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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dui那喷嚏是气惯长虹惯了的,整条街都听得到,要不,这个驴响鼻可不是白赚的。虽然这名声不如那银子顶事儿,但它也有名人效应——至少人们知道那是二爷来了。
不想他的一个喷嚏却收到良好的效果——两只公鸡竟然不斗了!?
鸡们转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愣愣的,看他就象看着一个怪物。
两只公鸡愣头愣脑半天,一只低下头刨食,一只用尖喙啄开了自己的羽毛,还抬起头来朝二爷咯咯咕咕叫二声。
远处一只母鸡跑过来,那只抱食的鸡立马不抱食了,抬起腿朝它跑过去,但是还没等它爬在那母鸡的身上,那咕咕咯咯叫着的另一个公鸡就冲了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挤开它,一个劲地爬上了那母鸡的背,用尖喙啄住了母鸡的头。
那只被挤下来的公鸡就象斗败的战将只有站在那儿不动了,啄着自己的羽毛,还抬头看了看二爷,若无其事的。
二爷看了却不能若无其事,他站在那儿边气吼吼地挥着手,边气吼吼地乱骂道:
“混蛋的,乱配,那么要紧?”
二爷dui扔过一个土坷垃,那鸡们却是不理不看他,还那么要紧。
“阿——嚏!阿——嚏!”二爷dui又打出几个喷嚏,这回也是气急了的,也许那鸡们知道了二爷dui的本事也是那黔之驴的本事,所以那鸡们这回却是雷打不动了。
“驴日的!”二爷粗野地骂。
二爷管不了鸡的那事儿,就象他自个儿管不了他的驴响鼻,于是二爷也不干那脸长屁股长的事了,很有自知之明地往回返。
“乱了,乱了,这世界乱了,真个瞎配乱R,***,也不管白天和黑夜,满世界乱套,跟前挤着一群看热闹的人。”二爷边走边说。
第067节
二爷正这么说着,那江惠如从娘家走过来了,在岔道口和他打了一个照面,她问他:“二爷,你和谁说话呢?”
“还能和谁说?牲口罢!鸡也乱配,马也乱配,骡也乱配,驴也乱配,猪也乱配,狗也是乱配……”他没说下去,抬了眼看她。
那江惠如听他说出那么多乱配来,本来心事重重的一张脸一下松驰下来,竟然哈地一声被逗笑了:“二爷,看你说的。”。
二爷也哈地回应一声地笑了,笑说:“还好,那乱配是观看,不用花钱。”
他这么说着,把那江惠www。cnd1cwx;com如逗母得啼笑皆非,竟然又哈地一声笑了,说:“二爷,你慢走啊!”她说着,就大步往前面去了。
二爷嘴里哼了一声,又自言自语道:“花钱谁看?”他这样说着时,跟前没有观众,当然也没有听众,但二爷心里也不会计较。
二爷慢慢地悠然自得地走着,悠闲自在地唱着,不觉来到大槐树下,那赖皮稀正胡子拉茬着蹲在哪儿吞云吐雾,嘴里还不时和那高梁奶唠叨着什么。
“二爷,回来了?”赖皮稀扭过乱蓬蓬的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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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嘴里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也难怪,自从他赖皮稀干了一回那偷鸡摸狗的勾当,他的一切言行和形象在二爷的心里大大地打了折扣。
但二爷dui站在哪里,和他们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那赖皮稀偏是一副无心无肝无肺的样子,他又说:“二爷,外面有什么小道消息没有?”
