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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致远亲自擂大鼓,他那队还是按照一般的传统,士兵们呐喊着冲上前去……
两次演习结束后,金求德已经看得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
杨致远走回来后也脸色煞白,心有余悸地说道:“大人,卑职也认为没有问题了,一定能击溃建奴。”
“说到底这还是演练而已,”黄石已经看过很多次演习了,这种一边倒的演习也给士兵们增加了很多信心,让他们更加信任命令和服从纪律:“到底如何,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杨致远深吸了一口气,冲着贺宝刀拱手说:“恭喜贺兄弟,辅助大人练此强军。”
说着他眼光复杂地看了看邓肯:“这种办法是泰西的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啊。”
“不是,”邓肯也尴尬地笑了一下:“我们泰西确实强调长矛和纪律,不过口令和战法都是将军想出来的。至于士兵的技巧,都是贺守备教导的。”
黄石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这支军队他借鉴了未来几百年的经验,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了。
贺宝刀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金求德奇怪地问道:“贺兄弟有什么担心的么?这枪阵看起来很不错啊。”
“确实很不错,我并非担心大人的枪阵,我相信实战的结果也一定很好。”贺宝刀的笑容看起来很伤感,他连摇了几下头才长叹一声:“此军一成,世上便再无关张之将!”
天启三年九月十五日夜,长生岛救火营全体动员。
第十节 战役
“旅顺刚锋、选锋两营,今夜将出击金州堡,预计明天辰时抵达城下,举火鸣锣以恐吓守军,本将料定张将军此计必成。因此……”
营帐中灯火通明,黄石手下的军官齐聚一堂,吴穆和两个锦衣卫张高升、陈瑞珂也都是一身戎装。
“本将会统领救火营前往建奴北逃的必经之路加以拦截,务求痛歼逃敌。”
地点赵慢熊已经选定了,设置路障的方案也得到了通过。
黄石说完后很客气地问道:“吴公公,您有什么要指点的么?”
“咱家倒是有些要和黄将军请教的,”吴穆觉得和旅顺军一起去攻金州更安全:“如果张将军没有吓跑金州堡守军怎么办?如果建奴不从这条路走怎么办?黄将军,我们是不是有更稳妥的办法啊?”
黄石沉吟了一下:“吴公公,末将觉得这打仗也和保镖有共通之处。比如在那行镖路上,镖头和客人之间,想来还是镖头更有经验一点儿吧?”
吴穆想了想,也是一乐:“好,咱家今天就听黄将军的。”
“兵凶战危,吴公公千金之体,是不是就在这长生岛等待佳音为好?”
“黄将军此言差矣,”吴穆心想打胜了自然是安全的,打败了自己躲在后方多半也要惹得宫里不快,再说黄石可是名将,长得身高马大的就不像会吃败仗的模样:“咱家身为监军,当然要和全军共进退了。”
看黄石还要再劝,吴穆作色道:“将军不要咱家随行,可是有什么情弊不成?”
