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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没有再推辞。
徐百万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从没受过如此的折磨。这几日中,使他觉得有些筋疲力尽,尤其是现在,李三奇的如约出现,使他的心中稍安一些,立刻感到一股倦意袭来。他实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他强振精神,笑道:“李大侠,这回经过生死劫难,使我对钱财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
李三奇道:“山西不少灾民,都会感谢徐员外厚赐的温暖。”
徐百万苦笑一下,道:“这样吧,我再捐十万两银子,有劳李大侠替我转奉山西灾民。”
李三奇点点头道:“好,山西大同府,会留下你徐百万员外的赈灾大名。”
徐百万道:“长风说的不错,我拼着花光所有的财产,也不能叫他们如愿以偿,拿着我徐正庭心血积聚的财富,去为非作歹。”
李三奇有着肃然起敬的感觉,笑一笑,道:“员外放心,三奇会尽心而为,如是事情太棘手,不是三奇力量能及时,我会请几个朋友来合力襄助。”
徐百万笑一笑,道:“那就有劳李大侠,什么事,你和长风商量着办,要钱,只管开口。”
谭长风道:“东主很疲倦了,该去休息一下,我会和李大侠好好商量一下,应该如何化去这场麻烦。”
徐百万道:“好,你们看着办,我要休息了,李大侠,明天我们再仔细谈谈吧。”口中说着话,双眼已经合了起来。
望着徐百万行入内室的背影,李三奇突然微微一笑,对谭长风道:“贵东主似乎是突然间有了很大的转变。”
谭长风苦笑一下道:“李大侠,对敝东主的转变,在下是一则以忧,一则以喜的心情。”
李三奇接道:“你忧虑什么呢?”
谭长风道:“他这种转变,虽然被形势所迫,但也受了咱们不少影响,如果咱们不能保护他和家属的安全,实在很难交代了。”
李三奇道:“我拿了他十万两银子,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总算医好了徐公子的病,但他又捐了十万两银子出来,倒是给了我一个很大的负担。”
谭长风道:“李大侠,看今夜这来者不善的形势,长风自知阅历不足,很难应付事情的变化,只怕要仗李太侠多多的援手了。”
李三奇沉吟了一阵,道:“看昨夜他们摆出来的阵仗,确也叫人有些担心。老实说,颇出我意料之外。贵东主又捐助灾民纹银十万两,在我李某人的身上,又增加了一个不小的负担,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已经成了一种责任……”他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大白天,我想他们不会有什么行动,我要用这一天时间,去找几位帮手来。”
谭长风道:“李大侠准备找什么人来?如若李大侠能把你两位金兰兄弟请到,风尘三侠齐集扬州对付强敌,或可有余了。”
李三奇沉吟了一阵,道:“他们两位,一时之间寻找不易,我会找人想办法传信给他们,希望他们能在近日之中赶到,但却不能把他们计算在人手之内。”
谭长风道:“罗总镖头可能选几个镖师带来。”
李三奇点点头,道:“谭兄,就我昨夜所见,来人都非泛泛之辈,你招集一些不会武功的人,不但于事无补,反易造成混乱,最好,能把他们遣散了。”
谭长风道:“好,长风立刻去办。”
李三奇道:“我也出去了,太阳下山之前,我会赶回来。”他话声一顿,又接道:“昨夜,他们闹了一夜,咱们置诸不理,今夜,他们很可能有更激烈的行动。谭兄,你最好先找一个集中安置贵东主和家属的地方,一旦敌势太过强大,咱们也好集中一处,方便保护。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当心他们放火。”
谭长风道:“多谢指点。”
李三奇举步而去。谭长风也开始了他忙碌的一天。他手中有一笔可以动用的银子,办起事来,方便不少。
中午过后,徐百万的老仆、丫头,都陆续隐密地、三三两两地从后门行了出去。晚饭之后,徐府中的年轻仆从也俏悄离去,而且,还带走了徐夫人和徐公子。徐百万坚持要留下来。事实上,他留下来,才不致使对方失去了对象,心中动疑。
谭长风只留下徐府八个家丁,那本来就是属于他手下的护院。
天色入黑的时分,罗刚带着两位镖头和八个趟子手悄然而至,八个趟子手,还带了四张匣弩,两张弹弓,百枝长箭。
李三奇也在掌灯时刻回到了徐府,和他同来的是一个很英俊的蓝衣少年。看年龄,蓝衣人只不过二十二三岁,但人却似乎有些孤僻,只对谭长风点了个头,就独自到大厅一角处的木椅上闭日而坐,不再理会任何人。罗刚对那蓝衣少年似是很注意,本想出言招呼,但却被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给吓住。李三奇也不替别人引见,就像是他没有同这个人来似的,自己却和谭长风、罗刚集在一起,研商对敌办法。
整个的布置,仍然以听蝉院为中心,但范围很小,大部分的人手,都集中在厅内和厅外的花树丛下。本来有上百人的徐府,此刻却变得十分寂静。今夜,最大的不同是,徐府中一片幽暗,入夜后,不见一点灯光。
