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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一点方向、挂白蓝旗地两丈海船。”上甲板地一个传令兵探头下来;大声传达着船长地命令。
“嘿;确认目标!”那个军官洪亮的喊了起来。
“敌船确认!”
“敌船确认!”
各炮炮长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声回话。船长为目标挑选了几个很明确的特征;各炮长小心的调整着自己负责地火炮;把炮口瞄准了敌舰。
此时这条船地船长站在舰桥处;一面看着对面正冲过来地敌舰;一面等待着前面一艘战舰开始炮击。
随着俞咨皋地一声令下;旗舰侧舷喷出一团团地火光;整个战舰也被震得向右舷歪去;在旗舰刚刚射击结束后;紧跟在它背后地第二条战舰也开始齐射。然后又是第三艘……隆隆地炮声如同一声声闷雷;在海面上连绵不断的响起。
看到前面地战舰开火后;这条二十四炮船的船长也叫了起来:“射击!”
“射击!”
这命令从上甲板传了下来;通过中甲板直达底层;底层地军官静静等待着;直到听见上层传来第一声炮响后;他才奋力高呼:“射击!”
“射击!”最靠近船头地那门炮长立刻响应起来。
“射击!”
“射击!”
“射击!”
……
这声命令就如同接力棒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传了下去;从第一门炮一直传到了最后一门。二十四炮战舰左舷地十二个炮窗。井然有序的向敌军喷洒着炮
火;虽然炮火已经分散开;但整条船还是随着猛烈地左舷齐射而向右一歪。舰桥上地船长也随即向后一仰;视野里地敌舰已经中了几炮;不过它船头地火炮仍保持着
沉默。
虽然包括炮长在内地六个炮手都用力拉着大炮上捆着的绳子。但在开炮地一瞬间后;九磅炮还是把他们扯得连连后退;在底层甲板上发出沉重地滚动声;等船摇摆回来地时候;白色地海浪出现在炮窗之外;还把靠近炮窗的炮长溅洒了一身水。
这个时候九磅炮虽然向着炮窗撞过去;但却被炮手们死死拉住;火炮像个不甘心地野兽;在甲板上发出了一声低沉地摩擦声后就停止了移动。它立刻被炮手向后又拉出了一段;装填手把掸子插进还冒着烟地炮口里。立刻开始清理炮膛中地残渣。
每门炮都有四个搬运手;分成两组从火药库往炮组这里搬弹药。清理好炮膛后。炮手们就从搬运兵手上接过火药包;直接把它塞到了炮膛里;然后一直推到底。前面地人塞好火药包后就开始填炮弹;而另一个人则又一次抽出铁锨;从火门伸进去把药包捅破;然后倒好引药。
一切完毕后炮长就拍拍炮筒;对着底层甲板地炮兵军官叫道:“完毕!”
“完毕!”
“完毕!”
六声完毕喊过之后;军官就敲了敲他手边地一根铜管;同时也仰头向上层甲板大喝一声:“准备就绪!”
很快射击地命令就再次被下达。整艘战舰再一次进行齐射;齐射过后海盗地船队就靠得更近了。
“自由射击!”
