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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这样说了,还不是兄弟你救了我。”王天逸已经回过劲来,他自己坐了起来。
皮泰也是哈哈一笑,大力拍着王天逸的肩膀:“不要谦虚了,一看你就是勇将,我潜入水底的时候,你还紧紧握着你的那把剑,救上来之后,你握的那么紧,我掰了几下都没能把你握剑的手指掰开。”
王天逸低头一看,自己的青紫的手果然还紧紧握着那把飞鹰剑,剑竟然像他身体一部分一般,从醒到现在自己都没感觉到握着它。
“要溺死的人总是紧紧握着手里能抓到的东西呢。”梢夫插了一句。
皮泰被抢白了,脸皮红都不红,反驳道:“刚才这个丫鬟怎么说王兄弟抓住了她的脚后来又放开了,要不然她怎么能自己爬到船上?”
王天逸脸马上红了,他偷眼瞧了一眼翠袖,对方听到这话一脸后怕的样子,王天逸赶紧说道:“我当时昏过去了,就放手了,翠袖小姐对不住啊。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你们不会为了救我浪费那么多时间吧?”
“没有。”程先生答话道:“我刚醒过来一小会,你也就醒过来了。”
“橹都装好了。不过,”梢夫凑过来说道:“我说,刚才袭击各位的是强盗吧?看他蒙着面我就肯定不是强盗就是山贼,而且上来就砍,简直是禽兽!这位卧。。卧。。。什么来着,反正肯定是官府的人吧?反正只有两个强盗,要不我现在回村招集乡里把他们押送官府?我们村有四十几条壮汉呢。”
皮泰讪笑道:“只有两个?你们四十多人不过是乡下把式而已,一个胡不斩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你们一个村子屠光!看看程先生和王小哥这个样子,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会是他一个人对手!”
皮泰又讲了两个人的情况,王天逸才知道在那个小村子最后遇到的那个可怕高手原来是个和尚。
“程先生,现在能走动了吗?”皮泰问道。
程先生费力的让身体前倾,慢慢的跪在了地上,但仍是嘴角鲜血慢慢溢出。王天逸翻身爬了起来和皮泰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程先生让他再次坐倒。
“管家,还是不能走吗?”翠袖在旁边蹲着问道。
“不行,小姐。我内力还没调匀,我还要时间运息。”
“多长时间?”翠袖问道,“这里太冷了,我浑身都湿透了。”
“小姐请忍耐。”
皮泰看了一眼旁边的梢夫,露齿一笑,说道:“程先生真会演戏。要是这个是小姐就好了,我可以马上带她离开,可惜,现在您是最重要的目标,我必须保证您的安全。谢六横他们已经得到了小姐的画像,我已经见过画像了。”
“什么?!”程铁心猛的抬起了头,一脸惊骇的样子,连声问道:“他们怎么得到的?”
皮泰一脸遗憾的样子:“杨家客栈的一个伙计在清晨送热水,恰巧见到小姐没带面纱出来客厅。结果他四处宣扬,被谢六横的探子知道了,抓了他,画出了画像。”
王天逸看程铁心那种深深自责的样子感到很不忍,他上前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看到程先生为了保护小姐自愿引开追兵我等深感敬佩。您做的已经够多了的。”
“程先生,小姐身上是否穿了铁甲?”皮泰问道:“我希望她穿了,除了我脚边袋子里的这个,他们还有两架神击弩呢。”
“没有。”程先生答道:“一来,她穿上根本走不动路,二来,”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翠袖说道:“连环甲是我的铁甲,而我这个人就是她的铁甲!”
“现在赶紧走,扶我起来,一刻不能等了!”程先生强自撑着要起来,突然他眼睛睁大了,急急的说道:“俯下!敌人!”
皮泰看了看那人,咬了咬牙,恨恨的说道:“这是夏慕阳,是联络人派来的,油滑的很,什么口风都不漏。”
五个人离木屋有三十步的距离,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夏慕阳匆匆的过来了,他看到船高兴的叫了起来:“果然有船!”
