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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有飞机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让我到机场接你”李小凡在安娅娅身后说。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忙啊。”安娅娅话中有话。
李小凡说：“这段时间也确实忙，新的市委书记来了，市委市政府支持制衣厂复产，我正在考虑新办一个厂呢。”
安娅娅听到这个消息也感到高兴，但她无法忘记客房里的伟ge和卫生间里的避yun套，她说：“这样更有好心情玩了。”
李小凡估计袁圆已经出去了，转身下去关门。安娅娅看见李小凡下去，便走到阳台上往外望，她看见袁圆正从石子路上走出去。
巴楚地区历史上曾包括大半个南中国，南海是巴楚地区惟一的一个市，地灵人杰，政治家、作家、大亨、流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历届领导都提出要建一流城市。但志大的多才疏的也多，街道越修越小，棺材房子越建越多（南海人将那些长长窄窄的房子叫做棺材房子）。
有人干脆将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笑话送给南海执政的领导，说他们能力大到可以给长城贴瓷砖、给珠穆朗玛峰安电梯、给飞机空中装倒档，小到可以给蚊子戴口罩、给苍蝇戴手套、给蟑螂戴避yun套。
嵇望德到南海不久即提出要美化城市，必须从排水沟做起。城市几条主要排水沟最早是露天的，住在水沟两边的居民提意见说夏天蚊子太多，要求治理一下，当时的市委书记就决定将水沟盖起来，上面建铺面出租。这样一来，两边住户门前的空间就小了，住户又不同意，不少人甚至告状说头头们是为了做工程捞好处。这当然动摇不了领导的决心。
不知什么原因，水沟底部不断增高，几年下来，每逢大雨市民就纷纷到大街上钓鱼。嵇望德要将水沟上面的铺面拆掉，清理污泥，建好沉沙池再重新建铺面。戴鼎说这样做工程量太大，现在也很难筹集资金。戴鼎说城建是要搞，但当务之急是抓好国有企业改革，为下岗工人创造再就业机会，培植税源，增加财政收入，此外还要处理一些多年遗留下来的问题，没有通电的村要尽快通电，没有水喝的村要解决饮水问题。
嵇望德说，搞城建跟抓国有企业改革发展经济并不矛盾，城市是一个地方的脸面，搞城建也不要等市财政的钱，人民城市人民建，南海是我家，建设靠大家，没有钱就让机关单位和干部职工捐。
戴鼎说，近几年来年年让干部职工捐钱，大家意见纷纷，还编歌谣说：群众捐工资，领导做工程。
嵇望德说，年年让大家捐钱确实也不好，现在的干部职工工资并不高，生活也不富裕，但南海的城市排污问题不解决也不行啊，yaoyao牙再捐一次吧。戴鼎张着嘴还想说什么，嵇望德说，其他事让大家捐钱不好说，搞城建就理直气壮，你跟缪副书记具体实施吧。缪丁秀要以市委市政府的名义召开全市干部职工大会，号召单位、个人捐钱，说最少要筹集3000万。
戴鼎说：“捐多少是多少吧，现在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缪丁秀知道嵇望德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义无反顾地站在他一边，说还是要下达一个任务，否则30万也收不起来，别说3000万。
戴鼎说：“任务就不下了，否则大家有意见。”缪丁秀说：“现在的事，要怕人家有意见就什么都做不成。”戴鼎还是不同意分任务，说：“先动员后再说吧。”
缪丁秀没能说服戴鼎，便找嵇望德，他说，如果没有个硬指标，谁也不会捐钱。嵇望德问任务怎么下达。缪丁秀说，会前我让市委办和政府办根据各单位的经济情况做个方案，条件好的单位多捐些，条件差的单位捐少些，个体户则先找他们商量，给他们提要求，其实也是下达指标。嵇望德赞赏说：“好的好的。”