“如此,就请吴公公随军吧,不过一定要在军后观战,万一有了什么闪失,末将可担当不起。”
救火营趁夜偷渡上岸,凌晨五百战兵和三百辅兵一起出发,赶到预定地点后黄石连续派出探马侦查,战兵就地开始休息,辅兵纷纷开始工作设置路障和壕沟。
“禀大人,金州方向发来烟火信号,张将军已经拿下金州了,正如大人所料,看来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建奴弃城逃窜了。”
天渐渐放亮了,周围散开的探马终于传来回报:“禀大人,建奴正沿着这条路逃窜,直奔我军而来。”
总算是不用急行军去别处堵截了,黄石也出了口气,掉头对李云睿笑道:“李千总这次立下大功了。”
“大人谬赞了。”话虽这样说,李云睿也忍不住笑开了花。
赵慢熊挑选的这个地点黄石很满意,一侧是难以攀越的陡峭岩壁,另一侧是湍急的河流,想必后金士兵是不肯爬山涉水地充当箭靶子的。
挡在明军前的是一道乱七八糟的石头和木头组成的简易篱笆,篱笆后面还有一条半深不浅的壕沟,如果后金军想快速冲锋那就放马来吧,就算他们个个都是马术大师也难免栽跟头。
部署防御的赵慢熊还疯狂地挖了一大批半圆形的坑,缓坡朝向敌军来路,平直陡峭的一侧在明军方向,不会影响马队向南,但向北冲刺就更困难了。
搬开这些工事也是不可能的,它们离明军阵线只有三十米远,弓箭手可以很好地掩护这些路障。而缓慢通过这些障碍不要说会暴露在弓箭下很久,就是通过后这么短的距离马匹也来不及加速了。
“新军的第一次实战,能迫使敌军在我选择的地点,用我选择的战术来交战,真是太完美了。”
最后一次探马回报:“建奴离我军还有十里,马上就要见到了,他们马力已经将尽,正在慢慢地走。”
“你们没有被发现吧?”
“大人放心,我们都很小心的。”
“好。”黄石立刻让贺宝刀的马队远远避开,到一边去修养体力。
“列队——”
养精蓄锐已久的救火营士兵也纷纷爬起来整队。
“报数——”
“一”
“二”
“三”
……
当双面终于互相望见之后,后金军停顿住派来侦骑,发现明军只有四百步兵后继续前进,在距离明军一箭之地外停住了。
“他们等不了多久的,因为不知道背后的旅顺军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追上来。”黄石对一边的吴穆解释说:“他们更欺我们人少,所以想夺路而逃。”
“我们人少?”吴穆大吃一惊,黄石本来告诉他只有一、两百敌军。
“嗯,是的。”黄石早就准备好了说法:“早先的侦查有误,对面大概有六百五十左右的建奴。”
“那我军岂不是很危险?”吴穆目瞪口呆地说道:“黄将军还不赶快把贺守备的马队召回来,好决一死战。”
“贺守备的马队是用来追击的,不能浪费马力。”
说话间后金军已经全部出现在视野里了,明军堵在去路上摆出了一个百人宽的三列战阵。
还有一百名士兵握着铁弓站在前排,那些从旅顺卷来的一百支鸟铳经过邓肯测试,只有七杆合格,所以现在还是只有靠步弓手来提供远程火力。
双方都静静地对视着,战场上一片寂静。
吴穆有些忍受不住这开战前的紧张气氛,忍不住拉了身前的黄石一把:“黄将军,建奴在等什么?”
“他们要稍微蓄养一下体力。”
过了一刻钟还是不动,吴穆再次紧张地问道:“难道就这样永远等下去?”
“我们等的起,建奴等不起。”
两刻钟以后,后金军纷纷下马,人人把盾牌举在头前,以较松散的队列缓缓前进。
“张弓——”弓队的几个军官用悠长的腔调喊出命令。
黄石举着的手轻轻放下,身侧的卫兵立刻敲了一声鼓。
弓队的军官闻声发令:“放。”
暴雨一样的弓箭没有放倒几个人,后金军前进的速度微微一滞,然后继续向前逼近。
“张弓——”
手臂挥下,鼓声响起,号令发出,射手松弦。
明军缓缓射击了五次,后金军已经逼近到五十米左右了。
“我军射箭为什么这么慢?”吴穆真是个问题公公。
黄石紧盯着战场,手臂悬在半空,头也不回地解释说:“一个射手最多放十五箭也就精疲力竭了,建奴想在远处吸引我们火力,所以他们慢慢走我军就要慢慢射五箭。对付步兵最后五箭要在二十五步内发射。”
