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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璟敬王府,立刻涌上数名仆役,有的掀帘幕,有的急着领路,带着十一阿哥与孅孅格格前往后园见呼尔王爷。
行进间,他们便能听闻筑声华丽悠扬的曲调,轻轻如水般洋溢,随着曲声前往,便来到了“竹秣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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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一着见呼尔炽,孅孅立刻开心的奔向他,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我好想您。”
“孅孅,都已为人妻了,可不能再这么蹦蹦跳跳的了。”
呼尔炽轻拍着她的小手,这才转向灏麟说道:“孅孅能嫁给你,可说是她前世所修来的福分。也望十一阿哥能倾全心疼爱她、照顾她。”
他这话说来虽是合情达理,但也不难听出其中暗藏的弦外之音,暗喻着灏麟千万别冷落孅孅。
灏麟当然听出呼尔炽的双关语,掀唇一笑,“这是当然。孅孅貌美如花,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呼尔炽捻须点头,伸手道:“坐啊,今儿个我特地在这竹秣亭设宴,宴请我的女儿和女婿。”
“岳父大人先请。”
当他们三人都坐定后,灏麟这才不解地问道:“岳母呢?玉福晋怎么没来这儿一块儿用膳?”
这话才刚脱口,孅孅便敏感地坐直身子,似在发抖!
“孅孅,你怎么了?”他佯装关心地问,湛深黑眸迅速掠过一丝奇特光影。
须臾,她满盈眼眶的泪水缓缓跌落。她咬着唇,自眼睑下窥视眼前的男人,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瞧你,究竟是怎么了?又掉泪了。”灏麟装模作样的细细呵护,轻拂去她眼角的泪。
“哦,孅孅从小就是喜欢和我接近,其它的人她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尤其是她额娘。”呼尔炽替她说了。
“既是如此……算我该死,应该将孅孅的心事摸清楚才是,否则怎么适合做她的丈夫呢?”灏麟的嗓音不低不高,毫无起伏,心机深沉的望着她那痴怜的模样。
“阿玛,我好饿……”孅孅心头逐渐不安了起来,只想找别的事掩饰心底扩大的忧焚。
“唉,怎么一聊,我都忘了叫人上菜呢。”
呼尔炽猛一拍额,随即向身旁的奴才命令道:“快……叫厨房快点将菜送上来!”
仆役退下后,灏麟一双锐利眸光陡然一闪,缓缓问道:“岳父大人,有件事我想向您打探一下。”
“你说。”呼尔炽极为镇定地回睇他。
“听说璟敬王府有条密道,可直通一处密室,可是真的?”
他大胆问出口,一点也不担心呼尔炽会有什么反应。反正孅孅现在已是他的妻子,摆明了已成为他手上的棋子,就算呼尔炽再震惊或者再不开心,也不敢表现出来。
何况他如今已是东宫身分,即便是他的岳父,也不敢拿自己的前程来开玩笑。
但想不到他得到的反应却是呼尔炽摇头大叹,“我们这儿是有处密道,但却是条死境,通不到什么密室。这只是外人以讹传讹、所下不实的结论。”
孅孅听了一愣,傻傻地问:“阿玛,我怎么从没看过这密道呢?”
“你当然没看过了。就在你出生前,有高人指点说这密道对咱们府邸不利,所以我巳派人将那密道给埋了。”呼尔炽非常温柔地对孅孅解释。
“哦。”孅孅俯着脑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时候正好有仆役将餐点端了上来,呼尔炽立即转移话题,扬声笑道:“快趁热吃,别再追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了。”
灏麟眸子一玻В比荒芤饣岬胶舳慊坝镏械囊鳎撬膊欢鼗赜Γ昂孟悖诺梦叶级隽恕!
孅孅对着他笑笑,“是啊,你尝尝看,我们府里厨子的手艺真的不错哦。”
她自己则拿起筷子,猛地夹起菜,狼吞虎咽了起来,这副吃相不禁令呼尔炽的心头一紧,脸色陡然变得铁青。
孅孅以前在家中吃饭可没那么急过,怎么才嫁出府一大,她整个吃样都变了?莫非……莫非他们没让她好好吃饭?
