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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下的村庄-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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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理见晴枫连说带骂的,心里涌上了一丝不快,又听丽萍这样神呀鬼的,阴影在他的心里开始扩大着。但又不好发作,只是低下头不接口。

  两个女人见雨理这样,还以为是雨理伤心了呢,丽萍就安慰道:“事情已经到了这步天地,也没什么怨天忧人的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看你瘦了许多。雨理。”

  晴枫也说:“队长啊,你可要保重自己呀,看情形雨芬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完全恢复得了的,尽自己的心就算了,她这样子,”晴枫指了指雨芬继续说下去,“对你这样精心的服侍也不会知道的。”

  “这,谢谢你们的关心,”雨理为雨芬理了理衣角,继续说道,“那是我的义务,不管雨芬知道不知道,理解不理解,我都无所谓,我要尽到我应尽的责任。”

  雨理给她们两人一个软钉子碰。丽萍也开始感到没趣,就看了看晴枫对晴枫说:“壬儿他妈,我们回去吧,不要再打扰雨芬他们休息了。”

  晴枫也会意了,就站起来,走到雨芬床前为雨芬揉了揉头发,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队长,你们歇着吧。”说完就回转身向门口走去,丽萍也站起来紧紧跟上。

  雨理客气的挽留说:“两位嫂子再坐会儿好了,走这么急干啥呢?”

  “回头还要去出草呢,那短命的山芋地,草来得个多。”丽萍解释说。“那好吧,哎,把东西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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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亏你想得出来,我们带给雨芬姑娘吃的东西能带回去吗?”说完,两人已走出了病房门,雨理也不再坚持,就紧跟出来送丽萍她俩。

  “活该,看样子,那小丫头只能是个傻瓜了,雨理那小子还认真那死理儿,我看,他有苦头吃呢。”离开医院后,丽萍才忍着笑对晴枫说。说话间还学了雨芬几个滑稽动作。

  晴枫听了也幸灾乐祸道:“谁叫那小子心肠太恶的,真是老天有眼,现在我看他还神气什么?”两人发泄着胸中的怨气,边走边放肆地大声讲,惹得路人都朝她俩看。

  “嘿,你说说看,雨理那小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灾?”丽萍放低了一点声音对晴枫讲。

  “以我看那,那小贼的灾还远远地没结束,你看他做事有多损呀?先是挤兑我家那死鬼,我那口子已经让位于你了么,你就该称心了,可还是一直不放过我那当家的,直到被他气死了才算了结。明是安排我去队办厂,而暗里又挑唆厂里把我安排在最苦的地方,他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说他的下场会好到那里去呢?”

  “说起来也真是的,雨理那小子做事到的确是损的,他善于抓住一点小辫子就把人往死里整,而且永远不给你出头日。”丽萍还牢牢地记着那年被‘捉奸’的场面,这个疮疤丽萍一揭起来就钻心的痛。两个女人就这样一路上发泄着往家里赶去。

  确实,雨理对于近两个月来他自己碰到的一连串事情也感到困惑不解。自从他和雨芬公开关系以来,好象是灾难一个接着一个,先是自己生病,接着老娘生病,再是雨芬遇祸,也许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和他们作对似的。尽管雨理是无神论者,但当他冷静下来想想,本来好好的一个家,短短两个月就弄成这样,他实在想不明白。难道真象有些人传说的那样,他家的祖坟上坏了风水?因为去年整田平地的时候,他家的祖坟正巧碍事,就进行了搬迁,移到了大队定下的公墓里去。他父亲当时瞒着雨理去叫一个算命瞎子算了一下,算命的东掐西掐的,好一会才发话,意思是雨理家的祖坟不适宜迁到公墓里去。因此,在迁坟这件事上,雨理和父亲也差点闹翻了,本大老头死活不同意迁移,而大队工作组反复做雨理的工作,也派人做本大老头的工作,死缠活缠的,雨理当然是共产党员,工作一做就通,而本大的思想工作就化费了很多精力,为此,工作组还表扬了雨理的带头精神。

