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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一指那道寒泉:“石泉漱琼瑶,纤鳞或沉浮。非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
他扬了眉,便也一笑,还不及开口说话,荣瑜已叩门快步进来:“皇上,各部尚书及京兆尹燕大人正在漱石山房求见皇上!”
他皱一皱刚刚扬起的眉:“朕知道了……”便起了身,向宁宛然歉然一笑,转身出门。
粉红20加更章节
第二章 在水一方
宁宛然怔怔的发了一回呆,明嫣已捧了一碗东西过来,叫了一声:“娘娘……”
她一惊回神,看着那只青花瓷碗里黑的药汁,笑了笑:“就是这个药么?”
明嫣点了点头,宁宛然便伸手将雪球抓了过来,小东西身体依旧软软的,没有丝毫动静。
“清凉山上的御医说,喝完了这药,睡上六个时辰便好了!”
明嫣一面说,一面掰开雪球的小嘴,拿了汤匙一勺一勺的灌着。药汁并不很多,雪球虽然软软的无甚动作,灌的药却也咽了下去,只溢出了少少的一点。
宁宛然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你吃了饭没有?”
明嫣随口答道:“还没有,等喂雪球吃了药,我去御厨房里寻些吃的就可以!”忍不住又有点生气,就拿了手戳了戳雪球的肚皮:“馋的要死的小东西,如今可知道祸从口出了……”
宁宛然扑的一声笑了起来,明嫣无可奈何道:“娘娘你还不知道它是吃了什么呢?”
她笑笑:“适才皇上来的时候,已对我说了!”
明嫣恍然的点头,也不再多说,喂完了最后的一匙药,丢下碗。却也懒得动弹,便坐在椅子里不动。宁宛然忍不住笑道:“不去吃饭?”
“还不曾饿呢……”明嫣翘了下唇:“从这殿里出去,真是热,太阳也大,几乎烤焦了我……”
宁宛然摇了摇头。她本身是有疰夏之疾地人。怎会不知那种感觉。因此也并不十分劝她。只道:“那你去拿个桃子吃罢!”
她伸手指了指桌上放地一盘洗地干干净净地桃子。
明嫣应了一声。起身净了手。挑了个红艳艳地桃子。跟着宁宛然走到内殿。
宁宛然在榻上坐下。随手拎过针线箧子。挑了一件绣到一半地锦帕慢慢绣着。
明嫣吃完桃子。又洗了手。才扯过一张矮凳在她脚下坐了。捧过针线箧子。慢慢地翻看。里面都是宁宛然亲手所绣地帕子。只是却没有一块是做完地。大多都只做了五六成工。虽然还不曾完工。却已能看出其精致淡雅。栩栩如生。绣工之巧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仰起头看着宁宛然。宁宛然低眉敛目。静静安坐。优雅沉静不类凡尘中人。她忍不住伸手轻轻触了她一下。宁宛然一愕。停了手。微微蹙眉看着她。
明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娘娘不说话的时候,我都觉得似乎是对着一座玉雕像……”所以忍不住摸摸你是不是真是暖和的。
宁宛然失笑,空出一只手来,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一记:“胡言乱语……”
明嫣吐吐舌头,不再说这个问题。只是举起一块绣了一半的锦帕好奇道:“娘娘为什么只绣帕子。而且都不绣完呢?”
宁宛然低头看见她满面好奇,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地模样。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活计。
“你看那戏文里。那些美貌的小姐岂不都是赠了香帕给意中人。我做了这般多的帕子,正是怕意中人太多,帕子不够赠……”她语带调侃。
“可是这里都没有一张做完的……”
“做完的可不都已送了给意中人了……”
“我也没见到皇上带呵……”明嫣想也不想的回了一句。
宁宛然怔了一下,不由笑起来了:“谁告诉你皇上是我的意中人了?”
明嫣摇摇头,旋即好奇道:“娘娘的意中人是什麽样子地?”
