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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只有风知道-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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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房顶的一个钩子上。约翰·基尔伍德就挂在那上面。他只穿着一条睡裤,上面被吐脏了。
  这是所有照片中的一张。
  还有许多别的照片,包括放大的脸,全是彩色的,全是高感光。我一张张地看,感到不舒服。鲁瑟尔探长将照片一张张地递给我。我们站在莫金斯的约翰·基尔伍德的房子里的二楼,这又是一个酷热天。屋子里有许多人,他们进进出出,站在鲁瑟尔和我周围。约翰·基尔伍德,那个详细招供了他是赫伯特·赫尔曼的真正凶手的人,已经一命归西了。
  “他是自己上吊的吗?”我问。
  “绝对不是。”鲁瑟尔说,“我们几乎还什么也不懂,但是有一点我们知道:这不是自杀。约翰·基尔伍德是被杀的。”
  莫金斯这小地方只有三千居民,处在一个高坡上,从那里能远远地眺望格拉瑟和大海之间的地带。我们是穿过有古堡遗迹的大门驶进这座小城的,驶过一个男子的半身塑像。罗杰向我解释,这是拉米·封·瓦利指挥官,他于世纪之交在一次远征撒哈拉时阵亡,出生在莫金斯这里。约翰·基尔伍德的房子叫做“天宇”。它坐落在一条非常狭窄的胡同里,前面是一座美丽的老教堂的广场。广场很小,长着梧桐树和几棵棕榈树。这座房子三层,狭长,窗户很高,挂满深红色的真丝窗帘。整座房子保持着红色调。
  除了鲁瑟尔、拉克洛斯、克斯勒以及刑警中心分局的凶杀科、鉴定科和司法警察的官员之外,还有另外三人在场。鲁瑟尔为我跟他们作了介绍。第一位叫做毛里斯·法布勒,来自巴黎的内政部。看他的穿着似乎级别很高,尽管他几乎一直沉默不语,观看着检查。第二个人来自巴黎的财政部,名叫米歇尔·里卡德,有一头蓬乱的黑发。他也差不多一声不吭。第三个人是从尼斯的美国领事馆过来的,因为基尔伍德是美国人。他叫弗朗茨·黎德威。最后,还有那位我已经认识的矮个子警医韦农大夫。主角约翰·基尔伍德不在场了。他已经被装在一只金属浴缸里弄到了法医研究所。痕迹寻找者和鉴定科的人员在屋子里穿行,把石墨撒到桌沿、杯子和瓶子上,寻找指纹和许多别的东西,一直在不停地拍照。
  没有谁对我的外表讲什么,他们有别的担心。讲的是法语,美国领事馆的那位讲得非常吃力,听力很差。一个警察走过来,不停地往这些男人的杯子里倒黑咖啡。我喝了三杯茶,这下我感觉好些了。
  拉克洛斯问候我时说,他们从凌晨五点起就在找我。也就是说,凌晨五点,鲁瑟尔和他进屋来,想唤醒基尔伍德,因为他担心基尔伍德会不会服食了过多的安眠药——对一个盛满威士忌的身体来说太多了。他们在浴室里发现了那个醉鬼,吊死在这根钩子上。
  我问:“你们先前进过屋吗?”
  “常进来,”拉克洛斯说,“有时是我,有时是探长。”
  “我也进来过。”克斯勒说。
  “怎么样?”
  “基尔伍德在睡觉。女管家八点钟就走了。她是今天早晨来的,我们审讯了她,又放她走了。”
  “自从我们有了这份招供之后,昨天一整天我们轮班看管他。”鲁瑟尔说,“对面是‘法兰西酒店’,我们把现场总指挥部设在那里面。我们等候来自巴黎的先生们。我们早就通知了美国领事馆。黎德威先生是二十二点左右赶到的。”
  “我也进过屋几回,看到基尔伍德正在睡觉。”黎德威用他的蹩脚法语说。
  “正如所说,我们大家都是一再地进去看。”拉克洛斯说。
  “你们为什么没有唤醒和逮捕基尔伍德?”
