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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远悠见她回头。便向她做个手势。示意不必多礼。自己走过去。伸手轻轻触了触檀玥地面容。低声道:“她好些没?”
宁宛然低声应道:“烧已退了。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该没什么大事了!”
檀远悠轻轻应了一声。慢慢坐在檀玥榻上。手指轻柔地抚摸着檀玥小小地脸蛋。眼中透出地是歉疚与心痛。
宁宛然抬眼看他一眼,忽然便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很可怜。你若说他疼爱女儿,他可以一个月不来看一眼女儿,你若说他不疼爱女儿,如今坐在女儿榻前,眼中的疼惜又不似虚伪。
“玥儿已长这么大了,我却极少来看她……”
她听到檀远悠慢慢道,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悔恨。
她没接话,其实也却是不知该如何接。
“玥儿是我心中的痛……”他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微微颤抖。
她继续沉默,有些不解檀远悠今日竟会忽然在她面前说这个。
“早些年,源晖便说过我,说我为人优柔寡断又处处留情,将来恐生事端……”一滴泪水忽然便落在在如意云纹锦被上,缓缓氤氲开来,变成一个浅浅的水印,渐渐消失。
宁宛然忽然便有些尴尬,不知檀远悠这话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自己听的,犹豫了一会,她低声道:“驸马,圣人曾诫,非礼勿言!”
檀远悠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一时屋中倒是清冷得有些尴尬。
床榻上的檀玥轻轻转侧了一下,口中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什么。檀远悠也不曾听明白,便转了眼看宁宛然。
宁宛然倒听清了,便悄悄起身,到了桌边,取了温在红泥小炉上的热水凑唇试一试温度,觉得略烫了些,便倒了半盅,又提了桌上的冷水兑了些,浅浅尝了尝,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走至榻前,半扶了檀玥,慢慢喂她喝了。
檀玥倒是渴得很了,急急的喝了半盅,才缓了下来。
檀远悠默默看着,心中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时间,便在檀玥的辗转反侧与一室的沉默中,慢慢渡过。
到了亥时的时候,檀玥的神情已安定下来,脸色也不那般难看。宁宛然心中微微安定,不觉抬了头,看着神色憔悴的檀远悠微微一笑:“驸马放心,玥儿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她神色甚是欣然,往日沉静疏离的气质早已柔成了一汪春水,盈盈温婉。
檀远悠默默看她,忽然间便觉得这个女子实是美到了极点,一颗心也不觉为之震颤,一时竟怔了。
宁宛然见他目光灼灼,甚是无礼,略有些不悦,便借故为檀玥掖了掖被子,避开了他的视线。
一时室内又安静起来。
快到丑时的时候,如幻匆匆披了衣服过来换宁宛然休息,她素日粗心,又累得狠了,睡过了头。这一进门猝然看到檀远悠,她顿时便被吓了一跳。
檀远悠见她过来,便起了身,淡淡的道了一句:“好好照顾郡主!”便径自出了门。面色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定,似乎刚才的慈父从未存在过。
如幻神情古怪的看了宁宛然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并无异样,虽是心中奇怪,终究也不好多问,只是让宁宛然去休息。
宁宛然犹不放心檀玥,又摸摸她的额头,烧果是退了,便回头又向如幻叮嘱了几句,才自行回房休息去了。
到得第二日,眼见檀玥已清醒了,神色虽仍有些萎顿,但已能进些流食,众人也便都放了心。寻了御医来又诊了一番,只说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是开了些清补的药膳,说要补补。
到了下午,长公主居然也带了礼物亲来探望了。宁宛然在一边有意无意的看她,只觉她抱着檀玥面上笑意温婉,眼底其实深不可测,心中也不免有些叹息。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里,情爱之于女人,对则一生幸福,错则万劫不复。她默默想着,即便是尊贵至极的长公主,最后也不过落得如此下场,何况是我。
她心中一阵恍惚,怅怅难安,原本动摇了几分的心肠竟又硬了起来。
心绪飘摇之下,她全然没有注意到长公主的眼尾一直默默瞟她,眼中隐隐有寒光闪过。
檀玥毕竟新病,精神并不甚好,很快便昏昏欲睡了。长公主微微一笑,唤了如幻过来仔细照料檀玥,起身却叫了一声:“初晴……”
宁宛然心中微微一凛,倒也没说什么,便跟了出去。
院中桃树,早已春华落尽碧叶生,浓碧的桃叶中,隐隐可见小小的青桃,却也别有风味。
“初晴来驸马府也有数月了罢!”长公主幽幽开口。
宁宛然淡淡笑道:“快有二个月了……”
“可还习惯?”长公主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留了寸许长的指甲,涂了艳红的蔻丹,愈发觉得手指纤长如玉,她准确而轻巧的将手伸进桃叶中,掐下一颗青桃,慢慢把玩。
“谢公主关心,初晴本也不是金娇玉贵之人,都还习惯!”