缪丁秀说：“可是戴市长不同意，担心大家有意见。”
嵇望德说：“戴市长这里好办，我再跟他说说，他这人就是心软，人家一哭穷他就不行了。要不这样吧，不用他出面，你具体开会布置就是了。”
李小凡为了感谢市委市政府对制衣厂的支持，私下找到嵇望德说要带头捐资50万元，嵇望德紧紧握住李小凡的手说：“好的好的，我让缪副书记安排你在大会上发言。”大会上缪丁秀就大树李小凡这个典型，说，制衣厂这样的困难企业都可以捐50万，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捐
一个月下来，收起来的捐资款一分不少，缪丁秀见了戴鼎就得意地说：“戴市长，我的任务完成了。”
李小凡回到家，史如馨问他：“你们不是停产了吗，工资发不出，还欠债，怎么也捐那么多钱”
李小凡说：“你懂什么！”
各地工程队得知南海花巨资挖排水沟，纷纷找戴鼎要工程做。戴鼎说工程要按规定实行公开招标，让他们到招标办报名。招标办最后只接受三个工程队报名。工程招标结果，史如雯的工程队以高于其他两个工程队零点几分的优势取得了工程的承包权，这时有人说招标部门弄虚作假，对此，有关人员解释说，这是不中标者的恶意中伤。
42。 外出戏情
42。外出戏情
这项工程预算总投资5000多万，捐资筹集3000万，财政解决500万，其余就将南海市中心的几块绿化地冲抵。史如雯在挖排水沟的同时，将绿化地上的树木砍掉然后拍卖，买主说要在那里建全省最高的大楼。
排污沟即将挖深一米，城市积水现象将得到根治，全省最高的楼房很快就耸立在南海市中心，真是一箭三雕。缪丁秀说嵇望德点铁成金。嵇望德说，不要把功劳归于个人，这是市委市政府集体智慧的结晶。嵇望德将这件事定为南海当年的德政工程写进各种报告和材料，工程开工时，嵇望德请省报省电视台记者住到南海跟踪报道。
城市排污工程刚开始动工，市委市政府就召开全市财税工作会议。嵇望德亲手给上年纳税大户史如雯戴大红花。嵇望德在大会上说：“你有什么困难，随时找市委市政府领导，找戴市长行找我也行，市里会全力支持你，当然，市委市政府有什么困难，你也要献一点爱心。”
会后，樊家坚找到史如雯，说：“嵇书记和戴市长办公室要简单装修一下，但市里且前比较困难，领导装修办公室也比较敏gan，史老板你看……”
史如雯没等樊家坚说完就问需要多少。樊家坚说：“简简单单就行了，两个办公室各5万，宿舍也顺便弄一下吧，一个5万，空调要换，电脑要配，总共30万够了吧”
史如雯笑笑说：“樊主任身为男人，却像街上买菜的农妇，我给你50万，尽量弄好一点儿。你说要现金还是转账”
樊家坚说：“最好是现金，转账太麻烦。”
史如雯马上吩咐财务人员办，然后对樊家坚说：“你经常在书记市长身边，知道他们有什么要解决的就给我打电话。”
财税会议刚开过，市民就议论开来，说嵇望德到南海pi股还没坐热就傍了大款。嵇望德一笑置之，但在不久之后的一次全市领导干部大会上，嵇望德用他那特有的抑扬顿挫的声调，理直气壮狠狠批评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议论：“我们市领导跟企业——交——朋友，支持——企业，有人说是傍——大——款，谁有能力向国家交税几千万，我们市领导都乐意跟他交——朋——友，这样的大款——我们——都——愿意——傍！”
李小凡一直等史如雯替他跟嵇望德说转产的事，但迟迟没有消息。他只得主动打电话，史如雯说在首都，等回来再说吧。李小凡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已经将电话挂了。李小凡在心里骂了几句就自己跑到嵇望德办公室。嵇望德办公室的门锁着，秘书说嵇书记出差了。李小凡只好给樊家坚打电话，问嵇望德出差哪里。
樊家坚说：“嵇书记去首都了。”
李小凡想，史如雯肯定跟嵇望德在一起，否则刚才不会挂机那么快。