  在雨理一家的带动下,当时碍事的六七个坟墓都顺利的搬迁掉了。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雨理感到有点后怕,如果果真应了算命瞎子的话,那他雨理一家的厄运还刚刚开始,今后的磨难还有很多很多,那该怎么办呢?雨理静下来就总是这样问自己。

  
第四十四节
当一个人遇到一些没办法解释清楚的事的时候,往往会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唯心的东西趁虚而入是完全可能的,雨理对于这个问题的思考一直没有说服得了自己的理由,因此,他的精神一直处于压抑之中。雨芬呢,又象小孩子似的,一会儿发发脾气,一会儿撒撒娇,一会儿唱唱不成调的语录歌,一会儿又哭哭笑笑地不知哼些什么,这样的反复无常,弄得雨理简直是焦头烂额。尽管雨芬的父母见天来探望,时时送些好吃的东西来,送些替换衣服来,但是雨理还是开始感到有点烦的感觉,他脑海里时时浮现出“久病无孝子”这样一句老话来,他开始体味这句老话的个中滋味了。

  医院的生活单调又枯燥,雨理见雨芬好转的很慢,有时就产生一些在雨理看来是肮脏的想法,如果雨芬一直这样不恢复,那他章雨理岂不一生太亏了?自己的工作不要去说他,自己一家的香火延续岂不成了空话,怪不得自己的父母在前次来探望后,已有八天没来了,大概老人们已感到事情的棘手了。反正连雨理自己也开始感到困惑了,更不要说是其他人了。

  医院的日子虽然单调枯燥,但也过的非常快,一幌一个月就过去了,雨芬的病情却不见有多少好转。医生在查房时也时时流露出可能没有康复的希望的意思,因此已多次劝雨理他们出院。雨理见情况是这样,知道一直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因此同雨芬父母商量后就决定出院了再说。十月八号是定好雨芬出院的日子。这天一清早,雨理就起来了,他帮雨芬穿戴整齐后,就开始归东西了,只待医院一上班,就可以去办理出院手续。七点半的时候,雨芬的两个哥哥和父母搭乘来接雨理他们的拖拉机一起来了。两位老人眼里满含着泪水,和雨理一起整理雨芬的衣物,雨理也默默地配合着,雨伦和雨道搀着雨芬一起往楼下走去。雨芬却象小孩子似的,手舞足蹈的,嘴里时时发出一两声怪笑。她认识的只有雨理和她的母亲,因此嘴里一直“雨理哥,好妈妈”的乱叫。两个哥哥架着她走,她还死命的强着不肯走,最终还是雨理办完出院手续回来对她说:“雨芬乖,别吵吵,我们回家了。”后才一跳一跳的下楼梯。

  “雨理啊,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保仁跟在雨理的后头,轻轻地对雨理说。

  雨理听到就放慢了脚步回头说:“老伯,您有话尽管说。”

  “孩子啊,我和雨芬他妈商量了好久,”两人走到了并排的位置上,“雨芬这孩子真是命苦,不仅她自己受苦,把你也连累个够,现在,既然她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也尽了力,吃了苦,如果再这样拖下去,于你更不利,因此,你们俩的事还是就这样算了。”说话间,顿了好几顿,很明显,保仁是无奈之间才说出这样的话。

  雨理听了明知是意料之中的话,但听起来还是有些逆耳,“老伯,我现在的脑子也很乱,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再提好吗?”雨理心里想的和嘴上说出来的变了个样。

  “哎,不知我前世作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有这样倒霉的事,把你也连累个够。”和珍说话间眼泪簌落落地往下掉。

  “伯母娘,你也不要急,雨芬还不一定好不了,也许是老天故意要考验我们一下也说不定的。”雨理只得安慰说。

  秋天来了,酷热难熬的暑气已开始逐渐远离江南。本来火一样的阳光已收敛了刺目的光线,微微的东南风中间时时带有成熟的庄稼香气。老大房生产队也象从睡梦中醒来似的,伸着懒腰,打着呵欠,揉着睡眼惺松的双眼,呆呆地矗立在十月的江南田野上。静静的探视着这迷人的水乡景色。