二爷摇摇头,爱搭不理的样子:“这个……”
那赖皮稀却不知究里,也不看二爷的脸色,更不揣摸二爷的心思,自个儿挑起的话题自个儿来了兴味,他说:“你应该知道的,我们刚才还说的,那村委会的王顶事不是人,说顶事不顶事,整天一个混帐东西。昨晚,有几个小偷溜进村委会大院,人家诓称电工,要进库房,他不认识人家还给人家开门了,结果,一圈电缆线被人家硬生生骗走了,第二天到下面的工厂里一打听,假的。那个条子也是假的,村委会领导的签字也是假的。”
二爷其实知道这件事,他刚才从大队门口的合作社回来,听大家议论纷纷,哪些情况经过的枝枝叶叶,他了如指掌,只是他不愿说出来罢了,所以,他淡淡地说:“唉!有什么办法呢?都怪那诈骗犯太狡猾,可能是一个惯窃犯。”
高梁奶想起那几天村里老丢东西,就发着牢骚说:“咱们这个大队是怎么搞的?怎么最近总出事。上个月,把水井上的铁阀门都让人拧了,还有那些防护栏,能卖的铁都让人家拿走了,这么大的一个村,真是败兴丢人。”
“可不是。”二爷说着看看那赖皮稀。
听说赖皮稀的手脚有点毛,有点长,遇到什么稀罕的东西都往家捞。有人见过就背后说他,不知是真是假?二爷没见过,所以总久是真假难辩的,只能揣了别样的心思与眼光看他了。
第068节
那赖皮稀从二爷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些莫名的不信任的东西,就随意扯开了其它话题,说:“其实,机灵点的人那会出那糗事,有什么好处都会往家里拿。”
这些观点都令二爷dui所不嗤,他回头看看那赖皮稀,想想赖皮稀曾经做过的一些不光彩的事;心里实在为他所鄙夷与不耻;他直戳戳地说:“那是你!”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说上赖皮稀有小偷小摸的事;比如说偷别人菜地的几个菜了;那天又偷别人家放在外面的煤炭了;因为这个毛病;跟前的几个人对他是越来越发不待见了。
可二爷这样说赖皮稀,赖皮稀却不服气地争辩说“我怎么了?我可没有偷拿人家的电缆。”
二爷dui还是毫不留情地孩说:“你啊,好拣便宜的一个人,你反省反省,不是这样么?”
“什么话!”那赖皮稀听二爷dui这样说,不高兴起来,别转了头不理二爷dui,他知道二爷祖上是有钱的,以为二爷看不起他穷,所以他的www。cnd1cwx;com话音里就带不是滋味的滋味,于是对高梁奶话里含音地说,“人啊,什么时候也是有钱好,有钱就能鬼推磨,有钱就能做个人上人,有钱人就是做了损事,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倒是穷人,浑身毛病多,马瘦毛长,人穷虱子多。”
二爷知道他的话捅到赖皮稀的心窝上,赖皮稀这样说这翻话给他听,于是毫不客气地又说:
“你别找什么托词,咱们这儿,那个有钱了?还不是一样的活吗?”
二爷dui说这话实不愿别人违着他的意思去说,因为他祖上先前是特别有钱的人家,到了他的手里才败落成这样——其实,也不能算什么败落的事,只是他们进入了另一个社会,从旧社会回到新社会,又新社会回到现在而已。
他听赖皮稀又说什么有钱没钱的话,一时怪不是滋味,斜了眼睛反驳他,说:“赖皮,你不要那么偏激嘛,其实,是你这个人有问题。不是我说你——看在我比你大十几岁的份上,我说说你,其实,你这个人啊,是一个糊涂蛋,整日就是那样,迷迷糊糊的人儿,看着迷迷糊糊的世界,做着迷迷糊糊的事儿——一个烂糗,这就是我对你的评价。”
那高梁奶听了,捂着嘴偷偷笑,后来憋不住了,就扑嗤一声笑了,还说:“我看他啊,是一个蛋糊涂,尽做一些糟事,让人给他擦屁股。”
这样一说,让那赖皮稀顿感没有了脸面。往日,大家都是说着一些无关要紧的事,都是说着别人的事,好象与他们的事扯不上什么边儿,和他们的形象也挂不上号儿。今日,可是不一样了,那二爷dui竟然要说他是那糊涂蛋,而高梁奶又取笑他蛋糊涂,于是他实在沉不住气了,就说:“你们是一家人,你们一家人只有护着自家,哪些乱七八糟的帽子只有往我头上扣了,什么迷迷糊糊的人儿,看着迷迷糊糊的世界,做着迷迷糊糊的事儿,我就那么糗吗?”
