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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我虽然非常痛苦,但我可以骄傲地说,我是挺着胸脯走向社会的。因为,我胸前有一枚闪闪发光的共青团团徽。我虽然合上了学校课桌上的书本,却又翻开了社会这本大书,我要在社会这个大课堂里用实际行动为团组织争光,决不辜负老师的一片心血。
比金子还要重的由于“左”的破坏,祖国曾走过一段艰难曲折的道路。我并不为我个人和家庭所受的委屈、磨难而怨恨。相反,我为我能够和祖国一道承受灾难而自豪。苦难可以使人倒下,也可以令人奋发。艰苦的生活也曾使我迷惘、彷徨甚至绝望。但是家庭的影响、学校的教育以及社会上千千万万用汗水为祖国创造财富的劳动者的实践,使我认定了一个道理:情操的高下,不在于社会地位的高下;对祖国责任的大小;不在于从祖国获取利益的大小,人生道路的选择,更不在于生活是安逸舒坦,还是艰苦曲折……后来,我曾和其他几位待业青年一道卖过糖果糕点。一次遇到了几个原先的同学,一个女伴顺手拿了几块糖招待他们。待同学们走后,我悄悄垫上了糖钱。
我还在街道小厂干过临时工。厂长见我有文化,让我当出纳。有几次厂长拿白条来报销,我认为不符合财经手续,坚决顶住不报。厂长生气了,说:“你不给报销,就让你下车间。”我说:“就是解雇我,也不能破坏财经纪律。”第二天,我主动下车间劳动。我平时胆子非常小,跟生人说话都脸红。但一遇到这种事我却一点不怕。我想,人只要立得正、站得直,靠劳动吃饭,不搞歪门邪道,到什么地方也胆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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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我父亲的错案得到了平反,重新回到银行工作。后因年纪大,办了退休手续,让哥哥顶了职。弟弟前年光荣入伍,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银行为了照顾我们家庭生活,又让我和妹妹到银行当临时工。三中全会的甘霖点点滴滴滋润着我们干渴的心。再苦再累从不掉泪的娘高兴得直哭。父亲兴奋得连话都说不好了,总在唠叨:“共产党最讲实事求是。20多年了,还惦着给我平反。
只有共产党能做到这点。”我到银行上班时,爹特意让我买了一身新衣服穿上,佩戴上崭新的团徽。爹说:“银行的票子是成堆的,可是人格要比金子还重啊!”
当我第一次从金库领出一捆捆人民币时,我的心在微微发颤,我知道我接过来的不仅是一捆捆的钱,而且是国家对一个青年的信任。这种信任是比金山还要重的!
有人说:为了每月26元钱的工资,一个临时工去拼命是不值得的。我说,为了比金子还要重的祖国的信任、共青团员的人格,我就是死10次,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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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喻即介入
今晚报
吴亮
我愈来愈喜欢用比喻的方式去写作,它既可以避免直接的冒犯,又能够使那些足够聪明的人明白我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胃口”也是个比喻。近来我比喻惯了,干脆在这儿过把比喻瘾。
就从胃口开始。
假如我某一天胃口好,正津津有味地进餐时,请不要在此时向我卖弄营养学的真理;假如我某一天在拍卖行欣赏珠宝,请不要用不屑的表情对我大谈贵族的不劳而获;假如我某一天中了彩票,请不要代我向下岗职工表示歉意;假如我某一天喝了不少威士忌兴高采烈,你不要自作聪明地以为我从此不喝绍兴加饭;假如我某一天批评说现在读不到美文,你不要把原因推到电视肥皂剧过度泛滥上去。
比喻还可以换一下人称,让我试一试。
假如你喜欢滑稽戏,你没有必要愧对交响乐;假如你崇敬的人突然远走他乡,你没有必要自作多情地断言他一定洒脱地离去;假如你的朋友死了,你没有必要抱怨为什么那么多的人还活着;假如你认为玛丽莲·梦露是世纪美人,你没有必要因此不讨老婆;假如你惊呼咖啡入口是西方文明的入侵,你没有必要一边喝茶一边沾沾自喜地说,中国的茶叶几百年前也曾入侵到英国与荷兰;假如你觉得精神空虚需要信仰,那就去教堂,你没有必要仇视世俗的喧哗;假如你需要物质的满足名利的获取,你没有必要再唱高调减轻你的负疚感……聪明人都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所以,比喻就是介入。□
