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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下的村庄-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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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阴森森的,即使是有月亮的晚上,孩子们捉迷藏的时候也不敢轻易前去。

  自从和雨理有了看电影的那个晚上,那棵大树下,就成了她和雨理约会的地方。吃过晚饭,没其他事的话,两人总在大树下会面。雨芬自己也不知什么原因,以前她也很害怕那里,但自从和雨理一起去了几次,她就不仅一点也不怕了,而且感到有一种亲切感。即使哪天雨理没到,她也能在树下坐两三个小时。看着头顶上浓密的树冠,眼前的竹子;闻着脚下泥土的腥气,树叶、竹叶的清香;听着纺织娘和其他昆虫的合奏,远处青蛙的鸣叫;想着过去、现在、将来和雨理的一切;她越发感到树、竹、格外地的亲切,经常久久不愿离去。直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依依不舍的回去。

  她正痴痴的想着,突然被人拦腰抱住了,“你这个臭人,澡也不洗,要把人家身上弄脏了,我给你没完。”雨芬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她知道是雨理来了。

  雨理放下手来,“嗨,我的姑奶奶,我已洗得干干净净的了,干嘛贬损人家呀。”话没说完,手就给雨芬捏住了。

  “洗了?怎么我还闻着一股汗臭哪?”雨芬半真半假的撒着娇说。

  “你没看天那么热,刚洗完就一身汗了。”

  两人说话中就勾着手来到了那棵固定的大树底下,雨理靠着树干朝东坐了下来,“别急,”雨芬拉住了雨理,从口袋里掏出手巾铺到雨理要坐的地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席地而坐,你有健忘症哪?”

  雨理只管“嘿、嘿、嘿、”的笑,等雨芬铺好手巾,就急不可待的坐下去,顺便把雨芬拉到自己的大腿上,雨芬也不推辞,就势坐在雨理的腿上,左手勾住雨理的背,右手抱住雨理的腰,嘴对着雨理的嘴往前一凑,两人就迫不急待的吻了起来。

  “我爱你,我爱你,”接吻中,雨理喃喃地说。

  “我也是,我也是,”雨芬也响应着雨理的话。

  一阵狂风暴雨式的吻以后,雨芬才松开手,撩了一下有点散乱的头发,看着雨理的眼睛,轻轻的说,“你有没有跟你父亲说呀?”

  雨理故意假装不知道,“说什么呀?”音调学着雨芬。

  “你滑头,你滑头,”雨芬用右手中指戳着雨理的额头,放连珠炮似的说,“你这个鬼家伙,把人家的事情弄坏了,自己却没事人一个。再拖下去,你叫人家怎么做人哪?”说着,说着,雨芬感到眼里湿汪汪的,挣扎着要站起来。

  “好了,好了,我跟你闹着玩的,我已跟我父母说了,他们同意我们国庆节结婚。我父亲还给了我一千块钱,要我隔天陪你到市里去买衣服呢。雨理紧紧的抱住雨芬,吻着她的头发,讨好地说。

  雨芬这才平静下来,摩梭着雨理的下巴,“我父母亲也同意了,我的事我母亲也知道了,她还说了我一顿。”

  “她说什么?”雨理紧盯着问。

  “你说她会说什么?你坏就坏在这里,明知没有好话,还紧盯着问,叫人家怎么回答呀?”雨芬说话间,狠狠地拉了一下雨理的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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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呀,痛。”雨理大声叫了一下。

  “谁叫你坏的?”雨芬“嗝、嗝、嗝、”的笑了起来。

  “现在就这样细拾掇,将来还不知会怎样呢。”

  “将来?将来嘛,跪踏板算是轻的,揪胡须也不算,打屁股才解恨。”雨芬说着,又重重地揪了一下雨理的胡子。

  “痛死我了,”雨理再一次怪叫一声。

  没料想你还会这么凶,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打死我也不敢娶你了。”

  两人斗了一会花嘴,才商量结婚的事。反正两家家底都不错,时髦的三十六条腿、四十八条腿都是没问题的,雨芬却提了一个让雨理为难的事,那就是要一个十八寸的大彩电,要知道,九寸的彩电还是紧俏货,要有券才能买到,十八寸的大彩电如果没有海外关系是绝对买不到的。而雨理的太外公虽然在美国,但不要说托他买东西了,避嫌还来不及呢。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要有“援外”的亲戚朋友才有希望。这可找不到啊。

  雨理沉吟了半晌,也不敢答应下来,只说想想办法吧。可雨芬就是不依,一定要雨理想办法搞到才成。“轰隆隆”一阵雷声传来,雨理看了看手表,见已经十二点过了,就说:“时候不早了,看天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说完,就推雨芬出来,自己也站起来,习惯地拍拍屁股,拉着雨芬往家里走去。雨芬也紧紧地箍住雨理的手臂,生怕失去似的,头靠着雨理的肩膀,又一阵雷声,雨芬尖叫了一声,死死抱住了雨理。

