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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消息的飞帘,这阵子来,几乎都将自己关在房里没踏出房门,深知她难堪的立场和敏感的身份,破浪也没制止她将自己封闭在一个不看不闻的天地里的举动,尤其是在今日府里来了两个闲着没事做,大老远自京中赶来的日月二相后,破浪更是忙得没空去理会她的心情。
被派来与飞帘做伴的应天,安静坐在花桌旁缝制着冬衣,而已很久没开口说过话的飞帘,则是两手捧着已凉的茶水,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飘落不停的细雪。
一阵嘈杂沸腾的人声,与踏雪而来的大批步音,令应天防备地搁下了手中的针线,方才起身想看看外头是怎么了,关得紧闭的房门即遭人撞开。
认出来者是谁后,应天缓缓退至飞帘的面前,将她挡在身后,并扬首面对来者。
“出去。”
与日月二相一同前来的玄璜,带着自家的弟子们,趁着破浪仍在大厅里给被太后派来的日月二相一个交代时,捉了府中的一个丫鬟问出飞帘的下落,便不顾破浪也在府中直接找上她。
玄璜的视线先是绕过应天,落在那个一脸不知发生何事的飞帘身上,再将目光调响应天身上。
“此事与你无关,让开。”在大夫宣告玉琅因破浪那一刀和那一掌而因此废了一臂后,自知在破浪身上是讨不回什么公道的他,就将矛头全都指至飞帘这始作俑者的身上。
“有关,她是王爷的人。”应天刻意抬出破浪的名号,想借此吓退他们。
“把她交出来!”玄璜忽地大声一喝,突袭而来的掌风,将不设防的应天狠狠扫向一旁撞上了木柜。
“应天!”飞帘忙不迭地蹲在她的身畔想看她的伤势,应天在勉强站起后,只是用力将她拉至身后。
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点在玄璜的背后,在玄璜回头之前,破浪以一指勾拉住玄璜的衣领,暗自用上了力道往后一扯,玄璜即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房内被拉飞至屋外,忙在雪地中站稳的玄璜,在颈间因拉扯的衣领而传来阵阵刺痛时,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七年前与七年后,功力差别甚远的破浪。
破浪站在门前冷笑地对他扳扳两掌。
“将军,这里可不是任你们爱闯就闯的离火宫。”以为派出日月二相就能绊住他?那两个人只是奉旨来这传话,且一传完话就走,他们才不想徒劳无功地对他浪费口舌。
“紫荆王,别以为你是陛下的皇弟,自恃陛下纵容你就——”老早就看不惯他作风的玄璜,才指着他的鼻尖说没两句话,就因破浪而额间青筋直冒。
破浪瞥他一眼,“你是什么东西?”
“大胆!”随玄璜而来的弟子们,见师尊如此受辱,顿时异口同声朝他大喝。
事前毫无预兆,只在刹那间,破浪便一掌袭向那些人中把话说得最响亮的一个,来不及去救徒弟的玄璜,在反应过来时,受袭的徒弟已撞飞至院内的墙上。
玄璜气急败坏地上前,“老夫乃帝国之臣,你无权对我的——”
“哟,抬身份?”打断他的破浪不客气地扬高了下颌,“就算你是老臣又如何?我乃先皇之子、陛下之弟、帝国紫荆王,除开陛下与那个叫夜色的女人外,没人能在我面前摆架子,明白吗?”
“你——”
像是要证明他的话般,破浪再次扬掌将玄璜的另一名徒弟也震离他的眼前,而后慢条斯理地扳扳颈子,完全不理会跟来的金刚和力士全掩着脸躲到屋里不断摇头。
“舌头若是够长的话,你可再多说几句,反正你带来的徒弟也够多。”面带恶意的破浪,唇畔的凉笑令玄璜带来的人们纷纷恐惧地往后退。
这才明白破浪骨子里里外外,都是不折不扣的恶人,早就被孔雀警告过却不信的玄璜,今日来这一看,才知道为何石中玉与孔雀都懒得插手破浪之事,只是他万没想到,破浪竟目中无人到连自己的同僚都可以痛下毒手。
“把你的人带走。”转身准备进门的破浪,在跨进门槛时,转首看了他一眼,“要是你以为我不敢让你也横着出去的话,你可以继续站在这发呆。”
“慢着,你尚未给老夫一个交代。”自知不是他对手的玄璜,紧咬着牙把来意带到。
“交代?”破浪想了想,“是玉琅之事还是关于出兵海道之事?”
