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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衣听他说得完了,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问道:“那个少女长得什么模样?”
燕谦循愣了一下,因开口将季晗地模样略略的形容了一下。
楚青衣很是干脆道:“这人我认识,可不就是季家地季晗……”因抬手一拍燕谦循的肩。笑道:“恭喜燕兄了……”
燕谦循神色便有些倦倦地:“八字还没一撇……”心中不自觉便想起那个清淡如莲的女子,他轻轻的捏了一下袖袋中的锦囊,这锦囊,是她亲手抛给自己的……
楚青衣对他神情倒不甚在意,只是随口道:“季晗是很不错的,当然,远远及不上我家宛然,不过宛然呢,现在看来好像有点不太可能……”
燕谦循忽然就僵住了。热血直接冲上了面庞,好一会才尴尬道:“你……”
他几乎便想问一句,你居然也看出来了?难怪她……
楚青衣见他神情尴尬,难免将己及人,不再打趣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道:“我明天要去清凉山,你先找个房间给我睡觉吧,可累死我了……”
明嫣悄悄的走进内殿之中。偷偷的拨弄了一下宁宛然刚刚换下还不及送洗的衣裳。
没有……她蹙起了眉,不死心的又翻检了一下,还是没有,她翘起了唇,心中微微的有些不踏实,不会真是拿去还给七姑娘了罢,我才刚只上了身没有一会的工夫。
肩上被人轻拍了一下,她猛然吃了一惊,脱口尖叫了一声。掉头看去。却是宁宛然似笑非笑的站在她旁边,眼中全是了然的调侃之色。
她鼓起了腮帮子。恨恨地看着宁宛然:“娘娘,您又耍我玩!”
宁宛然笑着抬手在她俏丽的脸蛋上拍了一记:“那只锦囊我拿去派了其他用场,改日我亲手做一个送你罢!”那锦囊已给了燕谦循,想来七妹便是收了回来,也不会再给明嫣了。
明嫣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可是……那个是七妹送我地……”
宁宛然笑了一笑:“七妹不会怪你的,或者她将来还会好好感激你。”
雪球的跟在宁宛然身后轻捷的窜了过来,跳上了桌子,好奇的打量着她们。
明嫣正欲抗议,画儿已匆匆进来:“娘娘,季家七姑娘求见!”
宁宛然便也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有请!”伸手抱过雪球,转身走向殿堂。
殿堂上,季晗恭恭敬敬的向宁宛然行了一礼:“季晗多谢娘娘了!”神色安宁。
宁宛然淡淡的笑起来,心中却忽然便有些微微的羡慕。
“明嫣正抱怨本宫将她地锦囊弄丢了,你得了空再给她做一个罢!”
季晗抿嘴一笑,应道:“好!”转头向明嫣笑了一笑。
明嫣撇嘴,别过脸去不理她。
二人又不着边际的聊了几句,宁宛然举袖,懒懒的遮住一个哈欠:“本宫累了,明嫣,你替本宫送送七姑娘……”说完了,也并不理睬二人,径自抱着雪球转入后殿去了。
人刚一进了内殿,雪球便忽然耸起了身子,黑溜溜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极为警惕的模样。宁宛然知道雪球不会无故如此,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便四下环视了一眼。
耳中却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小畜生,你何时成精地,闻到你家楚爷爷的味道便炸毛,难道是不想要那身毛皮了……”
第四章 槐树下
宁宛然白了楚青衣一眼,笑骂道:“怎么?看着凤冠霞帔心中害怕,就逃出来了?”
楚青衣歪在贵妃榻上,懒洋洋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我可不是舍不得你,总怕你被人欺负了……”嘴上说着,心里到底有些心虚,因顾左右而言他道:“那只小毛团呢,怎么见了我来就跑了?”
宁宛然不由一笑,雪球对楚青衣惧怕已久,它虽身子灵捷,常人不易捕捉,遇到楚青衣却也只有吃瘪的份,被楚青衣蹂躏了几次后,如今已然是闻楚而逃。
“怕是去甘露殿了,近来它跟太后倒是好得紧……”
楚青衣撇嘴:“小马屁精……”
宁宛然失笑,抬眸看了楚青衣一眼:“我这里有个好消息,你可要听?”
