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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听听。”夜色与孔雀相视一眼,动作一致地两手环着胸,捺着性子听他把重点说完。
“那个叫飞帘的女人,布法在海上掀起巨浪,其风势之大,让玉笄和玉珩到现在连半艘战船都没法离开岸边,别说是想攻打海道了,就算海道想继续对他们来个不理不睬,我看玉笄和玉珩也拿他们没辙!”
“有这回事?”孔雀愈想愈觉得有趣,“这下岂不便宜破浪了?”爱抢地盘嘛,那破浪就让六器他们去抢好了,等海道的那个风神对付够了他们之后,破浪再来出手也不迟。
听了石中玉的话后,疑心四起的夜色,不禁转首看向邻宫艮泽宫的方向。
原本,她还想叫破浪趁玉笄他们攻陷三岛时,再接着去把战功抢过来,但现在海道的状况,根本就不在她的预料之内,但,方才在殿上直要她别多管闲事的日相,以及不多置一词的月相,他二人却可能早就料到海道的风神定会出手,所以先前他们才愿接受六器的请求,在朝上说服皇帝,将进攻海道之事交给六器?
难道真如破浪所说,日月二相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头头?”两张不知已悬在她面前多久的男人脸,在她仍在发呆时,同时在她面前出声。
回过神的夜色,二话不说便探出两掌,而早料到她会这么做的两人,则是赶紧闪避那会让人歪嘴斜脖子的掌劲。
“石中玉,照你所说,破浪现在是否按兵不动?”
“嗯。”他鼓着腮帮子,看她眯着眼似乎在心底计较些什么,“破浪正等着捡现成。”
“很好。”她露出一笑,“你暗地里再派些人去东域。”
“干啥?”他的地盘又不在那里,派了人去,若让六器或破浪知道他都要倒霉。
“破浪若需要帮助就代他出手,只不过……”她说了一半,刻意把下文悬着。
石中玉有自知之明地问:“别被六器逮到把柄?”
“对。”两个六器再加上玉笄和玉珩,敌众我寡,这对破浪来说太不公平了,她当然也得派个人手在破浪身边。
“包在我身上。”虽然很不想帮那个死对头!但看在都是四域将军的份上,石中玉僵硬地拍着胸坎。
她再转身指示孔雀,“你派人暗地里监视着青圭与玄璜。”
“慢着。”孔雀在夜色交代完就想走时,一把按住她的肩,“以破浪那个小人脾气来看,现在海道那边咱们是可以不必太担心,但你呢?”她是忘了她的北域里也有黄琮和苍璧吗?
“天宫三山为免我军将袭,已筑好三道山门。 ”夜色挪开他放在肩上的手,慢条斯理地向他解释目前情况,“我爹和苍璧,在收到这消息后,暂时还没有任何举动。”
“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严防,一个屯兵,那她咧?
她气定神闲地一笑,“我等着看他们和天宫的风破晓慢慢玩。”
“天宫向来都是这么请人的吗?”
一脸不痛快的药王,自清醒后,他腹里的火气就如同黄泉国地底流动的熔岩般,一刻都没停息过。
海角转身看了看他,发现这个被他五花大绑在椅上的名医,此刻正青筋直跳地瞪着他。
他微微颔首,“得罪了。”
“你已经得罪很久了……”药王恨恨地瞪着这个作风强硬到令人咬牙切齿的绑架犯。
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大老远地从天宫跑去地藏,站在宫门前托人告诉他,某个叫海角的人想请他到天宫替人治病,那时正为过冬而忙得分身无暇的他,哪管什么海不海角、是打哪来、又想做什么的?当时他随口通知下人赏记闭门羹就算了,可他没想到,当天夜半,他的房里就爬进了个自称是海角的不速之客。
他是不知道这个海角到底想叫他替谁治病,他更不想在这节骨眼离开地藏,所以听完了海角的请求后,他将下巴一拽、臭脸一扬,当场就叫不速之客滚出房内,偏偏耐性十足的海角不肯,还是赖在他房内继续游说他离开地藏出诊一趟天宫,累了整整一日,只想趴在床上安息至天明的他,火气也被海角的耐心给磨上来了,于是他就朝海角撂下一句——
跪下来求我我就去!