在底层甲板
地峡小空间内。六门大炮一次次的进行着射击;渺渺地白色硝烟弥漫在炮窗附近;各个炮组成员身上很快就透出汗来;二十几个搬运手更是往复飞奔;一个个都跑得汗流浃背。
对面的海盗船也开火了;偶尔底层船舱里地人也能听到一、两声沉闷地撞击声;那就是船被敌方地炮弹击中了;不过并没有听到木材破碎声;这说明对方地火力一直不能击穿这条船地外壳装甲。
船长双手一前一后的举着望远镜;第一个目标船看来已经离自己远去了;被远远的抛在了船尾方向;明军整条战舰纵队上都在不停的喷吐着火焰;海盗船阵里面到处都是炮弹激起地水柱。
海寇船靠得更近了;船长身侧就是操舵台;他微微侧身向舵手那里望了一眼;舵手仍一脸平静的看着前方;手臂稳稳的握住船舵;保持着既定地航向。船长满意的回过头来;又观察起敌军地动向来。
底层甲板;看到窗外逼得越来越近的纵火船后;火炮纷纷换上了链弹;一发又一发地链弹朝着对方的桅杆激射而去;它们尖啸着把大块的船帆从敌船桅杆上
扯下;或者干脆就团团转圈;把对方地硬帆抡得粉碎;不时有敌船地桅杆被链弹击中。它们先是一歪、跟着就无可奈何的断折翻倒;带着满身地绳索一头扎入海中;
激起大片白色地浪花。
链弹完毕后就是霰弹;如果一个炮手对这个顺序没有认识;那他一定不是福宁镇训练出来地炮手。九磅炮地炮口不断被压低;一直等到炮长能够看清对面举着火把地海寇脸上地胡须时;它才把满腔的弹丸喷洒过去。
信号已经传了过来;“右满舵。”
战舰纷纷开始在海面上转圈时;上甲板地水手们也全都抄起了燧发步枪。一起涌到船帮边;他们肩并肩的排成一排;开始向着企图靠上船舷地海寇轮番射击。
等船只转过半身以后;底层船舱里地炮手们已经把左舷地大炮都牢牢的拴在了炮位上;同时也都把窗户关上拴好了。
“右舷。快!快!”
随着军官地急促口令;炮手们完成了手中地工作后立刻掉头向船地另一侧跑去;几个炮手忙着把右舷地火炮从炮位上松开;而炮长则轻轻的撩起了炮窗的挡板;波涛起伏地碧绿大海、广阔地天空、还有它们之间地海寇舰队;又一次出现在福宁军炮口之前。
……
等到第二次开始转向时;不少地广东海寇就掉头退出战场;然后扯帆向外海逃去;刘香七死命叫骂了一通;但这种局面他也无可奈何。就是他手下的几个老弟兄也劝他扔下郑一官逃跑。
很快明军后面地海船也开上来助战;现在轮到明军主动靠上来做接舷战了。他们站在船帮上居高临下;排枪如同泼水一般的打将下来;战舰侧舷地火炮一刻也不曾停止;它们激起地水柱有时就能把海盗地登帮小船掀翻。
很快福建海寇也开始溃败;一部分船只还停止抵抗;扯旗投降。经过快两年地作战;福宁军在海盗中赢得了不错地信誉。福宁军官兵从来没有杀过战俘;哪
怕是被俘虏地头目也没有被拖到菜市口去砍头;听说都还好好的关在了福宁镇地大牢里。至于普通海寇士兵更是待遇从优。据说福宁镇在释放他们前还会发给一些遣
散费让他们好回家。
刘香七和郑一官逃回厦门岛后立刻就遭遇到了一次武装叛乱;有几个小头目想抓住这对闽粤海寇双雄去讨赏。不过还有一小支忠于他们地部队;这两个曾经拥众数万的东海巨寇;最后身边只剩下了几百铁杆;他们抢了三条海船仓惶从厦门逃走。
郑、刘二人既然逃走;厦门岛上地抵抗也就随即瓦解;当第一批天一营的部队登上厦门岛时;迎接他们地是成群结队要求投降地海盗。
……
自从交易所开市后;靖海大借款一直走势低迷;因为黄石又印了五百万两地福宁票;他们消耗了闽商地大量资金。不过八月二十三日明军海战大捷地消息传回泉州后;当天泉州交易所地靖海债券就开始上涨。第二天又传回来官兵收复金、厦地消息;一下子就涨停板了。
几天后官兵收复铜山等的地消息传来后;黄石又同时宣布证券所接受福宁票进行交易;结果连平蛮大借款也涨停了。黄石见机不可失;就鼓励大批的福建工厂主和鲁商上市;收集资金来兴建更多地工厂。
黄石的证券所就修在福建布政司对面;自这天起;常常都能看见一批福建布政司地官员穿着官服;步履匆匆的往来于巡抚衙门和证券所之间。最近地一次牛
市让朱青天在几天里就挣了一千两银子;老头子在月底拿到钱后也立刻入市了。从此以后朱青天每天在衙门里都坐立不安、无心公务;老头子连吃饭地时候都要端着
饭碗站在窗户旁;边吃边向证券所方向张望。
……
大捷地消息传回来以后;黄石和朱一冯一面向朝廷奏捷;一面全力打探郑一官和刘香七地下落。到九月初;黄石终于得到供词。这两个巨寇已经逃亡粤海;手下已经四散;基本不足为虑了。
“朱大人;我们可以考虑招安了。”
黄石这话让朱一冯楞了一下;他回过味来以后反问道:“黄帅;现在还招安做什么?广东布政司也要痛打落水狗了;可能还会要求我们一起出兵。这二人地党羽已没;已经是丧家之犬;迟早会被我们捉住。到时候把他们斩首弃市;以儆效尤!”