“皆有。”
他懒懒地倚在门畔,“玉琅那回事,你若是嫌我做得不够绝,那么下回我不会要他一条手臂,我会直接要他一条命,至于你们要出兵海道之事,我不会插手,里头的神女也不会。这样,你可满意?”
愤火直在腹中不断翻腾的玄璜信誓旦旦地握紧了拳。
“这笔账,老夫记下了。”
破浪朝他睐了睐眼,“放心,我的记性不会比你老人家的差。”
在门扇关上前,被踢出来逐客的力士,硬着头皮赶走这个官阶高他一大截的玄璜,而进屋没多久的破浪,了解完情况后,再朝躲在屋里的金刚弹弹指。
“带应天去疗伤。”
觉得自己已经比力士走运的金刚,此刻也不想留在又在耍脾气的破浪面前,忙扶着有些站不稳的应天往外走,并在出去后把门扇关紧,把那个破浪留给飞帘去消受。
“想说什么?”在飞帘眨也不眨地瞧着他时,破浪悠然自得地问。
“这就是你的本性?”对于他的同僚,他可还真——不客气。
他邪邪一笑,“有没有比你还任性?”
“有。”功力差太远了,她完全比不上。
他把这当成是恭维,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挑逗地落下一吻。
“那我胜你一回了。”
飞帘默然地抽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并不想在这时看到他。
“你还要躲到何时?”破浪跟着她的脚步来到窗前,觉得也是该来解决一下她的问题。
看着外头似要掩盖一切的雪花,飞帘想了很久,总算愿与他提及他们即将攻打海道之事。
“你打算怎么做?”有三岛主在,她不担心那些六器将军,她只担心身旁这个定可打败三岛主的男人。
“照旧。”他从没改变过初衷,“什么都不做。”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助你的同僚攻打海道?”
破浪将宽肩一耸,“不帮。”战争既不是他挑起的,也不是他在陛下面前自告奋勇的,他何须去为他人锦上添花?
得到了他的回答后,深深松了口气的飞帘,这才发现她一直屏住气息在等待,在知道他并无意加入这场战局时,她有种替海道庆幸的感觉,也有为自己庆幸的感觉,至少,待在他身边的她,不会因此而有着名副其实的叛徒负疚感。
将她面容上细微的反应都看在眼中的破浪,走至她的面前,不明白此刻这个将自己陷于两难中的女人,心底究竟有着何种挣扎,他更想知道的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能逼她不惜抛下一切背叛海道。
“背叛了你的族人后,你得到了什么?”
得到什么?
不是得到了什么,而是找回了什么。
“我赢回了自我。”她的笑容看来有些凄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就是我,我要找回我自己,我不要再为他人而活。”
为他人而活?在过去,她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在终于找到她那曾滑过他胸膛的泪,是为何而流的原因后,破浪并没有一解谜底的畅快感,相反的,那颗眼泪的重量,远比他所穿过的战甲或是所提过的武器都来得沉重,藏在她笑容里的重量足以压垮他,可她一路沉默地走出她的过去,并且坚强地站立着,只是现下她所站立的地方,却是一种难堪的两难。
在双方交战时,她该站在哪一方?背叛海道在先的她,是否还会坚持她以往的说法,不再为海道做任何事?倘若她真不助海道,那么留在他身边的她,恐也会被海道视为叛徒。
他强迫自己面色冷肃地问:“我只想问,这场仗,你能袖手旁观吗?”