结果这个自称是海角的人说了什么?
小姐说过不可以求人。
接下来,他就遭人击昏,并被下了药直接绑至天宫天垒城。求人不行,绑人就可以?这个野蛮人他家的小姐到底是怎么教育自家的家奴的?
“他是谁?”
思人人到,被药王在心底恨得牙痒痒的霓裳,在听说海角回城的消息后,立即赶到海角的房里,可她一进门,就见个陌生客正在与海角大眼瞪小眼。
海角慢条斯理地介绍:“黄泉国的宰相,药王。”
霓裳狐疑地扬起眉,“你找他来这做什么?”
“什么找来?你没看到我是被绑来——”愈听愈火大的药王忙不迭地想澄清绑架的事实。
但海角立即一掌掩住他的嘴,并弯下身子拉过他的衣领,小声地在他耳边问:“看见她的左眼了吗?”
“那只眼已经瞎得差不多了。”第一眼就看出异状的药王,余火未消地臭着一张脸冷哼。
“你能治她的眼吗?”海角期待地问。
“叫她过来。”在人屋檐下,看人脸色的药王不甘愿地点了个头后,不忘争取自己的权益,“先松绑啦!”
“小姐。”放开他后,海角走至霓裳的身旁,轻推着她走向药王。
被这两个男人的举止弄得一头雾水的霓裳,在走至药王面前时,药王即起身抬高了她的下颌,就着外头的光线仔细审视着她的左眼,在觉得光线不够时,他又叫海角多掌一盏灯来。
“你会看病?”她马上明白海角特地把他绑来这做啥了。
“对。”药王边说边小心地以指撑开她的上下眼睑,“这只眼受伤多久了?”
“十年。”
“你能治吗?”早就已经看开的霓裳,不抱期待地问。
“能。”大致了解她左眼的状况后,药王甚有把握地扬起了唇角,并一改前态,大咧咧地走至一旁坐下跷起脚。
“你开个条件。”海角光看他的态度,也知道他定在等什么。
药王得意地笑问:“什么条件都行?”
这些年来,已攒下不少积蓄的海角,在心底想,只要药王别狮子大开口,他应该都拿得出来,若是不够的话,他也可去向天涯借,只是,看药王这副表情,他怕光是金钱并不能令药王获得满足。
暗地里观察着他反应的药王,定定看着他沉默的表情,并回想着他方才掌灯时脸上担心的模样,当药王想起那夜海角是如何低声下气请他帮忙的样子后,他顿时坏坏地露出一笑。而后起身走至霓裳的身边执起她的手,低首印上一吻。
“条件是,我要娶她为妻。”他刻意看向面色铁青的海角,“你答不答应?”
在海角开口前,抽回手的霓裳,火大地拉大了嗓门在他耳边回答:“不、答、应!”这家伙以为他是哪根葱哪颗蒜啊?
“姑娘,你也不必拒绝得这么直接吧?”差点被吼聋一耳的药王,忙捂着耳跳到一旁。
霓裳用力哼了口气,不屑地指着他的鼻尖,“治只眼就得嫁给你?天底下哪有这种不划算的买卖?”
“若不让我治,你那只眼就瞎定了。”对她病况胸有成竹的药王,再次凑至她的面前,刻意对她笑得很亲切和蔼。
不受恐吓的霓裳两手环着胸,“瞎就瞎,反正我还有一眼可用。”
“再这样下去,日后你的另一只眼也会瞎的。”他继续说着事实,“虽不会是一时,但再过些年,另一只眼会因负担太重而慢慢变瞎。”
“多谢关心,但这是我的眼,我自有决定。”怕自己再留在这会想揍人的霓裳,转头就走之余不忘对身后撂下话:“海角,送客!”
在霓裳气呼呼地走后,药王朝留在原地没走的海角摊摊两掌,“我无所谓,你们考虑考虑。”
从听了他的条件后,即一直站在原地没出声的海角,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踱至他的面前,音调低哑地问:“你真有把握?”