笔下囚投诉
自沦为诗人之后,俯首甘为笔下囚。回想和笔初恋的那份颤栗,那份期待
文汇
舒婷 上篇
常假借一句“民间谚语”和诗歌界的朋友自嘲,说是:如果你什么也干不成了,那么你还可以写写诗。
自沦为诗人之后,俯首甘为笔下囚。回想和笔初恋时那份颤栗,那份期待,那份默契,仍然是一种甜蜜的深愁。那时无论日常生活多么单调,工作多么劳累,环境多么孤独,都有一位忠实伴侣可以依靠。尤其是偶有所得,犹如街头万面之中突遇其容,那又惊又喜、欲泪还笑的心绪,胜过天下无数情种。与笔成亲后,从此为其劳也受其荫,日日相守无需芳心设约。有时也怒其跋扈,怨其唠叨,嫌其年岁渐长,不复当年明眸皓齿,却自知再无一个法庭能判决这宗离婚案,甚至死亡。
更深一点自嘲,除了写诗,你还能干点什么?
于是,便写点散文,仍是和笔有关,算不上外遇。
最初卧于掌心的是一支六毛三分的儿童钢笔。用它抄了一部又一部的《普希金诗选》、《海涅诗选》;抄整章的《奥勃洛摩夫》,整本的《飞鸟集》;还写了第一首成形的小诗《致杭城》。虽然也收集了当时流行的各种塑料小钢笔:热水瓶式、伞式、红灯式,仅为观赏而已。兵器十八般,得心应手的不过是一把无名小匕首。直至这儿童钢笔鞠躬尽瘁,笔尖分岔,还请了同队知青代磨,写出来的文字到底音容全改,只好忍痛弃之,因此数月尽在徘徊之中。
在这其间有了一首《致大海》,用圆珠笔誊出来,字迹肥头胖脑,市侩气十足,真是恶心!从此恨极圆珠笔。非用它复写不可,便央人代劳。求不到人时,只好酽茶佐之,酽茶退浊气也。
老姨妈见我成日魂不守舍,将她一支老式派克笔赠我,叮嘱我不要遗失,说是笔尖含有黄金,价格昂贵。那时的我全无价值观念,只知道那金笔尖一试,果然倾城倾国。再说它永不会分岔,我们便可白头偕老了。
于是用它写《致橡树》,写《思念》,写《也许》,写了许多当时洋洋得意、过后惨不忍睹的文字。1981年去南昌参加庐山笔会,在火车上,有个独具慧眼的小偷将我的大提包拎走。我身无分文,颗粒未进,在异乡流浪两天,只有一个念头:但愿小偷不知那笔尖是金的,说不定随手抛在水沟、路边,正好让我捡着。
父亲先接电报,见是洋装和钱粮全军覆没,笑骂一声糊涂,仍去泡他的功夫茶。数日后,见我满脸丧气进家门,心中明白大半,追问:“夹子也丢了?”半晌相对嗒然无语。
我的夹子向来有三:稿纸、地址本、笔。
1979年,我的生日恰好是《致橡树》在《诗刊》发表。老父特物色一株好笔镌几个字送我。时值有老派克在手,目不斜视,顺手贬入冷宫,久不问津。父亲提醒,找出来也不灌水,随便一蘸就写几个字:“曾经沧海”。不料这笔能通人性,一触手便摇头摆尾,写出的字迹该瘦的地方纤纤,该肥的地方盈盈。这时猛然听到蝉声逼人,天气炎热,又觉肌肠辘辘,还闻到花香淡淡拂面,原来父亲在我书桌上插了一朵红玫瑰。
这又写了《神女峰》,写了《会唱歌的鸢尾花》。红颜薄命,美笔难再。有次出访,外国同行和我交换礼品,我翻遍小提包,名片也都分赠干净,人家是须眉男子,否则我真愿意将个珠绣提包赠他。无奈只好拔出钢笔,强装笑容,眼睁睁任它闷在他人的衣袋里远去,呼救之声依稀可闻。呜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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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以后,舅舅从美国带给我一对精装笔盒,华贵则华贵矣,只作壁上观,不能操持日常家务。我家夫君因为种种微绩所奖之笔成打,团团围坐笔筒里,试一支便叹一口气,缘份未到呀。
这时写东西,不是突然摔下一大滴墨水来,便是屡屡划破稿纸。粗的笔划浑浊粗鄙,细的笔触小里小气。不得不回信时,便像喝醉了一般,写到末了,不耐烦到极点,竟恶言以对,活该朋友们倒霉。
还是我小妹,不过读五年半书便插队去,回来工作后又考计院的函授,成绩门门前列,单位奖一支金笔,拿来“进贡”,真是柳暗花明。
不过,再不携它出门,怕被窃,怕失落,怕被我自己当礼品送掉。
有时读某些好心的文章,真想告诉搞评论的朋友:倘若我的文字园地里长出什么奇花异草,全是我的笔玩的把戏。如果你在哪个道坎摔了一个大跟头,摸摸头上肿起的大包,别骂我。也许那时我的手中只有徒具笔形的塑料或钢铁片而已。
笔魂何在!