长公主慢慢应了一声,忽然便长叹了一声:“本宫依稀记得这棵桃树是当日皇妹初嫁之时所植,不想今日竟已果实累累,今年秋天,你若还在这里,却需摘上一篮送与本宫尝个鲜!”
第九章 求医
慕容源晖吊儿郎当的走进檀远悠的书房,面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檀远悠神情宁定,眼神专注,执笔细细描画着什么,竟全然没有注意他进来。有些讶异的挑挑眉,慕容源晖悄然上前。
月圆如镜,花木扶疏,有美一人,背影窈窕,衣袂翩然,神似洛神。
他哈哈一笑,猛抬头重重拍了檀远悠一下:“这是谁家的佳人,居然能让你为她作画!”
檀远悠正沉浸在画境之中,细细勾勒美人衣袂,猝然被他一拍,手腕一抖,佳人衣袂之上顿时落下一个墨点,很快便在宣纸上湮了开来,眼看一幅绝佳美人图已是白璧微瑕。
他带了几分愠怒的抬眼瞪着慕容源晖,脸色极不好看。
慕容源晖耸耸肩,满不在乎的在一边坐下:“大哥让我告诉你,那女人已调查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檀远悠怔了怔,心中泛起一阵安定与淡淡的喜悦,道:“我知道!”
慕容源晖奇怪的抬眼看着他:“你知道?”
“嗯,前几日我去玥儿院子里,与她聊过了!”檀远悠淡淡道,重新铺开了一张宣纸,提了笔细细思索该如何下笔。
慕容源晖一阵眼前发黑:“你居然……”他几乎便要晕了,他慕容家特意派了人去查那女人,结果檀远悠居然面不改色的说他已单刀直入的问了人家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慢慢道:“远悠。我大哥若知道。非得被你给气死!”
檀远悠默默了一会。慢慢放下笔。低声道:“源晖。你也知道我地脾气。政局地事情。我是不管地。我也管不了。我只愿能摆脱那个女人。只要慕容家能助我摆脱她。我总站在你们一边便是!”
慕容源晖叹了口气。没说话。他与檀远悠是自幼一同长大地。深知这个好友地性情。檀远悠地痛苦与挣扎他也都看在眼中。
“远悠。将来若有那一天。你打算……”他犹疑了一会。低声问道。
“我愿离开渑都。携了玥儿寻一处山明水秀之地……”檀远悠淡淡道:“从此世上再无檀家……”他抬眼看向屋外。眼神深远。充满了一种浓烈地期盼。
这么多年。我真累了呵!
我只盼能摆脱这一切,携了女儿,寻一红颜知己,诗酒人生,弹琴对弈,清风明月了此一生。心底不期然便浮现那个女子的颜容,沉静淡定中略带疏离,微微含笑的时候美如皎月。
一念及此,他突兀的开口:“源晖,我听说源清识得江湖第一神医,那人擅能改容换肤,可否为我引见!”
