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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冷冷喝道:“回去,坐下。”任天豪依言行了回去,坐了下去。黑衣人双目盯注在任天豪脸上瞧了一阵,道:“你小子听着,老实点,也许过两天,你可以出去,如是要在这里搅和,当心我手中鞭子抽你个皮开肉绽。”
任天豪忍着胸中气苦,连连应是。
黑衣人挥动鞭子,又抽了邓充两下。邓充没有闪避,其实,他双手双腿都被铁链扣住,就算要闪避,也无法闪避得开。两鞭抽得很重很重,皮鞭落处,衣屑纷飞。但邓充咬着牙没有出声。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姓邓的,想活命,那就别妄想耍什么花招。”邓充没有回答,闭上双目,靠在右壁上。黑衣人喝骂一阵,退了出去。
良久,邓充才吁一口气,低声道:“石任三,你怎么样?”
任天豪道:“那一跤摔得不轻!”
邓充道:“走过来。”
任天豪犹豫了一下,起身行了过去。
邓充道:“小心一些,他由壁上的洞孔中监视咱们,听咱们说话。”
任天豪点点头。
邓充道:“看样子,他们还有用你的地方,如是你运气不错,一两天就会出去了。”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微,就是任天豪,也只是勉强听到。
只听邓充接道:“你小子要记清楚,帮了我们这个忙,有得你任三的好处。”
任天豪道:“大忙我是帮不上,传个信,在下定可做到。”
邓充道:“你知燕子楼吗?”
任天豪实在不知道,但只好硬充知道,点点头,道:“我知道。”
邓充道:“去燕子楼,找大掌柜,告诉他我囚禁的地方。”
任天豪道:“只说这些就行了。”
邓充道:“还有,告诉他,就说我说的,要他给你两百两银子。”
任天豪道:“好!我如能出去,一定把这个口信给你传到,如是我也出不去,那就有负厚望了。”
邓充点点头,道:“你回去坐吧!由现在开始,咱不再交谈。”
任天豪看到了邓充身上血痕宛然,看来,那黑衣人的皮鞭落势很重,对自己倒似乎手下留情了。
他明白,仙女庙的人,还一直把他当作一个土混混看,自然,他忍痛的装作,也十分像,使对方信以为真。
不大的工夫,一个黑衣人带走了任天豪。
那是一处相当宽敞的地方,奇怪的是,里面所有的布置,都是黑色,地道中本就有些黑暗,但这停身的地方更黑。
任天豪十分小心,不敢运足目力,那会使一对眼睛在黑夜中发出光亮。事实上,他已感觉到这片奇黑的地方,有不少的人。他不想露出任何破绽,只有静静地站着。这时,他又想到了岳湘,岳湘和他一起混入了仙女庙来,不知岳湘的遭遇如何?
突然间,一抹灯光亮了起来,任天豪才发觉了自已停身在一座大厅之中。
大厅中还站了不少的人。灯光由大厅一角中照射过来,灯光照在一张大方桌上,桌上摆着十五杯酒,和十五个夹肉的薄饼。
原来,这大厅中有十五个人。有这么多人错入仙女庙中,任天豪才不会受人重视。
一个冷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今夜,就要放你们出去,想来,你们都很饥饿了,一个人一个薄饼、一杯酒,吃完喝下,你们就可以离开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们离开之后,别和人提起这件事情。”
也许,他们早已算好时间,这些人都有些饿了,立刻伸手取食。
有五个人站着没动,任天豪是其中之一。他心中暗忖道:就这样把我们放了,那肉饼、杯酒中定然会有些古怪。今天如此众多误入仙女庙的人,过去定然也有,但是仙女庙的隐秘,却一直没有在江湖上传扬,难道就和这肉饼、杯酒有关?忽然间,他有所警觉,如若不食饼、饮酒,定会引起人家怀疑。他缓步向前行去,一面想着,如何才能把这些肉饼、杯酒藏起,而不为人发觉呢?他心中明白,四面黑暗中一定会站着人,还有很多只眼睛在监视着他们,如若被他们发觉了,那就会招惹很大的麻烦了。
任天豪取过了饼、酒。看他向口中吃下,但事实上他却把一张饼撕成几块,丢入了袖口。
那杯酒也被他借两个人影阻挡时,倒在地上。这些动作,他进行得十分小心,所以,没有被人发觉。他久年在江湖上走动,见识过不少大阵仗,但却从来没有如此地小心过。
任天豪随着人群,行出了仙女庙。
是黎明时分,黎明前的黑暗掩护了这些人的行动。
任天豪由袖中取出了撕碎的肉饼,放入口袋,却选择一人,跟在他身后而行。那人行向一条荒凉的小径。任天豪留心观察四下确无跟踪、监视之人,就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拦在了那人身前,道:“老兄,早啊!”
那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一件青布长衫,不像是种田出力的人。
青衫人停下脚步,打量了任天豪一阵,道:“你是谁?”
任天豪道:“我是赶庙会的,老兄从哪里来?”他想求证一下自己的推断,那肉饼和酒,会不会使一个人的神志受到伤害。
青衫人吁了一口气,道:“从家里来的。”
任天豪:“现在呢?”
