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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慌张的人群,忙勒住马,“各位先请,云某的马性子急躁,吓着各位了!”
“不用不用,公子先走吧!”也许是我们一行人衣着光鲜,容貌出众,又带着大包小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百姓们纷纷自发让开,很谦卑的样子。
这就是天日的百姓,不惹是生非,胆小,但求平安,如果我再不过去,只怕他们都要吓得趴下了。
我纵起马小小地踱过去,小心不碰到那些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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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还是以往的京师,锦衣布袍,彩檐灰瓦,繁华依旧,可惜两年前我并不曾好好地欣赏过它。
就在我跨马进城门、抬头的刹那,我惊呆了!
城门内站着一群人——不用看就知道非等闲之辈的人,身后跟着一溜宽敞气派的轿子,虽然朴素,那一派的贵族气却怎么都抹煞不了。
当先的中年人身着上等质料的灰袍,脸色甚是平静,只是微抖的双手透露出他心底的激动,看他的样子,他平时肯定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绝对不会露出这种失态的神情。
他的身后,站着三个年轻的公子,年长的宝蓝缎袍的男人眼神锐利,神色稳重,与中年人最像;中间的白衣公子清雅斯文,却又透出拒人于千里的冷漠;最后一个还只是个清
俊的大男孩,可是比起两年前来,已经少了一份稚气,多了抹似有若无的精明。
再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群以云蓝为首的中年人,他们估计是我在京师各处生意的管事,身后又跟着几名稍微年轻一些的伙计,他们都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我这个从未谋面的老
板,我甚至在一些精明练达的管事的眼中看到了失望和轻蔑。
但这些不是我关心的,我关心的是,他们怎么会如此清楚地知道我们今天早上会到家?
我吃惊地滑下了马,连忙跑上前去,虽然周围都是围观的百姓,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罗儿见过爹爹!”
“快起来,这里是街上,何必多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爹一把将我拉了起来,眼中的泪没有落下,但对我而言,那红通通的湿润眼眶已经是万分难得了!
走近看,才发现两年前还黑发乌亮的爹,此时两鬓已经花白,眉头间常年皱出来的皱纹更加的深刻,眼中充满了血丝,隐于皮肤之下、血管之中、骨髓深处的憔悴,将爹变得
老了好几岁,再不复我走时的明锐。
我知道,爹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被罢免官职又被软禁在家,本应小心谨慎做人,今日却敢出门接我,就算是得到皇上的默许,以爹的谨慎,也万不该如此。我明明白白地感到
,看到我的刹那,爹那颓丧的眼神中,却迸现出真心的喜悦。
心中慢慢升起了一股无端的酸楚,银光点点,形成一朵朵飞溅而快乐的浪花。两年前走的时候,也许我并没有彻底将云家当作自己的家,也没有将爹彻底地当作自己的爹,亲
情——在我的心中除了夜爵,根本不代表什么,可是今天再次回首,爹的喜悦难以掩饰,云梦池淡漠的脸闪过亲昵,云梦川激动无比,连云梦海深沉的眸中也闪过一抹明亮的光芒
,看到他们脸上那真挚的表情,我再度觉得,自己重新升起了亲人的感觉。
“爹,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我倚着爹问。
“回家,一切回家再说吧!”爹的眉头舒展,显然看到我他是真的高兴,“上轿子吧,轿子比马坐着舒服!”
我顺从地向轿子走去,即将坐进轿子里时,爹突然在我背后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了一句话,说了一句让我吃惊万分的话,“傻女儿,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呢?”
我一回头,看到爹脸上强装的喜悦早已不见,代替的是明明白白地十足的担忧之情。
轿子很快来到了云府,高高烫金的“云府”二字牌匾依然挂在深灰的屋檐下,却多了几分苍凉之意。门口连一个大人都没有,只有几个邻街的顽童躲在暗红的石柱后偷偷地看
着我们。门口的石狮仿佛都失去了往日的威风的表情,变得乖顺而消沉。
我以为我们会像往常那样从侧门进去,可是没想到,爹竟然吩咐门房打开正门让我们进去!
