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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是个喜欢被暴力凌虐的德国金刚芭比。大雄是他的床伴,韩裔刺青师傅,比叮当矮了两个头,小胳膊细腿,总缩著脖子,像只花里胡哨的野鹌鹑。
我斜眼看看叮当耀眼的金发碧眼,突然觉得心底生疼。你们说说看,是不是因为现在流行这样的欧亚组合,所以维伦才一眼看上了我?归根到底,他喜欢我哪一点?他要是真喜欢我,为什麽又在最後关头那麽决绝地离开我?他……他是不是真的早已找好後备胎……?
“Tony,你最近都不出门,人家想得不得了~”叮当翘著兰花指,娇滴滴地腻到我肩膀上。
大雄沈默地跟在後面,冲淫肠举了举酒杯,又递过来个小塑料袋。这韩国佬最爱卖淫药,也不知又弄了什麽鬼东西来害人。
但我急需发泄,避开现实。当下也不多想,躲过淫肠的手,撕开塑料袋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嚼嚼拿酒送下去。
哗,眼前立刻一片白光。他妈妈的,这药怎麽这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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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肠阻拦不及,带著一脸苦笑,过来在台面敲一敲:“喂,叮当,Tony有男朋友了,你别……”
“胡说,”我打断他,啊……呼吸急促,浑身热起来,药效发作得真快。我用力闭眼关掉那些黑星星,冲叮当龇牙:“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喂,薛童,”淫肠拉住我手腕:“我送你回家。”
“回个屁,”我反手甩掉他,揽住叮当那条熊腰,口齿含混:“我不要男朋友了,要……你,好不?”
“讨厌~!”叮当千娇百媚地拿日语骂了我一句,娘哩,这家夥就是日本变态GV看多了:“人家从不破坏别人的爱情~”
爱……什麽爱情?我反应比平时迟钝了二十倍,先愣了愣,之後就猛地在脑中看见维伦那双蔚蓝的眼睛。顿时只觉得心口发麻,顺手一个耳光甩过去,抽在叮当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少罗嗦,干不干?”
叮当被羞辱得颇爽,双眼亮晶晶地凑上来:“干!再……再多打我几次,” 他脸颊绯红,下身坚挺地在我腿上蹭了蹭:“用力点,求你。”
好,用力。我恍惚地笑起来,冲著虚空中维伦那张沈静冷漠的面孔比了比中指,妈的,你不要我,有的是人要我。
等从高椅上滑下来,才意识到可能真磕多了药,脑髓里好像有只钻机在打洞,眼前一切都扭曲得不成样。
我扶著吧台踉踉跄跄,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尖叫,但四周的颜色却格外鲜豔,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冒汗,又好像有无数冷气凉飕飕地钻进来,呼啸著往下半身而去,忽而觉得痒,忽而又痛得钻心。
我跌跌撞撞,等恢复意识,已带著叮当两口子回了自己公寓,大床上三人正赤裸著纠缠在一块。
叮当身上擦了些催|情的药物,那味道媚俗又淫靡,我在他身上啃咬,每回听到他痛叫心里就莫名其妙地得意,占有欲得到百分之百的满足。
空气热得像要点燃,我挺直脖子喘气,忽而又觉得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正缭绕在心头。
随後肩膀就被人大力掐住了,淫肠撕破了喉咙的吼声直接贴进脑海中央,我刚一回头,脸上立即劈哩啪啦地被他连著扇了不知多少大耳刮子。
你娘哩!有没有搞错!叮当才是M,打老子干啥!我义愤填膺,掐住搅局的家夥使出过肩摔,人体砸在地板上“砰”的一声闷响,叮当的尖叫与淫肠含混的怒骂立刻搅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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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过之後──第五章(完)
啊……对,就是这样才对!我总算得到发泄,猛然觉得格外舒畅,扑到最高大的那个人身上,刚掐住他脖子,忽然瞥见了他脸上惊慌失措的那对蓝眼睛。
啊,啊啊!我狂叫起来,按紧他的头直直亲下去。妈的,是我的……这整个人,体味、蓝眼睛、天鹅绒一样柔软温和的笑容,我的……全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许抢!