  “他根本不应该受到逮捕。没有理由逮捕。只不过是警方传讯。传票要等两位来自巴黎的先生带来。”
  内政部的法布勒说:“我们花了好长时间,才在这件事上取得一致意见。我们得跟美国大使馆商量。”
  财政部的里卡德说:“因此我们赶不上飞机了。空军的一架飞机把我们送到尼斯。我们从那里坐车赶来。遗憾,无法更快了。此事非同小可……”
  “我明白。”我说。
  “我已经跟里卡德先生谈过。”克斯勒说。这两个人相互表示同事间的敬佩。
  鲁瑟尔说:“基尔伍德无法逃跑,这房子由宪兵看守着。在理论上有可能,有人从花园里潜入,由墙壁爬上去——墙上有常春藤——但这种可能性不太大。更有可能是某个人一直藏在房子里,没被我们发现,干完后溜走了。怎么做的,我无法想象。”
  “我也无法想象。”拉克洛斯说,“最后我们不得不试图唤醒基尔伍德——来自巴黎的先生们已经陪我们等了好久了。”
  “另外,发现死者时,我是一同进屋的。”法布勒说。他脸色发黄,肝脏肯定有毛病。
  “我也是,”财政部的里卡德说,“跟我的同事一道。”他望着克斯勒。
  “你们怎么会想到这里是谋杀而非自杀呢?”我问鲁瑟尔。他一边讲话,一边将已经冲洗放大的照片拿给我看。
  “大夫说的。”我们全都望向法医,那个矮个子,比拉克洛斯还要矮。
  韦农大夫抬起他的细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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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连小孩子都看得出来,卢卡斯先生!我们刚把他从钩子上取下来,我就看出来了。根本没疑问。当基尔伍德被挂上钩子时,他已经死了。”
  “大夫认为,”拉克洛斯说,“基尔伍德是在睡觉时被尼龙绳勒死的。”
  “勒死的,乖乖,勒死的。”矮个子医生说。
  “原来他是被勒死的。”
  “这谁能知道?”韦农又举起细胳膊。他在浴室里来回走动,手里端着咖啡杯。浴室很大,我们全都站在里面。他喝上一小口。“我告诉您吧,在进行尸体解剖之前我对死因什么也不能讲。看上去,基尔伍德像是被勒死的。”
  “那好吧。”我说。
  “但是这屁用也没有。我得剖开尸体。您看,乖乖,也可能是假装被勒死的。也许基尔伍德是被毒死的。或死于心肌梗塞。或因为被勒住咽喉吓死的。”
  “那好吧,可总得有个人把他挂上这根钩子呀。”
  “当然,乖乖,当然了。”韦农拦住那位拎着咖啡壶来回走的警察,“我还要一杯。非常感谢。啊,真舒服。如果他真是被勒死的,他在尸体解剖时会显示出窒息的症状。我对您讲,这种事是最令人不舒服的,因为你事实上没有任何依据。在勒死时颈静脉和颈动脉堵塞,脊椎动脉却畅通。结果是脸上出现淤血,膨胀,发紫,等等。”
  “那脸是发紫,胀鼓鼓的。”我说。
  “它先前就是这样的!因为酗酒。基尔伍德酗酒,这我们全知道。它不像一个被勒死者那样紫那样肿胀。”
  “这么说他不是被勒死的?”我问。
  “谁这么讲了?”矮个子医生低声笑起来,“也许这张脸是因为酗酒而发紫发肿的。当凶手将基尔伍德拖进浴室并吊起来时,他一定放松了尼龙绳。这样情况就完全变了,勒住喉咙引起的肿胀和紫斑会因此消失。”
  “真见鬼,”美国领事馆的那个人说,“这简直是捉弄人。”
  “既然凶手做得这么天衣无缝,他为什么还要伪造出上吊的假象呢?”我问。
  “他以为他做得不是天衣无缝。他认为他这么做才没有破绽。他确实想得很周到,但还是有漏洞。他没有医学知识——我对您说过,这是最棘手的领域之一。”
  “但您还是肯定,基尔伍德不是自杀的。”
  “完全肯定!”
