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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当然。不包括契苾何力这样老谋深算的人。
此时。他就忍不住叨咕了一句:“怎么阿梨也上去了?”
李贤装作没有听见那抱怨,往旁边吐蕃那一边看去,这才发现格桑木夏还没有来。也不见那个赤玛伦地踪影。等到吐蕃那方选手上场,他才忽然发觉,那一位也女扮男装上场了。这时候,他方才把脑袋向契苾何力靠拢了些,嘿嘿笑了一声。
“老将军看到了那边没有,那个少年号称是格桑木夏地孙子。其实却是他的孙女赤玛伦。啧啧,我以为我胆子不小了,却不知道这位吐蕃没庐氏的族长,居然把小赞普地未婚妻给带到了树敦城这种地方!”
赤玛伦?那是个女人?
契苾何力虽说不管这谈判的事,但上次远远瞟见过一眼,只是觉得这少年瘦弱,作为没庐氏继承人不太像样,却没想到是女人。再想想吐蕃女人的地位。他更是皱了皱眉:“这个桑木夏真是胆大,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他把未来的赞蒙带着这样乱跑,一场风波绝对是少不了,居然还让她下场打马球?”
咳。这年头大唐铁勒的女人都彪悍,就不许吐蕃的千金大小姐放纵一回?
李贤为契苾何力地没见识撇了撇嘴。心里不无唏嘘地感慨了一声。而这时候,格桑木夏也在众人的簇拥下到了场边,示意众人不必上前,这才亲自上来施礼。
虽说知道这老头不是省油的灯,但李贤亦不打算在人前留下一个倨傲的印象,遂摆出和蔼可亲的模样,亲自将格嘉木夏搀扶起来,又很是热络地指了指旁边的位子。此时,就只见这位没庐氏的族长很识相地摆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再三称谢之后,方才坐了下来。
宾主到场,选手到场,这赛场上一声鸣哨,马球便开打了。就只见那个轻飘飘地空心鞠球在空中飞来飞去,但只见场上沙尘飞扬,只听马声嘶鸣不断,人声叱喝不绝,比分似乎呈胶着状态交替上升,两边共计三个巾帼英豪七个男子汉都拼尽了全力,比赛煞是精彩好看。
然而,喝彩的声音虽然响亮,但居中几个人的眼睛虽然在赛场上,那颗心却不在赛场上,说是唇枪舌剑也不为过。这是李贤公开场合下第一次和格嘉木夏碰头,双方都是第一次领教对方的词锋,这一下对砍起来,端地是杀人不见血。
当然,身份的差别以及形势地差别注定老格嘉木夏必定要失败,他的底气实在不怎么足。当然,他也实在不希望真的惹恼了李贤。所以,在契苾何力和黑齿常之终于感慨两人话里藏刀告一段落的时候,就只听格嘉木夏开始了第二轮的吹捧。这时候,两个大唐蕃将对视一眼,干脆装作充耳不闻。
“一万三千俘虏我可以答应全给你,条件你不妨继续和裴炎他们商量。”
李贤忽然迸出来的一句话让格嘉木夏为之大喜,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我看族长的孙子很讨人喜欢,这年纪也该是婚嫁的年龄了,我大唐的美人可是有名的,昔日松赞干
娶的文成公主,噶尔大相娶的段县主便可见一斑。族长愿意,我给令孙介绍一位名门千金如何?”
格嘉木夏虽说老奸巨滑,这一瞬间却没弄清楚李贤的意思,愣了片刻赶紧打哈哈道:“玛伦如今还小,这婚事不急。再者,赞普尚未娶妻,他谈什么婚事!”
“说到小赞普的婚事,当初噶尔钦陵在长安的时候,还为小赞普向我大唐求过亲。若不是因为他西逃之外还纵火伤人,说不定这婚事早就定了!”