徐百万坐在厅中,夜色虽暗,但他知道身侧有很多人,所以,心中并不害怕。
听蝉院中一片黑暗、寂静,静得可听到夜虫鸣叫之声。
谭长风、李三奇、罗刚三个人,席地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徐百万本来有事想叫谭长风,但看到三个人并肩而坐,却又突然忍了下去。他忽然明白,这三个人的目的,就在造成这种幽静的局面。
罗刚在镖局里带了不少的人,这些人,都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他们都埋伏在大厅外面,但却听不到一点声息。这些人训练有素,自然和徐府中雇请的人不同。
深夜三更,仍无动静,徐百万心中暗道:今夜难道他们不会来了。罗刚、李三奇如约而来,给了他不少的勇气和安慰,也使徐百万心中动摇起来。如若那些出现的神迹,真的是神,这些人,又怎敢和神对抗。心念还自转动之际,突然波的一声轻响,紧接着蓝色的光芒一闪,厅外的院落中,忽然爆起了一点青色的火焰。像传说的鬼火一般,青幽幽的一团火焰。徐百万心中一震,就像突然被人在前胸打了一拳似的,几乎要失声而叫。但他还是忍住了。谭长风、罗刚,李三奇三个人,就在他面前而坐,给了他很大的勇气。
那团青幽的磷火,逐渐地扩大,不大工夫,变成一团径尺方圆的火球。火球在庭院中不停地滚动。
徐百万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了,低声道:“长风……”谭长风伸出手去,轻轻地一拍徐百万道:“东主请放心,我们都在你的身边!”
徐百万心中有太多的话要说,但却被谭长风几句话挡了回去。
那团青幽的磷火,闪却了一阵,慢慢地又消失不见了。
李三奇、罗刚,一直不为所动,也未说一句话。
徐百万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不是鬼火,鬼火只会跑,不会熄。
这时,谭长风忽然站起身子,举步行到厅门口处,高声说道:“朋友,可以说话了,装神弄鬼的,吓不倒人!”静夜之中,谭长风的声音很清楚,而且,传出老远,但却不闻回音。
谭长风吁一口气,缓步行出厅外,高声说道:“朋友,咱们都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人,这一套鬼蜮伎俩,只能唬唬一般的人罢了,你要再不开口说话,当心我开口骂人了。”
这句要骂人的话,似乎是产生了很大的效力,只听到一声冷笑,由一处暗影中传了过来,道:“你好狂的口气,想不到堂堂的扬州首富竟然也和江湖人搭上了关系。”
谭长风心中暗道:好!只要有人答话,那就好谈多了。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徐东主有钱那并不是什么错误,他被你们装神扮鬼,闹得家宅不安,请几个江湖人保护他的家人,难道错了不成。”
暗影中又传出那个人的声音,这:“第一,那要看看他请的是什么人?像阁下这样的人物,我看,不但不能保护他,而且,只怕还会害了他。”
谭长风笑道:“朋友,既然如此看不起在下,何不现身一谈?”
暗影中又传出那人的声音,道:“阁下可是以为我不敢现身吗?”随着话声,三丈外,庭院一角的暗影中行出了个全身黑衣的人,道:“在下现身了,阁下又能如何?”
谭长风是那种很谨慎的人,笑了一笑,道:“好!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只有这西句话说吗?”
谭长风道:“朋友夜入徐府,装神扮鬼的,不知是何用心?”
黑衣人道:“在下随兴而来,似乎还用不着扮鬼装神。”
谭长成道:“阁下可以否认,反正,咱们也不信那神鬼的事,阁下既敢现身,可以说明来意吧?”
黑衣人道:“听说扬州首富徐百万,生性吝啬,视钱如命,所以,在下特地来会会这个吝啬的富豪。顺便也要向他借点银子。”
谭长风道:“勒索?”
黑衣人道:“别说得那么难听,徐百万积聚无数财富,咱们取一点用用,有何不可?”
谭长风笑道”“可以,问题在于朋友要用什么样的手段取?”
黑衣人道:“不论什么手段,只要取到银子就成。”
谭长风道:“这不是勒索,简直是强盗了。”
黑夜人冷冷说道:“你敢对我如此放肆,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谭长风心中暗适道:青莲子不知在搞什么鬼,安排了这么一个黑衣人硬把事情拦了过去,不知道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置才好。
黑衣人突然又向前逼近两步,已到谭长风身前四五尺处,冷冷说道:“你可是徐府的护院?”
谭长风道:“不错。”
黑衣人道:“徐百万给你多少银子,你真要替他卖命?”
谭长风道:“阁下口气如此狂妄,想来必是大有来头的人了。”
黑衣人道:“你早就该问问我的姓名了。”
谭长风道:“阁下怎么称呼?”
黑衣人道:“铁手段坤。”
谭长风呆了一呆,道:“段坤?在下倒未听过这大名。”
段坤道:“你小子好像未在江湖上走动过。”
罗刚突然站起身子,大步行了出来,道:“段坤,你阁下在江南,确有一点名气,不过,就凭你这点名气,要在江湖上横行霸道,只怕还没有到这个境界。”
段坤哈哈一笑,道:“我说呢,原来徐百万还请了镖局里的人!”