“孅孅,怎么才一天没吃家里厨子煮的东西,就变得那么好吃了?”呼尔炽话中有话地问。
灏麟闻言,双手暗中紧握,心里想着不知这傻子会怎么回答。
“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呢。”她口齿不清地说。
“什么?我说灏麟,你怎么可以让孅孅饿着呢?”呼尔炽强忍住拍桌的冲动,冷着声问。
“岳父大人这么说就严重了。”他玻痦砬樽匀坏厮担骸白蚨鍪切禄槿眨履镒拥比徊缓靡馑级喑粤恕=穸鲆辉缢图弊呕乩纯茨砸裁晃缚凇N铱墒侨傲怂镁媚亍瓔鼖闼凳锹穑俊
孅孅愣了下,随即对呼尔炽笑笑,甜甜地说:“没错,我想阿玛,急着回来见阿玛。”
呼尔炽这才缓缓坐下,而灏麟也松了口气,只是这顿午宴的气氛似乎已变了样……
第五章
是夜,秋月高挂,在夜幕的一角染成一片晕黄,极目所见都谧黑得无比诡魅……
灏麟一袭黑衣劲装潜入了璟敬王府的后院,在这片假山假水中四处寻觅。他以熟练的轻功在每一个阴暗的死角内钻进跃出,为的就是要打探传说中的密道。
此时正好有一群巡逻侍兵经过,灏麟立即拔身跃起,一身墨衣隐藏在檐角后,像只灵动活跃的飞燕,闪过了下头巡逻精兵的视线。
待来人走远,灏麟又从上而下,此刻的他又像只俯身低飞的苍鹰,利落沉稳,静动间毫无凝滞。
片刻后,灏麟叹了口气。经过他小心翼翼的查采,这后院里里外外全无暗门或活石。难道真如呼尔炽所言,他早在十多年前已将它堵死了?
啐!真是令他心有不甘……一早来此的兴奋已渐惭化为乌有,只剩下了层层迷惑。
他怀疑濿沐的下落,如果这儿真无密道,呼尔炽会将他藏到哪儿?这里的房间他也全无遗漏,偏远的死角亦一一寻过,可就是没有濿沐的踪影啊!
该死的,这个呼尔炽净会找他碴,哪天他若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他定不会让他好过!
挫败地摇摇头,灏麟只好选择先回房。反正他已在四处城门口布满眼线,如果濿沐一出现必然逃不过。除非他一直藏在璟敬王府。
既然如此,他要找到他的时间也可说是非常充裕了。
主意一定,他使迅速折回房里。可当他闪进屋内将门合上,猛回头看见的竟是孅孅的一双明灿大眼!
“你……你不是睡着了?”他神色一紧。
“我是要睡了,可是你一出去我就睡不着。”她憨憨傻傻地说。
灏麟眉头一皱,急急走向她,坐立难安地瞪着她,“你的意思是你看着我出去又等着我回来?”
他冷冽有力的问,低沉平静的嗓音彷若来自阴沉幽谷!
孅孅仍是愣愣地点点头。
瞬间,他玻鹉飧呱畹乃廖薇砬榈鼗仨凹热豢醋盼页雒牛尾换轿乙簧俊
孅孅垂下眼睑,缓缓说道:“我不敢。”
“不敢?!”
她卷翘的眼睫轻搧了下,这才抬起螓首望着他,“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去找胭罗。”
灏麟紧皱的眉头这才慢慢松开,仰头闭目了好一会儿,才从眼缝中睇视她委屈的模样。
“这里可是璟敬王府,哪来的胭罗?”他最后笑出声。
孅孅的眸子忽而一亮,以略微放心的口吻问着:“这么说,你不是去找别的女人了?”
