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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吞下壁宿,杀死女宿,假身仍驮着岛屿,元神从头顶冲出,化为一个高约百丈的大汉,肌肉强壮饱满,披发如狮,手持巨斧,全身肤色如血,赤着双脚。
“颛顼小儿,想杀老子就来吧!不要找借口!”他仰天咆哮,双足一顿,己到天空,双手举斧向着天穹劈去。
咔嚓一声,斧上雷电进发,把漆黑如墨的天空劈出一道裂缝。一线白光从裂缝间透射出来。
“好强啊!”大司命赞叹道,“不愧是共工。玄武壬癸龟甲阵,号称天界最坚固的阵法,,竟被劈裂。真是难以置信!”
宝玉心道:“老子竟没看出老乌龟是古神,走眼了,可这玄武太不智了,好好的去惹什么共工?多少万年前的仇恨,还没解开吗?”
玄武其实真不知道玉帝阴谋。受诏讨逆,就点齐兵将,以许旌阳为参军,杀往月球。一到便照例布阵,派壁水蝓下诏,诏书却是许旌阳所似,文字阴损语气傲慢,激怒宝玉,才使壁水蝓遭殃。
许旌阳又派危宿、女宿出战,继而打下雷火,煮沸海面,招致共工的反击。许旌阳是天师,玄武心中暗怪他多事,却又不便责备。而共工吞下壁宿、击杀女宿,也勾起他的旧怒。此刻见共工杀入阵中,就待迎战。
许旌阳笑道:“这等水怪,陛下勿须轻出。小仙颇愿为陛下分劳。”
玄武心道:“你战共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让你吃点苦头也好。看玉皇大天尊面子,联总不致让你丧命。”点头道:“甚好。你去吧。”
共工劈裂阵法,眼前光影一闪,斗木獬、牛金牛、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五宿齐出,一下围住他。
共工扛起斧子,不屑地冷哼道:“北五宿吗?又是猪又是鼠的,颛顼真是无人了,派你们丢人现眼。老子不杀鼠辈,速去唤颛顼出来!”
阵中一个声音道:“共工氏,你是玄天上帝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叫阵?先过了这关再说。”
共工厉声道:“何方小辈?滚出来!”
一个青衣儒生从容走出,笑道:“水神何必动怒?”
共工见他身高百丈,虽是化身,然而一身清气,仙风道骨,气宇轩昂,一双眼睛透射出金光,是个有功行的大罗金仙,不像玄武手下,倒也不可小觑了,问道:“你是颛顼请来的帮手吗?看你年纪轻轻,死了可惜。往回转吧!”
儒生道:“我是许旌阳,现为灵霄殿天师,九州都仙大使、高明大使,封爵孝仙王,封号神功妙济真君。”
共工大笑道:“头衔真他妈又多又长,我老人家记不住。姓许的,就说你想干嘛吧。”
许旌阳道:“前辈是古之巨神,小仙不才,要与前辈练练手。”
原来他居然想与共工单挑。这个倒不是许旌阳不自量力。却说道家有三千六百法门,大半出于三清天尊教下。玉帝有感于神职多为三清弟子把持,便亲创净明忠孝道,封一子为孝梯王。这一派专门在神仙中提倡修仙也要讲“忠、孝、节、义”之道。
修行此道,获得成就,就可上天为王,所谓“玄气为孝道于斗中,是为孝梯王。元气为至道于月中,是为孝道明王。始气为大道于日中,是为孝仙王。”
孝悌王默运玄机,观照宇内,挑选传道人。到了汉代,孝梯王下凡,收曲阜兰期为徒,在人间传播净明忠孝道。兰期人称“兰公,”修练有素,时年己二百岁。此时改修孝道,不久大成。玉帝道法,果然不是盖的。兰公全家几十口,全部立地成仙,白日飞升,玉帝封兰公为孝明王。
孝明王传道于谌母,谌母传吴猛,吴猛传晋代许旌阳。许旌阳广开山门,收徒千人,偶然与灵界蛟龙族结仇,于是大开杀戒,几乎剿灭蛟龙一族。这个广告效应真不错,净明忠孝道因此而轰传天下。
玉帝大喜,招许旌阳升天,封为孝仙王。从古至今,成为仙王者,不知要历多少劫,从没像许旌阳这样速成的。许旌阳既得意,又惭愧,总觉得为人所轻,所以也总想着要干一番大事。
他独力斩杀蛟龙过千,自觉剑术过人,神力盖世,而别人总把他当文臣。许旌阳觉得有必要证明一下,他既能入而为相,又能出而为将。难道他他还比不上李靖吗?这是许旌阳挑战共工的动机。
与共工一战,无论胜败,都将名动天下。
共工看了他一眼,大摇其头道:“你是文人,修行不易。何必一心求死?”
许旌阳面色一变,冷哼一声:“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狂徒,接招!”抽出玉帝亲赐的七宝斩邪剑,向着共工心窝刺来。
他与共工隔着百丈距离,飞身出剑,十几团酒杯大的红光从剑尖喷出,发出尖厉的破空声。
共工笑道:“什么玩艺!你想死,我成全你。”不避不让,以胸受之,大斧向许族阳当头砍去。十几声霹雳在共工身上炸响,于此同时,大斧劈开了许旌阳脑瓜。
许旌阳屁股突然射出一道虹光,往斜刺里射出,疾如流星。这是他的元神。这人果然狡猾多智,一般神、仙元神都会从顶门或胸口射出,许旌阳却把元神当个屁放出,确乎出人意料。
共工见他元神遁走,这在他算失手了,不由脸色一红,喝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许旌阳回到主帐,元神凝结为肉身,笑容满面,他名动天下的计划大获成功,如何能不得意呢?
