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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听到喜天这种异常的高声呼唤,夜色不禁停下了脚步,她不解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喜天,浑身颤抖地走近她,而后以只有她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出那使人措手不及的噩耗。听完了她的话后,宛如青天霹雳的夜色,忙以一刀插在雪地上借以稳住自己不稳的身子。
“主子?”
她紧咬着牙关问:“何时——发生的事?”
“就在面圣过后。”喜天忐忑不安地看着她颤动不定的眼瞳。
“确定?”在见过陛下后?陛下究竟是说了什么?
“是的——”
“有无理由?”气息急促的夜色再问。
“无——”
她颤抖地握紧了双刀,“现下——他人呢?”
喜天不忍地别过脸,“陛下已做主下葬了——”
“曙光!”一把抽起雪中之刀后,夜色大声朝远处唤着。
“主子,三思——”喜天紧扯着她的衣袖,苦苦向她请求,“你别冲动,人死不能复生,现下就算你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放开我。”面无表情的夜色,只是远望着名唤为曙光的天狮,自战场的另一方朝她奔来。
喜天情急地跪在她的面前,紧拉住她不肯放手,“主子,你不能这么做,这会毁了你的!若是陛下不留情,你定会死在大殿之上!”
夜色的眼瞳动了动,半晌,以她从未听过的心碎语调问。
“我已经被毁了不是吗?”
“主子,求求你——”眼中泛着泪光的喜天,在夜色撇下她跃上天狮时仍在哀求,“求你不要——你这一走,大军怎么办?”
不理会喜天的夜色,扔下了满面泪痕的喜天,骑着天狮来到身后的我军之处,停狮在高坐在马背上的副官面前。
“将军?”也已知道她发生何事的副官,不安地看着她那像是什么都已失去了的神色。
“这里就交给你——”她有些恍惚地下令,“开战,务必生擒天孙并攻破三道山门,我军军容盛于天宫,别教我失望。”
他如临大敌地问:“将军你呢?”交给他?他不是主帅啊!
“我——”她眨了眨眼,语调哽咽地启口,“我必须立刻返京——”
“返京?”副官随即骇白了一张脸,“将军万万不可!”
没听他把话说完的夜色,双腿一夹,曙光即迈开了脚步,以疾快的速度朝大军后头飞奔。
“将军!”留不住她的副官,在几乎喊哑了嗓子后,心痛地看着宁弃辛辛苦苦得来的功名不顾,宁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也要回去见某人最后一面的她。
浑然不知与他们对峙的敌军发生了何事,在夜色走后,天涯讷讷地问:“发生——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一头雾水的海角也不知胜券在握的她,为何要临阵抽腿放过他们。
在夜色的身影已在人群中消失后,面色沉重的凤凰抬首看向远方,一丝不忍的酸楚,悄悄自他的眼底滑过,但在不久过后,他重新提振起精神,两掌朝身旁的天涯与海角的肩头一拍。
“咱们的机会来了!”只要领军的夜色不在,这场仗天宫将不再没有胜算。
在天涯的令下,开战的号角声响彻云霄,那缠绵在天际的余音,却丝毫无法挽留住一心离去的夜色。
轰然一声巨响,震碎黎明的宁静,令栖息在宫瓦上的宿鸟们纷纷遁逃远飞,朝殿上两扇高耸的殿门,猛然遭人以两掌震飞至殿内重重垮下。
罗列在朝殿上的文武大臣们,面色讶然地看着闯入早朝朝殿的不速之客,明灯晃晃的殿内,他们看不清站在殿外幽暗处的来者是谁,但当殿外的十二骑宫卫高举着火把赶至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凉气。
褪去了战袍,一身缟素孝服的夜色,两眼直视着前方,携着两柄弯刀一语不发地踏进殿内,在宫门外远处,处处可见曾经试图拦挡住她,此刻却横躺在地的殿卫们,在愕然过后,众臣莫不把视线集中至她手上所握的那两柄弯刀,而后不约而同地往身后退了一步,不想成为下一个倒在地上的人,惟有站在御前的日月二相,慢条斯理地转过身,保护性地站在皇帝的面前。
不顾自己将成为罪无可逭的罪臣,十万火急赶回京的夜色,在去过了黄琮的将军府后,立即闯进宫内的她,此刻,她只想见一个人,也只想问一句话。
“我父为何而死?”她大声问向高坐在金銮之上的皇帝浩瀚。
算准她定会前来的浩瀚,高坐在上方一手撑着面颊,静看着她那写满悲痛的脸庞,一语不发。
“回答我!”