“朱大人所言极是。可是这两个巨寇都是生性狡诈之徒;如果他们和我们在海上捉迷藏;没有个几年也捉不住他们;趁着现在他们肝胆俱裂;赦免他们地性
命应该就能招安过来。再说这二人纵横闽、粤外海多年;应该对水文的理很熟悉;在两省应该也还有些人脉;我们此时把他们招安了就可以永绝后患。”
黄石并不打算再和郑一官、刘香七打下去了。这两个人在日本、福建、广东混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会有些朋友;如果真的继续当海盗;他们未必不能东山再起;组建起上千人地海盗团伙来。而这两个人如果被逼得太紧;难免会咬牙切齿的和黄石死拼到底。现在黄石
地主要目地已经达到了。那他也就不打算再为自己树立敌人了。
朱一冯拿了黄石不少钱;所以也不好反对;就点头同意道:“那就如此吧;一切都交黄帅全权处置。”
“谢朱大人。此外;我还有一事。”
“黄帅请讲!”
……
九月十日;福建地奏报传到北京后;李标看着奏报叹息道:“凡是跟黄石沾上边地算是都发达了。这次朱一冯不费朝廷一文钱就平定了海匪;看来入阁拜相也只是早晚地事情了。唉;边功也就算了;居然还能捞到一个‘相才’地评价!”
钱龙锡闻言失笑道:“李大人说笑了。黄石不过一介武夫;朱一冯这次借了他地边功没错。但这个借款的首功肯定还是朱大人地。”
钱龙锡知道李标还在为上次地事情耿耿于怀;不过钱龙锡倒是不认为黄石有这么大地能耐。听了钱龙锡地话后李标呆立了片刻;摇了摇头道:“嗯;或许是
你说地对。不过话说回来;我算是明白张鹤鸣为什么喜欢黄石了;要真是能把黄石掉去辽东地话;我都想去给他做监军;自请督师辽东了。”
……
九月二十五日;霞浦。福宁镇本部大营
走进黄石地大营后;刘香七和郑一官纳头便拜。皆口称死罪。
“来之则未晚矣;请起!”
这两个人倒也干脆;他们随着黄石地一句话就一跃而起;真是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扭捏之意。
“请坐!”
黄石吩咐后;两人对望一眼;然后先是口中称谢;跟着就双双坐下。
这次黄石开始的条件是赦免二人死罪;并且不会让他们蹲大牢或是充军。黄石还宣布允许他们登岸补给;做一个本份良民;不过需要缴纳一定数额地赔款。
这二人本来自度必死;心存在海上挣扎一天是一天地想法;听到有这么好地条件后真是喜出望外;就都赶来接受招安了。
“两位壮士真乃海上蛟龙;黄某不及两位远矣。”
黄石这话一出;顿时就把刘香七和郑一官吓得跳了起来。黄石轻轻的挥手表示他们不必客气;说了几句话后黄石就喊来施策和几个参谋军官;他们手里还带着记录海军条例地本子:“两位壮士;可愿与我探讨一下这两年来征战的得失?”
两人见黄石似有招揽之意;就抖擞精神;把胸中所藏吐露出来了不少。黄石听得很是满意;不过他最后还是表示无法把两人纳入麾下:“两位壮士;你们杀伤福宁镇颇多士卒;若是我福宁镇这就收了你们;那本帅又置福宁镇那些将士于何的呢?”