  “但是,为什么要杀死基尔伍德呢?在这份招供之后可没有理由这样做啊!”我说。
  “谁知道这份招供呢?”韦农胜利地掉头望,“呃,啊!不管是谁藏在这屋里——我可以推断,是一个男人谋杀了基尔伍德,嘿嘿嘿——他肯定不知道。”韦农沾沾自喜,“如果基尔伍德真是被勒死的,我解剖尸体必然会在结膜和头皮里发现出血,而且是大出血。当然也可能根本没出血。”
  “这个人让我发疯。”财政部的那个人低声对我讲,用一块手帕擦擦脸。
  “怎么会根本没出血?”拉克洛斯问,淡淡地微笑着,一脸狡黠。
  “这取决于——还有咖啡吗?有?好极了。请再来一杯。这取决于勒杀工具,也就是那根绳子,是不是抽紧了或中间又松开了。多谢咖啡,乖乖。”
  “这就是说,”我说,“如果绳子抽紧了,那么,您就会找到特别多的血。”
  “完全相反!如果绳子抽紧了,非常紧而且突然,我就根本找不到出血。”
  美国领事馆的那个人发出声音:“噢!……”
  “这位先生怎么了?”
  “流鼻涕。”鲁瑟尔说,“为什么根本不出血?”
  “因为那时候所有的血管都突然闭合,血上不去。这可是一目了然的,小家伙,对不对?”
  “一目了然。”鲁瑟尔说,“请您原谅,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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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有可能绳子被猛一下抽紧了!凶手也不是在床上勒死基尔伍德的——如果是勒死的话——而是在浴室里。看看那浴缸旁的呕吐痕迹吧。我们在床上找不到。这样,死亡就是在浴室里发生的。这凶手想得可够聪明的,但还是聪明不到家。”韦农喝咖啡,然后来回走动,继续讲解,“也可能是喉结受损。”
  “啊哈。”我说。
  “但也不一定!一件刺激物,这是勒杀,正如所说过的。如果是勒杀的话,我承认,有一些证据说明了此事。我在喉结下发现了一个明显的勒痕。它是平面延伸,颈部很明显。我在尸体解剖时也能在甲状软骨和环状软骨里发现骨折。”
  “好,好!”拉克洛斯嘲讽地幸灾乐祸道。
  “……但是我不必。在大多数情况下发现不了这种骨折。”
  “这家伙真让我受不了。”美国领事馆那个人说。韦农冲他像孩子似的微笑。
  “请您现在忘记死因吧,大夫。死亡时间如何?您对此能讲点什么吗?”鲁瑟尔问。
  “对,这也是难以说清的一回事。难,很难……”
  “为什么难?您是五点半来的。当您看到基尔伍德时,尸体发硬了没有?”
  “能不能给我点糖……谢谢。先是局部变硬,下颚的肌肉。脖子和胳膊,腿和脚还没有。”
  “这么说您到达时,基尔伍德死了还不足五个小时。”
  “这正是问题所在。”
  “这怎么是个问题?”鲁瑟尔低声说,“五个小时后尸体就完全发硬了。”
  “您说的!其他人可不这样讲。不过好吧,常温下五个小时。只是这房子里的温度不正常,浴室里尤其不正常。浴室里非常暖和,这你们全都会同意我,对不对?那好。也许,当我来时,基尔伍德已经死去五个小时了,但因为温暖,还没有全身发硬,小家伙。另外——发硬根本不是从下颚开始,而是从心脏——这我没解剖尸体又怎么能断定呢?”
  “我们知道,早晨五点钟基尔伍德无论如何已死了。因为这时候我们发现了他。您在五点三十分来到这里。有没有尸斑?”拉克洛斯问。
  “我未能发现。”
  “这么说基尔伍德死了还不到三小时……”
  “等等,小家伙,等等……当一个人被迅速勒死时,血虽然流得更快——但它在最初的二十四小时内是液体,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尸斑出现得晚,虽然……”
  财政部的里卡德大声呻吟。
  “好了,亲爱的大夫,”鲁瑟尔温和地说,“请问——在这种种保留和不肯定之下,基尔伍德最早死于何时,最迟死于何时?”
