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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沈大人就这么轻易地走了?得了汾湖陆家的那份家业,难道现在还没有力量来跟我拼一下子?”
沈万三回头看着关帷,接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跟你拼?你不要忘记了你是什么?充其量你只是代你那个陈老爷来盘这个店。这大主意可不是你在拿吧!哼!有什么可狐假虎威的?”
“狐假虎威?”关帷一阵哈哈大笑:“嘿,你要说我是为虎作伥呢,岂不更确切?少点文墨,用词不当啊!只是沈老板,难道你不感到我这根刺,扎在你身上有点疼吗?”平素话语不多的关帷,可是把憋了三年的情仇,尽情地宣泄了一番。
“‘疼’?可惜,关管家当初要是得到陆家祖产,要是更得到陆小姐,那就不会是一根刺,而是一把锋利的刀了。这刀砍下去那才会让别人疼呢!我这句话,关管家也许心中感到有点疼吧!”
关帷脸色难看了,瞪着沈万三,说不出话来。
“说真的,我不恨你,只是有点可怜你。可惜了!这么个精明的角儿,如今说得好听点,是扮演个替他人作嫁衣裳的角色,要是说得不好听点,那可是当一条窜来窜去的狗!”说着,他和王信、四龙出了店。
关帷看着沈万三的背影,猛地将手中的账本举起,摔在桌子上。
站在一旁,大约也听懂几成的汪老板,看见关帷发起怒来,倒有些担心了:“关管家,我这个店你们盘不盘了?”
关帷恼怒地瞪着汪老板:“盘!”说着,他一把拉过汪老板,走到后堂,压低嗓音:“我为你凭空增加了一成,这,你就一个人独吞?”
汪老板当然懂得他的意思,他圆滑地转动了几下眼珠:“这哪会呢,我少不得要拿出一半孝敬您哪!”
“哼,这还算拎得清!”关帷阴冷地一笑,显然并不久甘于陈泰之下的他,要想自立门户,必须有一定实力,可在目前,他还必须借助于这个肥肥胖胖的陈老爷,小心地经营着自己的天地。
心情郁闷的沈万三,回到旅馆宿处,原本极愉悦的心情,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关帷弄得不知所措,他需要调整一下。
来苏州后,他就知道陈泰世代经商,树大根深,实力不俗,苏州阊门商肆一百多家店铺中有六十多家,都是他陈家开的。原本他就想抽空去拜访这个金阊陈记商号的老板,当然无非是希求取得这个同行的提携,至少是大面子上能过得去。可现在突然杀出的关帷梗在了面前。
王信不知道关帷和沈万三的一段恩怨,在一旁说着:
“关帷这个人,以前听说他是两三年前来投陈泰的。他在这个陈肥商那里,倒的确精明过人,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条。只是此人面容冷峻,大约少不得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只是不知他怎么和沈老爷有了恩怨?”
沈万三叹了口气,说起了这山高水长的往事。
而此时,在陈泰家中的内室,关帷正向这位肥商禀报着事情的进展。
和关帷心中的快慰不一样,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陈泰心中的担忧时不时地冒出来:“关管家,你说,明天还要不要和那个姓沈的再对着干……”
“干!得必须扼紧他脖子。我料定他沈万三不敢在阊门再和老爷争锋了。”
“哦,是么?”陈泰心中一阵高兴。
关帷看着陈泰肥胖得有些蠢的脸,心中一阵反感和窝囊。我为你殚精竭虑,你吃现成饭不说,还这么胆怯如鼠。然而他感到解气的是,不管怎么,我已把你推上了战场。想到这,关帷一阵得意,自己和沈万三的情仇,终演变成了陈记商号和沈万三的商业之争。如果张士诚部进城后,并无抢掠诸事,那,同样赚了一票的陈泰,到时仍是沈万三的对手和克星。如果情况反之,陈泰蚀足老本,你沈万三也差不多脱了层皮。到时,我大不了离开这个肥商去浪迹江湖,哪一方水土,都养人的。想你沈万三手头能有多少可资流动的现金?你最好再这样拼下去,将汾湖陆氏的祖产也全变卖光贴上去。想到这,他心里一阵悸动,到时,张士诚部的兵匪,这么一抢!哼,全玩完!我得不到,你也别想!