青衫人:“回家去。”
任天豪道:“哦,老兄的家在什么地方?”
青衫人有些茫然,四顾了一眼,道:“我记不得了,我正在找。”
任天豪笑一笑,道:“好!老兄,慢慢找吧,在下先走一步了。”
青衫人未再多言,仍然举步向前行去。
任天豪觉着,这些人可能只是很平凡的人,他们不会武功,也不是江湖中人,但他们是什么样的反应很重要。所以,他仍然是暗中跟着那青衫人,看到他行入一座宅院之内,暗暗记下地址,才转回徐府。
这时的徐府,已有了完好的准备,虽然在大白天,也有着很森严的戒备。不过,这些戒备都在暗中。所以,任天豪由后门闪入徐府时,立刻由两个佩刀的大汉闪身而出,拦住了去路。
任天豪道:“我找谭师父。”
谭长风很快赶到。
原来,这十面埋伏大阵,已经训练完成,谭长风总司徐府中防守责任。
任天豪被接入第三进院中,也是徐府中的防守中心。
李三奇的伤势已经养息复元,正在为任天豪和岳湘的迟不归来,感到担心。
铁大鹏望了任天豪一身打扮,笑道:“你探出了什么消息?”他为人正大,喜欢直来直往,对权谋、策略,素不看重,这问话,也隐隐含有讽刺之意。
任天豪道:“我探出了很重要的事和很重要的消息,也证实了仙女庙确是一个不单纯的地方。”
铁大鹏道:“哦!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任天豪说出了详细经过。
铁大鹏霍然站起身子,道:“既然证据明确,咱们就该找他们去问个明白。”
李三奇道:“大哥,这件事,不可莽撞。”
铁大鹏道:“风尘三侠闯南走北,经过了无数的风浪,难道还真的害怕一个仙女庙不成?”
李三奇道:“仙女庙如是没有问题的话,丐帮怎能一下子被他们控制住呢?”
铁大鹏道:“哦!”
谭长风道:“仙女庙目前唯一顾忌的事,似乎是他们还不愿把此事公诸江湖,而且,又正逢庙会之期,成千上万的人赶赴庙会,一旦有了什么事,只怕官府也会出面干涉。”
铁大鹏道:“那诸位的意思是……”
李三奇接道:“我看这件事咱们先和丐帮中人联络一下,还有湘西鬼王的举动,也要摸个清楚。”
铁大鹏道:“老三,岳湘呢?”
任天豪道:“我们在仙女庙前分了手的。”
铁大鹏道:“也可能失落在仙女庙中了,老二,咱们不能不管,立刻动身到仙女庙瞧瞧去。”
李三奇道:“大哥,岳湘一身武功,不在你我兄弟之下,而且,他胸有奇谋,这个人不会出事的,咱们再等等看。”
任天豪道:“还有,我追踪那人,也有劳谭师父派两个精明的人去查查看,是怎么回事,他们被放出来,必该有些作用。”
谭长风道:“在下这就派人去查查看。大约两个时辰就有回话。”说完,转身出厅而去。
铁大鹏道:“老二,目下的情势好像是很阴沉,一派密云不雨,这情形,我最受不了。”
任天豪低声道:“大哥,忍耐一二,仙女庙不但是一个很大的组合,而且也是一个很精密的组织,他们在仙女庙中建了很多地下密室、通道,这等工程,也不是一年半载可以完成的。他们早已有了很充分的准备。”
铁大鹏道:“你和老二的用心一样,咱们坐以观变。”
任天豪道:“大哥,正是这个意思,至少,咱们不用抢到湘西鬼王前面去。”
铁大鹏道:“好!这件事,你们要如何,我不强你们所难,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交友之道,义气为先,你和那位岳湘是好朋友,咱们不能不管,如是明天还没有消息,你们跟我一起到仙女庙要人。”
任天豪道:“好,岳湘明天还不回来,咱们就照大哥的吩咐办。”
第 七 章 岳湘遇青莲
岳湘也进了仙女庙,不过,他和任天豪的遭遇不同。他轻巧的身法、高度的警觉和精密的思虑,使他也进入了另一座地下密室之中。不同的是任天豪是被人带下去的,岳湘却是自己溜进去的。
仙女庙有很多独立的跨院,岳湘也闪入了一座跨院之中。他隐身在一间小厅的横梁之上,发觉了一个长发姑娘打开了厅角处的一扇密门。岳湘记下了开启之法,候机潜入。
行完了一段甬道,进入了一座地下雅室之内,雅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似乎是女子的闺房。岳湘正欲进去,却听见人声传至,心中一急,闪入一张大床之后。
进入室中的,竟是青莲子。她脱下了身上道装,露出了一身玄色紧身劲服。取出一面铜镜,打开一束秀发,对镜梳妆起来。
岳湘隐身床后帐下,心中有些焦急。但他久走江湖,既有着丰富的对敌经验,又是位心思慎密的人,立刻想出了几种应变办法,尽量隐藏,不让青莲子发觉自己。等到青莲子上床休息时,就出其不意一下子点了她的穴道,再和她谈判。如是被青莲子事先发觉,那就只有随机应变了。
青莲子把长发挽成一个宫髻,放好铜镜,回身一笑,道:“你自己出来,还是要我揪你出来。”
真不幸,竟然被人事先发觉。青莲子的沉着,使得岳湘不敢妄动,缓缓行了出来。但岳湘也是久经大敌的人物,举止也十分潇洒。
青莲子发觉了室中藏的有人,但却未料到会是岳湘,不禁一呆。但一眨眼间就恢复了镇静,笑一笑道:“你穿这样的衣服,脸上似乎也是经过一番化妆了。”
岳湘道:“我是谁?”