我狂啃一通,突然又勃然大怒,对著身下那人拳打脚踢,他妈的,到底谁给你的权利跟自由,让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你知不知道,你离开我,我有多伤心?!
叮当在我施暴之下尖叫不已,也不知到底是出於欢欣还是痛楚。倒是大雄看不下去,跟淫肠从背後偷袭,卡著脖子将我整个扯开,“砰”地一声丢回床上去。
妈的!我在床上弹了两下,坐云一样头晕目眩,张著嘴打算骂,可四肢竟一瞬间失去了力气。转过头才意识到泪腺已被药搞得失控,立刻满心满怀的悲伤,只能挣扎著叫某个人的名字,脸上湿漉漉的,全是热泪。
趴在被褥中间呜咽一阵,总算觉得有些清醒,抬头又见淫肠叉著腰走来走去地在打电话,挥著手,一会儿发怒一会儿哀求。
啊……啊啊,等等,我好像听到他在说……嗯,维伦?我眯起眼,尽量稳住呼吸,等他把手机递过来,立刻嘶声问那一边:“你是不是维伦?”
“……我是。” 药力作用下,他的声音听起来扭曲得不像话,可对我而言仿若天籁。
我再也忍不住,哭出声音来:“你别走了,我很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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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里?”
“你别走了。”
“薛童,”声音虚无缥缈,远远地又在问:“你到底在哪里?”
“我在……”啊,我下意识地抬头,惶然四顾,又笑起来:“我在跟男人Zuo爱。”
“……为什麽?”
“我喜欢男人。”
我没法控制自己,所有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都涌出来,就好像已经饱胀到极点的毒瘤,一旦被利刃切开,里面的脓血与碎肉就四散著迸射一样:“我喜欢男人,我喜欢男人的那个东西。我生下来就喜欢,啊,不对,我喜欢你的,嗯,对……我跟你说,你的我最喜欢。”
“薛童……”
“不不不,你听我说,”我打断他,急切地表白:“我真的不是直人,也不是第一次。可这不等於我不喜欢你。你看,我都跟你说了实话了,我以後再也不说谎了。所以你回来吧,你回来,我就好好待你。”
“……我需要时间。”
“你还需要什麽时间!”
“……你脏。”
啊,我,我脏……世界在旋转,火焰在胸口烧著了,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我张大嘴深呼吸,盛怒之下,完全不知自己到底在说什麽:“我是脏。可你老了,除了我,不会再有人对你好。你看,你要是辞了职,没工作,我也一样养你的……”
“别说了。”
“为什麽不让我说?维伦,我告诉你,你不需要时间的,”我越讲越觉得害怕,一想起他可能早就找好後备胎,就痛得心脏都要爆裂一样:“除了我你找不到别人的。我跟你说,你现在已经很惹人讨厌了,等你更老了,在街上求人插,也不会有人愿意干你……”
“别说了!”
“你别打断我!”我大叫起来:“我们中国人,最讲仁义礼智信,你不能跟了我,然後又说走就走!”
“仁义礼智信,”电话那边,他遥远地冷笑起来:“你总说仁义礼智信,可你对我; 到底做到了哪一样?”
“我……”咦,为什麽这个时候要谈人生大道理?我用力拍头,看到眼前一片片金色光晕散开来,忍不住伸手去抓,一面失控地吃吃笑,带著哭腔,又柔声哄他:“你……你回来吧,我一定好好对你,嗯?”
掌心碰到什麽柔软的绒毛,我用力扯过来,才发现那片金光是叮当漂得灿烂的一头黄发,我冲他龇牙笑笑,用力咬下去,叮当应声嘶叫起来。
“……你跟谁在一起?”维伦的声音只怕比叮当更凄厉:“这次你不是在看电视,对不对?”
