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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好吃,我妹妹做吃的可厉害了,你在我家多吃几天就知道了。”夏大郎自豪地说着。
不知道大哥伤得重吗,爹娘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周家兴又想到了自己家人。
夏晓晴看周家兴脸色又是一黯,马上说道:“你们赶紧吃了,把先生留的功课做完,过不了多久又要吃晚饭了。”
夏晓晴趁着晚饭前去了周家,周婶在临走前托付她帮忙照看家里,还专门留了钥匙给她。夏晓晴准备抽空去周家把鸡喂了,再顺便帮周家兴拿几套换洗衣服回去。
夏晓晴把鸡赶进鸡圈里,又把从周家菜地里摘的菜叶拿刀细细地切成碎叶,拌上少许麦麸,一起倒进石槽里。周家的鸡平日里都是早上和下午喂食,今天主人突然出了门,下午的喂食就不见了踪影,它们早就饿坏了,看到食物来了,都伸出头疯狂地抢起来。
夏晓晴进了里屋,依着周婶临走时的交代,在里屋炕桌上找到了一个用灰布打好的包袱,那包袱里装着周婶为儿子备好的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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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周家兴
夏晓晴拿着包袱回到家,看到夏大姐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了。桌上的竹篮里装着新鲜出炉的绿豆面馒头和杂面窝头,这就是夏家今天的主食。桌上的配菜有碎咸鱼烧茄子、大葱炒蛋、清炒白菘、腌芫荽萝卜丝、酸菜鲫鱼汤,标准的四菜一汤荤素各半。
平日里夏家过得还是很节省的,能敞开肚子吃肉的日子不多,多是以素菜为主打,今天因为周家兴的到来,夏大姐专门让二郎去小溪里抓了鱼,做成了酸菜鱼汤。
“二妞,回来了,你把家兴的衣服放到大郎屋里去。快去洗洗手,马上准备吃饭了。”夏大姐拿了碟子,把菜分了些出来,拿进里屋去。今天家里又多了一个人,不好都挤在堂屋里吃,只好分成了两桌。家里的男孩子们就留在堂屋吃,家里的女性就在里屋吃。其实平日里夏大姐也多是在里屋陪着娘亲吃,倒也不觉得分成两桌吃麻烦。
夏晓晴看到几个弟弟都已经坐上桌了,只是没看到夏大郎,便问道:“二郎,大哥他们呢?还在后院看书啊?你去叫了他们没有?”
“大哥他们在书房么,爹在给他们指点文章。我叫过了,爹说看完就出来。”夏二郎指着书房说道。
“那你先帮我把这包袱放到那么屋里去,我去洗手准备吃饭。”夏晓晴把手上拿着的包袱递给二郎,让他帮忙放回屋去。
没一会儿,夏仕齐就被两个孩子扶着出了书房,夏晓晴看他们坐下,便帮忙给每个人的碗里舀了汤,看到剩下的不多又去厨房加了些鱼汤,之后便进了里屋陪娘和大姐吃饭去了。
晚饭后,又到了夏家的洗浴时间,夏晓晴带着二郎给大家烧洗澡水,夏大姐就帮着准备换洗衣物。夏家的浴室本来就只有一个洗澡桶,可是夏家人口太多,每次洗澡都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就算全家分成两天洗也很费事。
夏家的浴室当时修的时候就修得还算宽敞,完全能放得下两个洗澡桶,夏晓晴就和大姐商量,又去邻村订做了一个。自从家里有了两个洗澡桶,可以让两个人同时洗澡,确实省了不少时间。
“大哥,要到你洗澡了,把要换洗的衣裳先准备好,家兴哥哥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啊。”夏晓晴觉得娘和大姐应该洗得差不多了,就过来通知大哥准备洗澡。
夏大郎正在拿着干布巾给弟弟擦拭打湿的头发,听到妹妹的问话,转过身来回道:“他没和我在一起,可能在爹的书房里,也有可能在后院的学习室里,你去找找吧。”
夏晓晴先去了父亲的书房,父亲已经先洗过澡了,现在正斜躺在炕上看书。“爹,家兴哥哥没在这啊。”
“他刚来过了,借了一本书,说准备去后院看书去,你去后面看看吧。”夏仕齐回道。
夏晓晴看父亲有些咳嗽,便先去泡了一杯枇杷水送过去,才去后院寻周家兴。
夏晓晴就着月光去了后院,古代没有电灯,晚上的照明工具主要是靠油灯,但对于古代家庭来说,油灯还是很宝贵的。还好古代没有工业污染,天空显得特别干净,夜里靠着月光也能看见。
古代乡下人家一般都是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基本上晚饭后天一黑全家人就都上床睡觉,完全没有任何夜生活。
夏晓晴才来古代的时候,十分不能适应这样单调的生活。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咨询完全封闭,外加夏家和村子里的村民接触得少,夏晓晴连村子里最基本的八卦也很少知道。古代的生活不仅是物质上的贫瘠,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贫瘠。
“家兴哥哥,你在里面吗?”夏晓晴看到和室的窗户透出点点亮光,于是敲着门问道。
夜晚的乡下虫鸣蛙叫一片热闹,却是更显寂静。
夏晓晴没听到回话,便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和室里微弱的灯光随着微风摆动,屋里的榻榻米上,一个身影蜷缩在枕头堆里,发出隐约的抽泣声。