关帷倒没说错,在旅馆沈万三的宿处,老到的王信听了沈万三讲的与关帷的宿怨后,说:“关帷他是借陈泰之手以发泄宿怨。”接着他沉吟起来:“沈老爷,既是有这么个芥蒂,我看对陈肥商当先避其锋芒。阊门商肆的店铺,我们暂不下手,待相机再图。毕竟苏州我们尚未立足。不知老爷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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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沈万三点头赞同,接着他问起现在手头还有多少资金。
王信掰着手指算着:“我们这几天盘了近二十家丝绸、珠宝、瓷器店,共花去五百多万两银子,目前这手头所剩的大约只有几十万两了。要是再盘两个店铺,只怕就无法周转了。”
沈万三看看王信,又看看四龙:“苏州这里,王管家,请你打点,四龙留在这里,帮衬着你!”
“那你?”王信心中已是了然,但还是明知故问。
“我明天即回吴江汾湖,将汾湖的家产全部变卖,移资苏州。”
第九章 两刃相割 利钝乃知
1当沈万三要陆丽娘将汾湖家产变卖,陆丽娘说起陆德源最感到伤心的就是我给人做妾做小,沈万三以为陆丽娘是趁现在有筹码,对他加以胁迫
“你疯了!”陆丽娘听沈万三说完,不禁大惊:“你上次让我回汾湖,只是说将放在外面的钱集拢来,以防万一你急着要,可你现在却要将这里的家产全部变卖,这,你想我会愿意吗?”
沈万三耐心地:“娘子,你是个明白人,这做生意的机会转瞬即逝,逝去了想追也追不回来。”
“不!不是你置的田产,卖了你也不心疼。我陆家祖上传下的这些田产一旦丢失,那我将愧对九泉下的老父和列祖列宗!”陆丽娘看着沈万三,又接着说:“再说,全卖了,我们旺儿今后指望什么?”
沈万三看着陆丽娘,面容冷峻:“老的小的我现在都管不了了,我只想把握住这个机会。张士诚下来要攻打平江,实在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良机。首先,元失其鹿,天下几股力量正共逐之。张士诚南下是将以苏州并杭嘉湖地区作为根本,如果这样的话他不可能听任部下胡作非为,失却民心也失此根本之地;其次,张士诚和他的部下,你知道的,都是苏北的盐民,这些人一旦到了苏州这温柔富贵乡,那贪图享乐的劣性将大大膨胀,他们到江南后要挥霍,要享乐,我聚集的这些财富,届时从他们身上将能获十倍百倍的大利;第三、我和张士诚及他的兄弟张士德有过交往,凭自己昔日和张氏兄弟的情分,我想他们至少不会为难于我;第四、即使种种算计失算,那我也只是失一县之巨,但一旦让我得到的却是一城之巨。夫人,你说,冒这个风险,值得不值得?”
陆丽娘低头不语,从理智上讲,她接受沈万三说的这些,可敝帚尚且自珍,更何况卖的是祖产。
眼见陆丽娘不声不响沈万三有些急了:“夫人,这商战胜于兵战,尽管这次是商战和兵战绞在一起,情况瞬息万变,可犹豫不起啊!再说,在我心里忐忐忑忑之际,我很想能从你这儿得到点支撑我的东西。”
“商战胜于兵战!”陆丽娘听到这句话,知道事情已非常急迫了。再说,刚才沈万三的一番分析,有理有据,不禁心有些动了。她看着沈万三焦急的脸,心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我不能这么让你摆布得像个使唤丫头,说东就东,说西就西的。你既是如此相求,我何不趁机要挟?她缓缓抬起了头:“官人,你说的没错,商战胜于兵战。我陆丽娘可以将爹留下的祖产悉数变卖,听凭你处置!”说着,她顿了顿:“只是你知不知道,我爹活着的时候,对我什么事最为伤心?”