  “再亲亲我,亲亲我。”声音小得象蚊子叫。雨理低下头来,两人又是一番亲热,雨芬紧拉住雨理的手,往自己的奶上按,雨理也趁势搓柔起来。不知谁家的公鸡已经开始了早起啼鸣,“喔——喔——喔——”的声音拖得很长很长。

  
第十七节
这一天,雨伦轮到礼拜天,他一清早就起来了。还是一星期以前,他就和首燕约好,今天要到锡山公园去玩一天。说好七点半在汽车站等的,昨天夜里下了好一场雷阵雨,热了近两个月的天,总算稍稍凉快一点了。尽管地上还很潮湿,但清早起来,那焦心的暑气却几乎没有了。雨后的村庄显得特别清净,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早上的太阳又特别红,稻叶上的雨水还没有干掉,一粒一粒在阳光的映射下,一闪一闪,发出耀眼的光芒。村上仅有的两只狗,也欢天喜地的在田埂上追来追去,一刻也不停,几只早起的老母鸡一步一摇的在村中觅食。

  雨伦匆匆吃完早饭,来不及去关心四周的景色,换了一件新的工作服就匆匆上路了。等他赶到6路车站一看表,才发现刚六点三十五分,他拍了一下脑袋,自言自语的说,“我这是怎么啦,活见鬼了。”原来由于性急,他竟看错了一个小时。反正来也来了,雨伦就蹲在车站旁的石条上,拿出一本《钳工基础》滋滋有味的看了起来。那光亮的额头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一只半新旧的拎包就随手放到了沙地上。一辆6路车开过来,雨伦根本就没注意,等到车停住,售票员叫他,“喂,要不要上车?”他才反应过来。

  “噢,对不起,我还得等一个人哪。”

  “神经病。”售票员一声骂过,汽车门就嗤的一下关上了。

  雨伦似乎没听到,仍然看他的书。一只牛虻飞来叮在他的背上,他也没觉得。

  “哈呀,这么用功,下一次如果大学考试,一定能考第一名了。”首燕背了一个女式挎包,拿着一顶遮阳伞,急匆匆地走来,一边笑一边说。

  “别笑话我了,还不是。。。。。。”

  “哎,别动”

  “啪“地一下,首燕把牛虻拍死了,怜惜地说:”你看,你看,看书看到连牛虻叮上也不知道了。”说着就拿了死牛虻给雨伦看。

  雨伦见了,才摸了摸脑袋,“嘻嘻”地笑了一下,“我没注意。”

  说着就站起来,“你来啦。”

  “废话,你这个呆子。”首燕收起了伞,看了看东面接下去说,“汽车还不来?”

  “刚开过去一班,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了。”雨伦看着脚下说。

  “上次,我叫我舅带来的手套拿到没有?”

  雨伦点了点头。“哪为什么不捎个信来?”

  “我-我没想到。”雨伦结巴了一下才接口。

  “这说明你心里没有我。”

  “哪能呢,只是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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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忘了,忘了,天天要戴的,明明是搪塞我,看不出,你还会骗人。”

  “还没戴呢,的确是忘了呀。”

  “什么?你还没戴?你还光着手干活?”首燕边说边拿起了雨伦的右手,见粗糙的象榆树皮似的,心痛的不得了,“你干嘛那么吝啬,跟你讲了那么多次,身体要紧,身体要紧,你就是不听,哎,真是的。”

  “我习惯了,再说,我们那里干活的人都不戴的,我哪好意思戴呢?”

  “嗯,不跟你拗了,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车来了,”等汽车停稳,雨伦就让首燕先上车,自己拉起了背包,紧跟着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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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锡山公园是锡城唯一的大公园,光门票就要两毛一张。说是公园,其实是明清两代两家有钱人的私家花园,到解放后,才收归国有,由政府出面改造成了现今的锡山公园。园内景点除了锡山是自然风景以外,其他多是人造景点,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草树木,无一不是人工建造的。一棵五人合抱的香樟树,据介绍那还是明代种植的,园内的“天下第二泉”据说是乾隆皇帝的亲笔题词。夏天到锡山公园玩,那倒是一个好去处,参天的大树几乎把公园罩的不见阳光,浓浓的荫翳给人带来阵阵凉爽。

  雨伦和首燕并排走在高低不平的石阶上,虽然是中午时分,也觉的很凉爽的。两人来到了一个双人椅子旁,首燕就戳了戳雨伦的后背。

  “我们坐一会吧,我有点累了。”

  雨伦也没吭声,就一屁股随她坐到了石椅上。

  “上次在你厂办公室的时候,你很会说,今天怎么变了个人了?”首燕边捶着腰,边埋怨说。

  雨伦还是不响,只把眼睛定定的盯着首燕。

  “你怎么啦,病了?”首燕说话间就用手在雨伦眼前晃了晃,并大胆的摸了摸雨伦的额头。

  雨伦下意识的偏了偏头,懒懒地回答,“瞎说,谁有病哪。”

  “那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哪?”

  “哪来那么多话呀,我不是在听吗?”

