排进了云县县中工作,负责管理后勤,有了稳定的工作,商明星又比以前懂事、沉稳多了。不久,有一个老师追求她,两个人很快打得火热。前不久,双方父母见了面,秋天准备办婚事,这一喜事冲淡了商家上天积郁了许久的愁云。
康剑拧拧眉,他对商爸、商妈平时只是礼貌地打个招呼,很少说话。
“这个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我……今天做了点。”商妈递给康剑一个盘子,装满了金黄|色的蛋饺,“以前家里穷,过年做几个给明天尝尝,明天只是吃一个,然后趁我不注意,就全送给她。”
康剑愕然地接过。
“她现在这样子,我看着心里面难受,挺对不住她的,可是我……”商妈捂住嘴,说不下去,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匆匆进了屋。
“谢谢!”康剑端着盘子回到家。
“白雁,想我没有?”他含笑看着白雁,白雁没有看他,没有看玫瑰,目光紧盯着蛋饺,流露出一点儿惊奇、一点儿困惑,秀气的眉宇慢慢蹩了起来。
“你回来啦!”白慕梅从屋里走了出来,指指白雁,“她今天做饭了。”
“呃?”康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慕梅耸耸肩,“也不知怎么了,电视看得好好的,她突然进了厨房,煮粥和面,做了蛋饼。”
蛋饼,白雁的独门绝艺!
康剑心怦怦地乱跳着,这是奇迹出现的先兆吗?
“没事我先回去了。”白慕梅瞟了一眼他手中的玫瑰,“你还真是有心人。”
“我以前没给她买过花,今天一定要买的。”
白慕梅淡淡地一笑,她最近憔悴得厉害,头发不再染色,尾端也露出了一些银光,眼角的皱纹逐渐多了起来。她还是去了越剧培训中心,只肯任教,不肯做官。她不再上台了,闲下来的时候,她就经常过来看白雁。
看着白雁呆呆傻傻的,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当初,真不该把你给生下来。这话的口气听着不是厌烦,而是无奈、凄婉,还有隐藏的不舍。
“一起吃晚饭吧!”康剑的心情很亢奋,进屋找了个花瓶插好玫瑰,嗅了嗅鼻子,久违的“独门绝艺”的香味。
“今天是你们结婚纪念日,我就别做个老人嫌了。”白慕梅走到白雁面前,替她别好散在额前的头发,“雁雁,我走了。”
“妈妈,再见!”白雁机械地应道。
白慕梅花了很长时间,她才开口喊妈妈,看向白慕梅的眼神却是陌生的。
白慕梅是哭笑不得。
康剑把白慕梅送到了大门口。
对于白慕梅,他仍是疏离的,但也不想去计较什么。她和他父母之间的恩怨,他顾不上了。他只想着,她是白雁的妈妈,她能够给白雁一丝母爱就好。
回到小院,白雁已经坐在桌边,目不转睛看着蛋饺。
“想吃吗?”康剑低下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她点点头,做了个吞咽口水的动作,把康剑惹乐了。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忍不住抱紧了。
两个人之间已很久没有这样亲密过,这一抱,康剑身子本能地生起了反应。
白雁的身体很自然地感应着他的强硬,柔柔地抵向他,眼睛却还在看着桌上的蛋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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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剑失笑摇头,“傻丫头,等你以后好了,我一定要说给你听,在我们结婚一周年时,你有多丢脸,人在我的怀里,心却想着一盘蛋饺。”
他深呼吸,把心口里的火焰生生压下去,然后去厨房盛了粥,端来了饼。
别说,白雁的手艺一点也没丢。
他喝了两碗粥,吃了许多饼。
白雁吃了许多蛋饺。
把碗筷收拾下去,他没有象往常那样陪着白雁去看电视,而是牵着她一同来到了以前她住的房间,现在改成了他的书房了。
“坐下!”他温柔地把她按坐在椅中,自己也拉过一把椅子,神秘兮兮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红纸。
白雁眼睛一亮,掠过一丝火苗。
“不准笑哦!”他捏了下她小小的鼻尖,“我从小到大都没做过手工,这可是个很高的挑战,不过,我悄悄地从网上下载了折叠的方法,琢磨很久了。老婆,你看我三十多高龄的男人,趴在桌上折纸玫瑰,说出去别人还不得笑掉牙。可有什么办法呢,我老婆喜欢呀,人家八百年前送的一朵,她当宝贝似的,都成几片纸了,她还攥在手中,我只能亲自上阵了,不然她永远不知道她老公有多爱她。”
他轻笑着在她眼前晃了下红纸,“看好喽,康县长折纸玫瑰,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老婆,我爱你。”他凑过头,啄吻了下她柔嫩的樱唇。
这一吻,又激得他春心荡漾了好几波。
白雁静静地坐着,看着他裁纸、折叠,眼珠子象被定格了一般。
这折纸玫瑰的活还真复杂,康剑记得练习时有成功过,怎么今天又给忘了呢?他拧着眉,把纸翻过来、折过去,一会儿往里折,一会儿往外翻,额头上都出了汗,才好不容易弄出一朵玫瑰来。
这朵玫瑰,看着真不是普通的难看,康剑叹息。
白雁看着他这样,呼吸都放缓了,生怕自己给他添乱似的。
“尽力了,老婆。”康剑挫败地摇头,把纸玫瑰递给白雁,“你先玩着,我以后再练习练习,重给你折。”
白雁接过,握在掌心里,头低着,身子一动不动。
“如果你想说很难看就说吧,我心脏强壮,承受得住。白雁……”康剑蓦地瞪大了眼,他看到纸玫瑰上突然湿了一处,一点点晕红往外扩散。
“康剑,明天不是这样折的。”白雁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那他是哪样的?”康剑的声音沙哑而忐忑。
白雁不说话,只是摇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簌地顺着脸颊往下滚落。
“告诉我,他是怎么折的?”康剑看着她,目光温和。
“那个。。。。。。不重要。”白雁咬着唇,头摇得更快。
“哪个是重要的?”康剑问出这句话时,心都在颤了,一种巨大的欢喜象海啸一般卷起千重波浪,扑面而来。
白雁哇地一声哭出声来,突地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顾窝,“康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康剑两只手在空中僵硬了一会,不过一秒钟的时间,他也环抱住她的腰,轻拍着她的后背,“傻丫头,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喃喃地重复着,说着,眼眶也跟着有点发热。
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深呼吸,确实是没关系,只要她从封闭的世界走出来,认得他,爱着他,再大的委屈,再长的等待,他都能忍受。
白雁的泪象决了堤的海,狂泄不止,她哭一会,抬起头,看看他,然后又埋进他的怀中,继续哭。
他的白衬衫上被眼泪、鼻涕全沾湿了,他索性不管,搂紧她,任她哭个够。
自从商明天过世之后,她没有掉过一次泪,所有的悲痛都压在心底,压得她失去了神智。有时候,情绪有一个疏通的渠道,狠狠地发泄过后,也就容易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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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白雁止住了悲声,肩膀一抽一抽,在他怀中轻喘着。
他双膝并拢,让她坐得舒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