沈万三不知她说这话的意思,试探地问:“你是要说,你爹怕你和我守不住这份家业?”
陆丽娘猛然打断:“不,不是这个!”
“那,是……”沈万三不解了。
“我爹最恨我,也最感到伤心的就是我给人做妾做小!”说着,陆丽娘激忿起来:“当初说是两头为大,可到了你们沈家,谁叫过我一声大娘子?上上下下,说起大娘子,还不都是指她!”
沈万三心中暗自吃惊:“你,你怎么现在说起这个了?”
“现在?”陆丽娘哼了一声,“这,我早想过一些时候了。现在你要让我卖祖产,我一旦将祖产都卖了,那我手上什么筹码也没有,今后再怎么说也没用了!”
沈万三做梦也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陆丽娘会来这么一手,他一时气红的脸,渐渐转白转青:“那,你要趁现在有筹码,胁迫我答应你什么?”
陆丽娘:“我也不想要什么,只是要堂而皇之地做你的夫人,不要做偏房。”说着,她顿了顿,“爹死了三年多了,我不能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仍为我给你做小感到难过!我更不能让我的儿子长大了,让别人说是庶出,是小老婆养的!”
沈万三耐着性子:“那,大娘子她,可怎么个说法呀?”
“这,我管不着!”陆丽娘头一扭。
“你,你这不是叫我为难么?”沈万三心里烦了起来。
“这,你看着办吧!”陆丽娘说着,脸色也难看起来:“不过,我心里却一直不服气,凭什么她是正房?凭财,凭貌,她哪点比得上我?她养的儿子倒是嫡传长子?”
沈万三低下头:“唉,她养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啊,再说,她是我沈万三奉父母之命,先你而娶的呀!”
陆丽娘一声冷笑:“哼,这可是先进山门为大呀!那好啊,在你这做生意的机会转瞬即逝,商战胜于兵战,情况瞬息万变,犹豫不决的时候,在你心里忐忐忑忑之际,在你很想能得到点支撑的东西时,那你怎不去找她呀?”
沈万三看着陆丽娘,喘着粗气,那硬压着的火,升腾起来:“你,当初从扬州回来时,你是怎么说的?我告诉你我家中已有妻室,你要我休了她,我对你说,夫人并无失德之处,怎么好说休就休了呢,况且家中父母也不会应允。你可是说宁可作偏房也要嫁与我的?现在,现在你握着几根筹码,倒牛起来了。你是仗着祖上留给你的财产,要我沈万三围着你转!那好,我宁可少做些生意,也不能再做对不起人、也对不起自己的事儿了!”
陆丽娘见沈万三发起怒来,心中一阵委屈,哭了起来:“你,你就没想过,你为什么不做些对得起我的事儿呢!我没说我不肯将爹留下的田产变卖,只是想要你为我着想一下,为旺儿想一下……”
沈万三知道陆丽娘的心思,可顾了这头,那边的褚氏怎么办?茂儿又怎么办?一霎时,他发觉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看着陆丽娘还在哭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满足了你,可,可大娘子她,她怎么办呢?你这,真是要逼死人了!”
陆丽娘抹了下泪,站了起来,极冷静地:“逼死人?我逼死你干吗?你现在死了,那我非但还是个偏房,并且永远也改变不过来了。”说着她又呜咽了起来:“我不要你死!明天我就让人估家中的财产,田地、房屋我都卖了。银子我给你准备下。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咽不下做偏房这口气!”