然后他拔剑在手,四下扫视一会,最后看着那木屋表情显得犹豫不定,然后他撮唇打了一个很长很响的口哨。
皮泰低低的说道:“他很狡猾,一个人不敢过去,口哨是我们定的联络语,他在召唤帮手。”
王天逸对皮泰打了几个手势,皮泰一下惊呆了,低声说道:“你怎么知道这手势?”
但他马上说道:“我知道了,他们三个教你的。但不行,你的身体还太虚弱,夏慕阳的武功很好。我们两个人夹攻风险很大。现在最关键是保证重要人物的安全。咱们这样办。。。。”
皮泰向王天逸说了他的计划:他靠着卧探的身份接近夏慕阳,在胡不斩来之前,借机用神击弩干掉他,如果皮泰没有得手,王天逸就冲出联手强行干掉夏慕阳,然后上船逃跑。
两人商定了用长乐帮的手语联络,到了现在皮泰已经不再掩饰自己是长乐帮的卧探了,王天逸和燕小乙他们并肩战斗过,不由得对皮泰爱屋及乌,关切起来,在皮泰准备出去之前,对皮泰说:“皮兄弟,小心啊。”
皮泰一笑,说道:“当影子靠的不是武功,靠的是机灵,放心吧。”
夏慕阳正要吹第二声口哨,皮泰已经满头是汗的提着口袋从树丛里钻了出来,他对着夏慕阳跑了过去,两人几乎在同时问了这句话:“项群方呢?”
“你不知道?他不是说要来这里吗?”夏慕阳问道。
“我哪里知道?”皮泰一边四处焦急的张望,一边急切的说道:“奇怪,项群方项大哥呢?我是听到你口哨来的。”
“渡口我们问了,没有船,一个婆娘告诉我们这边有船。你发现什么没有?”
“我没有去渡口,我一直在沿着湖慢慢找。”
“那只有这里有船,那边有个木屋,我们去搜索一下?”夏慕阳歪头问皮泰道。
皮泰愣了一下,良久才说道:“还是等那死和尚来了再去吧。”
“你怎地如此胆小?!”夏慕阳怒道。
皮泰怒气满脸,他把布袋中的弩弓拿出来,在夏慕阳面前晃了晃:“谁胆小了!我拿着这东西啊!”
说着,他一边怒气冲冲的把弩弓上上箭,一边说道:“夏慕阳你胆大,你去踢开那木门,我用这玩意儿给你断后!”
“我给你拿着,你去踢门!”夏慕阳伸手就来拿弩。
皮泰一摆手,冷笑道:“凭什么给你?我又不是你的人!”
夏慕阳咬了咬嘴唇,看了看周围,除了细雨的沙沙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和尚还没到,他笑了起来:“算了,听你的。反正我们要追也不是正主,我们还是先把船凿沉吧。这样我们也算大功一件。”
皮泰也笑了起来,“这是个好主意啊。”
夏慕阳一侧身拿着剑就往水边走去,就在这个时候,皮泰带着一种很气愤的声音指着夏慕阳背后大叫起来:“和尚,你见着项大哥了吗?”