“生死本就有定数,杀人者,自然也要有被杀的准备。”她压抑地把早就想过千百回的答案说出口,却依旧掩不住话里的颤音,“在我已离开海道后,袖手旁观就是我惟一能处的位置,我不能有别的选择,因我若是举棋不定,对海道来说,那无异是另一种更残忍的背叛。”
破浪在她雪白的面容上,看见了逞强的蜘丝马迹,此时她所独自站立的立场,他并不难想象。
只是,叛徒这个字眼,沉重得超乎他所有的想象,因要成为叛徒很简单,只需要提起勇气,但能否斩断一切,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因此在割舍之间,放开与放不下就成了一种最深沉的负荷,现下受伤最重的,不是失去风神的海道,而是眼前这个为了自由,已经把自己彻底投进孤独里,再没有退路可选择的飞帘。
她似乎总是在选择,无论是否被迫。
离不离开海道,她必须做出选择;要不要当个叛徒,愿不愿成为一个凡人,她也必须做出选择;在她已经做出了那么多选择之后,为什么她还是要选择呢?
飞帘低垂着颈子,两手紧紧环抱住自己,“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们一回——”
破浪猛然上前一把将她按进怀里,用力想将这不断面临选择又选择的女人揉进他的怀里。
再也忍不住的她,哽咽得几乎难以成言。
“我不能——”
“别开口。”他强横地打断她的话,把她的两难都阻绝在他怀里,“就这样,什么都不要说。”
心底煎熬交集的战争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停止,飞帘虚弱地闭上眼,深深倚在这看似可以保护她的怀抱里,只想就这么沉溺一会,好在明日来临前,求得片刻的麻痹与解脱。
6。撒谎
凛冽的风雪袭向大地。www。wenxueMI。
子夜时分,独自站在天马郡外的夜色,身上披着厚重的御雪大氅,心情沉重地凝望着这场似永无止歇的大雪。
自夺下天马郡后,她原先是打算就照她的宣告,命天宫于三日内交出天孙,否则便将率大军踏平天宫三山,可就在那日天宫的云神布法将天宫三山重锁于浓雾中后,在时限已临的第三日清晨,原本阻挠了视线的重云厚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提早来临的冬雪,且还是场狂烈得要将天地吞噬的大雪。
只是这场雪并非下在天宫三山内,而是下在以天宫为圆心的范围外,任何通往天宫的路径皆在暴风雪的势力之下,雪势之大,原本在往常冬日必须积雪数月才能达成的雪量,一夜之间就将天宫外的地域全都覆盖住,光是她所驻军的天马郡邻郡外,半月之内就因山顶雪量过多而发生了三次雪崩,而这日夜不停肆虐的风雪,亦让北域大军处于前所未见的酷寒之中。
她曾想过,就顶着风雪强行驱军入山,可任何一条通往天宫的路径上,不是雪深足以埋人,就是因结冰的湿滑冰面无法行人,更糟的是,天宫似铁了心要彻底断绝外敌入侵,围绕在天宫四周的每一座山头上,皆积满了随时可造成雪崩的大量厚雪,无论她再怎么另辟路径,皆无法避开那在顷刻间就足以让她损失惨重的山顶厚雪。
在这片银白的雪色世界中,无论是湖泊或是河川,甚至连山林与城郡都遭冰封,来得太过措手不及的严寒,使得天宫外的各小城郡家畜与山林间的动物大量冻毙,军中因此病倒的军员更是不计其数,本应是足以供应大军的粮草,也为因应天候,被迫以数倍的速度不断消耗着,令她不得不赶在大军因这场大雪造成更多的损失前,下令大军往温暖的南方撤退,屯兵于远离雪势的北域内,以避这场来得太早也过于异常的冬雪。
她承认,事前她是太过低估那名天宫的云神了。
在堡内没找到她,就猜想她可能又跑到外头来了,夜半不睡的喜天紧拉着身上的大氅,手提灯笼在雪深及膝的路上走了一阵后,再次在堡外找到了她。
身上都已覆着一层雪花的夜色,头也不回地问。
“你可有法子停止这场风雪?”冬日才刚开始,若是那个叫云笈的还想再这么玩下去,那么她至少可再操弄这场风雪三月之久,或者违反四季法则更久。