“加起来才十箭!”吴穆算术看来不错,不过黄石认为他要是战后再提问题就完美了。
“吴公公明见。”正全神贯注控制着军队的黄石实在没功夫搭理他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逼近的后金士兵,突然快速挥了三下手臂,鼓声也就急促地响了三声。
“奇数平射,偶数仰射。”弓队的军官听到鼓声就毫不迟疑地下令。
明军射手飞快地上弦,半数射手把弓压低直击下半身,另外一半高高向天发出羽箭。他们飞快地连续射击了五次,前排的后金士兵虽然又挡又躲,但还是有些人中箭了。
不过对于披甲持盾的正规军,弓箭大多没有构成致命伤,几十个受伤的人没入阵后,轻伤的仍然跟在一线的锐士后面走,等着参加博击。
后金越过路障,黄石的鼓手鸣了短促的一声金。
接下来就是一线军官的工作了,略微有些紧张的黄石双手握住缰绳,出了口长气后对吴穆解释说:“这样快速射箭很累,而且要防备敌军站定了射回来,虽然建奴耽误不起时间而且多是威力很小的骑弓,但我们也不能不防。”
金声唤来了弓队的最后一次命令:“弓手后退。”
第十一节 战斗
明军射手放出了最后一轮箭就纷纷消失在枪阵后,明军的队形稍微波动了一下就变成了紧密状。对面的号角声也长长响起,后金士兵飞快地结成了战阵。
跟着又是一声号角响起。后金军齐齐呐喊一声,刀盾铿锵地逼了上来,对面的明军没有刀斧,一旦短兵相接,他们有信心转眼就击溃明军。看到明军排出的密集阵型,后金指挥官都怀疑对手是不是白痴了,这样人挨人一旦面对混战,长枪立刻就成为摆设。
“向右半——”救火营军官用训练时一样平稳口气开始下令,这条命令他们在训练时已经下达了几百遍了。
怒吼着逼上来的后金士兵死死盯住面前的明军士兵,冲着那些陌生冰冷的脸庞发出狰狞的笑容,用力把圆盾顶在身前,然后全身贯注地看着指向自己的枪尖。一步步踏上前来的时候,他们全身每条肌肉都绷紧了,随时准备做出最迅速的格挡和劈杀。
“——转。”
随着救火营军官的大声命令,每个后金士兵都看见身前的明军士兵不管不顾地转过半个身子,把侧面留给了自己,不少紧盯着枪尖的后金士兵目光还被移动的目标带向身体的左侧。
“杀!”
救火营士兵像以往操练的一样同时发出呐喊声,每个人都全力刺出手中的长枪,上百杆枪同时如闪电一般地伸出,大部分都深深插入敌兵握刀而防卫虚弱的右肋,个别右手持盾的后金武士则直接被长枪刺入脸颊或眼眶……
惨痛的呼声顿时响彻了大地,经过贺宝刀的耐心指导,明军士兵几乎同时熟练地转动了一下枪杆,猛地发力抽出。无数条血箭追逐着凶器喷出,在空中化作千万滴形态各异的血雨,或无力地洒落在地,或飞溅得凶手满身满脸。
明军士兵没有人敢去擦拭,都如同训练时一样不发出任何声音地平端着长枪,人人都恢复了突刺的姿态。
近百被创的后金士兵不是内脏被搅碎,就是头部被刺穿,很多人不等倒地就已经气绝身亡,更多的人也就是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就死去了,只有个别的人还能翻滚,其中有的人奋力蹬腿但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显然是疼痛已经到了极点。
明军视若无睹地望着前方,在历次的训练中,凡是有敢动一动或者稍微左顾右盼就会遭到猛烈的鞭打,所以他们都老老实实地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吴穆和两个锦衣卫如同金求德第一天见到枪阵那次一样,都张大了嘴巴看着这屠杀一样的交手。没有刀戈交锋的轰鸣,只有金枪入肉的闷响;没有热血厮杀的喊叫,只有宰鸡一样的杀戮。
黄石看到后金军后排虽然都惊呆了,但也就是微微向后挤了挤,并没有全线退缩,看来还没有到冲锋的最佳时机:“建奴真是勇悍啊,这样的雷霆一击都不能把他们的士气打光。”