夏晓晴轻轻地脱了鞋上了榻榻米,慢慢地走到周家兴的背后蹲下,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家兴哥哥,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看来这个孩子应该是担心自己的哥哥,才会这么难过的。
周家兴听到二妞的声音,顿时身子一僵,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本来是在这里看书的,哪知越看越觉得孤单,又想到哥哥的伤势和父母的匆匆离开,才一时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还以为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偷偷发泄一番便算了,哪知道却被二妞看到了。
周家兴觉得尴尬不愿回头,只好把头深深地埋在靠枕里。
真是个小孩子,还知道不好意思,夏晓晴啼笑皆非地看着周家兴的动作。周家兴不愿起来,夏晓晴也不想催促他,便坐在他身旁,静静地等他发泄完,还时不时地帮他拍拍背顺顺气。
周家兴渐渐歇了哭声,擦干了眼泪慢慢坐了起来,红着眼睛腼腆地看着二妞说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家兴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担心你哥哥吗?”夏晓晴准备充当一把知心姐姐,开导开导周家兴。
“不知道大哥伤得咋样了。”周家兴低低地说着。“我哥对我最好,以前家里穷,他都省着把好吃的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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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我哥,我可能就不在这了,也不能像现在一样上学读书了。”周家兴说着眼眶里又蓄满了眼泪。
不在这儿,那在哪?夏晓晴仿佛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家兴哥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怎么会不能读书了啊?”夏晓晴问道。
周家兴不太愿意回忆以前那些事,那些记忆让他十分伤心,只是长期的压抑,让他急于找到一个发泄的窗口。
“二妞,我好怕我爹娘又不要我了。”周家兴笑声地说着自己的担心。
又不要他了,这是怎么回事,夏晓晴有些听不明白。“周叔、周婶不要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第五十六章 他的辛酸往事
“我小时候,有一次爹摔了腿,家里没钱吃饭了,娘就想把我送给表叔公家。只要我去他家,表叔公就答应出钱给爹治病,还会给我家好多粮食。”周家兴闷闷地说着。
“那天,娘给我做了好多的好吃的,还专门去割了肉,给我做了大肉包,就只给我一个人吃,大哥、大姐他们就只有野菜羹 。吃完饭后,娘给我换上了只有过年才能穿的新衣服,说带我去表叔公家里玩。”周家兴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一阵伤感,当时自己觉得是那么幸福,没想到却成为了噩梦的开始。“我们坐了很久的牛车,才到了表叔公家里,表叔公家里有好多哥哥姐姐,娘就让我跟他们玩,后来我玩累了想回家,才发现娘已经不见了,我哭闹着要回家,表叔公就打我,还说娘已经把我卖给他了。”
不会吧,还真有穷到卖儿卖女的家庭啊,这也太不人道了吧。周婶平日看着也不像是这么狠心的人,想来是被逼到了绝境。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来的?”夏晓晴追问道。
“表叔公没有孩子,家里那些哥哥姐姐都是表叔公从外面买回来的,等调教好了,就送到有钱人家里当小厮丫鬟。表叔公不准那些孩子出去,把他们都关在屋子里。表叔婆让我给他们做饭洗衣服,稍微动作慢点她就骂我、打我。”周家兴咬着牙回忆道。“我想回家,就趁着表叔公出去给人府上送人的机会跑了出去,只是没跑多远就被他们抓了回去,还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周家兴痛苦地回忆着。
这可怜的娃啊!活生生的中国古代版男阿信,平日看上去一脸幸福的模样,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辛酸往事。
“大哥没看见我回去,才知道我被卖给了表叔公家了,就偷偷跑来看我,要带我回去。只是家里没有钱,表叔公也不肯放人,就把他撵走了。后来大哥跑到镇上去给人打短工,又天天跪在表叔公门前,遭了好多罪,才把我接回去的。”在周家兴的心里,大哥比父母还重要。
已经卖给别人家了,还能再要回来,想必周家柱还是要花一番功夫的,周家不是一直和夏家关系密切,怎么周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夏家也不帮助一下啊。“当时你家这么困难,咋不找我家帮忙啊?”