要知道,在古代封建社会,有钱人家或者贵族人家的府第正门,向来只有迎接朝中贵宾甚至皇亲国戚的时候才打开!
难道,爹知道了什么?
我轻轻掀开轿帘,旁边,云梦池骑着我的马,他显然注意到我的注视,他回过头。我冲他大剌剌地招招手,他微微皱眉,在些不愿在我的这种手势下屈服过来,最终,在我的
“淫威”的眼神的逼迫下,他慢吞吞地骑马靠近我。
“我尊贵的小姐,你什么事情我能为你效劳吗?”他微微弯腰,虽然同样的贵族的礼仪,我却觉得分外有现代绅士的那种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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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咧嘴一笑,笑得他头皮发麻,“绮罗,我没有得罪你吧?”
“告诉我,你们怎么了?你把我和清歌的事情告诉爹了?”如果是这样,爹就是为了我未来有可能得到的身份而对我表示亲近,那我刚刚的无限感动不是全打水漂漂了吗?
“不是这样的,爹的确想念你。”也许是我的失落的表情太明显了,梦池犀利地打破了我的胡思乱想,“爹最近一年老是念叨你,听我们告诉他你在外面的事情,是他最有精
神的时候,有时候特别快乐,有时候特别担心,甚至要把梦川找回来帮你,喜怒全部都是为了你,你若是这么想,那真是对不起爹对你的一片心了!”
是吗?
我看向前面,爹那高大然而已经开始苍老松散的背影,我心头一酸,眼中不知道不觉充满了泪水。
第4章回家
轿子停在二门门口,随即有几个丫鬟仆妇走上前来替我打开轿帘,我撩开衣前襟,大步走了出去,那几个年幼的丫鬟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我,乍一看到高挺潇洒的我,竟然愣住
了,一个个定在当场,我淡眼扫过去,她们几个顿时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脸上刹那滚起红潮,低下头快速地退了下去。
梦池走到我身边取笑我,“看来我云家又多了一位足以迷倒一府丫鬟的俊美少爷啦!”
我斜斜瞟了他一眼,勾起一抹邪气的笑,“一府丫鬟算什么成就?难道你连一府丫鬟都勾引不到?我的目标可是全京师待字闺中的千金闺秀,迷倒眼高于顶的她们那才算是真
本事!哈哈哈。。。。。。”
我张狂肆意地一路大笑着跨进二门,把愣在一旁的云梦池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身后,云梦池苦苦一笑,他知道我很张狂,可是没想到我张狂到如此地步。云梦海赶了上来,拍拍他的肩,“是不是被打击的太厉害了?她说的好啊,也就只有这张狂的丫头
才治得住你!”
云梦川也赶了上来,“二哥,绮罗可是今非昔比,你想在口头上、气势上胜过她,看样子还得练上一辈子啊!”