罗刚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段坤,叫他们都出来吧。”
段坤道:“谁?”
罗刚道:“我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凭你段坤一个人绝对不敢到此地耀武扬威。”罗刚说着突然又向前逼近了两步,冷厉地说道:“段坤,这地方,不是你撒野的所在,而且,我量你一个人也没有胆子来。”
段坤道:“罗刚,你也是有点名气的镖头,想不到连看家护院的事,竟然也接了下来。”
罗刚道:“保镖是一门行业,咱们可以保护人家的金银财物,也可以保护人家的安全,徐东主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咱们替他护院看家,也没有什么不对。”
段坤还未来得及答话,谭长风已经上前了一步,道:“这位段爷大概很瞧不起咱们看家护院的人,所以在下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位段大爷究竟有什么能耐?”
段坤对大名鼎鼎的罗刚,有些顾虑,但他对谭长风这个人,却是完全不放在眼中。当下冷笑一声道:“你要想领教一下吗?”
谭长风道:“对!”
段坤道:“动手相搏,可是玩命的事,不是看家护院那样好玩。”
谭长风冷笑道:“这个我知道,不劳吩咐。”一上步,直冲到段坤的身前。
罗刚内心之中,对谭长风也有些估不透的感觉,只觉得这个平平庸庸的人,不会有什么大的能耐。所以,也想见识一下。
谭长风一下子逼近了段坤,段坤的右掌,却同时递出,凌厉的掌势,直逼向谭长风的前胸。潭长风不闪不避,右手一抬,反向段坤的右腕上扣去。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护院武师,在段坤的想象之中,还不是三五招就可以制服了,但他却没有想到,这人的武功,竟然不在他之下。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两个人一接招,段坤已知道遇上了很难缠的敌手。
谭长风一招封开了段坤的攻势,立时展开了反击。但见掌风呼呼,一口气连攻了一十二掌。这一十二掌的连环攻势,迫得段坤连连退了七步。这一下,连罗刚也征住了。他知道谭长风武功不错,但却未料到他会高明到如此的境界。但见他掌指飞舞,着着迫进,完全是进功的招数。段坤几次想抽出身上的兵刃拒敌,但他一直没有机会,反而连连遇上险招。这就迫得段坤不得不全心全意地招架敌人的攻势。
这时,徐百万的目光,也适应了黑暗,他也看到了双方搏斗的情形,虽然他看得还不太真切,但他大体上还是瞧得出来,谭长风占有相当的优势。
忽然间,谭长风飞跃而起,悬空出腿,展开了猛烈无匹的攻势。谭家连环腿,段坤闪过了八腿,但却无法闪过第九腿。但闻蓬的一声,左肋被踢中一腿。好凶厉的一腿,可以听到段坤骨骼碎裂之声。段坤虽然没有摔倒在地上,但却捧着腰蹲了下去。这一腿,竟然把段坤的肋骨踢断了两根。这时,谭长风如是想取段坤之命,实是易如反掌。但谭长风却没有施下毒手,一指点中了段坤的穴道。
段坤伤处很疼,但更痛的是他的心。心中那一股窝囊,简直是不用提了。好坏,自己也算是江南道上小有名气的人物,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的手中。
谭长风一把提起了段坤。段坤心头骇然,虽然没有失声呼叫,但脸上却泛起了一股畏惧之情。谭长风没有杀他的意思,但却冷冷一笑,道:“段坤,你这个江南绿林道上的名人,也不过如此而已。”
段坤道:“你敢羞辱我……”
谭长风道:“我不但敢羞辱你,而且还敢杀了你。”
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人,段坤还是真的有些害伯,吁一口气,道:“杀人要偿命,就算你跑得了,徐百万也跑不了,他们会找他算帐,替我报仇。”
谭长风冷笑一声道:“就算他们能够替你报仇,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可以先杀了你。”
段坤不再说话。看上去,面貌平庸土里土气的谭长风,确有随时杀人的可能。在段坤的感觉中,这种人软硬不吃,既不懂江湖规矩,也未见过场面的人物,江湖行话对他来说,只怕是对牛弹琴。
谭长风扬手一个耳刮子,打得段坤脸上泛起了五条很明显的指痕。嘴角间,也汩汩流出了鲜血。这一掌,实在打得很重,段坤被打得两眼发直,但却不敢吭一声。只听谭长风冷冷说道:“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咱们也不用按什么江湖规矩行事,我问什么,你就答复什么。我听得满意,就放了你,我听得不大满意时,可能会杀了你。”
段坤一呆,道:“你要问什么?”一个人真要面对死亡时,难免流出畏惧。
谭长风问道:“你夜入徐府,用心何在?”他问的很简短,但却很有力。
段坤道:“我!我,是想偷盗一些银子。”
谭长风道:“原来是鸡鸣狗盗之徒!好,我先割了你两只耳朵。”
段坤大急道:“罗刚,这位护院全不懂江湖规矩,你不能不管啊!”
谭长风说干就干,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