慕容源晖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你疯了罢,你……”他看到檀远悠面容平静,眼中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不免摇头道:“远悠,以你容貌家事,天下女子虽不说予取予求,却也并没几个能拒绝得了你,你何必花那般代价,何况改容换肤也未必便能成功!”
何况那人贪心至极,若要求他改容换肤,所费何至万金,这话他却终于没有说出来。
檀远悠摇了摇头,平淡道:“我一生为相貌所误,其实早也不在乎皮相了!”他略顿了顿,又道:“只是……我不愿她心中有结!”
他忽而想起那日深夜对坐,她平静的容颜与声音:“这胎斑随了初晴二十多年了,年纪渐大,很多事情也都看得淡了,如今,只望能安度余生,其他的,其实也不重要了!”
我其实不知你究竟是真不在乎还是假不在乎,只是,身为女子,若真能去了那胎斑,自然也是欢喜的罢!
慕容源晖翻个白眼,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朋友的脑中在想些什么:“我会跟大哥说起这事的,近日便会给你消息!”他侧了头,想想那个琴娘,忍不住道:“那女人若去了胎斑想来也算一个美人,却也配得上你……”
他忽然睁大了眼,上前一步,拿起桌上先前那副画,惊愕道:“这个……”
檀远悠微微一笑:“是她!”
慕容源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举了画,细细看了一番,点头道:“这个女子若不论面容,其实风韵极佳,只可惜找了个负心薄情郎!”
檀远悠皱眉道:“你们查出了什么?”
慕容源晖也不甚在意,便将梁初晴之事一一说了,倒也甚是唏嘘了一番。
檀远悠面色有些难看,沉声道:“那人是谁,可是我中虞之人?”
慕容源晖一笑:“自来男子一好美色二好颜面,娶这般丑女,心中自然不舒。更何况又是贫寒之时高攀了的,难免同僚嘲笑,却又伤了颜面,其实也怪不得他,你也莫要多问了,何必平添烦恼!”
檀远悠冷哼了一声,俊美温雅的面上难得的有几分怨怒。
慕容源晖只是笑笑的扯开话题,又说了几句,方才告辞了出来。他原是往来檀家惯了的,檀远悠只是送他书房,也就不再多送。
他站在檀远悠所居清心居外,踌躇了一会,竟转了身往檀玥住处行去。
方方走到院子外,已远远听到院中有人抚琴,音韵悠远平和,隐隐间便有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辽远,大雁飞鸣之像,却是一曲《平沙落雁》。
他默默听了一刻,暗暗想到,这女子虽是面有瑕疵,其实却是有才之人,玥儿又与她相投,其实也算是远悠佳配,一时发了一阵愣,最终叹了口气,慢慢离去了。
离了院子,他倒很快便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出了檀府便上了马,径回慕容家。
刚到门口,便有人来接了马缰,笑道:“三公子回来了,侯爷正在书房侯着呢!”
原来慕容家乃是中虞第一世家,历代袭国公位。慕容老公爷是早已不理事了,一应事务都交给了长子,如今却在横州封地养老。老公爷夫妇二人感情深厚,共生有三个嫡子。
长子慕容源清早年曾在岳州平叛,以军功封侯,所以府中都称侯爷。
二子慕容源明素不喜朝政,早年拜师习武,如今在中虞却也是数得着的高手,只是多数时候都在外行走,极少留在渑都。
幼子便是慕容源晖,渑都出名的花花公子,众人眼中不学无术的代表。
慕容源晖懒洋洋的抬了眼:“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口中一边说着,人已举步向里走去。慕容家传代数百年,渑都的宅子极大,处处亭台楼阁,雍容大气中不失婉约。他一路过去,却也好一会方才到了慕容源清的书房。
他才刚到门口,便有小厮伶俐的跑过来,叫了一声:“三少爷,侯爷吩咐了,请您自个进去就行!”