“臭小子,大哥笑我也罢了,连你也敢嘲笑我了,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云梦池跟着云梦川就撵,两兄弟笑闹着越跑越远。
身后的云梦海笑着摇了摇头,一向沉稳的云梦池竟然也能这么轻松地释放自己,看来,那个丫头的魔力真大啊。不过为什么刚刚那丫头用那么诡异的目光瞟了自己一眼,好似
——充满了算计,让他从脊椎尾巴一直寒到脊椎头,难道,那丫头知道自己。。。。。。
二门中有几间宽阔气派的大厅,那是专门用来接待贵宾的,第二道门才是我们一家的住处,有一个舒适温馨的小客厅,往日的客厅冷冷清清,今天客厅中却挤满了人。
我跨进了第一道门,云蓝带着管事们等在那里,我收敛了狂妄的笑容,微笑着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先喝点茶水等一下。
走进里面,爹、大娘、我娘、三夫人、五夫人全部都在。
我一眼望去,大娘端庄持重依旧,白皙而清瘦的脸庞上神色平静,她坐在中央的座位上,手中捧着一串佛珠,嘴中念念有词,直到我跨进门,她才嘎然而止;
我娘,我娘就不用说了,柔美的丹凤眼睛已经红肿得像桃子,估计昨晚是哭了一夜,整宿未睡,满面泪光无声地哭泣,幸亏是素面朝天,不然那妆得惨不妨睹了,一看见我,
那泪水就是打开的水龙头,就那么滚滚而下,看的我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三夫人,我坚持叫她三夫人,脸上没有什么欢喜的神色,倒是往日的憎恨已经被她深深地隐藏在那么精致的面皮底下,而充满全脸的,是不自然的微笑,和一丝不易觉察的恐
惧,嗯,这表情有意思,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五夫人,我对她的印象很淡薄,这一次看到她,依然一副淡淡的样子,淡妆淡眼,淡色服饰,似乎丝毫不受外界环境的影响,那股小家碧玉的气质也依然那么纯粹,我心中倒
觉得她比大娘要更加适合去念佛。
眼中打量着两年不见的大家,口中早已经甜甜地叫了一圈,膝下已经规规矩矩地跪过了长辈。但是除了爹、大娘、我娘,我没再跪拜其他人。三夫人的脸皮撤歪了,五夫人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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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地看了我一眼,却没有什么表示。
娘有些不安地看着一脸满不在乎表情的我,爹和大娘好像都没有看到我的失礼,三夫人只好吞咽下了满怀的不满。
来了到内堂,爹已经不再掩饰他的感情,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好,好,回家就好,瞧瞧在外面都瘦了,在咱们天日,女孩儿还是胖些才能找到好婆家!”
我的心微微一跳,这么说,爹还不知道我和清歌。。。。。。
“爹,女儿一回来你就这么激动,不是会害女儿担上不孝的罪名吗?不要这样——”我甜甜地道,挽着爹的胳膊,自然也没忽略大娘看到爹激动时眼中一闪而逝的担忧。
“你怎么会不孝呢,你这么久没有回来,爹也控制不住情绪,激动是正常的,正常的。”爹拍拍我的手,满眼欣慰又满眼感慨。
“爹,不要感慨了,你快看,女儿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我放开爹的手,奔到桌旁,那上面放着云青拿进来的那几个大包袱。
我从最上面的包袱中抻出一个狭长的木盒子,递给爹。
“你这个丫头,回来就回来,还带什么东西。”爹轻蹙眉头,不肯接。
“爹,我虽然常年在外面经商,可是心里时时刻刻关心着爹的身体,爹应该知道,女儿现在也做着药材生意,有一次去了趟偏远的山区,得到了这么了株好东西,自然是要孝
敬给爹!”我嘴巴乖巧地道,伸手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支雪白的千年野山参,头、四肢俱已成形,宛如初生的婴儿般娇嫩无辜地躺在众人有面前。
饶是出生氏族大户,平生见惯珍宝的爹,也不禁倒抽一口气,同样出身名门的大娘眼中闪过讶异,三夫人嫉恨的要命,再也掩饰不住一脸的狂妒,五夫人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波
动的表情。
“罗儿,这,可是稀世珍宝。。。。。。”爹几乎说不完整话来。
“是啊,我是从别人手上花了一万多两银子买到手的,虽是珍宝,但既然能够用钱衡量,爹也不必把它看的太过贵重,只要它真的有延年益寿的效果,让爹寿比南山,便达到
女儿的初衷了!”我淡淡地道,有些漫不经心地年年参,但对爹说的话却无比诚挚。
“你这丫头,我知道你挣钱不是容易的,怎么随手就乱花?有钱倒不如给自己置几件难得的嫁妆,你行走在外,眼光又好,难道没有机会碰上什么珠玉类的好东西,平白为我
这么破费做什么。”爹虽是出言责怪,可是我的一片孝心,他已经深深地感受到,并正感到窝心着。
“说到珠宝,我这里还有给大娘的礼物呢。”我轻笑。
“你人平安回来就好,何苦这么浪费呢,家里人不比外头人,哪里需要你这么周到地赠送礼物?”大娘平静地开口了,开口就道破了我的心思。
“这也是女儿的一片孝心啊,算得什么?女儿曾在一位西域商人的手上得到过一尊玉佛,后来特意请活佛给开了光,专门带回来献给大娘!”我轻描淡写地笑道。
打开包袱,一尊尺许大小的精致无瑕白玉观音赫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大娘微微一怔,怎么也没想到我拿出来的是这么精致而合她心意的礼物。
这一尊白玉观音是以整块羊脂白玉浮雕而成,本身已经贵极,但它最珍贵的反而不是它的本身,而是它是一尊经过活佛开光的白玉观音!