楚青衣扬起了眉:“什么消息?”
“你妹妹已然找到了……”宁宛然也并不卖关子,直接便说了。
楚青衣怔了一下,竟无意料中的喜悦,只是发了一回楞,才问了一句:“是谁?”面上终究免不了带了几分紧张。
宁宛然原以为她定当欣喜如狂,却不想她这般平淡,不由得吃了一惊。
“是静王的王妃!她如今名叫虞含烟!”因将情况都说了一遍,提及那块胎斑之事,忍不住便摇了摇头。想着若是楚青衣早前直说是寻找妹妹而非未婚妻,只怕早已寻着了,却不想她信口扯了个未婚妻子之说,却硬是平白的多费了多少周折。
不过也正因如此。她如今才能与上官凭在一起。这也算是天意了。
宁宛然说到最后。忍不住摇头道:“我还特意让静王与静王妃去了临安。却不想你居然又回胜京了。当真是好事多磨。平白地生了波折!”
楚青衣靠在榻上。好半天才淡淡道:“知道是谁就好。我不打算认她!”
宁宛然怔了一下。静静地看她。
“我一直在找妹妹。是怕她过得不好。怕她流落青楼。被人欺凌或是身在内宫。寂寂而老。终其一生不得欢颜。既然她过得很好。我又何必再生出事端来……”
宁宛然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慢慢道:“也对……”
知道你过的好,也就罢了,何苦硬要纠缠在一起。这才是楚青衣地素日的性子。
“说吧!你是怎么回事情,总不能无故就忽然回来胜京吧?”过了好一会,她问道。
楚青衣呻吟了一声,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宁宛然:“宛然那……你能不能别那么聪明,你就相信我只是忽然想你了,才会来看你,不是很好么?”
宁宛然挣出一只手来,拎住她的耳朵:“又来动手动脚的,耳朵又痒痒了?”
另一只手已狠狠的在她腰间掐了一把。楚青衣哎呀一声,便也伸手去挠她痒痒。二人在榻上滚成一团,闹得不亦乐乎。宁宛然体力哪里及得上楚青衣,不过片刻的功夫,早已娇喘吁吁。香汗细细。鬓角地发丝也早已散乱了,于是便丢开了手。只是歪在一边休息。
楚青衣看她娇慵模样,不由哈哈大笑:“快来人啊。皇后娘娘偷汉子了……”
她原是逗趣的胡乱一喊,谁知这一声刚刚喊了出来,内室的门便忽然被人推了开来,萧青臧正自冷着脸,站在门口。宁宛然见了他,这才想到,此刻已是将近午时了。
她起了身,走到镜前,理一理发,整了整衣裳,吩咐了一声:“画儿,传膳!”
殿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应声,显然画儿已是去了。
楚青衣似笑非笑的看了萧青臧一眼:“皇上近来过得很是滋润呵……”
萧青臧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上官呢?”
一语中的,楚青衣梗了一下,翻个白眼,不说话了。
宁宛然笑了一笑,开口打岔道:“臣妾正有事要求皇上,不想青衣来了,一时竟忘记了……”
萧青臧点了点头,淡淡道:“这是好事,只是这事,还要母后点头才好!”
楚青衣听他们言语客气,互打机锋,不觉茫然的看了宁宛然一眼。
宁宛然知她疑惑,因笑着解释道:“是关于燕大人的喜事!”
楚青衣恍然,不甚在意道:“是季晗么?”
她这么一说,倒将宁宛然惊了一跳,讶然道:“我倒不知道你何时竟也成了精了!”
楚青衣哈哈大笑起来,因将一路过来的情况略略的交待了一番,说到胜京无人投靠的惨状,忍不住斜睨了萧青臧一眼。对于燕谦循的心思,当着萧青臧,她自然是只字不曾提起。
萧青臧皱眉问道:“上官地宅邸不在了么?”