  首燕的嘴开始撅起来了,鼻孔里“哼”了一声,“大概是吃了哑药了。”

  “那你吃了罗嗦药了。”雨伦反击说。

  “你这个温吞水,烧不开。”首燕说着用拳头在雨伦的背上捶打。

  “唉呀,痛,痛死我了,好姑奶奶。”雨伦边叫边夸张地揉着被敲打的地方。

  “我说,我们俩的事到底怎么办哪?你有没有问问你父亲?老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一个事呀。上次我母亲来信猜问我我们俩的关系到底怎样了,如果没意见,就应该商量什么时候结婚了。如果不行的话,那再另行打算。我们的年龄也不小了,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呀。”

  首燕的话中间已带有明显的埋怨成份了。雨理“唉”了一声就又不响了。

  “人家问你哪,你聋啦!”

  “我说什么呢?我又不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想的,起先他们很积极,后来不知触动了哪根倔经,一直不肯表态。直到今天来之前,我跟老头讲了,他也一声不吭,只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知道了。至于他们肚子里想些什么,我哪能指知道呢。”

  雨伦停了一下,眼梢瞥了一下首燕,又继续说下去,“我也在想,我们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他们是死脑筋,转不过弯来的,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退却了,我估计你会这样说的,你那老子的心思我能猜到,还不是怕我飞了,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农忙以后,我的思想确实动摇过,见有脚路的人通过各种关系回去了,我能无动于衷吗?我想了很多、很多,象我这样的人,一定要回去,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但是,我回去了能干什么呢?加上家里还有四个弟妹,我回去不要说工作难找,连住的地方也成问题。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留下来,这个你可以放一万个心。”

  首燕说着几乎要哭出来了,重重的咽气声,使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雨理不忍心看心爱的人流眼泪,就幽幽地劝道,“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老人家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我说穿了,我也有顾虑的,我最大的担心是我恐怕配不上你,将来如果你上调走了,不是近,而在江西那,路远迢迢的,如果有些什么事的话,叫又叫不应,走又走不及,那真是很麻烦的事情。再说,将来你是城市户口,我在农村,那算什么呀?”

  雨理本想劝几句的,却说了更让首燕揪心的话,连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许是沉在心底太久的缘故吧,一下就爆发出来了。



  听到这里,首燕再也忍不住了,抽抽泣泣的哭出了声音,一群路过的小孩都回过头来好奇的看着他俩,指指戳戳的议论。雨理见此情景,就从口袋里掏出手巾给首燕擦泪,同时把她拉了起来,嘴里一个劲地说,“你看,你看,这样子多难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首燕虽然收住了哭声,但还是忍不住一会儿噎一口气,手不住的在眼睛上擦,两人一步一摇的向锡山上走去。暖湿的南风吹在脸上,使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焦燥,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好长一会儿谁也不吭声,只有高树上的知了在“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偶尔传来一两声白头翁的“唧喳”的叫声,由于天热,公园里几乎看不到走动的人影。

  两人沿着石阶慢腾腾的往山顶走去,四周的树影把他俩包裹的严严实实,长时间的沉默,使活泼的首燕再也耐不住了,她踢动了石阶上一粒碍人的石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哪!小时候吃不饱,穿不好,读书时,知识没学到,上山下乡第一个,现在回城轮不到。哎!”又是一声哀怨的长叹。雨伦还是不响。

  “你到是讲话呀,你,”

  首燕用手戳了雨伦后背一下,雨伦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尽管首燕逼他讲话,他回过头来勉强咧了咧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这下首燕真的恼了,嘴一撅,手一甩,蹲了一下脚狠狠地说:“好好好,我不上去了,你走吧。”

  说完就返回身只管自己往山下走去。雨伦这才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首燕渐渐远去的后背,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你呀,你叫我有什么好说的呢,我还不是和你一样窝心,嘿,该死的户口,不知到什么时候才会消失。工农差别何时才会没有,你想你将来如果回江西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该死的轮窑上,怎么过下去呢?”

  听到雨伦开了口,首燕才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蹙着眉头,象是不认识似的看着雨伦的脸,又返身向雨伦一步一步趸过来。

  “我可不管将来怎样,我要的是现在,现在!”

  雨伦擦了一下油汗,索性蹲了下来,就势坐在山路旁一块高出的石头上,右手托着下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首燕快速回到雨伦身边,在他身旁的石头上,长叹了一口气,随手捡起一粒石子重重的向远处扔出去。长时间的沉默,其实两人内心都没有平静。

  首燕自从七年前来到插队的地方,一直过着很平静的生活,出工、收工,成天跟泥巴打交道,泥里水里爬来滚去,一天到晚忙得象个机器人似的,什么事业、爱情等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尽管这两年有许多媒人上门来,跟她婶叽叽咕咕的为她做媒,但她不是回避就是看不上,根本就没有把谈恋爱的事放到心里去,一直到今年春节回江西,在母亲反复催问下,她还坚定的回答‘没有“两个字。可是当她临返回时,他的父亲给她明确“接班”的机会已定下来给小弟,她返城的念头才彻底的打消了。虽然她嘴上勉强说同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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