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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呢,专门骗你这种不懂世事的小女孩。
小雨回道:就你贫。
我静静地坐在台阶上抽着烟,看着滨城的天渐渐的由灰变成黑。雷公扯着深沉的嗓调,吼出了两声悲怆的轰鸣。我咧开嘴傻笑,心想:你喊了,电母会听到,我喊了,谁他妈会听到。
我站起身,使劲地踩灭了烟头。面前雾气腾腾,行人步履匆匆,抬起头,天空里飘下阴冷的小雨滴在了我的脸上。
回到住处后,我找出了小雨寄来的那件杰克琼斯T恤洗了又洗。强子摸了摸我的脑门,问:“大冬天的,你洗它干嘛?”
我说:“洗干净叠起来藏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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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空荡荡
我入职不过四个月,而且还在试用期内,因此我的年终奖金还不到月工资的一半。外企同国企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说是透明度高,实则精打细算的厉害。带这点钱回家过年,没到家门口就得被分光,我干脆买了两瓶五粮液,揣着票上了火车。
我家乡是座小县城,离滨城并不算远,坐火车两三个小时就能到。东街二狗子打小和我泡在游戏厅,这家伙初中读完就出去打工,后来不知怎么就发了一笔,每趟回家都是牛气轰轰的到处发红包。我叹叹气,心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二狗子都到了河东,我他妈现在连条河都没看到。
下了车,我直接坐上倒骑驴,戴着墨镜,闭着眼回味着家乡的气味。到了家门口,我掏了五块钱给了师傅,说:大过年的,不用找了。师傅一把拉住我,扯开嗓子,道:干哈玩意,什么不用找了,现在本来就是涨到了五块。我看了眼他不屑的表情,一把抽回他手里的钱,掏了张十块的给他:找钱。
我低着头,拎着酒,看见谁也就当没看见。可还是撇到一街坊大妈,她那眼神似乎在说:看,这就是读过大学的人。
老太太倒不在乎她儿子这幅穷酸相,她在乎啥时候能抱到孙子。
前些年我家条件还可以,老爹在外头做粮食生意赚了点钱;不过这几年粮食越来越不紧气,老爹也老了,老太太七八年前就下岗了,头发都开始白了。我心里想想,父母将我供出来真挺不容易的,说什么以后我也得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老爹喝了两口酒,说:“下次给我带两瓶人头马回来,这酒喝腻了。”老太太紧忙插了一句:“老家伙,就知道酒。儿子,听妈的,下次带个媳妇回来,要贤惠的那种。”
我笑了笑,说:还早还早……
老爹喝了一顿酒,面色红润,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你在外头好好闯,一步一步来不要急,别同那些暴发户似的。”
我老爹书念得少,当年我考上大学时,他那个高兴劲,拽着我一直喝到深夜。老爹喝到最后,长叹一口气,拉着我的膀子,说:我们老苏家总算出了个大学生,儿子你继续好好读!
我一把甩开他的胳膊,酒气熏天道:你放心,老子还就不信搞不出点名堂来。
除夕夜下起了雪,我站在阳台上端着一杯茶,看着烟花在天际四散开来。每年的这时候我总会想到一些人,想起一些事,但最后我都会对自己说:又长一岁了……
(六)
回到滨城,我面临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该交房租了。身上连一千块钱都拿不出来,强子比我也好不到哪去。这时候我想到了两个人,唐玉和小雨。唐玉毕业后零零散散问我借了也能有两三千,但问题是他连份正式工作都没有,就算还,他也只能零零散散的还。那剩下只有小雨能救火了。
我还有些抹不开面子,拐弯抹角的将话题引到了房租的问题上。小雨这丫头就是聪明,一下就看穿了把戏,她说等发完工资周末就将三千块钱汇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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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掉MSN,一把将电脑桌的抽屉推了进去,看了眼四周神情呆滞、默默苦干的同事,很想大声问一句:你们都他妈在过什么日子?
