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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一时也不知去哪里,望了望齐齐家亮着灯的窗户,想:要是现在去找
齐齐,胡玫阿姨多半会怀疑我居心叵测有所图谋!万一从此警惕起来,对我是大
大的不利。要去找于敏,自己又是刚刚从那里回来,料想她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妈妈真要是想嫁人,自己只怕是拦不住的。如果坚决抵抗,多半会给程小月
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但是要自己心甘情愿地赞成妈妈再婚,那当然是一千一
万个不肯。心里一阵焦躁:他妈的刚才那个四眼田鸡是什么来头?哄得妈妈眉开
眼笑动了凡心!自己刚才怎么不去阳台上丢一个花盆下去砸死他?
在他心里,对妈妈的依赖其实极深,自小没有了父亲,陈皮皮既把程小月当
成了妈妈、朋友,又把她当成了父亲来看待。程小月对于他而言,其实就是他整
个世界。如今程小月突然承认了有嫁人的念头,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很大的冲击。
惶惶然就犹如大厦之欲倾,天地之将覆。
陈皮皮走在马路一边,耷拉着脑袋,脚下踢着一个空易拉罐。踢足球练就的
脚法此时显露出来,十几分钟的路程里,易拉罐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两脚的控制。
可惜的是他此时根本没有心情来炫耀自己。
转过街角,一阵悠扬的乐声远远传来,低沉萧瑟,宛若秋风乍起卷过残枝,
夜静人稀雨打芭蕉,说不出的凄苦悲凉。陈皮皮听的入了神,不由自主地顺着乐
声走去。拐过一排楼房,穿过后面的小路,是一块不大的绿化园区,冬青尽头的
石椅上,背对着他坐了一人,石椅不远稀稀疏疏地站着一些人,显然也是给乐声
吸引来的。
陈皮皮走过去看,石椅上坐着的是个年轻女子,黑衣长裙,长发随意地挽在
脑后,发梢向上再自由地散落下来,如同兰草般弯垂。露着一段白白的细长脖颈,
消瘦的身体包裹在黑衣之中,似乎和夜色溶为了一体。
没有一个人说话,都静静地站在那里倾听,陈皮皮走近了石椅,看到女人吹
的是一根黑色长萧,十指莹白如玉,修长若葱。切换按捺之间灵巧从容,没有半
点犹豫停顿。似乎这首曲子她已经吹过了千遍万遍,早已烂熟于心。
曲子越到后来越是悲凉,一会儿像是一对恋人诀别时依依不舍,一会儿又像
是亲人分离前呜咽叮咛。陈皮皮虽然生长在单亲家庭,但是给程小月照顾的细致
周到,也没受过什么苦难。尽管生性顽劣,挨了无数打骂,却从来不知道什么是
真正的伤心,但听着听着,一股悲哀却渐渐涌上心头,他本来已经走到了石椅旁
边,此时却停下了脚步,呆在原地,怔怔地发起愣来。
如果爸爸没死,妈妈自然也就不会要再嫁人!现在我们一家过得一定和和美
美,我从小就受过许多孩子欺负,给人打了,也不敢讲给妈妈听,怕她知道了伤
心!打不过别人,也咬了牙和对方周旋,只求叫人觉得自己难缠,下次不敢再轻
易欺负自己。有时候被人打的鼻青脸肿,回到家里还要给妈妈撒谎,说自己把别
人欺负得如何悲惨。如果有爸爸在,大可以像别人家的小孩一样,哭着回家去告
()
状,叫爸爸出来和人理论,自己去躲进妈妈怀里要她安抚!