黄琮怎可能就这么死了?
喜天说,某个雪夜里,黄琮将军独自进宫求见陛下,在天将黎明时才离宫回府,然而就在回府后,黄琮随即在府内悬梁自缢。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带着胸口那颗似碎了好几回的心,逼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后,当她停狮在亲爹的将军府前时,她知道,胸膛里那颗已碎的心,再也不可能愈合了,她茫然地望着府里内外飘飞在清晨风中的白幡,像是失了所有力气般地跪坐在地,当府里传来一阵阵诵经的声音时,神志恍惚的她,这才动作僵硬地卸去身上的战甲,一路叩跪进府内,在管家的引领下,一路跪行入府,直至她爹的灵前。
四下丝丝扯痛她心弦的哭声,缠绵不绝于耳,府中所有的奴仆皆跪在灵前,一室书满了功勋和惋惜的白色挽联,与满地纸折的白莲,将她眼前构筑成一片苍白的世界。
一段白绫,就静搁在灵堂的案上。
所有知觉都已被抽空的她,在府里的嬷嬷含着泪替她换上孝服,并在她髻上簪上白花时,她才茫茫地自地上站起,两手捧来那段据说是黄琮用来悬梁的白绫,低首颤抖地紧握了它许久后,半晌,不顾众人的拦阻,她像疯了似的在府内到处寻找,可她找不到半封黄琮留给她的遗书或是留给他人的只字词组,她找不到黄琮执意寻死的理由,她找不到她会失去这世上惟一亲人的原因,她找不到半点黄琮不会就这么抛下她的谎言来骗自己!
她甚至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
她不知皇帝究竟对黄琮说了什么——
当殿上文武百官皆无动静,或者该说是因夜色而不敢妄动时,站在大殿金阶之上的月相月渡者缓缓开了口:“来人,将她拿下。”
早已将殿里殿外包围的十二骑,虽是接到了月相的命令,但在一殿的寂静无声中,却是无一人敢动。
“临阵脱逃,身为北域将军,你置北域大军于何地?”月渡者带着兴师的眼,边说边踱下金阶,“你不配为第一武将。”
然而夜色仍是不改初衷,执着地望向皇帝浩瀚。
“我父真是自缢而亡?”她不信,堂堂帝国六器之首,第一武将的生父,为国鞠躬尽瘁了一生,也总是承担着重责的老父,无缘无由,他怎可能突然以自尽来结束生命?
“你可亲眼去瞧瞧。”生性温和的日相日行者,也难得地木着一张脸,冷冷地对她道。
夜色目光凌厉地瞪他一眼,“为何他要如此?”
日行者顿了顿,避开了她的目光,在这问题上,选择封口噤声。
“陛下,臣只要一个回答!”她扭头再望向浩瀚,只想自这个见过黄琮最后一面的人口中得到一个使她成为孤儿的答案。
许久之后,浩瀚坐正了身子,语调不疾不徐地问:“朕若答了你,你可愿弃刀?”
“臣愿。”
他的黑眸中隐隐透露着严厉,“黄琮将军兵败天马郡,造成我军严重损伤,身为六器之首,将军自扛所有罪责,以死一弥己过。”
她不肯置信,“只如此?”
为了这么点小事?不可能,胜败乃兵家常事,黄琮怎么可能会因此就以死来负责?更何况她的及时赶到,不也救了黄琮与苍璧两位将军,以及他们的六器大军?若要将功抵过,她这女儿所建的功,也足以抵她父之过!