  雨理自打从医院回来后,就一直睡觉,整整一天一夜不见人影。慧林几次上门都被本大老婆挡了回来。本大老婆那天见雨理回家,心痛的几乎要滴血。

  雨理本来壮实的双肩微微的塌了下去,“国”字形的脸上,周正的五官虽然还在,但中间的纹路却深了不少,两只眼睛凹进去许多,本来的高鼻梁显得更高了,好象谁用雕刻刀在雨理脸上又一次用力刻似的,整张脸的“国”字更清楚了。

  因此,她安顿雨理睡下后,就一个人坐在堂屋里纳鞋底,来访者一律被她挡驾。这孩子,从小就非常的要强,这一点是本大老婆再清楚也没有的了。她记得还是在雨理三岁的时候,那天也是大热天,雨理在玩时把自己的手指弄破了,流了许多血,可是回家时却一声也不吭,直到晚上为他洗手时,才发现他的中指上划了一个大口子。本大老婆当时就心痛的了不的,可是左问有问雨理就是不肯讲是怎么弄成那样的。后来连伤口发炎,到医院去动手术时,雨理咬紧牙关,就是一声不响。直到后来邻村的人传出来才知道,雨理是被当时上小学五年级的大孩子弄伤了手指。

  在雨理十五岁那年,他初中毕业时,因为‘文革“的原因,他已把书念到了头,回家干活时,正是“双抢”季节,他一声不吭的和大人们一起干活,“发水担”是当时最重的活,本大坚决不许他去干,可他瞒着老子硬是和男劳力一起去“发担”。太阳底下近五十度的高温曛烤,加上他没做过这样重的活,因此被晒昏在田里,当他被村人抬回家时,简直象死人一个,不省人事,可没一会儿,他醒来后,吃一点茶就又冲到地里干了起来。惹得村人们背后说她本大夫妻俩不爱自己的儿子。

  为此,本大老头真正地发了一次火,重重地打了雨理,可是雨理没事人一个,打过了,还是照常出工。弄得本大夫妻哭笑不得。人说孩子做了坏事大人才教训,可雨理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骨才被他老子打,真是冤枉。为这一顿,本大老婆没少跟本大吵,弄的本大后来好象欠了儿子什么,再也不敢动儿子一个指头了。如今,雨理弄到这个样子,本大老婆真是有苦说不出,怜悯、疼爱、不舍得的情感只能埋在心里。

  
第四十五节
雨理这一觉可谓是“长觉”了,整整睡了二十个小时。从早上九点睡下去,一直睡到第二天五点多醒来。中间不吃也不喝,连小便都没有一次。算是他有生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次觉了。

  其实,他自己知道,他睡的那么长,梦也做得不算短。不知什么原因,他来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遍地都是不知名的荒草,他一个人躺在荒草丛中,看着头顶上一轮模糊的太阳,遥想着他和雨芬的将来,心里非常开心。可是突然天阴了下来,太阳不见了,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许多大虫子,在他的身边拚命的叫着,一会儿,身边的荒草被那些该死的虫子吃了个精光,其中有一只特别大的虫子竟张开大嘴要来吃雨理的大腿,雨理拚命爬起来往前跑,跑呀,跑呀,就是跑不到有人有房子的地方。他高声呼喊,他拚命挣扎,可不见有挣脱的可能,也不见有人前来救他。他绝望地软瘫在荒郊野外的草根地上。

  嘿,可正奇怪,他软瘫在地后,那些虫子却也停下来了,收起了硕大的翅膀,葡匐在地,一动也不动。其中的一只最大的突然开口说话,“章队长,久违了,你离开我们也太久了呀,你看,这些荒草我们整整吃了一个多月,我们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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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那方虫豸,你们挨饿和我有什么关系?”雨理抖抖地反问。