宁宛然失笑的又敲了一下她的额:“我做这些帕子,不过是纯粹打发时间而已……”
明嫣撇嘴,知道她这般一说就是绝不会再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了,只得抱怨道:“七姑娘都肯告诉我她想嫁怎样的人,娘娘却不肯告诉我!”
宁宛然听她提起季晗,不由挑眉,深思的看着她:“你近来跟七妹很是熟络?”
明嫣不疑有它:“时常在宫里遇到七姑娘,聊了几次,觉得很是投机……”“都聊什么了?”
“聊一些杂事,还有她的亲事,七姑娘说她的娘亲想要把她嫁给上官公子或者宁公子,可是如今看来都不成了,她很是忧心,说她不想嫁进李家去……”
宁宛然想起西皖猎场之时李增被楚青衣耍弄之事,不由一笑,点头道:“李家确实并不是个好人家……”她伸了手,扯了下明嫣的耳朵:“这话,你怎么今儿才跟我说。”
明嫣睁大了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七姑娘……”
宁宛然淡淡道:“她是世家地女儿,季家也是子嗣繁多……”她并没有说得太多地意思,明嫣是个聪明人,只是年龄还太小了些,略点一点也就明白了。
明嫣面上便有几分失意的神色,闷闷地垂了头。
宁宛然慢慢道:“下次七姑娘再跟你说这些的时候,你就对她说,你已经告诉过我了,我会帮她地,让她安心。”
明嫣有气无力,垂首恹恹道:“我还把她当了朋友……”
“难道出了这事,你们就做不成朋友了么?”
明嫣翘了嘴,不说话。
宁宛然笑了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转头看了看沙漏,已快申时正了。
她起身笑道:“这个时辰,外面的太阳想必也不那么大了,陪我出去走走罢!”
明嫣正郁闷,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不去……”腮帮子鼓得圆圆的。
宁宛然失笑,倒也并不强求,眼尾瞄到明嫣腰上垂的粉黄色香囊,忍不住调侃道:“打算学着古人割袍断义的话,便将别人替你的做地锦囊也还了罢。难不成还打算留个念想……”
其实前儿看到明嫣腰上这只锦囊便该想到的,只是忙于交代宫中地事务。一时忽略了。
明嫣瞪大了眼睛。愤愤道:“我才不稀罕……”伸手一用力便扯下了腰上悬着地锦囊,气呼呼的摔给宁宛然:“都还给她……”
宁宛然伸手接住锦囊,笑道:“我可真拿了去还给她了呵……”
明嫣别过头,只是不理她,唇儿抿的紧紧的,很是倔强的模样。
宁宛然笑笑。知她只是发了孩子脾气哦,倒也并不在意。
举步向外走去,她仰首看了看天色,走出长廊。阳光看来虽仍明媚,毕竟已没有午时照在人身上那种灼热的痛感,她拒绝了要跟过来地从人,在树阴下缓步而行。
清凉山上原多古槐苍松,后来因建了行宫,便也花费了不少力气移植了一些垂柳。
宁宛然是极喜欢垂柳的,柳条低低的垂了下来。阻隔着视线,使人不能一目了然却又若隐若现,别具一种温柔娴雅的美。她顺着飞燕殿中的寒泉水一路而行,头上是葱郁的树荫。
忽然就想起了明嫣所问的问题,我的意中人,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她恍惚的忆起很久以前地前世,那个男子是俊美而骄傲的,可是他的五官,我都已记不太清楚了……
而今生。早已纠结得让我连想也不愿去多想……
他们都并不是我的意中人。只是命运却让我先后与他们相遇……
她忽然凝眸,因为一衣带水的溪水对面。有人正静静的站着,看着自己。
一身绯色盘领官袍。黑色官帽,越发衬出高挑的个头,长眉朗目,俊逸非凡。
她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便也淡淡的笑了一笑,从柳条的垂荫下走出:“燕大人!”
对面地人怔了一下,面上现出几分窘迫之色,好一会才想起要行礼,于是深深地行了一礼:“微臣燕谦循,参加皇后娘娘!”