“怎么,把我当成大色狼了?”他佣懒的回应,开始褪去身上的黑衣。
“我没这意思。但我想知道你是……”孅孅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睡不着,所以出去走走。”灏麟俊逸的五官中产生了几道阴影,抬头望向窗外的一勾斜月,心情居然混乱了起来。
原以为这个傻瓜好应付,哪知道她的问题真不少,好像是呼尔炽派到他身边的间细。
“哦!是不是认床?”她天真地对他笑一笑,随即又道:“想起昨儿夜里,一个人躺在那么大的暖炕上,刚开始我还真有点儿害怕,也是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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灏麟双眼半合,此时他巳褪下外挂,坐在床畔从上往下凝视着她。“昨儿夜里你不是喝了酒,醉了?”
她点点头,连忙蠕动着身子爬到他身上,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可我半夜突然醒了,在床上等你好久,有点怕,脑子又好晕,等着等着又睡着了。以后别再离开我……就算要去找别人,能不能先告欣我?”
她一张秀丽的小脸紧贴在他胸口,彷若一个乞爱的女人,是如此堪怜……
灏麟冷眼睨着她,一手慢慢抚上她的眉,低沉性感的嗓音说道:“睡吧,今晚我不会离开你了。”
“真的?”
她勾起嘴角,小心翼翼地抬头望着他,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又不见了。
“这是当然。不过你就这么抱着我,我怎么睡得着?”灏麟掰开她的手,高大魁梧的身躯这才钻进被中与她同卧一榻。
见他躺好,孅孅又爬上他的肩窝,喃喃地说:“灏麟,你真行。”
“什么意思?”他眉宇轻蹙。
“圆房呀。正如你所说,真的有人这么问我耶。”她甜腻一笑。
“有人问过你?”他撇头问道。
“嗯。”孅孅点点头,咧开嘴笑了笑,“就是我阿玛。”
“那你怎么回答?”他的心倏然一提。
“当然说有了。今天……今天在马车上你不是已经和我圆房了?”
对于灏麟交代的话,她始终没忘记。虽不明白“圆房”二字意味着什么,但只要一思及在马车里他在她身上施为的一些举动,她的脸蛋就不免一阵羞红,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了。
灏麟撇嘴轻笑,“没错,你还记得我的话。”
“只要是你说的话,我一定会熟记。这个你放心。”
说着,孅孅便掀起眼睑,痴迷地望着他,“我虽然忘了些事,但只要是关于你的,我说什么也要记住。”
灏麟斜眼睇视她脸上那满足的表情,闻着她身上那股幽远澹香,一丝暖意竟没来由的往心头渐渐蔓延开来……
他立刻摇头否认,毕竟她是个痴儿,一个脑筋有问题、记性不佳的人所说出来的话哪能信呢?
“行了。天色已晚,快睡吧。”他猛地转过身,将她倚在他身上的小脑袋给甩开。
孅孅一个不注意,头咚地一声落在木头板上,疼得她眉头轻皱。“好痛……你怎么了?”她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噘着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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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想睡了。”他极力排斥她那些会触动他内心情感的话语,口气也变得闷沉。
他根本不相信一个呆子会有什么真情至爱,说穿了不过把感情当成家家酒。她一个人玩得开怀,他可没意思作陪。
“想睡就想睡嘛,这么用力干嘛,撞得人家头好痛呢。”她嘟着嘴,在他的身后唠叨。
“你真啰唆!”灏麟翻过身,蹙起眉头瞪着她。
由于他背着烛光,让孅孅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着见他浓密睫毛下所投射出的阴影,这光影使他的模样着来有点儿冷!
孅嬂心头一缩,“我……我不说话就是了。”
灏麟深吸了口气,突地将她揽进怀里。“睡吧。”
她倒是被他这突兀的举动给吓了跳,瞠大了双眼……
“别胡思乱想,这只是演戏。”他压低嗓,闭上眼,轻闻她身上所散发出如幽兰的自然香气。
“演戏?唔——”
灏麟瞬间伸出手,捂住她轻问的小嘴,手力紧得差点儿让孅孅透不过气来?