“当时夏叔赶考去了,夏婶也带着你们去了亲戚家小住。我娘也是没办法了,才这样的。”周家兴低落地说着,泪水顺着脸颊落下。
悲伤被深深地埋在心底,留给旁人最欢快的一面,然而只有自己知道有些伤痛一辈子也忘不了。
夏晓晴有些感慨,还有些许心疼,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抚掉周家兴脸上的泪水,又伸出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肩膀,轻轻地劝慰道:“好了,不要难过了,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发现自己被二妞搂在怀里,周家兴身体一僵,有些尴尬,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周家兴心怦怦地跳着,脸也顿时红了起来,只好赶紧撑着身子往后面退坐了几步,说道:“二妞,你是专门过来找我的吗?有啥事吗?”
经周家兴一提醒,夏晓晴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家兴哥哥,我是来叫你过去洗澡的,到你洗了,你快过去吧。”
“哦,到我了啊。行,我现在就过去。”周家兴红着脸,急急忙忙地就要往门外走——这孩子真是奇怪,就是说几句话,干嘛脸这么红啊,难道是不好意思了,真是单纯。
“你要换洗的衣服,我已经放到浴室门口了。”夏晓晴交代着,只是没想到周家兴走得这么快速,话还没说完,人就没了影,“唉,怎么走得这么快,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出了屋子,周家兴还是觉得自己心跳过快,有一种喘不过去来的感觉。难道是生病了?周家兴暗暗想着。
“家兴,你在这干嘛?快过来啊,我还等着和你一起洗澡呢。”夏大郎知道妹妹已经去后院叫周家兴回来洗澡了,只是自己等了又等,也没等到他俩过来,最后自己终于忍不住了,到后院一看才发现,周家兴正站在鱼塘前,独自走着神。
周家兴想着心事,冷不丁地听到夏大郎的声音,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说道:“哦,我知道了,我这就过来。”
“我妹呢?她不是到后院来寻你了吗?怎么你没和她在一起啊。”夏大郎疑惑地问道。
“大哥,我在这儿呢。我刚才在学习室里,整理书本和靠枕呢。”夏晓晴走出学习室的门,刚好听到大哥的问话。“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等着和家兴一起洗澡呢,看他一直没过来,便过来寻寻他。水早就已经装好了,正等着家兴过去呢。”夏大郎跟妹妹解释道。
“大哥,你和家兴哥哥要换洗的衣物我放到浴室门外了,记得拿进浴室,免得等会儿洗完澡后没衣裳换。”夏晓晴交代道,又催促他们赶快过去,“大哥,那你们就快去吧,小心等会儿水变凉了就不好了。”
夏大郎和周家兴拿着衣物,进了浴室,夏晓晴赶走在浴室门外烧水的二郎,让他自己先回屋去睡觉去,便自己坐在灶前的小杌子上,看起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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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夏大郎和周家兴一人一个木桶,两人泡在热水里,正洗得高兴。
“鸣瑞,你家真好!”周家兴洗得舒畅,不禁发出感慨。想了想又问道,“你家人几天洗一次澡啊?”