我在这的日子算是到了尽头,先是所属部门经理找我谈话,他人倒还可以,不过也就简单的聊了聊工作。我一副苦瓜相,他问一些我就答一些。没过两天,人力资源部的经理就Mail我去办公室喝茶。这厮穿得倒挺正式,还特风骚张开双手将头发向后缕了又缕。这厮拿张A4纸大小的表格,看了我一眼,说:“你就是苏齐吧,坐。”这厮口若悬河的从公司规章制度谈起,整个过程中,他的语调曲折变换,时而轻缓悠长,时而奔放激昂,听得我如臻幻境。这厮耍完整整一套转身三百六十度加曲体后空翻的说辞后,这才回到主题。他说你的试用期快到了,可现在这个情况似乎有点……他看着手里的表格,不停摇头砸嘴。我知道那表格上写得就是对我这几个月来的考核评定。这时手机响了,我对他说:“你先等会。”
电话是强子打的,他说房东老太太过来要房租了,那表情如同便秘似的痛苦。我说你让她再憋两天,最好憋到这周末。强子大惊失色道:那他妈还不得憋出蛆来啊!
我说了句‘恶心’,挂掉电话,看了眼面前这厮。
“你不用说了,我不干了。”试用期的合同双方都是不需要付违约金,与其被这厮炒了我,还不如先说出口。这厮答应得倒也爽快,他说明天办下退职手续就行了。这厮末了带着绅士的口吻说了句特恶心的话: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不用了。”我摆了摆手。
回来后小雨告诉我她的手机丢了,我本想说钱先不用寄来了,你去买部手机。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潦倒到这份上了,任何的虚伪都只是份额外的负担。
小雨说钱汇过来去她就不打电话了,我自己查收一下就行。
我整理完东西下楼时,坐在前面那小子抬头看了我一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小子迅速低头,镜片里泛上一道得意的阴光。
“好好干,为共创和谐社会奋斗终生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摇大摆的走出写字楼。
我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感觉一下子全没了。天空蓝得出奇,可上面连朵云彩都没有,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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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自由,多么令人神往的字眼!历史上有太多圣贤侠客为了得到它甘愿舍弃爱情、抛却生命,然而它对我来说来得却是如此容易,甚至可谓轻薄。倘若换作唐玉,他肯定会说:人家要的自由是一种闲云野鹤状的飘逸,而你这只不过是吊儿郎当般的颓靡。我终究没有唐玉的境界,在我眼里,飞得再高的鹰也不过是鸟雀罢了。
想到自己即将像只鸟儿一样自由飞翔,猛然觉得唐玉在大学时对我的称呼可谓高瞻远瞩。那时他总会在熄灯前趴到我的床头,对我说:鸟人,给我袋泡面。
我看了看钱包里面还有几百块钱,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给自己来个质的蜕变。我打了辆车到二院,挂号做了个包皮手术。包茎包皮这问题困扰我多年,反正如今也自在了,不如一疼永逸,为以后的房事增光添彩。
我没选择用激光做,心想那话儿已经曝光了,再用激光,对它实在是种残忍。
给我操刀的是个谢顶的中年男人,胡子拉碴,头顶却是光亮剔透。我心中一阵狐疑:这哥么的头皮不会也切割过吧。不过手术倒进行得出乎意料的快,这厮技艺精湛,手法娴熟,上线时我连半点疼痛感都没有。
趁着他埋头写药单时,我在旁一顿歌功颂德,吹捧到经他之手不知挽救了多少个男人的自信,和谐了多少对夫妻的生活,最后甚至得出结论:他在医学史上作出的贡献远超扁鹊,堪比华佗。我的敬仰之情如滔滔黄河之水呈醍醐灌顶状倾盆而下,然而这厮定力十分强悍,仍是稳若磐石,岿然不动。突然这厮眉头紧锁,笔触停滞,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猛的一拍光亮的脑壳,道:“对了,还差头孢。”
“拿这个去抓药,两礼拜后过来拆线,记住药必须按时吃,更不能少吃,不然发炎问题可就大了。”
按着单子抓了三百多块的药,我提在手里,摇头叹气。病人吃药和嫖客召妓同样都是生理需要,然而二者处境却是天壤之别。嫖客多少还能从成群的小姐里挑选一二满意的召之,可病人却只能‘遵医嘱’。
我将这个对比讲给强子听,末了痴痴地说道:要是窑子里的老鸨能像白大褂那样,开个单子,嫖客们就得乖乖地去抓‘药’,这才算是社会主义人人平等呢!强子听完,狠狠敲了敲我的脑门:你脑子进水啦,社会主义社会卖淫嫖娼都是非法行为!