下篇一支好笔在手,香茗袅袅在侧,美诗美文并不即时瓜熟蒂落,还有不少旁枝末节呢。
尽管鼓浪屿向来以无飞尘和无噪音闻名,可在过独身生活时,每日从高温操作的流水线下班,进家门先用抹布将桌椅床柜擦拭一遍,再双膝跪在地上,将方砖搓洗得赤红。接着便是冲凉,洗衣服,一件一件抖平晾在院子里,然后惬意地缩在我的宽背大藤椅里,面对我的书桌、台灯,甚至我的夜来香,开始读书写作。别人院里的夜来香是否也这么安祥馥郁呢?
成家之后不仅要闻厨房油烟,尚有幼儿不时以枪口顶住后腰突袭,自然不能像从前那么挑剔。一张书桌仍是要干干净净,容不得半点纸头。丈夫的书桌上却是纸山书海,偶尔还要繁衍到我的桌界,每次都毫不客气地打扫过境。
结婚时买了一张当时式样挺流行、价钱也不便宜的书桌,不知怎的总看不顺眼,用不顺手,照例归丈夫收容。只好拉出婆婆三十年代结婚时用的一张老式桌子,四条腿用塑料胶纸包扎固定,锁子全坏了,抽屉也关不紧,一用至今6年多。读陈若曦家常文章,说其“达令”段先生亲手做了一张大书桌,处处以金色铆钉加固,希望大文豪的太太能享用终生,一如他们的婚姻那般天长地久。回头便数落丈夫,大书呆子一个罢。丈夫因此发奋,自己动手设计三座一套的大书橱,又自己找木匠。那几个月,整天看他手执钢尺煞有介事在房间来回测量,我和小儿子颠前跑后出谋划策。计划常常改动,材料又总是接不上,然后又是装玻璃,配锁子,请朋友借车拉回家,沿墙一溜摆开,果然辉煌无比。丈夫先要我拿相机取各种角度,摆各种姿势,拍他和书橱的合影。又一连几个钟头坐在小凳子上,心醉神迷地望着新情人。幸福够了,要将书放进去,才发现由于设计错误,所有的橱门都打不开!
丈夫固然不尽善尽美,一开始认定他便不打算另谋出路。书桌却常常在梦想之中。
梦想有张古老的大书桌,墨黑,光可鉴人,四足撑地如巨兽般纹丝不动,且有秘屉可私藏情书、遗嘱、古玩珍奇。今年有幸住进长影厂作家写作楼,房间里有张豪华的大书桌。夜间无应酬,极静,坐在桌前想写点什么,谁知连写日记都不能。
只好恢恢熄灯上床,听那蝈蝈叫得气促心跳,血涌如潮。
是啊,谁能对一张太陌生、太严肃的面孔娓娓抒情呢?