药王自信地回他一眼,“没把握的话,我就不会被封为药王了。”
“先前得罪之处,请多包涵。”海角朝他拱了拱手,“我会差人过来服侍你的,告辞。”
他挥挥手,一脸的幸灾乐祸,“你就去劝劝你的主子吧。”
海角无言地转身步出门外,在他把门合上后,药王这才卸去了一脸的伪笑,把没对海角说完的话说完。
“不过在那之前……你最好是先劝劝你自己,顺道,也骗骗你自己。”
那是报复或是玩笑?
在走往霓裳房间的路上,海角在心底反复地回想着药王当时的神情。他承认霓裳很美,也听说过黄泉国很缺女人,但药王所开的条件,似乎并不是冲着霓裳来的,药王是问他答不答应,药王明知他是奴霓裳才是主,但药王问的是他。
这话听在他耳里,仿佛就像直接在问,日后若有这种情形,若有另一个高明的大夫见着了霓裳,并倾心于霓裳,到时,他愿不愿舍?
伸手推开霓裳的房门,还未关上,在房里气得走来走去的霓裳,赶在他开口前,连头也没回地立即把话说在前头:“不用劝我。”
“小姐。”他走至她的面前将她拦下。
“你会答应他对不对?”气岔的霓裳揪着他的衣领问,在他什么都不回答时,她忿忿地放开手,“谁都无权替我决定什么,我表哥不能,你也不能!”
“小姐不怕日后会成盲人?”他望着她那日后恐将深陷在黑暗迷宫找不到出路的身影。
“那也是日后的事!”今天的日子都过不完了,谁有空去想明天以后的事?
“但它总会来临,无论小姐再如何逃避。”海角心如止水地淡淡对已气炸的她说明,“就连天孙凤凰也说了,药王的医术相当高明。”
她恼怒地瞥向他,“那又怎么样?”
“小姐不妨一试。”与其他请不动,或是请得动却又没把握的人相比,药王这个机会大多了。
“下一句呢?”她气抖地握着拳,直接代他说出他没说出口的说辞,“药王贵为黄泉国宰相,小姐也不妨嫁给他是不是?”是那夜她醉得不够,没把话向他说清楚,还是他的反应都是假的?或者表哥根本是说来哄她开心的?不然海角应该明白她的心上人是谁,而他也根本就不会考虑药王的提议。
海角并投有回答她,因他看得出药王并不是真心要娶她为妻,那只是种试探,试探他的底限在哪,并要他用她那只眼所剩不多的时间,作出他的决定。
得不到他半点反应,霓裳一掌重拍着桌面兀自发泄,“一只眼看不见是会造成他人的不便吗?这些年来我曾因此而麻烦过城里的人吗?”
海角拉起她那只拍红了掌心的手,以指轻轻为她推揉。
她没有造成他人的不便,也没麻烦过任何人,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她已一眼快瞎!每个人都只知道她给人看的一面,却没人知道她不给人知道的另一面。但他知道,更明白她为了不让他人因她而困扰或是同情,这些年来她是多么的努力,所以他才更心疼。
“小姐的眼是我伤的。”
这些年来,他总是无时无刻不在责备自己,也总在担心着,她是否真会如当年大夫所说的会瞎,这种被恐惧紧紧抓住不放的感觉她不会懂的,而他更怕她在瞎了后,她将会失去笑容,她那高傲的自尊,定会让她将自己关在黑暗的世界里不再接触任何人,他怕她的天地将会因此变色,而他,则永远无法挽回当年的错。
她忍不住要问:“我曾怨过你吗?”
“小姐没有。”他遗憾地摇首,“但我怨,我怨我自己。我倒情愿小姐因此而怨我恨我,这样的话,我或许会好受些。”
若她怨他的话,或许他就能正大光明地用一生来还她了,可她没有,因此他只能小心翼翼拿捏着主仆之间的界线,再提供他所能给予的,可是她太善良,从不责怪他,因此在她身边,他欠了个借口,一个可以自私自利永远留住她的借口。
“就像药王所说,小姐再不治,日后另一只眼也会慢慢变瞎。”他迎上她的眼眸,强迫自己必须逼她一块面对现实。
“瞎了倒好。”她不以为意地笑了,“我若瞎了,就不必被嫁出去了,看到时谁还敢娶我?”