能够让活佛开光的佛类玉器世上寥寥可数,我知道大娘多年来的心愿便是要一件活佛开光的佛器,于是在回来京师前特意花了半个月时间来办理这件事情,我心里非常清楚,
身为淑妃娘家人的大娘在云家到底是一个什么位置。
而今,我竟然带回来了一尊玉观音,不是一件小小的平常的佛器,而是一尊可以用以礼佛的观音,这也足以看出我到底有多么有心了,难怪大娘会如此激动。
“你这孩子,也太有心了。。。。。。”向来冷静自持的大娘,此刻竟然也说不出话来。
看来,古代的人真的很好哄,几件稀有的宝贝就将他们镇住,我还有很多其他的拉拢手段没有使出来呢。
“这里还有给三夫人五夫人的礼物呢。”我轻声笑道,看着三夫人眼巴巴的样子,心头闪过一丝厌恶,好歹也是出身名门,性子却如此庸俗,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一套程岩新研制的彩色琉璃嵌南海珍珠蓝田翡翠的首饰摆放在三夫人的面前,那闪闪的珠宝光芒几乎耀花了她的眼睛。
“这是我特意为三夫人挑的,色彩梦幻亮丽,很适合您的花容月貌,您看看您喜欢吗?”厌恶归厌恶,我还是会说甜言蜜语,莫爷爷的话清寒在我耳边回响呢。
“哟,这孩子,还真有心——”三夫人已经笑得眼睛看不见缝了。
“哪里,我还给几个姐姐也准备了礼物呢。等一下我再挨个送过去。”我清淡地笑。
“这是给五夫人的,您笑纳。”我将装着一对浑圆白玉手环的盒子恭恭敬敬地放到五夫人面前,“绮罗看到这一对玉环时,觉得它们很适合夫人的素雅气质,这一对玉环虽然
不及其他礼物贵重,但绮罗是用了心挑的,希望五夫人不要嫌弃。”
“它们很淡雅,我很喜欢。”五夫人淡淡地冲我扬起一笑,在一刹那间,我看到了人性中的一份真挚。
“罗儿,怎么忘了你娘?”大娘的声音淡淡传来。
我看着始终一脸欣慰高兴的娘,她并不因为我送了那么多贵重礼物给其他人而觉得怎么样,依然恬淡柔美地看着我,我扬起一抹笑容,“对于娘而言,我平安归来,对她就是
了好的礼物了!”
大娘的眼中闪过一抹柔软,“难怪。。。。。。我这做娘的反倒不了解做娘的心思了。”
“大娘也是关心我们,我也给大姐准备了礼物,稍后我会送到大娘房中,请大娘为我转交。”我沉静地道,大娘微微点头,闭上眼双开始拨起了手中的佛珠。
我转身面向爹,“爹,我这边聚得高兴,外面还有人等着罗儿,待罗儿处理好事情,再好好相聚可好?”重要的开场白结束,我也需要给他们消化的时间。
“是云蓝带来的那些生意人吗?你去吧,要梦川帮你吗?”爹问。
“不用,女儿应付的来。”我微微一笑,无比自信。
一打开帘子,我走了进来,一群管事一个个站了起来,以云蓝为首的几个人站的很快,好似随时做好了我进来的准备;有几个动作微微稍慢,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还有个别动
作迟缓,慢慢地从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