“差不多,你就是一个烂——糗!”二爷dui这样说着时,当然没有看他的表情,而且说这话时二爷的声音还是那么铿锵有力,宏亮有余柔道不足,就象那炼钢时钢坯里带了过高的硫份,含的硬成份多了点,韧性部份就要受严重影响,收缩性不好就容易出问题。
高梁奶听二爷这样说赖皮稀,嘿嘿嘿地一个劲乐,还说:“赖皮,你整日蔫蔫儿的一个,还能做什么?你不要不承认这个事实,你就是那个……”高梁奶收肠刮肚要想出一个贴切的词儿说他。
可是还未等她把那个词儿说出来,那赖皮稀就瞪圆了那眼睛,他不愿别人这样评价他,也不愿别人这样奚落她,那是有失尊严的!那天,受了好叫驴的一顿掇弄,什么烂糗烂糗的叫,让他好尴尬,他忍了又忍。想不到今日就连二爷和高梁奶也这样说他,把他心中的那个恼火一下子就撩着了。
我成什么了?整天让这个奚落那个训斥,青蛙蚂蚁都能咬我一口,我真是活成一个糗了!?
那赖皮稀的火儿一上来,也不管什么斯文不斯文,说出的话高雅不高雅,气恼万分的语气里就象含了报仇的意味,他说:“二爷,你这是什么话?!谁不知道你们是一家子,你们一家亲,是吧?你们一个小叔,一个嫂子,合着伙儿来做弄我,你们俩亲,你们俩亲是吧?还亲死你们呢!”
第069节
你瞧这个赖皮稀,人家一个小叔子,一个亲嫂子,自然是一家人。但一家人说话总有对脾不对脾的,那里谈到什么叔嫂俩人亲,亲死叔嫂俩人的事。
说实在的,那赖皮稀的话有点离谱,还惹人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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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赖皮稀说了的话也是语不择言的,在他,不觉什么的,不就是一句话么?而被他说的人却是受不了,而且特别受不了,受不了就有气恼和受辱的感觉,只是那赖皮稀没听出来罢了。
那赖皮稀一般也不大发脾气,看似老实的一个人,今天二爷的话捅到他的心窝上,于是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不想说心里憋屈的还不行,一说,今天倒说一些不伦不类的话,还说人家二爷与嫂子亲的问题。
二爷愣了一下,意想不到赖常皮稀会发火儿,而且还会倒咬他一口说什么他和嫂子亲的事儿,于是,他看着那赖皮稀那又圆又红的眼睛,想着www。cnd1cwx;com赖皮稀刚才的话,好半天说不出话了,不知是气愣了,还是怎么了,象糊了心似的那个呆样,后来,还是笑了——多半被那赖皮稀的胡言乱语气得乐的。
“好好!你这不是人的,你现在倒成一个疯狗了!你说说,我和我嫂子怎么就亲了?”
那二爷也是,那些糊里糊涂的瞎说,你不能稀里糊涂听啊?干么要认真啊,这不是成心自找欺辱自找难堪吗?
那赖皮稀愿意稀里糊涂来,可二爷较真呀,较了真的,当然不稀里糊涂来,赖皮不知怎么在那时也是一根筋了,心里有火又坚决不会服软。况且,刚才的事实在令他不堪,他便梗直了脖子,啃哧啃哧半天却肚子里没墨水儿,更是没话说,后来自己被自己憋的难受,红了脸,就拾出这么一句话来,说:“你们嫂子和小叔合穿一条裤子!”
说了人家小叔和嫂子亲的事儿还不算,还要说人家合穿一条裤子,这个赖皮稀也是昏了心的,那些混帐话也能说么?
高梁奶听了心里自是不畅,对着赖皮稀不满地说:“赖皮,你的嘴上该挂一把锁子了,什么话也瞎说?你不怕别人说你,我们清清白白可是害臊,罢罢罢!我们和你说不清,我们怕你了!”
那高梁奶说着要走,站起来没走几步却和出来倒垃圾的江惠如撞了一个满怀,噼噼啪啪一阵响,江惠如手中的垃圾和簸箕都掉到地上,那垃圾撒了高梁奶一身。
高梁奶哎呀一声,连连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说:“这是怎么搞的嘛!今日走了好运气!遭了赖皮的冷弹子又遭了惠子的清算!今年啊,发财了!”