  “哈哈,章队长呀,我们做了十几年朋友,你还不知道哪,真是只管你的子民,不关我们的性命了。告诉你,我们是你前世的朋友,你化为人身以后,就忘了我们啦!”说完,那些虫子忽然一下都不见了。

  “你们是谁!你们是谁!”雨理声嘶力竭地大喊,可是不管他喊破喉咙,就是没有任何动静,他急得号陶大哭。天空急遽的暗了下来,天地并到了一起,雨理的眼前一片浑沌,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他闻不到任何气味,他就这么象一个睁眼瞎一样地躺在那里,没有了思维,没有了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天边传来了美妙的音乐声,不知是笛子还是箫管,反正雨理从没听过这么撩人的声音,他悠悠醒来,见红红的天光下,飞来一群漂亮的仙女,她们手中都拿着各种稀奇八怪的乐器,有的象长笛,有的象洞箫,有的象琵琶,有的象胡琴,一行七八个人手中的乐器都是不同的,“伊伊呀呀”的声音特别“悦耳”,雨理感觉到特别的轻松,他一个鹞子翻身,挺了起来,出神的看着这群于人间不同的队伍,缓缓地从他面前经过,他情不自禁地向前靠去,很想与她们搭话,“你们从哪里来?”思想中他随口讲出了一句,可那些姑娘好象没听到似的,一理也不理他,他急得往前追去,可他发现,尽管他用尽气力死命的追,可与她们的距离却不见缩短。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请求道:“各位大姐,请等等我,我有问题请教,我有问题请教。”那群姑娘中有一个拿象长笛一样乐器的回头看了一眼,好象要停下来似的顿了一下,可是还是没有停步。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不公正地对待我们呀!”雨理长啸一声,一时气接不上来,就象一个草籽枕头一样软了下去。

  待雨理再一次醒来时,他闻到了一种芍药花那样的香气,他睁开眼来,见刚才的七八个姑娘围在他身边,不停的把各种花香吹到他的鼻孔里,他只觉得一阵阵的香气袭来。

  “醒了,醒了。”拿长笛的姑娘首先叫了起来。声音象黄鹂那样美丽。雨理虽然醒了,但他还是假装昏睡着,。

  “小伙子,你碰到什么不称心的事了,那么怨天忧人的?”还是那个姑娘开口问道。

  “我,我,”雨理这才睁开眼来,“哈,这么美丽的一群,”雨理说话间差点又憋过气去。

  “我怪老天待我不公正,让我的爱人受那么大的磨难。”雨理转而愤愤地诉说道。

  “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们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小哥哥,你要记住,大难必有大福。”说完,那群姑娘就丢下雨理继续赶她们的路了。

  天空中出现了朵朵祥云,落山的太阳在云缝里一闪一闪,金光向四处散射出来,煞是好看。云朵里,走来了他日思夜想的雨芬,只见,雨芬变得象仙女一样漂亮,一头披肩的头发飘忽在布满红霞的红天下,本来略显小的嘴巴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匀称而性感了,一双本来就会说话的眼睛,更是熠熠生辉,穿一件薄似丝绸的睡衣,象滑翔机一样向雨理飘来。雨理激动地迎了上去,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下就抱住了雨芬的腰,把雨芬轻轻一抱就抱了起来。这下雨理才发觉雨芬是那样的轻,雨理把嘴慢慢地凑到雨芬的嘴前,轻轻地一吻,只觉得雨芬的嘴唇象冰块一样冷,他再看看雨芬,见原来的美丽忽然一下子就不见了,嘴宽得可以开一条轮船,头发渐渐地变白,鹅蛋脸慢慢地拉成了巫婆那样的刀把脸,“你是谁?你是谁?”雨理急忙推开她,可这时雨芬却变得十分重,雨理用尽全身的力气推,雨芬的身体象贴在雨理身上似的,纹丝不动。雨理急得大叫了起来。“我不要!我不要!”睡梦中的雨理大叫着。

  
第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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