陈皮皮越想越是伤心,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泪滴顺着脸庞滑落,滴在脚下
的草地上。
曲调最后渐渐舒缓,慢慢地直到消失,一曲终了,众人还站在那里不肯离开,
等着女人再吹。一个靠在垃圾车边像是环卫工人的老头儿提起了扫把,说:「大
家散了吧,今天她不会再吹了。」就有人问:「你怎么知道?说不定她还会再来
上一首呢!」
老头儿说:「我在这里扫地扫了七年了,也看她在这里吹了七年,从来没见
过她一晚上会吹第二首曲子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哎呀!你看那个孩子在哭呢!这算是遇到知音了吧!」
又有一个女人接话,说:「这首曲子实在悲伤,我听了都想哭呢!」
吹萧的女人听了大家的谈论,却不回话。扭头看了陈皮皮一眼,见他泪流满
面,眼里闪过一丝柔情,拍了拍空着的一边石椅,对陈皮皮说,「你来坐吧,干
什么哭得那么伤心?给你爸爸打了吗?」
陈皮皮坐到了她旁边,鼻中闻到了一缕清香,淡得似有若无。看那女人的脸,
眉目如画,清秀可人,只是苍白得有些过分,仿佛皮肤下面没有血液一样。陈皮
皮看着女人突然觉得十分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仔细回想,并没有一丝印
象,肯定以前是没有见过的。只觉得她面目和蔼,亲切异常,自己也就没有了隐
瞒的意思,直接说:「我没有爸爸了,要是他还能打我的话,我反而会很高兴了!」
女人「啊」了一声,伸手替陈皮皮擦脸上的泪痕,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眼里露出歉疚之色。陈皮皮忽然有些不忍,说:「没关系,我爸爸死得很早,我
也记不得他的样子了,只知道他是开飞机的。」
()
女人点点头,说:「哦!那你爸爸一定很厉害,能开飞机的可没有几个人!」
陈皮皮一阵骄傲,心里想:没错,我爸爸是飞行员,那是很了不起的,我是
飞行员的儿子,也要比别人厉害一些。
周围的人终于慢慢散去,四下寂静无声。陈皮皮望着女人的手,说:「你吹
得可真好!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音乐,为什么你的手这么灵巧?」
女人轻轻一笑,说:「是吗?」抬头望着夜空,双手摩挲着长萧,神情有些
落寞:「我知道有一个人,吹这首曲子更好听!我和他比起来简直差了十万八千
里。这首曲子,就是他教给我的!」
陈皮皮万分惊异:「还有比你吹得更好的人?」女人目光如水,显露出几分
温柔:「这首曲子,就是他写的。」陈皮皮说:「哦!原来你是他的学生!是他
教你吹萧的啊!你这萧好奇怪,怎么是黑色的?」女人将萧抱在了怀里:「我这
支萧可是精钢的!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聚铁九州」。」顿了一顿,语气转而
变得低沉:「这会儿也不知道他人在什么地方?大漠边陲还是山寨小城?我好久
没有他的音信啦!上一次见他,还是两年前的事了。」语调中带了几分哀怨,又
有些许感伤,显然十分挂念那个人。
陈皮皮奇怪地问:「你怎么不给他打电话?不就知道他在哪里了!」
女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就算知道了他在哪里又能怎么样!」
陈皮皮看她心情低落,就安慰她,说:「你不用难过,慢慢地等,总有一天
会见到他的。」女人收回远眺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你自己刚才还
哭个不停,现在倒来安慰我了!谢谢你,我要走啦!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两人走出园区,正要告别分手,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骂声:「他妈的,老子
出钱是寻开心的,一个买Bi的还讲什么浪漫?只要浪就够了……什么?你不做我
()
的生意!只想聊聊天?老子很闲吗?跟你来这鬼地方!」两人放眼望去,只见楼
房边站着两个身影正在拉扯。再走近些,陈皮皮突然叫了起来:「蔷薇!」
和男人站在一起的正是蔷薇。她给男人拉着,脚下踉跄,似乎是醉了。胸口
的衣服也给扯开了两粒扣子,露出胸罩和一片儿胸脯。
黑衣女人听陈皮皮叫出了女孩的名字,问:「你认识她吗?」陈皮皮说:「
她……她住在我家附近。」女人就上前去把蔷薇拉在自己身后,对男人说:「你
别再缠她,你觉得出来玩儿很光彩吗?再纠缠下去,我就报警。闹起来,丢人的
可是你!」
男人看黑衣女人衣着气质,倒也不敢惹她,心里却有几分不甘,往地上啐了
一口,说:「什么东西!表子也要立贞节牌坊了吗?现在要老子玩,我还不愿意
了呢!」骂骂咧咧地去了。
蔷薇一把推开了女人,含含糊糊地说:「你是谁?干什么来抢我的男人!你
是方琴的妈妈吗?听说你皮肤很白!有我白吗?」说着扯开了衣服,挺起胸膛,
眼里却流着泪:「你奶子有没有我大?拿出来比一比!」
女人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蔷薇的粗俗举动不大高兴,问陈皮皮:「方琴是谁?