“有人在窗外徘徊,别出声。”他淡淡垂下优美的扇形眼睑,压低声道。
想必此人是呼尔炽派来监控他的。还好他提早赶回来,否则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而孅孅只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噤声不语。
可她闻着他身上的雄性青草香,那有如催眠的味道渐渐舒缓了她的神经,不知何时,她竟沉沉睡着了……
这可说是她这八年来睡得最香甜的一夜了。
暮春三月,桃花乱落如红雨。
时光荏苒,算算时间,孅孅嫁入宫里已近三个月了。可是自她归宁回宫后那日起,灏麟不曾在夜里出现过,仅足偶尔白天来看看她,嘘寒问暖个几句又离开了。难道这就是夫妻该有的相处之道吗?
每天每日她就是这么过着,感觉不出大伙所说的“新婚喜悦”,只觉得自己像被孤立在一处举目无亲的角落,仅剩下丁香一个熟人。
而丁香的伤势似乎挺严重,到现在还无法走路,好几次去看她,都见她拿着拐杖,真让她看得难过。
此时已至傍晚,暮色的晚云凝浊成一股灰紫,其中又夹着些许殷赭色。晚归的燕儿展翅疾飞,瞬间晃过耳边的是一声声低呜,随着牠的飞远,慢慢地……连影儿也苍茫难辨了。
这样的景致彷若是孅孅心底的颜色,好像所有的回忆都凝在这股苍冷中,无法翻身……
站在后园瞧着霞云渐暗,孅孅蓦然回首,竟瞧见一双华丽的花盆底高鞋停在她跟前。冉往上瞧则是一袭高级精致手工绸衫,接着更往上点……映在她眼帘的则是张美艳中带着强势的华颜雍容。
“您是……”孅孅痴傻的看着眼前的陌生女人。
“孅孅,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灏麟的生母玺妃娘娘。”
“您是灏麟的额娘?”孅孅微微一笑,“可……可怎么从没见过您呢?”
瓕妃撇撇嘴笑道:“进门那天你头掩红巾,自然没瞧见过我。但那日后你也没来向我请过安啊。”
虽然她面带笑容,但语气里可是充满了责备。
“请安?灏麟没跟我提过……”孅孅紧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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孅孅茫然地摇摇头。
“这就难怪了。你脑子不清楚要嫁来宫里我也不反对,谁要咱们灏麟先碰了你,让你阿玛有理由到皇太后面前闲磕牙。不过……该懂的礼数你还是得懂的。”
“我……对不起娘娘……”她陡变得紧张,开始左右张望,希望有人能及时出现为她解围。
“怎么还喊我娘娘?该学灏麟喊我额娘才对。”玺妃回睇着她,须臾,才摇头轻噫道:“真美……不过可惜了。”
“嗯?”孅孅不懂。
“长得这么标致,为什么会是个痴儿呢?”她伸出手抚上孅孅细嫩如水的小脸蛋,由衷道:“还是年轻有本钱。”
孅孅黯下眼,明白她的意思,因为这话她早在许多人的窃窃私语中听见了。可……她并不痴呀,只是许多印象不见了,想转又转不透彻,这是她的病吗?
阿玛说她生了病,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要她别放在心上。可……可为何别人都要用这种口气取笑她?
“额娘……”她胆怯地缩了缩肩。
看见她这副畏头畏尾的模样,玺妃忍不住又摇头。“孅孅,你可知灏麟可是东宫太子,你既为他的正宫,以后便得母仪天下?”
孅孅不甚明白地摇摇头。
见她这等反应,玺妃一口气叹得更凶了。“唉……算了。若一直这么下去,我会让灏麟另立正宫,你没意见吧?”
孅孅不清楚的脑子急着理出她的话意,脸露忧焚。“我只要灏麟!只要额娘别让我离开他,要我怎么都行。”
玺妃这才撇嘴笑说:“嗯,这才是有妇德的女人该说的话。另外……你嫁进宫也三个月了吧,可有……”
“可有什么?”她歪着小脑袋。
“可有身孕?”玺妃开门见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