“就如此。”浩瀚以不容质疑的语调向她下令,“把刀放下。”
清脆两声,两柄长年佩挂在夜色腰际的刀,在守诺的夜色二话不说地弃刀后,重重落在殿上。
“你可知你犯了何罪?”浩瀚目光森冷地问。
“臣知。”虽然得到的答案,并不能说服她,但她仍记得君臣之间的承诺。
浩瀚朝日行者弹弹指,“日相。”
“临阵脱逃,弃袍泽生死不顾,按律,当斩。”一手捧着律典的日行者,毫不迟疑地说出她这么做的惟一后果。
当下殿上百官皆因此而刷白了一张脸,众人深深屏住了气息,虽想救夜色,但她所犯的罪之深,又不是他们能力所及,因此他们只能将冀望的眼光投至夜色身上,就盼她能开口替自己开脱些什么,然而,夜色却在这时保持沉默,更是把他们都给急出一身大汗来。
“夜色——”一个与她交情较不错的武官,在人群中低声唤着她,但在接触到她的目光时,他猛然一怔,这才发觉目光空洞的她,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正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当日行者扬手招来十二骑时,坐在上头的浩瀚扬手将他们斥下,并以洪亮的音调让殿上所有人都听见。
“革去她所有功名,将她逐出中土!”
“陛下?”手捧律典的日行者,愕然地看向擅改了处置的他。
浩瀚沉着声,“按旨照办。”
“臣遵旨。”在他金口一开后,即使是不合帝国之法,日行者也只能照办。
站在原地未动的夜色,麻木地呆站许久后,目光再次集中到浩瀚的身上,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陛下,恕臣斗胆再问一句。”
“说。”
“在臣走后,我军于北域情况如何?”她没忘记她所犯的错。
大抵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的浩瀚,看着她那张在伤痛外也带着自责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
“你走后,大军即败,退兵至天马郡外时,石中玉赶至接手战事,天马郡虽遭天宫收回,但石中玉不但保住了北域,亦将天宫之军逐回天宫。”虽然没了主帅,而天宫又有天涯领军,但北域大军在她长年的训练下,损失并不惨重,或许是她的副官刻意为保她一命,不想让她因大军兵败而被杀,因此副官在开战后即努力保存大军军力,不愿轻易造成任何损失,更在见苗头不对时即开始退避,也幸好,在大军退至天马郡外时,正巧遇上了赶去探视夜色的石中玉。
总算放下一桩心事的夜色,面上的表情似放松了些许。
浩瀚侧首看着她,“安心了?”
“谢陛下。”
“将她拿下。”早等在一旁的日行者,在他们把话说完时,即催促着两旁动也不动的十二骑。
“不必。”浩瀚摆摆手,“她知道该怎么做。”
理了理一身孝服后,夜色两膝重跪在阶前,朝浩翰深深三叩首,而后毫不恋栈地站起转身走出宫外,准备去面对她所选择的命运。
看着她踩着不悔的步伐一步步远离殿内,直至殿外初露的天曦映亮了她一身的白裳,浩瀚一手拈熄了案上的灯焰,想借此将她愈走愈远的身影看得更清楚些,但就在她走出那扇漆着朱漆的宫门外头,高耸的宫门缓慢地合起隔绝了她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她时,浩瀚别过脸,无言地看着地上那两柄由他亲手所赠,如今却遭她遗弃的弯刀。
隆冬未尽,细雪迎着衬亮了天际的曦云翩翩落下。
在这日,帝国第一武将夜色,遭皇帝亲革所有功名并下罪,念在往日之功,夜色被判逐出中土,流刑至迷陀域。
织女城自一早起就闹烘烘的。
原因无他,就只因那个令所有大夫都已放弃希望,也令所有长老都有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准备的风破晓,不但在今晨张开了双眼,还在醒后摇醒了守在他身旁的霓裳——向她要水喝。
当被他吓醒的霓裳回过神后,眼眶里霎时蓄满了泪水,惊天动地的哭声也立即自她的口中爆发开来,令正要来和霓裳换班照顾他的海角听了,以为风破晓在拖了那么久后,终于还是不敌死神之手撒手人寰了,当下海角刷白了一张脸,三步作两步地冲入屋内,但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像个邻家大哥哥般的风破晓,正手忙脚乱地安慰着难得大哭特哭的霓裳,风破晓还慌张地一直问海角,为什么只是想向她要碗水喝,却会害她哭成这样?