“小姐……”他叹了口气,才想放开她的手,不料她却一把将它拉回,并将它握得更紧。
霓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况且,我若瞎了,你就不会离开我。”
此刻在灵魂深处震荡着的,是她眼中的固执与情意,海角像是着了魔的双眼,在遭她缠住之后,就无法脱身走开。
“你可以说我卑鄙,也可以说我这种做法很小人,但若能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的话,我愿用一双眼做代价。”怕他将会把她让出去的霓裳,索性捡在今日把话坦白与他摊开了明说,“我不求你能抛开那食古不化的主奴成见,也不求你能明白我的心情,我只希望你别推开我,不要让我离开你,只要能让你留在我身边,我愿用任何东西来交换。”
手心遭她握得那么紧,仿佛心房也同样遭她握紧了般,心房隐隐颤抖的海角,看着她诚挚的眼眸,瞧见了在那里头与他同样藏而不发的感情,正绵绵密密地朝他的天地洒了下来,在这之中,在这片刻,他不想逃出升天,只想就此沉溺。
可她说,只要能让他留在她身边,她愿用任何东西来交换?
难道她不知道,为了她,为了她的眼,他也愿用任何东西来交换?哪怕是这一生,或是这个已遭她困住的灵魂。
海角缓缓拉开她紧握的手,“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小姐变瞎。”
倘若为了他的自私,他当然不愿她嫁给药王,若他真依了她的话,也顺应着自己的心意得到她,或许他俩将会存一段美好短暂的幸福,而在那过后:她将付出双眼作为代价,一辈子活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他不要她变瞎,也不要再看她多痛苦一分。
但若是失去她,那么她的双眼将会好好的,她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而他再也不必见她因看不见而打翻东西后,脸上所浮现的那份落寞模样。
他愿不愿舍?
他情愿她有个看得见的未来。
就算,日后他还是只能走在她的身后,不能牵着她的手……
“这是你的真心话?”看着被他推拒的掌心,霓裳不愿相信地问。
那夜喝醉了倚在他怀中的霓裳,她的真心,她的无限美丽,至今都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若是说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祈求一个奇迹的话,那么,那夜奇迹曾在他俩之间降临,那倾其一生所释放的热情,或许将会从此成了他心中永远的回忆,可在那夜她必须相信,有个人,有一颗心,对她再真不过。
“只要小姐好,我再无怨,也不敢多求。”他垂下眼眸不去看她的心痛,并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他俩间的距离。
她茫然地开口:“出去。”
海角抬首看着她,但她却偏过头,不让他看此刻的模样,因此他只能握紧带着她体温的掌心,带着最后一丝的依恋走出她的房门。
她的泪,是在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落下的,就在他跨出第一步时。
躲在门外偷听的天涯,看着海角远去的背影,直摇首地转身走进霓裳的房里,并在见了霓裳的泪眼时大大叹了口气。
他一掌将她按在胸前,“为什么哪个不挑,偏偏挑那颗闷骚的闷葫芦呢?”
原本不肯在他人面前示弱的霓裳,在他体温的包围下,陆陆续续被勾曳出更多总是压抑着而没流的眼泪,她不甘心地揪紧了他,埋在他怀里的哭声,因哽咽而显得破破碎碎。
天涯不语地抚着她的发,打小到大,他唯一见过霓裳掉泪,是在姨娘死的时候,在那之后,和他一样好强的霓裳,无论发生何事,总不轻易掉泪。低首看着这个跟他亲妹妹没两样的霓裳,天涯沉沉吐了口气。
万般责任皆可抛,国事天下事也都可置之不理,不过家务事这就得好好插手管一下了。
摇曳的灯焰,像着艳裙的舞娘,在风中摆荡着身躯翩翩起舞,独坐在房中的海角凝望着它,仿佛看到了总是喜欢穿着彩衣,跃上枝头迎风而笑的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