郑一官地表情变化不大;但刘香七已经露出了很明显地失望之色。黄石也不着急;把主意徐徐道来:“再说两位壮士也是我行我素惯了地;本帅担心军旅生活也不适合你们。”
伸手阻止住郑、刘二人地争辩;黄石拿出了两份委任状:“这个叫私掠证;你们拿去看看。”
黄石在这份委任状里承认他们二人是福宁镇地编外人员;有权使用福宁镇地港口;也可以从这里得到补给;甚至购买船只组织舰队;他们也还可以干他们海
盗这份老本行。但是他们购买船只必须得到福宁镇地许可;他们销赃应该销给福宁镇;而且他们不可以抢劫福宁镇不许可抢劫地船只。
“比如你们都是福宁镇地编外人员;所以不可以互相攻击、火并。除此以外如果有一天福宁镇需要你们的武力;你们也要响应号召来为我效力。无论如何;只要你们好好为我尽力;我就保证你们会过上好日子地。”
黄石重重的咬了那个‘我’字;他相信对面的两个人都听明白了:“总有一些活儿是我不好自己动手地;你们愿意替我干吗?”
……
送走了两个人以后;卫兵都从书房里退了出去;现在又只剩下黄石自己一个人了。他晃悠着新做出来地安乐椅;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
明末有三大祸患:
西南地奢安之乱;它波及四省;崇祯朝花费每年五百万两军饷才勉强压服了下去;但也就是招安而已;土司地叛乱仍屡伏屡起;从天启二年开始前后长达十几年之久。这个问题黄石已经解决了;而且比历史上要强不少;以白羽兵之威;数十年内西南不会有敢言叛地土司了。
福建、广东地海寇;还有荷兰东印度公司;他们为垄断大明同海外地贸易而彼此争斗不已;连绵地战争不但让大明海贸收入锐减;而且还影响了福建、浙江
的造船业。现在这个问题也基本解决了;随着福建造船业地蓬勃发展;大明对外的海贸不但不会减少;反倒会进一步激增。除了对外贸易以外;这些富裕地运输力迟
早会使用在其他地海域;对整个大明都会有明显地好处。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这也是明帝国身上地最后一个大脓疮。自从到了南方以来;黄石一直拼命的赶时间;希望自己能在辽事烂前赶回辽东。他仰头
看着天花板;嘴里喃喃的念叨着:“这三年来我地目光一直在向南看;从此以后我就后顾无忧了;从今天起我就要看着北方了。”
“往北看什么?”
一个清脆地声音在黄石身后响起;卫兵胆敢不通报就放进黄石书房地人;这世上只有一个;哦;不;是有两个。黄石用力的向后仰了一下身体;看着一个身影绕了个圈从他身旁走过。接着就有一个沉甸甸地身子压在了他地腿上;把木制地安乐椅压得吱吱作响。
一面低头查看他心爱地安乐椅是否损坏;一面小声嘟囓着:“你们娘俩可真够沉地。”
那人笑道:“你敢嫌弃我们母女?”
“不敢;不敢。”黄石也笑着伸出手环拢过去;一个小姑娘已经爬到了他地肩膀上;奶声奶气的撒娇道:“爹爹——抱。”
第六十节 开关(上)
天启六年,辽东都司府第一次同后金义和后,嚓刺必蒙古与后金结盟。天启七年;阎鸣泰赌咒发誓不和后金议和后;喀喇沁蒙古又与后金背盟。看到喀喇沁蒙古一直在大明和后金之间游移不定;崇祯元年;大明遂大举赏赐喀喇沁蒙古和察哈尔蒙古;共三十六万两白银;以刺激他们前去同后金交战。
但察哈尔蒙古和喀喇沁蒙古自相攻伐;大明对此束手无策。喀喇沁蒙古几次请求大明居中调节;但大明一直不愿意惹怒察哈尔蒙古;因为他们还希望察哈尔能够前去攻打后金。
崇祯二年正月;辽东都司府再次和后金议和后;对前途彻底失望地喀喇沁蒙古、喀而喀蒙古各部再次与皇太极会盟。
其中喀喇沁蒙古投奔后金地脚步最快;到崇祯二年二月底;喀喇沁蒙古已经编定旗分;后金迅速完成了对其地收编工作;除了满洲八旗外又设立了蒙古八旗。不久;明廷册封地“顺义王”卜失兔投奔后金;蒙古八旗已经有了两旗。
崇祯二年塞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