“也没卖,只是把几个家仆都遣散了,时隔数月,庭院里看看已是杂草丛生,房里空空的,看看也不能住了。”最可恶的还是没钱了,我总不能将桌椅拿去卖了换钱。
萧青臧沉默了好一会,面上有种说不出的神情,似是内疚又似怅然。好一会,他才看了楚青衣一眼。“你打算在这待多久?”有些不客气。
楚青衣扬眉,懒懒道:“少则半年,多则么,三年五载地,却也难说得紧……”
萧青臧的脸黑了一半。
楚青衣掉头看着宁宛然笑得眼儿弯弯,得意非常。她自然是不能住那么久的,只是能看到萧青臧吃瘪的表情,她心中还是觉得畅快非常。
用完午膳,萧青臧便自去了御房,宁宛然笑着引着楚青衣往寒泉而去,二人溯流而上,一路走到寒泉的尽头。那里却是一汪碧潭,白云无心,映入波心,苍狗无形,变幻无常。翩然随波的桃花鱼在潭中或沉或浮,恰如落花随流水。
宁宛然寻了一块树荫坐下。楚青衣则闲闲散散的伸手捞起一只桃花鱼放在手中仔细的看。
“这东西远看着很像花瓣,近看却是古怪得紧……”
圆而扁,粉红色地花瓣型身体上,镶嵌着两颗黑色的眼珠,因为离了寒泉水。便有些呆滞地模样。楚青衣随手将它又丢入水中,它于是摆动着扁扁地身体,灵动夭矫的去了。
“看上去很美……”宁宛然漫不经心地伸手折下身边一朵小小地野花:“真正捧在手心了,你再看着,也不过如此而已了……”她将身子倚在槐树地树干下,似笑非笑的扬起眉:“说罢!你是遇到何事了,居然又跑回来了?”
一阵清风摇曳而过,树梢簌簌的响。如雪的槐花飘飘扬扬地坠落下来,落了她一身。楚青衣叹了口气,举手在衣衫上随便的擦了擦,走过去。紧挨在她身边坐下。
心中想说,却又实在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只得将初出胜京一路之上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尽数说了一遍,及至说到白焕风,已是语气黯然,怅然伤怀。
宁宛然沉默了好一会,才伸手拍拍她的头,笑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一贯都是个有福的,只是遇到你的人。太也倒霉了些……”
楚青衣懒洋洋的靠在她的肩上。抱怨道:“瞧你说地,我其实还真不想要。你若想要,我就一并都转了给你了……”
宁宛然又是一笑。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你无非就是觉得很对不住他这么多年的照顾而已,可是若是没有上官凭,难道你就会嫁给他了?”
楚青衣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赶忙坐直了:“嫁给他……”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苦起俊脸:“那我不用十年,准成聋子……你是不知道他有多么嗦……”
嗦到我除非真有大事,否则都不敢去见他,只是他手底下地那二当家和三当家的,枉费我辛辛苦苦的给他们做了媒还平白无故的得罪了石楠,遇事还是叫我去寻他。
她忽然呆了一下,想起那二人总是笑得古古怪怪的,然后对自己说:这事呢,我们做不了主啊,还是得要白老大说了才算啊!
她呻吟了一声,索性瘫在宁宛然身上:“宛然,我是不是真的很迟钝?”
宁宛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是有那么点的……”其实你对别人倒是一点也不迟钝了,牵涉到自身的问题时,那就成了榆木疙瘩,怎么也说不通了。
她忍不住伸手掐了掐楚青衣粉白的面容。
楚青衣不满的拍开她地手:“不要动手动脚!”她义正严词道。
宁宛然又是一笑,问道:“那你现在打算如何是好?”