夏慕阳闻言朝身后看去,却哪里有半个人影。
“不好!”夏慕阳心头大震,他也是被派来专门联络段刀门的人,这样的人自然也是机灵无比的人,一见无人,马上知道事情不妙。
说时迟,那时快。夏慕阳做了一个箭步前冲的动作,身体极力前伸,后踹的右腿却故意贴着沙土滑了出去,左腿全力下弯,整个人瞬间矮了下去,变成了以左腿为支撑的一条直线,活像一只站在地面上的燕子。
这机警救了他的命,三支弩箭擦着他的后背射进了远处的泥地里,连箭羽都没进了泥里。
当夏慕阳躲过了致命一击,怒吼着朝皮泰冲过来的时候,皮泰扔掉了神击弩,拔出了腰里的刀,因为不会再有时间上箭了,神击弩现在也不过是一堆木头而已。
看夏慕阳躲过了皮泰的暗算,王天逸马上从趴在草里,变成了半跪在地面上,两只脚都蹬实了地面,就等皮泰手势一打,自己就猛力冲出去。
但两人拼了三招,皮泰明显处于下风,但他迟迟不打手势。王天逸不仅着急起来,眼睛死盯着夏慕阳,牙齿神经质的来回磨动,还缠着水草的青紫左手不停握紧再握紧飞鹰剑。
突然他明白了皮泰的意思,因为皮泰不停往这边后退,看来他是想把夏慕阳引过来,然后让王天逸从最短的距离突击夏慕阳。
慢慢的两人打近了王天逸他们隐身的地方,皮泰左手已经摊开了,王天逸鼻子也跟着皱了起来,嘴唇随之上抬,露出了一排紧密咬合的牙齿,活像一头嗜血的豹子,因为一旦皮泰左手再成拳,王天逸就要突击夏慕阳了。
但皮泰左手成排,在自己身后挥了几挥,王天逸一下又完全趴在了地上。
王天逸很紧张,除了夏慕阳很高兴之外,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因为胡不斩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了:“你们两个鸟厮疯了不成?”
胡不斩已经提着铁棍跑过来了,铁塔一般的身材,光头加上满面的横肉着实吓人,连从来不知道这个和尚的梢夫光看见这副外貌都吓得哆嗦起来,而皮泰和夏慕阳都显得一个比一个高兴,他们同时后退,分开了战团。
“和尚!夏慕阳是个奸细!”
“和尚!皮泰是个内奸!”
两个人同时大叫起来,一边把身体正面对着对方,一边在五步远的距离上怒视对方,同时侧着身子朝胡不斩那边跑过去,好像两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给我都站住!直鸟贼!究竟怎么回事?!”胡不斩瞪圆了眼睛,把铁棍重重的拄进了泥里:“不许吵!你先说!”
王天逸看过去,只见三个人在船边不远的岸上站成了个三角形,而胡不斩好像是个法官,听着两个人互相控诉对方。
皮泰和夏慕阳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而且两人口才都好的很,都口若悬河,说得天花乱坠,连王天逸听着听着也好像记不清谁先攻击谁了。
“反正有个奸细对不对?”胡不斩问道。
“没错。就是这个狗贼!”皮泰和夏慕阳异口同声的怒目指着对方说道。
“和尚,你快干掉他!”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胡不斩眉毛立起来了,凶神恶煞的样子让远处的王天逸都打了个哆嗦。
“老子生平最恨奸细了!”胡不斩咬牙切齿的瞪着两人说道,胡不斩对面的两个苦主一起打了个冷战。
胡不斩手握着插在地上的铁棍,瞪着眼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不仅皮泰,连夏慕阳被看的时候都浑身哆嗦起来,因为他知道胡不斩的脾气,更知道自己只是个雇佣者的手下,和胡不斩并不熟悉,这个疯子杀起任何人来绝不会有丝毫手软。
看了好一会,胡不斩抹了抹光头上的雨水,咬起了嘴唇,他好像也犹豫了。
皮泰心里暗自高兴,心想:“就知道你分不出来!可是,怎么脱身呢?可惜神击弩的偷袭不能再用了。”
正想着,突然一声炸雷般声音在耳边响起:“都扔掉武器!”
皮泰一愣,胡不斩已经又吼了起来:“扔的慢的就是奸细!”
皮泰和夏慕阳对望了一眼,愣了片刻,突然间好像手里握的不是刀和剑,而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都惊惶失措的把手里的武器扔了出去,简直像兵器咬了他们一样。
皮泰和夏慕阳扔掉武器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互相对望,眼里都是恐惧,心里都是想:“刚才眼睛余光看的好像我们是同时扔的。不知道胡不斩这个屠夫会怎么样?不会是我扔的慢吧?神佛保佑!”
想到这里,更兼没了兵器,更是害怕,两个人同时朝胡不斩抬头看去,身体都抖动的像秋风中的树叶。
胡不斩手轻轻一提,铁棍已经应声而起,他握着铁棍朝两人走了过来。
夏慕阳和皮泰一起哆嗦起来,突然两人又同时指着对方喊了起来:“他扔的慢!我亲眼看见的!”