还收集和笔有关的东西,例如稿纸。每到一处,便贪婪地向编辑部索求稿纸,每式一本存档,渐贮存上花色品种二十余。每有作品,抄短诗择格子疏朗。抄组诗选行距细密,常常屡试数样方得称心,身后抛下纸团无数。草稿则喜大白纸,写诗要将纸裁成长条,越长越好,一气呵成,读时双手轮卷,犹如戏台上长长的状纸;写散文则要16开大张白纸,小字如豆,大字如瓜,信缰跑马,不计字数,任它天涯海角。
丈夫写大块文章,所费稿纸之巨令我望尘莫及。不管行距,只要质地挺刮,横线明媚,一律落入虎口。且应用极广,包装、防震、便条,信手撕去,不管普通稿纸或是珍品。结婚不过半年,有日检视宝藏,竟损失多半。心痛之极,将所余藏品尽数搬出,或草稿,或写信,挥霍殆尽。自此不当守纸奴。但是看到别人有好稿纸,眼睛终是不舍。
由于常和邮局打交道,用他们的话是每天都要上绿色邮窗去报到,混熟了,有纪念邮票总要给我留着。其实对于集邮我完全外行,我只是非常喜欢新颖的图案。
给朋友选贴邮票也是乐趣之一:给自强不息者啸啸骏马;给缠绵多情的女友黛玉葬花;给目不斜视的老夫子却是全运会一位玲珑女操——开开玩笑!
丈夫图省事,手头一没有现成邮票,便到我私家小铁盒自然保护区偷猎,一抓一大把。与其斗争多次,终是本性难移。为了不让那些美丽的邮票伴随他的枯燥无味的文章旅行,我的朋友们只好接受大众邮票了。
对于笔的伺奉是这样挑剔,这样仔细,其他方面却糊涂得出汁。有些文艺界同行大会小会见过,握过手,通过信,再见面时心里还要嘀咕:这是张三?是李四?
钱包、钥匙圈更是常常遗失,幸而也常常有好人完壁归赵。
外出参观某奶品厂,厂长极热情,泡奶茶招待,先问香不香?香!香得精神紧张,因为他接着就十分诚恳地请求:“为我们的奶粉写一首诗吧!”又到某养殖场,设鱼宴,举座称羡不已,代主人凑趣:“为我们的鱼宴写首诗吧。”筷子尚未搁下,一块炸得焦脆的凤尾鱼却鲠在喉中,滋味顿失。
也不认为诗是那么高雅,须焚香净手方能触摸。有人就写得洒脱。上意大利餐馆赴宴,临水览月,游鱼历历可数,你还没醒过神来,那最后一道菜,对于他可能已是整整齐齐的一首诗了。又如傅天琳,出访西德时她使劲睡,睡得她自己都啧啧称奇,让我们大把大把吞食安眠药的人,恨得半夜频频挂电话吵她。但是回国来,她却整整写了一本《红草莓》。
这么一比,自己不免觉得十分沮丧。已是不断向周围打揖,承认才气不足,笔头笨拙,人们仍然以怀疑的目光围困。其实有一个很世俗很难出口的原因就是:纵然我冒险将我的笔带上,不畏行李沉重,还带了各式稿纸,但谁又能把家中这张油漆斑驳的破书桌一起搬来呢?
但愿诗会笔会的未来主持者不要读到这篇文章。因为偌大中国,还有许多地方我没有去过呀。
拚搏
《朝日新闻》
方正
在事业上,人们每做成功一桩事情,就被认为是有价值的人;相反,事情一旦遭到失败,就会被认为是没有价值的人。这可以说是现代社会人们的一般看法。
但是,果真能如此断言吗?实际上,也有人这样认为:人们称之为“冒险”的举动就是对上述观点的一种反驳。
堀江谦一先生驾驶着汽艇成功地纵绕了地球,航程共达6万公里,就是一个绝好的例证。他从夏威夷出发,途经塔希提岛,掠过南极大陆,折身又通过北冰洋,在那里同围困的坚冰进行了殊死的搏斗。
在只有大帆船的时代里,据说水手们将双脚搭在桌子上,说着豪言壮语,船就能平安地通过好望角。这虽说有点言过其实,但堀江先生和夫人衿子二人却也闯过了那令人生畏的险关。在波浪翻滚的茫茫大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