她便也点了点头:“燕大人免礼!”
他于是僵硬的垂首站在溪水对面,很有些手足无措地意思。
宁宛然温和道:“燕大人,本宫这里有件物事,想请燕大人帮忙完璧归赵……”
燕谦循又是一怔,抬了头疑惑的看她,半日才讷讷道:“娘娘有令,万不敢辞!”
宁宛然应了一声,伸手入袖,取出那只粉黄色锦囊隔溪丢了过去。燕谦循只得伸手接了,物尚不到眼前,已有清幽地花香扑鼻而来,他捏着这个软软的东西,尴尬的无地自容。
这东西,明摆着便是闺中之物,他捏着这个烫手的山芋,不明白这位皇后娘娘在想些什么。心中更是不敢想,也不能想。
宁宛然竟又开口吩咐道:“此刻时间尚早,燕大人不妨在这附近找上一个时辰,或者便能遇到失主也未必……”
燕谦循愕然无语,忍不住抬眼看她。溪水极清,溪面极窄,二人虽是隔溪而立,其实相距极近,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张清美无双的面上迅速闪过的一丝促狭。
“燕大人这便去寻失主罢,本宫还要去拜见太后!”
她开口道,一径的淡然,让他几乎以为适才自己是眼花了。
她转身离去,环佩叮咚,长长的裙裾与压带随风轻动,一如风荷款摆。
他有些微微的恍惚,几疑是在梦中。只是……他苦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锦囊。
这只锦囊的绣工无疑也是极好的,翠盖红花,亭亭玉立,中通外直,花中君子。可是这绝不是她的绣工,她的绣工还要更出色一些。
他想起楚青衣转赠的那只菊花枕,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第三章 锦囊记
宁宛然一路径往甘露殿,上官太后正是住在甘露殿中。
甘露殿位于清凉山南,与飞燕宫相距并不多远,盏茶的工夫便也到了。她迈步进了殿,迎面恰恰撞见季晗。季晗见她单身一人,缓步而来,不由微微的愕了一下。
“皇后娘娘……”她退了半步,盈盈一礼。
她也便淡淡的笑了一笑,作势往袖中摸了一把,面上便现出惊容,轻咦了一声。
“七妹……”她蹙眉开口道:“今儿明嫣生了你的气,听见本宫要来甘露殿,赶着求本宫将你替她做的那个锦囊还你。本宫原是放在袖子里的,不知怎么的竟丢了……”
季晗怔了一下,宁宛然却又闲闲说道:“想必是适才过来的时候,因贪看桃花鱼而遗失在溪边了,你这便过去寻上一寻罢!”一面说一面向北面指了一指。
季晗的面上多有疑色,却又因着身份,不好明问,只得应了一声,向她指的地方去了。
宁宛然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不觉微微的叹了一声。
燕大人,你的心意我岂能不知,只是注定无法相报。我原觉得上官媚儿是个好的,一心想为你们撮合一二,只是终究不成。如今看来,这也是天数。季晗论容貌家世都不输上官媚儿,性情又是极好的,文静知礼,当得上良配了二字了。
她在殿前微微的发了一回愣,方才缓步走进甘露殿,既来了,自该见见太后的。
宁宛然施施然的回到飞燕宫的时候,日已西沉,西边云霞翻涌,烧红了整片天空,一时蔚为壮观。她在飞燕宫外驻足默默的看了一会,才慢慢的走了进去。
萧青臧正坐在素日她常坐地地方。漫不经心地翻看着箧篮中地锦帕。她心中忽然没了应付地心思。礼也懒得行一个。径自过去。坐在另一边地榻上。
他抬起眼。带了深思地看她:“你近来总是懒懒地。倒是对做媒这事兴致颇浓……”
她扬起了眉。淡淡道:“只是兴之所至。随意而已……”心中忽然便觉得厌烦至极。
进宫时间虽还算不上多长。却也并不短了。她敏锐地灵觉早已发觉一直都有人在暗中观望着她。萧青臧虽没有提起。但是言辞里却也在在透露出。他知道她独处时所发生地一切。
他沉默了一会。伸手从箧中拎起一块绣了翠竹地帕子:“把它绣完。可好?”