“无。”喜天边说边伸手替她挥去一身的雪花,“云神乃三神女中神力最高者,我的巫力敌不过她。”或许就算集中了帝国四大巫女,面对这场风雪,她们四人恐都无能为力。
面部已被冷意吹冻得麻痹的夜色,颇为不甘地看着这场人为的大雪。
若是天宫不祭出这等怪力乱神的招数,堂堂正正地派出三山大军与她面对面地一较高下,或许她根本就不必在这耗上那么久,更不必因此而损失军员和粮草,在这天候冻得只要用力深吸口气,肺部恐就将因此而冻伤的情况下,纵使她的武艺再高竿、麾下的北域大军再善战,在上天的四季法力面前,全无半点用武之地,深知不敌于她的天宫城主们,利用云神的这一招,的确是高竿又省事。
“主子,你打算怎么办?”受不了寒意的喜天抖了抖身子,始终觉得这一战得等到春日来临,才有可能如她所愿地真正开打。
“等。”夜色定定地凝视着远方被纷飞的雪花蒙去视线的山头,忍让地把这话说出口。
提在喜天手上的灯笼,在下一波风雪强劲地袭来时,笼中的灯焰霎时熄灭。
但丝毫不受大雪影响的天宫三山,织女城城内却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只是聚集在这座城内的人们脸上,丝毫不因将夜色挡拒在三山外而见半点欣喜,侥幸逃过一劫的他们,在这夜深之际,并未待在温暖的城内就寝,反而大多都到了城内的神庙内为风破晓祈祷。
自在天马郡与夜色一战后,被天涯救回织女城的风破晓,就因过重的伤势从未苏醒过,夜色给他的那几刀,尤其是在胸腹间那足以致命的两刀,就令为此集合至织女城的大夫们给急白了发,使出了浑身解数,只求能保住风破晓一命的大夫们,就算是日夜不分地轮班亲自看顾着风破晓,仍是害怕风破晓会在他们稍不注意时,就遭阎王拖走,整日守在外头的长老们因此而哭红了眼,尤其是一手将风破晓带大的奶娘,更是哭晕了好几回。
刚从天垒城赶来的霓裳,在去安慰过天宫的长老们,也命人带他们去歇息后,在海角的陪伴下,她踏进了风破晓的病房,看着天涯这阵子来总是坐在房内守着风破晓的身影,她有些鼻酸。
也知道他可能又是连着好几日没合眼的海角,将一碗热茶递至天涯的面前,天涯无言地接过,双目却没离开始终在生死之间徘徊的好友身上。
“云神还能撑多久?”喝过茶暖了身子,并提振了精神些许后,他侧首问着负责打点三山一切,和通报神宫消息的霓裳。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
听说,海道的风神面对六器所派之军足足撑了三个月,而神宫内的人们也告诉她,神力高出飞帘一截的云笈定能撑得更久,可她却还是感到不安,因不常布法的云笈从没有这么长期的布法过,更不曾一布法就使出全力,她担心,就算云笈能暂时保住天宫,一旦等到云笈力竭,天宫恐将会失去神女。
天涯再次看了病床上风破晓毫无血色的脸庞一会,蓦然起身一把提起那柄风破晓的佩剑。
“你想去哪?”霓裳在他面无表情地想往外走时忙拦住他。
他冷冷开口:“找那个叫夜色的女人算账。”
“你想去送死吗?”她没好气地瞪着他,“那日的情景你也看到了,无论是你或是破晓哥哥,能自她手底下生还,就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况且石中玉也说过普天之下无人能败她,石中玉不能,其他的四域将军也不能,你若自认及得上任何一名四域将军的话,我不拦你。”
输给一个女人的挫折感,以及好友恐将死去的恐惧感,令什么也不能做的天涯,在不能反驳她之余,只能发泄性地转身一拳重击在墙面上。
“城主,这不是你的错。”看着他那自责的脸庞,海角拿走他手中的剑,“就算那日我也在场,情况恐怕依然会是如此。”
天涯看了他一眼,很明白他说的都是事实,在那个叫夜色的女人面前,天宫找不到任何一个与她旗鼓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