胡不斩好像没听到一样,悠悠走到两人中间,皮泰两人一时都不敢吭声,不知道他会对谁动手,但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家伙杀人不眨眼,眼睛都死盯着胡不斩,生怕自己一眨眼,那凶僧就会一棍砸过来。
他看了看夏慕阳又看了看皮泰,看两人吓得都快屁滚尿流了,他突然笑了起来,摸了摸光头,好像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我看你们一起扔的。”
这话一出,皮泰和夏慕阳同时呻吟了一声,同时弯下身子,手撑在膝盖上,一起大口大口的喘气,每人脑门上都是细碎的汗珠,全身皮肤好像有小针慢慢穿出来一样,那是浑身的冷汗出来了。
皮泰抬起头,弯着腰指着夏慕阳,看到夏慕阳也正指着他,和他一样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皮泰盯着夏慕阳的眼睛强自说道:“和。。和尚。。。奸细是。。。”
话还没说完,皮泰就感到一股强风扑到了自己的脸上,接着“啪”的一声的巨响,皮泰皮开肉绽的脸带着一串血花向地上扑去,还没等脸挨到地面,胡不斩的硕大的靴子一下子踩到了皮泰脖子上,“啪嚓”,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皮泰的头生生的被踩进了地面,斑斑点点的鲜血溅满了胡不斩宽大的衣服下襟。
王天逸惊呆了,程先生惊呆了,他一把把身边的翠袖搂到了怀里,可惜太慢了,他能赶紧翠袖在他怀里抖的像风中的树叶,梢夫一头趴在地面上,手脚不受控制的颤抖,上下牙打架,口水流了一地面。
“怎么看出来的?”王天逸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也颤抖起来。
“怎么看出来的?”夏慕阳用了好大的努力,才把伸进嘴里扳着下巴的手抽出来,他也吓坏了,好不容易才定下心来,问出话来。
“嘿嘿,洒家自有高招。”胡不斩拄着铁棍转过身来对夏慕阳笑道。
“你厉害!”夏慕阳对着胡不斩伸着拇指说道,然后他转头看了一眼地面,但马上满脸恶心转过脸去,起身去捡自己的剑。
“现在赶紧找人,希望别惊动了他们。”夏慕阳经过胡不斩身边去拿剑的时候,根本不敢看胡不斩的脸,就低头说话,话音还带着颤抖。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奸细是谁。”胡不斩笑了起来。
夏慕阳闻言一怔,抬头朝身边的胡不斩看去:“你说什。。”
话还没说完,一个铜钵大的黑影已经带着一股强风迎面扑来。
那是一只拳头。
好快的拳头!
夏慕阳想躲。
但他离胡不斩太近了。
“蓬”的一声,他的脸像皮泰一样皮开肉绽。
但与皮泰不同,他是脸上带着一串血花向空中飞去。
惊呆了的王天逸看到夏慕阳被打的飞了起来。
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的三尺!
然后,
胡不斩扭腰。
双手握棍。
扭腰。
马上一条黑色蛟龙带着一股旋风飞起。
那是胡不斩的黑色铁棍。
眨眼间那蛟龙就撞上了空中夏慕阳的后腰。
没有惨呼。
没有挣扎。
因为这棍击实在太可怕,没有活人在如此迅疾猛烈的打击下还能有机会出声,更别提挣扎了。
“蓬”
“喀嚓”
空中的夏慕阳身体突然折了过来,好像合上一本书一样。
围着这根棍子,
他的后脑勺碰到了他的脚后跟,
脖子贴着小腿肚子,
大腿贴上了后背。
在漫天的血雾中,这对折的尸体远远的飞了出去,像被顽童击打出去的一只木球。
飞了好久。
因为王天逸他们等了好久,才听到“扑通”一声。
尸体落进了湖里。
除了胡不斩,
所有人,
不,
应该说是所有的活人都伴着这“扑通”声,颤抖的咽喉都咽下了一口巨大的唾沫。
“哈哈哈哈”胡不斩对着湖水大笑起来,“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