“唉!”沈万三看着陆丽娘,无奈地叹了口气。当晚,他就又赶到了周庄。
2沈万三回到周庄,想变卖周庄的田地。褚氏从沈万三的言语中发现陆丽娘不甘做偏房,自知无法与陆丽娘争锋,褚氏绝命而去
这两年,沈万三经商获利后,在周庄也陆续购置了上千亩的田产。当然这些田产平素都交给沈佑在管理着。作为一个一直在田地上做着发家梦的土财主,沈佑靠着儿子,终于挤进了当地大富户的行列。这两年,他也不再和雇工们一起下田劳作了。上午在家看着那一本本账簿,下午在周庄镇上,或是茶馆或是酒馆地泡着,见着的人,无一例外地都极尊敬地喊着他沈老太爷。对他而言,人生快乐的极致,也不过是如此了。对沈万三的经商,尝到这些甜头的他,当然也不会再持什么反对的态度了。可沈万三深夜归来,说了苏州的一通情况后,接着就要卖那些田,这对买了东西,就绝不会想着再卖出去的沈佑来说,太受不了了。在周庄他已是个排上名的大富户,可他在酒馆里吃些炒菜,末了,连菜盆子都要舔得干干净净。
此时,在沈厅内,他也顾不得媳妇褚氏抱着沈茂站在一旁,指着沈万三又火冒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啊?人家往外吐,你要往里吃,这我管不着你。可你,这两年刚刚置了几亩田,这田还没种熟,你就又要折腾着卖了。”
“这卖了,今后赚了钱好再买的呀!”沈万三笑笑,他太了解父亲的个性了。
“卖了再买?哼,你到别处去动脑筋,地,我只要买了就不准再卖出去!”
沈万三有些急了:“我,我现在急着要本钱!可这些地在这儿不会给我生出一个子儿来。”
“什么,不会生出一个子儿?那田里长出的粮食,它就不是钱?”沈佑奇怪儿子竟说出这种话来。
沈万三看着父亲:“靠长出粮食,嘿,那点钱,别说不够我现在的需用,即使够,只怕到了手,苏州也早是另一番天下了。”
“你这急着要钱,我说,汾湖那边的财产,你可……”沈佑突然想起,试探地问。
沈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万三打断:“爹,别提汾湖陆家财产的事了,那不是我的!”
“你这是怎么啦?”沈佑看着沈万三,悻悻地:“再说,你后来又做了几笔大生意,这些钱大约也够你吃,够你用的了。干吗这么不安分?”
“爹,我跟你现在说不清。反正那些地是我这两年买的,这卖的事,您老就不要过于操心了。”沈万三给弄得没办法,只好抬出田产主权人的身份说话了。
沈佑无可奈何而又痛心疾首:“你要是弄得倾家荡产,可别再回家来熬我和你母亲这两把老骨头!”
正在这时,沈万三的母亲王氏走进沈厅:“啊呀,老头子,儿子这刚回来,你怎么就又吵起来了?”说着,她边推走沈万三和褚氏,边对老头子说:“他们小夫妻这刚团圆,你和他吵什么吵?”
褚氏和沈万三回到了卧房内。
坐在账台前的椅子上,沈万三一筹莫展地叹了口气。褚氏抱着沈茂坐在床边,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官人这次匆匆归来,那神色似乎除了生意上的事以外,好像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刚刚公公提到汾湖陆家,那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他还说,汾湖陆家财产,不是他的。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褚氏虽然不谙世事,但在这方面还多少有些敏感。想着,她抬起了头。
“官人,我想问你,你和二娘子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沈万三也极度敏感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立刻,他发觉自己失言,慌忙掩饰:“我和她能有些什么事?”
“你不要瞒了!”褚氏不悦地低下了头:“刚刚爹爹提起汾湖陆家,你马上把他的话给打断,叫他别再提陆家财产的事。是不是你现在急着要本钱,二娘子她,她不愿意?”
沈万三吁了口气:“陆丽娘她倒不是不愿意,只是……”
褚氏:“只是什么?你说呀!”
沈万三难以启齿地:“唉,你叫我说什么呀?”
褚氏心中最隐秘的那根弦被狠狠地拨动了:“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是为了嫡啊庶啊的,是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