她抬眸瞥了他一眼。神色不动:“近来懒动针线……”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将那块帕子丢回箧中,面上看不出喜怒,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一般。
画儿悄无声息的送了茶水上来。宁宛然没有喝,只是伸手揭开盏盖,新泡的茶水,尖尖的嫩芽沉浮在碧青的茶水中,她便注目看着,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候,天色已然深黑,他心中郁郁,百味陈杂、难以言说。
宁宛然离去后不久。便有一个宫装的淡雅少女满面疑惑的过来,刚好看到呆头鹅一般立在那里地他,先是愣了一下,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锦囊上,随即面色就红了。
那少女穿着虽清雅简朴,却是容颜秀美、气质娴雅,一望便知是大家闺秀,世家贵女。
他心头恍然,自觉尴尬。手中的锦囊也越发地烫手,饶是他素来口才便给,此刻也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期期然的胡乱交代了两句,匆匆将锦囊双手奉了给那少女。
那少女见他窘迫,倒一个忍不住便笑了起来,也并不伸手去取那锦囊,反倒一个转身匆匆的便走了。他在身后既不能大声呼喊,更不便追了上去将锦囊塞给那少女。
因着东西毕竟没有完璧归赵。他只得依宁宛然的意思在溪边发了一回呆。足足的等够了一个时辰,才哭笑不得的转回胜京。心中怅惘莫名。又隐有淡淡的苦涩。
他举起手来,掩住一个喷薄而出的喷嚏,在溪边足足的待了一个时辰,寒凉入骨,这一路行来又是暑气逼人,寒热交逼之下,还不曾进胜京城门,他已是喷嚏不断。门口地童子过来牵了马,朝他行了一礼:“大人,厅中有位楚公子,说是您的朋友,已等了好一会子了!”
燕谦循怔了一下,姓楚的朋友,难道是……
他点了点头,快步向内走去。不太大的客厅之中,有人正独据一桌,运筷如飞,大快朵颐,风卷残云一般,所到之处,杯盘狼藉。一边有人苦着脸候着,也不像是伺候之人。
燕谦循一见那袭熟悉的青衣就忍不住一笑,开口唤了一声:“楚兄……”
那人举袖随便的一抹嘴,抬起头来,向他一笑,狭长的桃花眼儿光华流转,薄薄的水色唇儿勾出一抹欣喜的笑意,灿烂如二月盛开地夭桃,耀花了人眼。
“你可算回来了,真他妈的……”她随手一指旁边肃立之人:“替我付账……”
燕谦循无语看她,下意识的抬手拭了下额边汗珠。
他会了钞,楚青衣也吃饱了,信手丢了筷子,抱怨道:“该死的萧青臧,知道我要回来,居然还把宛然带走了,宁小子也跟着去了……”
原来楚青衣离开临安之时,心中抑郁,连银子也都忘记带了。
于是随便寻了个富户,掏摸了几十两银子,她原是个大手大脚的,眼看着快到胜京了,也就随随便便的把不义之财花了个精光。谁知进了胜京一看,宁宛然避暑,宁宇昀随驾,一时居然无处可去,石楠不在胜京,她也懒得去棠胜苑,索性便来找燕谦循打秋风了。
燕谦循听她毫不在意的直呼当朝皇帝的姓名,不由一阵冷汗。因开口道:“今儿我去清凉山行宫觐见皇上,还当真是见到皇后娘娘了!”避暑期间,每三日折报要事,每五日,留京官员需往清凉山行宫述职一次,如遇重大紧急事务。另行递折。
楚青衣一听宁宛然,忙问道:“她还好罢!”
燕谦循点了点头,因将今天见面的情形都说了,一面说忍不住又举袖遮住了一个喷嚏,觉得头上晕晕地,知道毕竟受了风寒,忙唤了家人去煮姜茶来。
楚青衣听他说得完了,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