她为什么拿我和方琴的妈妈比?」
陈皮皮自然也不知道。忙着去帮蔷薇把衣襟掩好,说:「你别生气,她喝醉
了胡说八道的!」蔷薇却挥着手接过了话头:「好!她喝醉了我就放过她,可我
的男人却不能给她。我有很多男人,除了这一个我喜欢的,其他的随她来挑!」
女人也不接蔷薇的话,对陈皮皮说:「你送她回去吧!我先去了。」转身就
走。看她渐行渐远,陈皮皮才想起没问过她的名字,冲女人叫:「你明天还来吗?
我想听你吹萧。」女人脚步也不停,一句话远远地飘来:「我不天天来,你要听
的不是已经听了吗!我吹的就这一首曲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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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还记得蔷薇所住的地址,叫了辆车,送她到了自己住处。在门口敲了半
天门,却没人来开门,在她包里翻出了钥匙开了门,屋里一片狼藉,地上丢弃了
一些生活用具,显然是同住的人已经搬走。扶她到自己屋里床上躺下,手却给蔷
薇一把拉住不放,虽然闭了眼睛,脸上泪痕依旧。却还模糊不清地喃喃自语:「
……皮,你别走!请……皮我爱你!」
陈皮皮摇了摇头,心想我认识的女人怎么都喜欢喝酒?喜欢喝酒也就算了,
偏偏又要喝醉!这不是明摆着要我占便宜吗!顺手在蔷薇的奶子上摸了一把。
同时心里又有几分得意,自我感觉很是良好。对着墙上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
形象,虽然不是貌比潘安宋玉,倒也有七八分帅气。拢了拢头上几根桀骜不驯的
头发,自语:「没办法,人长得帅就是麻烦,你看!这又是一个暗恋你的人!醉
成了这样,还要叫着你的名字!」
手给蔷薇紧紧拉着挣脱不开,就侧身上了床,躺在她身边。心眼儿活动了几
下,终于还是没去脱蔷薇的衣服。上次和蔷薇来了一次,害得鸡芭肿了几天,又
被妈妈揍得活了又死,至今想起还心有余悸。在他脑海当中,蔷薇的Bi无疑比得
上是龙潭虎|穴,纵然下面的小弟弟跃跃欲试恳请上阵,终究难下不入虎|穴焉得虎
子的决心。
不过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躺在美女身边,那是万万不肯的。手伸进了|乳罩下面,
握住了Ru房,欺负得那两只奶子东倒西歪鸡飞狗跳。蔷薇醉意正浓,经过外面的
一番折腾,早已经疲惫不堪,睡得死沉。任凭他上下其手,豆腐吃了一块又一块,
油揩了一桶又一桶。最后倒是陈皮皮自己鸡芭翘起老高,涨得难受。急的抓耳挠
腮,恼怒不已:这才是乌Gui头钻进蛇洞里,看得见肉却不敢吃!老子是有中奖的
运气没领奖的命。那可比没中奖的还倒霉!