李贤嘴里头这么说,眼角余光却在打量格嘉木夏的反应,发现这老头满脸坦然,更点头慨叹了一声,他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
人说是吐蕃赞普子嗣艰难,像松赞干布这样的君王,一个尺尊公主一个文成公主都是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反倒是一个小妃生下了一个儿子。照格嘉木夏的反应来看,就算大唐再嫁一个公主过去,也不过是赔了女儿又折兵,这吐蕃的继承人肯定属于吐蕃各大族的小妃。
尽管被李贤忽然提到孙女的事情吓了一跳,但格嘉木夏想到李贤好容易开口放了承诺,这原本就预备好的条件等等也就一一抛了出来,除了金银牛羊等硬性条件,还不乏软性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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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外乎是掌握了政权之后,承诺绝不会西侵,保证会臣服于大唐等等空头支票。偏偏老头子说得异常诚恳,动不动还太宗皇帝咋的咋的,仿佛那时候上大唐求亲的不是噶尔东赞而是他格嘉木夏似的。
契苾何力装作没听见,黑齿常之是不知道,但李贤就算没见识,这些当年旧事好歹还是明白的。当初为了嫁一个文成公主,仗打了好几回,中间扯皮无数,噶尔东赞长安跑了两三回,边疆军民和吐蕃士兵也不知道死了多久,最后方才和亲成功。再说了,他那便宜爷爷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宗旨就是,你敢不服敢叛乱,我就出兵,出兵后你要是肯讨饶就可以原谅你,否则直接灭国再说!
高昌薛延陀是这样灭的,而高句丽也是这样打的,至于打输了则是另外一回事。
友好的磋商落幕之时,场中的马球比赛也终于同时结束,比分定格在了八比八,一个无比吉祥的数字。然而,台上的两拨人各自感到满意的同时,底下的两位领头人却不满意。
屈突申若把薛丁山程伯虎和姚元之教训了一通,从配合战术到方位角度,恨不得给他们上一堂马术课。而赤玛伦则是对着那几个精心挑选出来的好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语意不外乎是说,输给大唐太丢面子诸如此类的话。
比赛完了,李贤还惦记着那些在下头拼死拼活,自己却没功夫多看两眼的队员,眼见程伯虎等三个大男人垂头丧气,立刻拍着胸脯许愿今晚请喝酒。此话一出,原本对喝酒最感兴趣的程伯虎不禁白了一眼:“你以为这地方是长安洛阳?找遍整个树敦城,你要是能在王宫以外找到另外一个酒肆,我就把这颗脑袋输给你!”
他一面说一面气犹未消地瞪着薛丁山:“小薛你也是,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一样的见色忘友!”
朋友兄弟之间,几句笑语不过是小事,再加上虽说树敦城是军管,但这毕竟还在战时,这主帅满城找酒不是什么好听的,所以尽管这次比赛的结果是平局,李贤照旧在王宫里摆了一桌宴请五位“功臣”,屈突申若和阿梨俱是喝得畅快,而三个军职在身的人不得不以身作则,仅仅是略略沾唇而已。当某个消息传来的时候,三个人分外庆幸自己没喝醉。
居然有人闯进钦陵特使桑吉达布的住处,悍然砍伤了三名护卫,而凶手亦被当场格杀。
虽然觉得这事情蹊跷外加没可能,但人家都这么报了,李贤亦不好保持沉默。大唐向来并不以打仗为否来判定敌国——今年和哪国打仗,明年那个国家在正月指不定就会派使节来贺正旦,这是司空见惯的事,至于和亲就更不用说了,文成公主当初就是大唐和吐蕃打完仗嫁到吐蕃去的。
而今钦陵如今好歹是吐蕃大相(尽管是自称的),如果特使真的出事,他被人指摘倒是其次,最重要是面子上太下不来了。
派了程伯虎薛丁山护送裴炎和姚元之前去查探究竟,李贤自己则玩弄着酒杯,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当场格杀?别是有心演戏吧?”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没出息的人做不了有出息的事
更新时间:2008…8…17 15:04:27 本章字数:3538
凉州甘州这样的西域城池一比,树敦城相形见拙,再是军管,除了少数地方仍然住着一些吐谷浑贵族之外,放眼四处全都是巡逻的士卒,顿时显得更冷清了。两个城门更是把守森严,全都凭关文进入,可以说连一只苍蝇都放不进来。
正因为如此,看到桑吉达布肩膀上尚有血迹,手臂上也缠着不少纱布,程伯虎和薛丁山两张脸都是死沉死沉的。而裴炎和姚元之则是指挥着军中仵作验看那具据称被当场格杀的凶手尸体,却因为面目被破坏而难以辨明身份。而那三个受伤护卫的伤口一露出来,其血肉模糊的惨状则是让人不寒而栗。
“裴大人,姚大人,若不是我这几个护卫忠心勇猛,只怕就会让凶手得了手去!”桑吉达布的语气硬梆梆的,同时还带着几许敌意,“我乃是大相的使臣,也是赞普的使臣,你们把我们撂在一边,却和没庐氏暗地接触,这又是何道理?没庐氏身为吐蕃臣子,暗中却多有图谋不轨,想必大唐号称礼义之邦,不会连君臣都不明白吧?”