楚青衣哼哼了两声,收回愤慨地嘴脸,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她:“我若知道该怎样做,又何苦千里迢迢地跑回胜京来,难道你还真以为我是想你了……”
“好啊,如今当真是新人爬上床,媒人丢过墙了,好一个忘恩负义的……”她语带调侃。
楚青衣一听这句话,脸上不觉也有些泛红:“皇后娘娘,您如今可是母仪天下,这般说话可是要吓死了一班老臣地……”这话一说出口,已觉有些不对味,想要收回已是不及。
宁宛然忽然被她唤了一声皇后娘娘,自己愣了一下,也觉索然无味,再无心胡闹,苦笑了一下,懒懒道:“你对白焕风,无非就是兄弟意气,觉得有些对不住他,既如此,你便为他寻一个合心合意的人,反正你素日也做过不少这事了……”
楚青衣被她一点,顿觉清明,再看她的时候便愈觉歉疚,忍不住低声叫道:“宛然……”
宁宛然舒展了一下四肢,懒懒的躺在她腿上:“别说话,陪我睡会罢!”
楚青衣点点头,慢慢的靠在槐树粗大的树干上。
山风簌簌,远处松涛滚滚,林间几声啭鸣,倏忽之间,槐花如雨,暗香袭人。
第五章 茶淡情远
二人在寒潭边上足足盘桓到酉时初,眼看着已是寒气逼人,楚青衣才硬是拖着犹自恋恋不舍的宁宛然回到飞燕宫中。明嫣抱着雪球迎了出来,俏脸上笑意融融,显然已与季晗和好了,雪球一见了楚青衣便即睁大了眼,旋即往明嫣怀里缩了一缩,神情怯怯的。
楚青衣原来很是有几分将它抓过来揉上一通的想法,看它那副模样,便也没了心情。
只是一抬手,弹了一下明嫣俏挺的鼻尖:“明嫣是愈长愈标致了,改日楚爷给你做媒,帮你寻个好人家!”
宁宛然掉头瞪了她一眼:“明嫣的心思,你是想也莫要想的……”
我虽让你去给白焕风做媒,又谁知将来成与不成,何况这白焕风的性子,只听你说来,也知是个闷葫芦瓢子,又不是个温柔体贴的,于明嫣未必便是良配。
楚青衣摸摸鼻子,忍不住抱怨道:“你如今倒跟石楠类似,活脱脱成了护窝的老母鸡了!”
明嫣跟楚青衣见面虽不多,却是时常听瑞雪提起楚青衣的性子,所以对她也并不陌生,眼见宁宛然这般认真,倒不觉好奇的转了下眼,只是看着二人。
宁宛然不愿多说这个,转头去问明嫣道:“传膳罢!皇上可来用膳?”
明嫣摇了摇头:“适才荣公公过来了,说晚上就不来了,让娘娘跟楚爷好好的叙叙旧……”她语气一转,吐了吐舌头笑道:“不过皇上又说了,这里是行宫,三日之后还请楚爷自便!”
楚青衣撇嘴,冷笑道:“莫说这里只是行宫,即便是天宫,宛然若不在,他便是拿了八抬大轿求着我。我也懒得踏足一步……”
宁宛然笑笑,对这些事情实在无甚心情纠缠,只是伸手推了明嫣一把:“去传膳罢,叫他们只挑清淡有特色的上个四五个即可……”明嫣点了点头,走到殿外去吩咐外面的人去了。
二人在殿中坐下。不过才扯了几句闲话。御膳房便已派了人送了膳食过来。果然是极清淡地四菜一汤。那汤正是桃花鱼所制。宁宛然指了那汤笑着解释了一番来历。楚青衣听得兴致勃勃。拿了汤匙一尝。连呼果然美味。一个人喝了足有半盆下去。
宁宛然只是略略地尝了几口而已。
二人吃了饭。令人收拾了器具。便相偕进了内殿。
楚青衣心中犹自恋恋不忘桃花鱼地鲜香滋味。因兴致勃勃道:“这东西有意思。外面还真是见不到。待我走地时候你叫人给我备点。我拿去送人!”
宁宛然懒懒地笑起来:“这个可就不能如楚爷之愿了。听说这鱼肉一旦离了寒泉水半个时辰不到。便会消融成清水。所以即便宫中也是吃不到这个东西地。”
楚青衣犹不死心:“可以拿了大桶。贮了寒泉之水。存放着啊……”
宁宛然笑吟吟的拿了眼看她:“拿了大桶贮水固是可以的,但要保证一路之上,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