“对,我不是在看电视。”我猛然记起跟他在威廉家的那几天,心酸到极点,松开叮当,抱紧手机跟他哀声央求:“你回来吧,我一定不让人欺负你……”抬眼见到叮当揉著伤处春情泛滥,忽然又有点得意:“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回来,我就跟别人了。”
他没说话,电话那边静得像要把人心都冻结掉一样。
我怕得厉害,头晕心也疼,对著手机连声大吼他的名字。叫了两三句,猛然觉得浑身著了火一般,恨恨地反手把叮当拽过来,握著性具就往他下身插。
叮当不住尖叫,但我已彻底失去理智。
药力随著酒精泛上来,我随手把手机甩到枕头边,架起金刚芭比的一条腿,拼死顶撞进去。
叮当想必是疼到了爽,大声呻吟著缠上来,我看著他下身勃起的那一根,又觉得恶心,转身去抓起手机,喘息著问他:“维伦,你为什麽还不回来?”
电话另一边静悄悄的,没有忙音,没有呼吸声,也没有那个世界上最温柔的男人的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
天旋地转,我仰起头,觉得每次呼吸都沾满血腥气,全身上下麻木了,只有胯间那根肉器传来莫名其妙的快感。
我再也忍不住,咆哮著狂抽猛送,每动一下,就在叮当身上咬出个血痕,击打著他後背逼他:“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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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Tony!”他尖叫。
“不对!”我勃然大怒,俯低了按牢他的头,滚烫的鼻息喷出去,突然又很悲伤:“为什麽你不叫我童童?”
“童……童童,”叮当哭著叫起来,在我身下淫荡地扭动:“用力……用力点!”
用力……好,你要什麽,我就给你什麽。我松开他,直起腰运动,转头的时候才看见,手机屏幕已经暗下去。
维伦已经挂了线。
天空中所有的星辰都旋转著砸下来,我闭眼大笑,拿被单遮住叮当的脸,没头没脑地抽送起来。
次日醒来我头疼欲裂,叮当与大雄纠缠著躺在我身边,一屋子淫靡的恶臭,身上干涸的体液已结成白痂。
我下意识地去找淫肠,那人却早已离开。
我的手机摆在床头柜上,安静得像块石头。
借著窗帘缝的微光我拿起机器,看到该是昨晚维伦挂线之後,淫肠以我的名义发过去的短信:“请你允许我到荷兰探望,我们有什麽话可以当面说清楚。”
“不。”这是他的回答。
“为什麽?”
“你伤害了我。”
我握紧手机,闭上眼,听到身体里每个细胞缓慢破裂的声音。
跟维伦这段半年,是我一生当中最为混乱的日子,我不愿再去回忆到底是谁说错做错了什麽,我只记得自己面对著他时,那种心如鹿跳的感觉。
可一切都不能挽回了。我喜欢的人离开了我,我怎麽求他,他都不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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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过之後──第六章(1)
但丁说过,人要上进千难万难,可如果打算自暴自弃,那就连眼都不必睁,自然而然有千万斤的铅坠拉著你,一直下落,落到一片漆黑当中去,你就再也看不到阳光。
那段日子对我来说彻底就是这样。
我搬到了实验室去住,没黑没白地工作。当然不是因为对科学研究狂热到了那个地步,而是我实在没法再在家里呆下去。
那天完事,叮当与大雄玩笑著在我家卧室翻弄,一扯开床头柜抽屉就见到满柜子的G用Xing爱玩具,样样都眼熟,样样都在揭破我“直男”的滑稽谎言。
再看床底下,维伦刚搬来时我随手藏起来的那箱子,果然不见了。
……你看,这个大叔,城府深沈,有什麽埋怨从不直接告诉我。他就像那种叫做“蜮”的怪鱼,藏在沙地里,动不动出人意料地,从最隐秘的角度刺你一下,又刺你一下,防不胜防地就给弄得遍体鳞伤。
我实在恨极了他这种拐弯抹角的表达方式,妈的,说喜欢的时候那麽大胆直白,等有了不满却像个闭嘴蛤蜊,总之领会不到家,就是我的错。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奶奶的岂有此理。