在这次来西北之前,裴炎姚元之都没有从事过外交活动,此时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裴炎微微皱起了眉头,姚元之年轻气盛,却不肯吃这种哑巴亏,当下就冷笑了一声。
“噶尔钦陵是否够格继任大相,这在你们吐蕃国中还有待公论,至于我大唐……在钦陵派属下假扮逆党,纵火伤人的事情没有交待清楚之前。这大相之位不过是他自己封的!”既然要打嘴仗。姚元之那话锋更是越来越犀利,“雍王殿下地爵位乃是陛下亲自册封地,不像某人只是自称的。你既然说是赞普的使臣。口说无凭,麻烦拿出凭证来,还是说要让我大唐正式行文向吐蕃赞普质询?”
从出现刺客一下子引申到使臣资格问题,别说桑吉达布为之一愣,就是其他随员也呆了。而看到自己地年轻同僚如此能说,裴炎干脆省却了口舌功夫。一通冠冕堂皇的总结话之后,就拉着姚元之走路。这时候,程伯虎薛丁山方才回过神,对视一眼便指挥着护卫跟了上去。
经此一事,这座小宅院周围的驻军足足达到了三百人。
“小姚,你可真是能耐!”
听程伯虎一字不漏转述了姚元之的抢白,李贤不禁哈哈大笑,对姚元之竖起大拇指晃了晃。笑过之后。他又详细询问了其中细节,听说那尸体已经运回来了,同时又确定桑吉达布一行人并没有少人,他便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了起来。
在脑海中筛了一遍。他一抬眼看见独孤卿云从门口进来,便开口问道:“独孤将军。格嘉木夏那里是否少过人?”
得到了否定的答复后,在场的众人都迷惑了起来——这分明是死了一个人,但两边都是一个人不少,那尸体难道是从天而降地?当初那一百精兵担任警戒,已经可以说是把那宅院围得水泄不通,这人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潜入的?而刚来的独孤卿云完全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见没人搭理自己,索性就出去找契苾何力了。
面对询问,契苾何力眼睛都不抬一下,直接甩出了一句话:“想不通就别想,反正雍王殿下那里自然有爱动脑子的人,你若是有功夫,还不如在防戍问题上好好动动脑筋,顺便操练一下那些吐谷浑的士兵。”
操练人家的士兵?难道要把他们操练到骁勇善战之后,再和大唐打仗么!
想归这么想,独孤卿云还是无可奈何地前去开展自己的工作——好在只有五百人,操练好了也是送给诺曷钵地护卫,要是再多他才不干!
打了胜仗,又恩威并施使用了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李贤很是收服了几个死心塌地的吐谷浑贵族。虽说都是小角色,但小角色也有小角色的好处,就比如说认尸体,这事情自然请不动那些自视甚高地大贵族。
“这个人似乎看着有些眼熟……”
某个小贵族在赤身的尸体面前兜兜转转老半天,终于迸出了一句话。与此同时,旁边两个也附和着点了点头,随即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了起来。等在旁边地李贤很是不耐烦,冷不丁叱喝道:“三位究竟看出名堂没有,我正等着呢!”