她和新来的侄媳妇江惠如还是觉着挺投缘的,她这样说一半自嘲一半含沙射影儿,矛头直指那赖皮稀。
江惠如迷惑不解的样子www。cnd1cwx;com,赶紧说:“奶啊,我没有看到你啊!”
高梁奶嘿嘿笑了,抬起头看她一眼,一副乐悠悠的样子,还说:“惠子,今年咱们蔚家都发财,早早就谢了土神的,还发愁那钱么?”她笑地看着她,又看看掉到地上的一堆土,“谢了土,土里生黄金呢!”
江惠如站在那儿好半天才回过那话的味儿来。
“没事没事……”高梁奶朝着她扬扬头,走了。
那赖皮稀看着江惠如,和二爷dui是说话崩裂了的,两人都不吭声儿,守在一块儿又不走,好象两头负气的倔牛顶上劲儿,守着这片儿土地儿,象要争取这片领地做霸主。
第070节
二爷和赖皮稀谈崩了就成了不是冤家的冤家,两个守着一块领地儿又不走,竟有一点互不相让的意思。
但江惠如这时也是心细了的,她从沉沉的空气中闻到一种不同异常的气味,象火药味,于是她问:“什么事儿啊?你们怎么不说话?”
“没说的,也没法说。”那二爷说,不满地瞪了赖皮稀一眼。
那赖皮稀听了气戳戳的,也不看二爷的神色,一改刚才的笨嘴拙舌,立马回嘴说:“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蔚家的一大摊屁事,一个窝里的,相互帮着,倒要做弄……”
江惠如听他一肚子的不满与落不快,就扯开话题:“赖皮大叔,你说什么呀?别说啦,我听不懂。”
“看看看,到底你们一家是近亲。”那赖皮说,“怪不得别人说话要吃亏,你们互相包庇着……”
江惠如听了,说:“这是那儿跟那儿啊!蔚家怎么就包庇了?我才出来,蔚家人也断不了吵架啊!”
江惠如听不惯赖皮稀说,忍不住搭腔说。
江惠如才说完,那二爷dui就接上话茬。
二爷说:“赖皮稀,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们是一大家族,但也有处得好的,还有闹翻的。你看,我和那好叫驴就是一对冤家,水火不相容。早些年吧,我们家是富人,吃不完的美食,穿不完的绫罗绸缎,花不完的大把大洋,可是那蔚大通一家是个穷光蛋,就是那么眼红,那么嫉妒,只是没有机会。后来,新政府建立了,都是一家人,他老子就要说我们剥削,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们剥削谁了?不就是凭本事挣钱吗?那个蔚大通更糟糕,又说我们为富不仁,还在土改时发言,要瓜分家产——这也是一家人么?是蔚姓一家会做出别人做不出的事么?”
“人家不姓蔚,人家姓郝。”别看赖皮稀整日和那好叫驴瞎说,那好叫驴要奚落他,但气他恼他那样是真的,但赖皮稀还是挺佩服那好叫驴的,起码,那好叫驴有个事儿直帮人,还有,那人别看火渣渣的一个人,但没有害人的心眼,而且帮了人也象没帮——不要人领他的情。
但那好叫驴的个性就是那么急急燥燥又毛毛草草,常做一些后悔事,比如,他三句话和人说得不对头,就瞪眼竖鼻,还要火渣渣骂人,甚至打架。但没一会,他就后悔了,又是给人赔情又是给人道歉,把别人弄得都不知说他什么好。”
“那是蔚家的一个野种。”二爷dui对好叫驴素来不感冒,甚至说起他来他都反感厌恶,想起早些年结的仇怨,就翻出早些年的老底儿。当然,这老底儿是那好叫驴对不起他家,就说,“我们蔚家除了他,何时出过一个窝里反的人?他爹一死,www。cnd1cwx;com没有几年,就认了那面的人,还把姓氏也改成了郝姓,养了那么一院子的骡马,真是地地道道的一个好叫驴,整日牲口似的叫。”二爷愤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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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惠如有点反感别人挑拣过去的不是,有心说服那二爷,于是站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