“我们家差不多每隔三天就洗一次澡,我妹说多洗澡身体没有异味,也不容易生病。”夏大郎扳着指头数了数,然后回答道。
“啊,隔三天就洗一次,你们全家都洗,这得用多少柴火啊。”周家兴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夏家人如此爱干净。
“就是有些费柴火,我们家几个弟弟每天都要上山捡柴去。只是习惯了勤洗澡,是觉得挺舒服的,你在我家呆久了就知道了。”夏大郎说道。
第五十七章 麦收
转眼到了冬麦成熟的时节,地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夏家的地因为是佃给大伯夏大山家耕种,自然由他家收割,倒是不需要夏家操心,只需要等着他家把打好的麦子送上门来就可以了。其实按说地主家应派人守在地里,因为毕竟两家是亲戚夏仕齐也相信哥哥,也就从来没这样做过。
夏晓晴生长在南方城市,连麦子都只在电视和图片里见过,更是不可能见过收麦子的情景,一时觉得十分好奇,就让二郎领着她往自家地里去,准备去见识一番。
夏二郎得知二姐要去地里,也没多问,就从厨房里拿了几个篮子,喊上几个弟弟拿着,一起往自家地里走去。
走前夏大姐还让他们带上了一罐酒去,这酒是前几天夏仕齐交代要她给伯父夏大山准备的。夏仕齐知道自己大哥最好喝口小酒,只是大嫂管得紧,大哥身上没有多余的闲钱,平日久久才能买些劣质酒解一回馋。所以每年麦收的时候,夏仕齐都会让家里给大哥准备上一坛子好酒水。
夏晓晴看二郎拿着篮子,有些好奇不知道他拿去地里做什么,本想开口问,又怕几个弟弟疑惑便放弃了,反正到了地里也就能知道了。
夏家剩下的六亩土地,并不是挨在一块的。其中五亩陈家留下来的土地,离夏家住的地方并不远,顺着夏家门前经过的小溪往下走上一公里便到。五亩土地挨着小溪依次展开,有几个身影正在地里忙碌,收割好的麦穗被捆成圆捆,堆放在田垄上,好一派丰收场景。那五亩地因为水源充足,土壤肥沃,里面长出的麦穗颗颗饱满,金黄诱人,微风拂过卷起层层麦浪,这副景象看得夏晓晴满心欢喜。
夏二郎看到在地里忙碌的大伯和两位哥哥,走上前去打了声招呼。“大伯,忙着咧,你们动作真快,才一天工夫就收了这么多了。”
“二郎,你们下地里玩啊。家里人手足,你几个哥哥都吃得苦,当然收得快。”夏大山颇有些自豪地说着。“哟,还带了篮子,准备捡麦穗啊。”
“大伯,这是我爹让我们给你带来的,是上等的烧酒。”夏二郎从篮子里取出酒罐子,递给夏大山,“大伯,这几天天气好,也不抢时间,你要不歇会儿,喝两口再干。”
夏大山看二郎从篮子里取出盖着红纸的酒灌,眼睛都看直了,又听闻是上等的烧酒,更是勾起了馋虫,一骨碌地咽着口水,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掀开红纸,一股酒香扑鼻而来,“真香…真香…真是好酒。”
“鸣青,鸣青,吧碗给我拿来。”夏大山大声叫着大儿子,让他把地里放着的水碗拿上来。
夏鸣青早就看到这边的情景,知道堂弟拿了好酒,早就想过来分杯羹,现在听闻父亲叫道,马上就取了两只水碗眼巴巴地跑了过来,媚笑道:“爹,我也喝一口啊。”
夏晓晴从心底里不喜欢夏大山一家,就不想往他们跟前凑,只跟着几个弟弟一起下了地里,往小篮子里拾麦穗。
收割后的田野里,筷子高的麦茬尽收眼底,收割后散落下的麦穗就裸露在麦茬上面。夏晓晴学着弟弟弯着腰,踩在麦垄沟,一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