在这个冬天即将过去时,我像只蛇似的蜷缩在被窝里,准备着迎接春天的萌发。每天除了上网,就是睡觉,强子带着风尘仆仆的寒气回来看到我这副德性,说:你再将被子裹身上迟早全身得发霉,一发霉Gui头就得发炎,到时黄白粘稠的脓掺和着尿不断往外流啊,啊哟,那个惨啊……
我听完,吓得将被子又裹了两层,将两颗头孢塞进了嘴里。
日子实在无聊,网上尽是些当红或者过气明星的那点破事,周五时小雨在QQ上对我说:明天给你汇钱。
我将卡扔给强子,对他说:你去取钱好了,密码是我生日。强子骂了句烂人,进而不屑道:“密码一点创意都没有。”
“那你的密码是啥?”
强子不无得意的看着我,说:“泡妞的次数!我每泡上一个妞就会将密码加一,这样既有铭记历史的意义,又有安全保密的功效。”我说你他妈歇菜吧,密码那可是六位数!强子丢下句不够的先用零补齐,转身狠狠地关上房门。
强子足足去了提款机五趟,每次回来都是同一句话:“你的卡上只有十三块钱。”我给小雨打电话,得到的回复是关机。我想想也是,她的手机丢了,自然打不通;于是就去网上找她,可我等了一整天,小雨也没出现。
房东老太太来电话说明天是最后期限。我想人家是城里人爱干净,真要憋出个大小便失禁来,岂不一辈子英明晚节不保。万般无奈下我想到了许毅,这个当了我们四年班长的男人。许毅是那种将传统文化演进与当代教育理念结合得完美无缺,并且体现得淋漓尽致的好同学,好同志,甚至将来还会是个好丈夫,好女婿……
他政治觉悟高,总不忘在班会上传达党的最新思想;他表率意识好,每次献血都是身先士卒的赤膊上阵;他领导能力强,全班同学一直紧密团结在他组织的各项郊游聚餐活动中;当然和所有好同志一样,他的学习劲头十足,就连说梦话都得操上两句英文。
许毅首先在电话里询问了一番我的近况。对于我所面临的困境,他认为这是时代的产物,党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并且鼓励我困难总会被克服的,平时要多向好同志看齐。我说你借我四千块钱,困难就解决了,并且保证以后一定多向你学习,跟党走。许毅沉默了一会说:好吧,我先同小妍商量一下。
小妍的全名叫陈妍,是一个才气逼人、模样吓人的苗族女孩,毕业后成了许毅的女朋友。强子说他俩毕业前就勾勾搭搭向一起靠拢,但许毅本人对此坚决否认。
许毅最终还是将四千块钱借给了我,我想许毅这人还不错,可转念一想与其说他人好,还不如说陈妍同学还念及着四年的同窗情谊。按理说人总归是有情绪的,但我将两千块钱交给房东时,内心平静如水,可能也跟这钱是借的,不是辛辛苦苦挣的有关吧。
我将剩下的钱给强子,对他说:这算是我入伙的。我在网上又晃了几天,生活暂时没有了经济的压力,但我还是很想看到小雨,听到她的声音,同她说一说话,然而她一直没有出现。
我静静的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那话儿似乎也习惯了蜕变后的面貌,没有一点反应。
强子抽着烟,对我说:那丫头不会是骗你的钱吧。我没有理他的话,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小雨仿佛一下子蒸发了。我不愿去想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只隐隐地感觉到这个女孩已从我的生活中消失。这几天我总是如此,一安静下来,胸口就憋着股窒闷。