青莲子道:“无影剑岳湘,你们杀了湘西鬼王手下的五鬼,却嫁祸在我们身上。”
岳湘道:“湘西鬼王难道已经找上了仙女庙?”
青莲子道:“不错。不过,你们嫁祸江东的阴谋,并未得逞。”
岳湘道:“哦,那是说,鬼王已经相信了你们的解说。”
青莲子道:“你也许不信,但他没有发作,而且,和我谈得很好。”语声一顿,接过:
“你的胆子很大,竟然找到了我的住处。”
岳湘道:“在下也奇怪,仙女庙很多房子你不住,为什么住在地下密室中?”
青莲子道:“仙女庙在表面上,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大庙……”
岳湘接过:“所以,你们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在地下。”
青莲子摇头道:“岳湘,我好为你可惜。你这身手,和在江湖上的声誉,竟然为一个商人效命。徐百万给了你多少银子,竟把你给买下来?”
岳湘道:“徐百万花了不少银子,但都捐到山西赈济去了。”
青莲子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你们替他卖命的原因?”
岳湘笑一笑,道:“为千万人请命,难道这题目还不够正大吗?”
青莲子道:“哼!想不通,徐百万一个伧夫俗子,竟也使你们这些人降尊纡贵为他效力……”
语声一顿,接道:“人要知机,你们已经讨了不少便宜,现在应该放手了。”
岳湘略一沉吟,道:“住持的意思,是否可以说得清楚一些。”
青莲子道:“可以,你和风尘三侠明天离开扬州,既往不咎。”
岳湘道:“只怕是不行,湘西鬼王已经知道我们手了他们门下五鬼,只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鬼王门向人寻仇,一向如怨魂缠附一样,不闹出一个结果,从不放手。”
青莲子道:“你们很怕鬼王门。”
岳湘道:“怕倒不怕,不过人已下水,就不会再怕天下雨了。”
青莲子叹息一声,道:“岳湘,愿不愿意和我们合作?现在,我们还在用人的时刻,你如愿投效合作,必获重用。”
岳湘心中一动,暗道:看来,她早就发觉我了,只是一直忍耐着不动,而且故作从容,不知用心何在,既已入了虎穴,倒要放胆见识一番,和她斗斗智谋辩才。心中念转,微微一笑,道:“要在下合作?”
青莲子道:“除了合作之外,你似乎是已经无法离开此地了。”
岳湘道:“这个在下相信。”
青莲子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什么和自己过不去呢?”
岳湘笑一笑,道:“青莲子,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叫你住持呢?
还是道姑?还是姑娘?”
青莲子道:“随便什么都好,反正只要适合我身份都行。”
岳湘笑一笑,道:“那么你算什么身份呢?”
青莲子道:“女人。”
岳湘道:“出家人,该称道站。”
青莲子道:“但现在.我已脱去了道袍,我是青莲子。”
岳湘故作不解,道:“你是一庙之主,想来权势很大了。”
青莲子道:“不算太大,也不太小。”
岳湘道:“这么说,在你之上,还有首脑人物了。”
青莲子道:“你不是已见过九阴鬼母了吗?”
岳湘道:“她才是真正的首脑?”
青莲子道:“虽然见过九阴鬼母的人不多,但她却是名满江湖,比风尘三侠、湘西鬼王,还高明一些,你承下承认?”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嗯!”
青莲子道:“如若我说她还不是真正的首脑,你信是不信?”
岳湘道:“这个,这个……”
青莲子接道:“你就很愿意相信,但也想不出还有更高的人,对吗?”
岳湘心头震动了一下,默然不语。
青莲子道:“你的机会不错,我们现在需要人手,那是因为我们还不愿炫耀实力。”
岳湘道:“难道风尘三侠,加上区区,还不值得你们拿出真正实力吗?”
青莲子道:“也许你的武功比我高明一些,但咱们一百招内,绝不会分出胜负,风尘三侠的名气比你大,但他们真正的武功,却未必比你高明。”
岳湘接道:“好大的高帽子,在下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青莲子淡淡一笑,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们虽然都很有名气,但还不是我们仙女庙所要对付的人。”
岳湘道:“啊!”
青莲子道:“你不用动脑筋,要你想,你也是想不出来。”
岳湘道:“风尘三侠和我岳某人,至少比徐百万高明吧!”
青莲子道:“我们对付徐百万,只不过想拿他的家人作个试验,当然,我们也想敲他一笔银子。我们的组织现在正需要大量用钱,徐百万为富不仁,迫他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