  “这我不能给您准确的时间!这谁也做不到!”
  “不确切的时间。”
  韦农咕哝道:“不确切——这是不是说,您允许我有一小时的偏差?”
  “对。”
  “那我要说,基尔伍德不是死于零点三十分之前,也不是死于一点三十分之后。这就是说……”
  “……他在二十三点三十分就已经死了,但也有可能是两点三十分才死的,明白了,亲爱的大夫。”鲁瑟尔说。
  “我成了一个蠢货。”美国人说。
  不讲一句英语的韦农愉快地冲他点点头。
  拉克洛斯对我说:“另外,我们将您的所有笔迹都交给了我们的专家。”
  “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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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恫吓信的笔迹经过了伪装,但是专家完全排除了有一个笔迹跟恫吓信的笔迹相符合。”路易·拉克洛斯说。
  我猛地转身,从浴室里走出,穿过房间来到阳台上。我深深地长呼吸。我不得不抓牢栏杆。如果我再继续听上一秒钟的话,我就要进精神病院了。我眺望格拉瑟深深的绿色山谷。在颤动的空气中,香水厂所有花圃的五彩缤纷也在颤动,紫色、红色、黄|色、蓝色、白色和橘色。那是非常美丽的景色,我这辈子还从没这么痛苦过。
  30
  “卡琳,”我对我的妻子说,“我想离婚。”
  “你再说一遍。”我妻子说。她穿着一件晨服,只是草草梳了梳头,没化妆。她不知道我会回家来,只准备了一块奶酪和啤酒当晚餐。我们面对面坐在大客厅的吃饭角落里,这时是晚上九点钟。客厅里点着四盏高高的落地灯,有着宽宽的、金黄|色的钟形绸灯罩。
  我说:“我想离婚,卡琳。我很抱歉,可我不再爱你了,不能再跟你生活。我想离开你。”
  “因为另一个女人?”
  “因为另一个女人。”
  “你脸上有块奶酪,”我妻子说,“擦掉它。上次你回来时,我就知道了。你骗不了我什么。”
  “我爱这个女人,卡琳。”我说,觉得自己卑鄙,也确实是这样,但是我别无选择,我已在飞机上深思熟虑过。“我爱这个女人。”我说。
  “这个脏货,跟一个已婚男人乱搞。”
  “她不知道我结过婚。后来我才对她讲了。”
  卡琳喝光她的杯子,重新倒上啤酒。她点燃一支烟,眯着眼打量我。
  “于是她说,如果你不跟你的老婆谈清楚,处理干净,那我就不再跟你来往了,对不?”
  “不,不是这么回事。”
  “哎呀,别再向我撒谎了,你这只胆小的狗!”
  “不是这么回事。完全不一样。”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完全不一样呢?”
  “这无所谓。不一样。”
  “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妻子卡琳说。
  “不,我没有想得太简单。”我说,“如果我想得太简单的话,几年前我就跟你分手了。”
  “为什么呢?”
  “因为咱们早已经结束好几年了。因为我不再爱你,而你也好几年不再爱我了,你说实话。”
  “我一直爱着你。我将一直爱你,即使你是头猪。”我妻子卡琳说。
  “这不是真的。”我说。
  “这是真的。”卡琳说,说完哭起来,无声地哭。她继续吸烟,喝啤酒,眼泪从她美丽的脸庞上不停地流下来,像断了线似的。我们讲话声音不很大。“你知道我什么?你知道我多么爱你吗?你何时关心过我?你只关心那些脏货中的脏货。是戛纳的那个妓女,对吗?”
  “这个女人生活在戛纳。”我说。
  “这个戛纳妓女身上有什么特殊呢?”我妻子卡琳问,“她在床上棒极了吗?她比我棒得多吗?”
  “我没跟她睡过觉。”我说。
  “你这个骗子。没跟她睡过觉,却想跟妻子离婚。这个戛纳的妓女跟你干什么?她有什么特别的手腕?现在,你老了,你当然得跟这么一个女人乱搞。对,你正是于这种事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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