恼火了一回,终于困意上涌,趴在蔷薇身上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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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这一觉睡得十分沉稳,一直到了凌晨时分才醒转过来。只觉得口干舌燥
头痛欲裂,就想起来倒杯水来喝,却突然发现身上趴了个人!将脸埋在了自己胸
口,因为口鼻给Ru房堵塞不时地发出几声悠长的鼾声。蔷薇被吓了一跳,尖叫了
一声,一脚把陈皮皮踢下了床去。
陈皮皮睡得正香甜,突然间身子一轻,接着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这一摔虽然
把他摔醒了,却还迷迷糊糊分不清东南西北,「哎哟」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使劲
儿睁开困倦的双眼。屋里的灯光十分明亮,晃得他眼前一片花白,脑子也还没从
睡梦中回来,只是下意识地叫了声:「谁?干什么!」话音未落,眼前一黑,一
个水杯迎面飞来,正中脸鼻,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危难当头方显英雄本色,陈皮皮当机立断,立马趴在了地上,撅起屁股以迷
惑敌人,一手遮脸,保全英俊面孔,一手护头,以防再度受袭。这一招看似不甚
雅观,却是从蛤蟆功里变化出来的精妙招数,进可观察敌情,伺机而动,退可匍
匐前进,钻入床底。陈皮皮以前数次遭遇强敌,都是凭借了这一招化险为夷全身
而退。即便是像程小月一样的老江湖,也常常猝不及防,给他溜之大吉,逃之夭
夭。
蔷薇见地上的人抱头遮脸,更是惊恐,脑海里一时间浮现出许多关于单身女
子家中被杀的报道。不敢迟疑,抓了身边能拿到的一切朝陈皮皮砸去。一时间汽
水罐、饮料瓶、牙膏牙刷袜子内裤皮带发卡桔子油条一古脑丢到了陈皮皮身上,
饶是陈皮皮久经沙场,却也没遇见过这么多花样的暗器。双臂乱舞疲于招架,忙
不迭地叫:「停手停手,是我!」
蔷薇听声音有些耳熟,刚刚举起的保温杯就停在了空中,探头看地上的陈皮
皮,警惕地问:「你是谁?」
陈皮皮这才有机会站起来,看见蔷薇手里举着的保温杯,大吃一惊,叫:「
别砸!我是陈皮皮。」眼前有个带子晃来晃去,抬手从头上扯下来,却是蔷薇的
奶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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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此时也已经认出了陈皮皮,松了口气:「原来是小处男啊!你跑到我家
来干什么?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不喜欢我来着,不喜欢你还钻进我怀里!」
陈皮皮脸上还在火辣辣地疼,把手里的奶罩扔回到蔷薇身上,怒气冲冲地叫
:「你醉的像一团烂泥似的,我好心送你回来,你还不谢我!反而倒打一耙怪我!
怪不得大家都不愿意做好人,原来好人真的没有好报!」
蔷薇提着陈皮皮扔过来的|乳罩,嘴里「啧啧啧啧」地叫着,说:「看看看看!
你什么时候都把我的奶罩脱下来了!」陈皮皮怒道:「我没有,你的胸罩还在你
身上戴着!」蔷薇嘿嘿一笑,说:「你怎么知道我还戴着?分明你是看过的!你
个小流氓是不是乘我喝醉搞过我了?你现在不是处男了,我给你干可是吃大亏了!
给别人干最少我还能挣三百块呢!」
陈皮皮发现自己根本没法说清楚,蔷薇对醉酒之前的事情没有一点儿记忆,
认定了他是乘人之危的小人。恼怒之极,冲过去伸手在蔷薇Ru房上狠狠捏了一把,
无赖地叫:「我是小流氓又怎么样?我摸你奶子了又怎么样?我就摸了,我就摸
了!」伸手在蔷薇的奶子上又摸了一把。
蔷薇也不生气,眼珠儿转了几转,若无其事地说:「摸了就摸了,我只是随
便问问,吃霸王餐的人我又不是没见过!做买卖有亏有赚,我又不是没亏过!不
过账目总是要算清楚的,我总得知道自己亏了多少?你老实说,一共干了我几回?」
陈皮皮没好气地说:「我干了一百回。」
蔷薇「哼」了一声,说:「你以为自己是葫芦娃啊!能搞这么多次?撒谎也
得靠谱儿才行。」陈皮皮给她说得哭笑不得,握紧双拳,说:「我是变形金刚,
就是干了一百回。」
蔷薇打开手里的保温杯,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说:「为什么天会这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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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皮皮被她问得一楞,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蔷薇却慢悠悠地接着说了下去:「
是因为牛在天上飞。为什么牛在天上飞?是因为有人在地上吹!」
说完也不管陈皮皮的反应,起身下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我得去洗
个澡去,小色狼!来给我搓背吗?」陈皮皮余怒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