史如雯和嵇望德确实在一起，此时正在颐和园里看风景。嵇望德说要到首都办事，问史如雯有没有空。史如雯以为嵇望德有意跟她出去再续前缘，心里自然高兴，但像个将上轿的小媳妇扭扭捏捏，说排污工程离不开她，要给钱他自己去。
嵇望德有些不快，说：“你不是以为我缺钱花才让你一起去的吧”
史如雯忙赔笑说：“没有没有。”嵇望德说：“陪我出去几天家里不至于停工吧我管着一个一百多万人的市都走得开，你无非抓几条排水沟就走不开”
史如雯只好陪着他去了。上飞机后嵇望德就要拉史如雯的手，史如雯觉得是不是太直截了当了些，虽然他们曾经有过一段野情往事，但毕竟已是往事，有些事情要重新提起应该有个过程，便将手挪开了。嵇望德也不怪她。
到了宾馆史如雯开了两个房，嵇望德说她浪费。史如雯只是笑而不语。晚上，嵇望德回到房间即要动她，就像跟妻子出差一样。史如雯不知为什么他不跟她谈谈过去的事，他让她陪他出来是不是只想玩玩她，便挣开他。嵇望德显然不像从前，不顾一切扯她的衣服，坐到沙发上问她喜欢到什么地方玩，她说都玩过了，让他先办正事。嵇望德提出去喝茶。史如雯说大老远跑来首都喝什么茶，要喝茶南海的高级茶坊到处都是。
第二天，嵇望德要和她去颐和园，史如雯以为嵇望德去颐和园有事，但到了那里，他却带着她在园里散步。他看着史如雯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想和你出来一起叙叙旧。这地方多好，当年是慈禧太后挪用海军经费重建的，经常到这种地方走走，可以延年益寿啊。”
史如雯心里的猜想完全得到证实，内心一阵厌恶。想想也坦然了，他本来对她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她过去也谈不上喜欢他，她跟他无非是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玩的一出不顾后果的游戏。游戏结束了，就各自回家去吃晚饭。他过去是那样瘦而且丑陋，现在皮肤有了光泽，但又显得臃肿。当然如果现在他对她有诚心，主动向她提出来，而且果断地离婚，她也许会嫁给他，他毕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又贵为市委书记。
嵇望德突然问：“这些年你不怨恨我吧”史如雯说：“我干吗怨恨你”嵇望德说：“这就对了。当初其实是你抛弃了我。”
史如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上一阵痉luan，她说：“嵇书记，我们能说点别的吗”
嵇望德问：“去年我重新见到你时，我心中突然燃起一团火，不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史如雯感到嘴里很苦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淡然一笑。嵇望德说：“如雯，你变了，真的变了。”
史如雯说：“都二十几年了，没有可能不变。”嵇望德说：“对我来说是二十几年了，因为我已经老了，可是对你来说那不过三年五年，你比当年更漂亮了。”
这句倒是真话，史如雯当年跟他在一起时，体重不足80市斤，现在是100市斤，女人身上长了肉，就显得feng满，就有魅力，何况她还到美国做过美容，xiong隆过了，脸上的斑点清除了，肌fu白嫩了许多。史如雯说：“不要再提过去的事了。”
嵇望德问：“你怎么不找个人呢”史如雯本来要等他向她示爱，然后重温旧梦，他却让她找人，她说：“干吗一定要找，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嵇望德说：“你不感到寂mo吗”
说着要拉史如雯的手。史如雯已经看透他的心思，他只是想玩她，可现在的她不是从前的她了，她将自己的手挪开说：“我一点儿不感到寂mo。”