旁边的三个人眼珠子都凸得快蹦出眼眶,下巴也都快掉到地上了,对黄石的感叹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可能他们根本就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完全没有听到耳边的话。
直到最后一个后金士兵在痛苦中咽下了气,后金那边的号角声才重新响了起来,后金军士兵涣散的眼神在号角连续响了几次后重新灵动了起来,他们嘈杂着发出声声吼叫来自我振作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重新挪动向前。
因为明军的长枪都指向右手方向,所以除了极少数的左撇子外,后金士兵都很难用圆盾掩护自己的右肋,他们很不舒服地左右摇摆着身体,明明水平方向的明军靠得最近,但主要的威胁却来自持刀的那只手边,黄石看见有些后金士兵还交替了一下握盾牌的手,但不少人舞动了两下就又换回右手去了。
这原本也在黄石的算计中,这样长枪的优势就能充分发挥出来了,明军士兵还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后金士兵也在这个影响下渐渐转变的阵型,和冷冷看过来的明军士兵对视着,弓下腰慢慢小步前进推进。
“很强,真的很强啊,果然是穷鼠噬猫。”黄石看着后金士兵在遭到这样的打击后,仍然一个个把身体扭成古怪的姿势企图扑上来肉搏。
不过这次后金军的队列已经不像上次那样密集整齐了,最前面的几十个人开始突出,走得也最坚定,他们背后的人则要缓慢,眼神也更加犹豫。黄石不自觉地咬着牙狞笑起来:“最勇猛的最先死。”
救火营军官看着后金士兵的脚步,计算着两军的距离,同时再次拉长了命令的尾音……
“向左——”
在以往的训练中,黄石用捆在树上的麻袋来模拟敌军,当麻袋一起摆动过来的时候,每个士兵都要根据命令转动来攻击身旁的麻袋,枪阵中任何一个士兵的安全都交给他的同袍,而每个士兵也都要替同袍清除危险。
一开始人类的保护自己的本能很难克服,但是靠无情的鞭打总算让士兵形成了条件反射,等到这一关度过以后,一切就越来越顺利了。贺宝刀传授了很多诀窍,让士兵刺出的枪越来越有力,越来越准确。
凡是在训练中有士兵被摆动的麻袋集中,负责他安全的人就要被惩罚,随着时间的推移,士兵们越来越信任他们的同伴,服从命令的条件反射也越来越得到固化。
“——转。”
在后金士兵向明军挥起刀光的一瞬间,明军士兵再次无视面前的敌人,全体整齐地旋转了九十度。
“杀。”
和上一次刺杀同样的流畅自如,后金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刚还面对自己的敌人,调头把长枪从侧后刺入毫无防备的同伴体内,接着自己的左腰也传来剧痛……
碎骨入肉的沉闷音和惨叫声再次连续地响成一片……
第十二节 收尾
明军士兵再次收枪而立,恢复了攻击的姿态,遍地横流的血液把土变成了红色的泥浆,一时未死的后金武士在这泥泞中翻滚挣扎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后金军阵后指挥的号角声在这一瞬间嘎然而止,就好像有双看不见的剪刀把它生生剪断一样。后金士兵摇摇摆摆地向后退着,就算是多年的老女真战士,也从未面对过这种屠杀。
沿右斜线攻击无盾侧,就是有些地方所谓的重步兵右翼恐惧症,不过在凭借个人武勇的封建时代,这个战术动作是靠侧翼迂回来完成的,士兵还是本能地要攻击最靠近自己、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敌人。在十八世纪近代军队的雏形出现以后,长兵靠正面右刺战术可以轻松击溃短兵冲锋——单方面的屠杀而已,盾牌短兵就此退出历史舞台……火铳也防不住,长矛也防不住,那还要它干什么?还不如双手剑或者手铳呢。
这是团队精神给近代军队带来的能力,依靠它可以产生各种灵活的战术并高效率地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