而且,除了这些冷不防就要爆炸的地雷以外,我也没法独自去面对他留下的整整一半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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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公寓我一个人住了这些年,现在却觉得它静得实在可怕,天一黑就坐立不安,魂飞魄散。
於是等当晚叮当两口子打电话邀约,我立刻热情洋溢地奔赴G场,就此开始了实验室──轰趴──实验室两点一线的淫乱生活。
当然,堕落的日子也有其引人入胜之处的。
没了淫肠作伴,我才发现之前跟随他去的那些地方有多高雅矜贵。原来这世界还有这麽多不要命的玩法,原来这世界还有这麽多豁出去享乐的同伴。
想想吧,夜深人未静的时候,全世界都在昏睡,只有你仰在某间屋顶之下,烟雾弥漫当中与素未平生的男人女人交合。你抬眼看到的是肉,低头看到的也是肉,在纸醉金迷中偶尔瞥见外面清净的夜空,反而以为那才是人造出来的幻象。
我从没这麽放纵自己过。一开始还讲原则,唧唧歪歪地看不上眼就不干,後来也就不再坚持。
要知道群交这种事就像打篮球,你不可能一直投篮而不传球。在这个世界,挑挑拣拣的并不能证明自爱,反是对同伴莫大的羞辱。
再说了,男人热血沸腾起来,还有谁会顾及体面礼仪?大家磕了药,一群人半恶作剧半凌虐地,冷不丁按住四肢群起而攻之的情况也很常见。但你却不可能因为吃了亏就找谁算账,所谓你搞基,基也搞你:毕竟就在刚才,你才刚用一样的手段,修理过压在你身上的那个人。
羞耻心这样东西,在酒精与性的麻醉之下就像玻璃一样脆弱而微不足道。叠罗汉是家常便饭,双龙更不用提,有次还被叮当抓住,津津有味地回味昨晚的“Xing爱火车”──说是前後一共串了六个人,就像一串巨型印尼沙爹烤鸡串。
白天的时候,我记起这些就忍不住要呕吐,然而到了晚上却又总身不由己地出去,因为只要一个人静下来,我就疯了一样想维伦。
从头到尾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所有手机短信跟email,包括连初次见面前为了工作交换的那些,全都被我打印出来,一遍遍地看,看熟了就能背下来,背著背著就心如刀绞。
我也没再跟我妈联系,她几乎每天都打电话给我,但我却从没攒够过勇气去接。
我知道自己懦弱得可笑,但一切都已经被搞得稀烂,我实在没法跟她解释,也怕她再次给我介绍对象。
如此肆无忌惮地玩下去,很快我开始觉得身体吃不消。
纵欲过度倒是小事,但成晚成晚地不能安眠,神经被药物浸泡得无比脆弱,旁人说话声音稍大点我就双手发抖,暴躁易怒不说,还神经质得到了极点。
我怕死怕得要命。
性茭时当然用了防护措施,但再高级坚固的安全套,也都不是为了群交而设计的。
在那种情形之下,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嘴里塞著的东西到底刚从谁的性|穴抽出来,你也不可能有闲工夫去检查自己插进去的後门到底有多干净,更勿论那一场场半强迫的、委身在下的经验了。
很多时候我都自欺欺人,明明也算个生物学家,却去相信网上那些所谓“事前吃六片,干遍天下都不怕”的山寨抗生素。
德国医生不给开药,就违规以实验室的名义去印度跟中国邮购。收到包裹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又生怕吃得不够,也不顾副作用,吃加林仙豆般整板吞下去,搞得打喷嚏都一股子先锋六号味儿。
然而再吃抗生素,“A”字打头的恶疾也是谁都不可能挡得住的。
虽然叮当不止一次跟我拍胸脯保证,带我去的会所都绝对干净,但我仍止不住地恶心,又总心惊胆寒,跑到药房弄回来一整箱HIV自检药包。
虽然自己也清楚万一染上了也不可能立刻查出来,但还是跟犯了烟瘾的人一样,找著机会就给自己放血查病毒。神经兮兮地怕指尖血不可靠,换静脉血,测出阴性仍觉得怕,又改成动脉血,搞得手上胳膊上针痕累累,看上去活像个白粉仔。
很快我憔悴得厉害,自己都能摸到一根根肋骨凸起来,简直是历历可数。
旁人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