他这大嗓门一催,那边正犹豫的三个人顿时尴尬地散了开来,其中两个愣是把另一个推了上来。而那位面色赤红的小贵族前行几步,两只手绞在一起搓动了两下,这才陪笑道:“殿下,我们虽然认识的人多,可这种事情也没法马上断定。只是这脖子上的一道疤痕有些眼熟,倒像是卢王子身边的一个护卫,似乎叫莫迦……”
有些像,未必做得准……”
“对对,卢王子压根不认识那个吐蕃使臣,怎么会做这种事?”
李贤见另两人画蛇添足似的使劲辩白,不禁翻了个白眼,命门外的兵士将他们带出去,亦不忘交待不许透露半个字。这人一走,他便立刻吩咐人备马,带着几十个亲兵气势汹汹地直扑苏度和卢的临时居处。
这毕竟是两位王子,李贤虽说不待见他们,这地方还是安排在王宫旁边,更是没少派人“保护”。此时,他一脚踹开门进去,一眼看到几个仆役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院子里的那两匹马,样子端的是狼狈万分。见到这一幕,他满心火气顿时熄了三分。
就凭苏度和卢这两个没出息的王子,怎么可能干出这样大胆的事?
他提脚踹门的刹那,里头的人都尚未反应过来,等看到李贤后头一大群亲兵的时候,终于有人大声嚷嚷叫人。不一会儿,闻声而来的几个护卫便提刀赶到,一认出李贤便慌忙回刀归鞘,诚惶诚恐地上来行礼,更有人跑去通报苏度和卢。
“雍王殿下驾到,实在是蓬荜生辉!”
苏度虽说这读写文言不行,这说话还学了一点文绉绉的腔调。听到李贤来了,他们那喜悦劲头就别提了,更存下了几分其他想头。之前是想见见不着,今天人家是自己送上门了,是不是表示事情有了十分进展?
李贤看到那两张堆笑的面孔就觉得腻味,奈何两人都是弘化长公主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虽说他今天是兴师问罪来的,总不好在外人面前发火。他借口说有事要谈,便反客为主地带头前往内室,而除了两个心腹典卫之外,其他亲兵便自觉地守在了外头,这更坚定了苏度卢两兄弟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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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李贤亲自跑来肯定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进了内室,安排好了人在外头看着,李贤刚刚勉强装出来的和气亲切立刻无影无踪,面色不善地看着卢,他忽然问道:“今天下午桑吉达布那里闯进了刺客的事情,你们两个听说过吧?”
刺客?
两兄弟面面相觑了一会,同时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听是听说过,但这是吐蕃的政治斗争,关他们两个什么事?
“卢王子,你的护卫莫迦到哪里去了?”
如果说前头一个问题让两人一头雾水,那紧随而来的另一个问题就让他们更摸不着头脑了。卢几乎没多细想就本能地答道:“他就在后院,怎么,殿下要见他?”
虽说愈发觉得苏度卢两兄弟作为主谋不够格,但李贤还是吩咐道:“你把人找来,我有话要问!”
见李贤板着个脸,卢心里不觉着慌,立刻奔出去找人,可四下找了一阵之后,往日一直在他面前晃悠的护卫莫迦居然不见了。几乎把整座宅院翻过来找了一遍,他终于确定人不知上哪里去了,只能垂头丧气地回来报告,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真的找不到?”得到了如此答复,李贤眉头一挑,随即便言简意地吩咐道,“那好,就请卢王子跟我走一趟,如果苏度王子有空,也不妨同来,兴许能够一解我的疑惑。”
苏度和卢被李贤冷淡的语气说得心里直发颤,哪里敢提出反对。等到一路来到王宫那间阴森森的停尸房,看到那具冰冷狰狞的尸体时,卢便忍不住牙齿胆战,恨不得一口咬定那尸体和自己的护卫没有半点关系。
然而,这一回他的大哥苏度却抢在了他前头:“没错,这就是莫迦,他脖子上的这个部位是一条疤,正是那时候为了救父汗留下的。正是因为那一次功劳,他才从奴隶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