嵇望德没有想到过要离婚娶她，即使离婚也不会娶她，年轻漂亮的姑娘到处都是，电视台的那个彤彤就不错。他确实只是想跟她玩玩，当年他离开她后就将她忘记了，这次重逢他只是觉得有趣。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越来越找不到话题，越来越感到别扭，后来就回南海了。
从首都回来，史如雯像刚做完一场梦，醒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她表面上对嵇望德更加礼貌客气了，但骨子里已经种下对嵇望德的仇恨。
嵇望德刚回到南海樊家坚就告诉李小凡，李小凡就马上去了他的办公室。嵇望德笑容满面站起来跟李小凡握手。李小凡自以为知道了嵇望德和史如雯的秘密，身上感觉特别好，他紧紧抓着嵇望德伸给他的一只手说：“打扰你了嵇书记，我想向你汇报一下工作。”嵇望德让李小凡在沙发上坐下，还给李小凡倒了茶，嘴里说：“好的好的。”
李小凡向嵇望德说了要转产的事，嵇望德听后沉吟半天才问：“有没有把握”李小凡说：“现在的制衣厂像个黑洞，1000万扔进去还不知在哪里，而新搞一个厂，1000万就是1000万。”说着向他说了塑料厂的例子。
嵇望德说：“制衣厂情况比较特殊，这件事你最好找找戴市长，听听他的意见。”
李小凡知道嵇望德要将球踢给戴鼎，高明的领导都善于踢这种球。但既然嵇望德这样说了，李小凡也只好先找戴鼎。戴鼎对他很客气，一听李小凡要转产就笑，但这笑档次不高，李小凡一看就知道戴鼎心里反对他转产。果然戴鼎马上说：“你这不是转产，而是要重新办厂，塑料厂其实是钻我们的空子，而我们一些人也愿意让人家钻这个空子，这没有办法。但制衣厂是我们自己的企业，没有必要搞这个金蝉tuo壳。”
43。 老情人指点迷津
43。老qing人指点迷津
李小凡觉得戴鼎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制衣厂虽然是自己的企业，但欠下的许多债务跟南海无关。
“如果这样搞，银行会对我们有意见，但这事一旦宣传出去，南海就成赖账市了。”戴鼎说。
李小凡说：“市长这种思想境界我很佩服，只是目前这一千万放在制衣厂恢复生产实在太艰难。”
“这个情况我清楚，其实制衣厂最好的选择是破产。”戴鼎说，“现在既然这样决定了，还是按照这个方案做吧，有什么困难再研究好不好”李小凡觉得戴鼎是对的，他想如果大家都这样对待事业那中国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李小凡故意问：“要不要我找找嵇书记”
戴鼎说：“你向嵇书记汇报汇报吧。”
李小凡离开戴鼎的办公室后，戴鼎即跟樊家坚联系问嵇望德有没有空，他有事要向嵇望德汇报。他担心李小凡找嵇望德时，嵇望德不了解情况答应了，那就被动了。樊家坚说：“嵇书记正好在办公室，你过来就是了，市长找书记什么时候不可以”
戴鼎从市政府过来，嵇望德已经为戴鼎泡了一杯浓茶，他知道戴鼎喜欢浓茶。戴鼎出现在门口时，嵇望德立即站起来迎出去像见到了久别的朋友。戴鼎坐到沙发上说：“李小凡刚才找我了，他要另外办一个生产xiao蕉片的厂，不知他向你汇报过没有”
嵇望德不说找过也不说没找过，只是问：“行吗”
“这事就看你怎么看了。”戴鼎说，“如果制衣厂是私营企业，另外搞个厂可以逃掉不少债务。”
嵇望德说：“你跟他谈了你的意见没有”
“我明确跟他说了。”戴鼎说，“市委市政府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让财政担保给制衣厂贷款一千万，目的是希望救活这个厂，银行挂账停息也期望制衣厂有一天可以还贷，其他债权人同样等着要钱。如果现在让他另外搞个厂，实际上就是同意他金蝉tuo壳，债权人肯定有意见，这等于市委市政府支持他赖账。”
嵇望德问：“李小凡听了你的意见怎么说”
戴鼎说：“听他的意思，他可能要找你，我怕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