脑中一片空白的海角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径地呆站在门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像去鬼门关前逛过好几圈,一脸惺忪,倒像是大睡一场后刚睡醒的风破晓。而已迁住到织女城里,着手准备帮好友办后事的天涯,闻讯急忙冲来后,情况也同海角一般,靠站在门边张大了嘴,久久没法从眼前的景象中回过神。
一身已被霓裳哭得湿淋淋的风破晓,在那两个男人像木头般站在原地生根不动时,很犹豫地朝他们举起一手。
“我——可不可以喝碗水?”他的口真的很渴。
“哇!”为他担惊受怕那么久的霓裳听了,更是哭得泪流满面,“你还说——”
臭男人,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来他们的眼泪都快为他流干了,他却在醒来后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尽顾着讨水喝——这个大梦初醒的风破晓,根本就不知自己已昏迷了多久,更不知自他负伤倒下后,这段日子以来,天宫三山的人,每日都笼罩在随时可能失去他的恐惧中伤心度日。
他一脸无辜,“我——”
“海角,去弄点水给他——”天涯使劲甩甩头,力持镇定地推着身旁的海角。
“是——”仍想不通一个将死之人是怎么醒来的海角,百思不解地一手抚着额,转身推开身后那些也都呆愣地站着的人。
当海角捧来一碗清水,且天涯也将哭倒在风破晓身上的霓裳拉开后,所有闻讯赶来的长老们全都聚集在他房内,动作整齐划一地坐在床前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你们是怎么了?”喝过水的风破晓,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表情古怪,还不时又哭又笑的人们。
坐在床畔的天涯,将他来回打量好几遍后,小心翼翼地问。
“你——现下觉得身子如何?”真怪,昨儿个见他脸上还没什么血色,怎么今早就红润多了?
“嗯——”他抚着胸腹间的两道伤口,然后微皱着眉,“还满痛的。”他还以为那两刀下去后他就死定了,没想到还真幸运。
天涯随即垮下了肩头,“就这样?没别的?”
“我口还有点渴,肚子也很饿——”他搓了搓肚皮,一脸疑惑地问:“我是不是很久没吃饭了?”口渴、肚子饿?他要掐死这个害所有人只差没急白发的损友——
气得两肩频频抖动的天涯,在真的付诸行动前,立即被眼明手快的海角给拉到一边去。
“风城主,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把天涯交给那票长老架住后,海角清了清嗓子问。
他边问边拉开衣衫看着自己的伤,“多久?”他想,应该有段时间吧,这不,瞧瞧他身上的伤都已好得差不多了。
“两个月。”
风破晓错愕地张大眼,“这么久?”
“正是。”
随即想起在他倒下前那场战事的风破晓,脑中回绕着的都是夜色当时所撂下的话语。
“天宫外的战事呢?”他紧张地坐正身子到处张望,“天孙在哪?”
“我在这。”被点到名的凤凰,辛苦地自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
“你在?”看着完整无缺的凤凰,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风破晓,眉心因此愈锁愈深,“那夜色呢?她没实现她的诺言?”以她的为人来看,她是不可能不履行承诺的,且天宫也无人可败她,凤凰怎可能还活着?
众人无言地相视一眼,知道他错过了许多事的天涯,转身朝霓裳示意,于是霓裳拉着海角,一块将挤满一屋子的人们统统请到屋外,在八面玲珑的霓裳恢复正常,站在门外对付起一波波涌来这想看风破晓的人们时,海角乘机将房门给关上。
“帝国已经退兵了。”坐在他身旁的天涯拍拍他的手,先安抚下神情紧张的风破晓。
“退兵?”他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这种答案,“夜色明明就胜券在握,她怎可能退兵?”
天涯缓缓将他所不知的一切说给他听,“在你倒下后,夜色限咱们三日内交出天孙,但云神布法召来风雪保住了天宫,令夜色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