“明晚去喝酒!”睡觉前,我对强子说。
(七)
迪厅里,妖气重峦叠嶂,群魔手舞足蹈;男男女女肆无忌惮的释放开野性的放浪。音乐声尖杂刺耳,令我分不清这些人是在激|情四色的展现自我,还是虚张声势的逃避现实。
唐玉带着他新认识的女友坐到我的面前,这个女孩叫徐倩,还是个大学生,长得模样倒不错,小巧玲珑的还带着点清纯羞涩。这人要是变化起来可真快,读大学时唐玉就是强子的小跟班,那时候强子教他抽烟喝酒说脏话,唯独没教泡妞。可一转眼他竟无师自通的掌握了这门高深莫测的学问,并且从他初露锋芒俘获的猎物质量来看,这小子天赋异禀、前途无量!
唐玉本是个挺好的孩子,只是大学时接触的哲学流派太过繁杂,而这孩子又不加鉴别的全盘吸收,以致他就像个充满气的皮球,见谁腮帮子都是鼓鼓的。想想唐玉也挺可惜的,四年里挂科太多,学业荒废,毕业时连学位证都没有。如今他大半时间混迹于网吧,手头实在缺钱时才会去打点零工。
我喝了口百威,看了眼徐倩的面容,将头扭向一边。就这半年不到的功夫,我对大学里的女生一下子没了兴趣。除了觉得她们想法幼稚,目光短浅外,绝大部分是我的自身原因。大学里接触这些女孩,我尚可拿感情做一番虚伪的措辞,现在再谈感情,别说我觉得可笑,连她们都不信。但毛爷爷毕竟是无敌的,因此款爷阔少可以通过大把大把的钞票敞开她们的心扉,而我则不行。
我仰面靠在椅背上,DJ声嘶力竭,地板踢踏轰鸣,空气污浊窒闷,灯光摇曳鬼魅。猛然间我仿佛看穿了一切:人啊,现在一个个跨凤乘龙的像成仙,过个几十年,还不都得规规矩矩的躺进棺材里变鬼!
脊背上窜出一股悲凉,我真切感受到生活的支离破碎。
唐玉抽着烟,像个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对我说:“苏齐啊,啥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不像你的风格啊!”他喝了口酒,继续说:“不就一妞嘛,至于这样吗?明个就让璐璐到她们学校给你介绍个。”我说不用了,反正你已经将璐璐介绍给我了。他干笑两声,没说话,倒是怀中的徐倩接了一句。
“苏哥别开玩笑了,我哪有那福气。”
强子在旁适时的插进来一脚,“璐璐你这话就说对了,跟他没福气,要不跟哥哥我吧?”
唐玉一听将徐倩搂得更紧了,小心翼翼,甚至是妄自菲薄的告诫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总打我主意,现在又开始打起你的算盘,你可不能着了他的魔道。”
强子面露阵阵淫浪,晃着酒瓶对我笑道:“看这孩子的抠门劲。”
唐玉搂着徐倩下了舞池,强子见我眉头紧皱,问:怎么,还在因为小雨的事而苦恼?我说倒也没有,只是在想我们到底该怎么活?强子直了直身子,眼射金光,面露喜色,捶了我肩膀一拳,“行啊你,知道奋斗了,这包皮看来没白割。来,喝酒。”其实割不割包皮,我都会这么想,成长根本不是一种形式,它或许只能是切身实际的用心才能体会到的感受。
这一晚我和强子喝了很多,反正唐玉说他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