慕容源晖挑眉一笑,他眼睛何等的利,早注意到书房外有几个小厮守着,隐隐的树木深处似乎还有人影,口中虽不说,心中却知书房中必有贵客。
走到门前,他伸手便推了门,屋中仅有二人,听到门响,四道视线已齐刷刷的扫了过来。慕容源晖便嘿嘿一笑,随便拱拱手,便当作行礼了。
室中二人,左手边面目刚毅冷硬的男子正是慕容源清,他以武封侯,又带兵多年,****上下自然有那股军人的冷硬气质且又出身世家,自然而然便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右手那人慕容源晖倒是并不认识,此刻见了,只觉那人面目轩昂,眼神如刀,虽坐在太师椅上,却是腰杆笔直,坐姿端正,显是一丝不苟之人。
慕容源清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悦,但仍起身指着那男子介绍道:“源晖,这位便是南岳杜曜廷杜大人!”又向杜曜廷苦笑道:“这个便是我三弟源晖,素来是吊儿郎当惯了的,杜兄千万包涵!”
杜曜廷只是起身见礼淡淡的道了句:“久仰大名!”慕容源晖哈哈一笑:“久仰我的纨绔之名么,杜大人真是风趣!”他语气甚是轻佻,神色是一贯的满不在乎。
第十章 风雨欲来
这日天气颇好,初夏的风带来丝丝凉意,也并不甚热。
檀玥大病初愈,脸儿犹自苍白苍白的,精神也不好。宁宛然便带了她,到檀家的花园中闲逛。出了院子,走了几步,又是阳光明媚,微风轻轻,檀玥苍白的面却也带了一丝晕红。
檀府花园颇大,景致也不错,四季花卉、树木交错而植,每个季节总能看到姹紫嫣红。此刻正是夏季,石榴怒放的季节。
宁宛然牵了檀玥的手,在花木从中漫步行走。她见檀玥走了一会,似是有些累了,便弯腰问道:“玥儿走累了么?我们去那边坐坐可好?”
檀玥欣然点头,且指着石榴花道:“琴娘,你帮我折一枝花罢!”
宁宛然笑道:“玥儿大了,也知道爱花了!”口中说着,却细细的看了一回,折了一枝花瓣半舒的石榴来。然后便带了檀玥到了临近的凉亭坐下休息。
檀玥举了石榴花看了半天才道:“这花真好看!”
宁宛然见她拿了花凑近细看,愈发觉得花红似火,面白如纸,心中不觉一疼。伸手抚了抚檀玥的面容笑道:“等玥儿大了,一定比这花还要好看!”只是可惜,我怕是看不到了。
前几日出门之时,她已得了消息,楚青衣正往中虞来,约莫这数日,便该到了,自己也该认真考虑一下何去何从了,只是……真是舍不得这个小小女孩……
檀玥干脆起了身,腻在她身上:“玥儿将来,能有琴娘好看么?”她仰起头,精致的小脸上全是依恋与仰慕。
宁宛然怔了一怔,忍不住微微笑了,想不到自己将脸涂成这样,居然这父女二人还觉得自己好看。果真是父女,她想着。
“玥儿将来。一定比琴娘美太多了……”她柔声道。
只是。在这个年代。容貌美。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容貌丑陋。那更是一件不幸地事情。那么。生一张普通容貌。嫁一介草民……她忍不住叹口气。日日柴米油盐。量入而出。上有官吏横行。下有乡邻龃龉。其实也远远不是桃源生活。
檀玥见她忽然怔神。不再说话。忍不住扯了扯她地衣袖。好奇道:“琴娘。你在想些什么呢?”
宁宛然回神:“我在想。女子生成什么模样对自己才是最好地!”
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青衣。我真羡慕你呵。有一身好武功。潇洒来去天下。山水任意纵横。只是我注定不能成为你……
檀玥侧头想了一会道:“当然要长的很美呵,我才不要长的难看呢……”
宁宛然口中笑道:“玥儿将来一定会很美的!”
檀玥便欣欣然的笑了:“我想快点长大……”
“做小孩子不好么?”
“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