许旌阳一走,五宿即发动攻击,他们也化为百丈上下。斗木獬头顶射出两道青光,两口飞剑上下飞舞。
獬是上古异兽,极为公正,好打抱不平,见人争斗,就会用角去顶强者。这个斗木狠,自然也有这个毛病。双角化剑,快如闪电,片刻便割下共工一给长发。
共工单手持斧,左手在斗木獬胸口一按,一股黑水把他肢解为残体。室火猪喷出火团,啪地印在共工背心,顿时熄灭。
共工大笑道:“老子是水之本原!你用火灭水,是不是疯了?”斧柄倒转,在他心口一捣,穿胸而过。
危月燕舞动双剑,牛金牛化为金牛,从左右攻上。共工身边一旋,周身喷出强劲水流,一下变为两个漩涡,分别将两宿卷入。
黑天突然大放光明,一道金光银霞形如宝幢,从天而降,飞速撞向共工。共工举斧便劈,砰地一声巨响,共工连退十几步,神力一散,两个漩涡也消失了。危月燕和牛金牛瘫软在地,相顾骇然。就这短暂的十几秒钟,他们的神力己耗了大半。
共工紧盯着光幢,眼中异芒闪烁,沉声道:“颛顼!”
光幢一闪,变为一只黑背巨龟,一条白鳞巨蟒,互相缠结成一团。龟甲上站着一尊天神,身高百丈,铁冠黑衣,披发仗剑,身后一蛇一龟,各执一杆皂旗。
宝玉众神一直在广寒宫前观战,见玄武现身,宝玉心道:“果然很武。不知他和共工,谁更厉害些?”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他隐隐觉得,玄武和共工,神通都不比自己差。本以为放眼环宇,自己也算顶尖大神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强者,这征服之路,不知有多么漫长。
手心突地一暖,嫦娥柔软的小手握住他,关切地道:“夫君在想什么?”
宝玉道:“长路漫漫……”
嫦娥笑道:“路是没有尽头的。否则,人生就很乏味了。”
宝玉一怔,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大笑道:“呵呵,有道理啊!老公我差点入魔了。老婆,你真是个哲学家啊!”忽然想起一事,又道:“共工竟是老鼋,你们难道一直不知道吗?”
嫦娥道:“不知道。但星君叮嘱我们要尊重他,也许星君才知他来历吧?鲧前辈也认识他,每次来此,都要入水与他交谈。”
宝玉道:“一个发大水,一个治水,这哥俩倒是一对。”
嫦娥道:“玄天上帝要杀共工,我们怎么办?”
宝玉道:“怎么办?当然是救人喽!玉帝陛下如此厚礼,不收就太见外了。呵呵……”他突然捕捉到玉帝的意念。
第一百九十章群仙会战
仙云丽空,光明若焰,十二根青玉柱撑起一座凉亭,亭中有一张石桌,两头各有一把石椅,一个中年人坐在石桌前,眼睛盯着桌面,微微眉头。忽然一阵幽风吹过,传来淡淡的桂花香味。
中年人道:“这里绝无埋伏,你可以放心了,再说,你是阴神出游,谁能抓住你呢?”
“玉帝陛下应该无所不能,”宝玉在凉亭外现出身形,身姿缥缈,似是有形无质。“陛下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桂香。”
宝玉舒了一口气,笑道:“原来如此。陛下召我,有何贵干?”
玉帝头也不抬地道:“联没有召你。”
宝玉一愣,瞬即明白,他是突然猜中了玉帝心事,灵感一现,阴神便脱窍而出。阴神有形无质,有点像做梦。几乎一切法术都对阴神无效,但强如玉帝这一级主神,仍能借阴神伤害到主体。
“明白了。”宝玉道,环视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上清天弥罗宫,联的寝宫。这里是御花园。”
“怎么没有花?”
“谁说没有?”
奇光一闪,凉亭四面幻现出连绵起伏的山峦,群峰巍峨,翠色晶莹,林木葱笼,皆是人间难得一睹的灵木古树。
朝向凉亭一面的崖壁光亮如镜,彩光闪烁,须臾间便生长出许多花苞,接着便如火山喷发一样,奇花异卉竟相怒放,争奇斗艳,层层叠叠,开满了山崖,真称得上是花团锦簇。
宝玉赞道:“好!”
玉帝笑道:“这只是弥罗宫花园一角,比起你的大荒山如何?”
宝玉道:“差不多。也许你这里稍稍强一点。”
玉帝失笑道:“只强一点?戴宝玉,你真会吹牛逼。”
宝玉道:“各花入各眼吧。你这弥罗宫,亿万年经营,才有如此景致。我的大荒山才经营了多少年?还好我胖子的几个老婆,性喜自然,颇有艺术天份,匠心独运,把大荒山打造的挺不错。”
玉帝道:“是吗?戴宝玉,你过来,咱们下一盘棋。”
宝玉走入凉亭,见石桌上一盘残局,耸耸肩道:“下棋不过是对猜心事。我与陛下,皆是未卜先知,这棋下得就没味了。若说不用神的能力,我又不会下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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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点头道:“不下就不下吧。反正我们早就在下了。呵呵,你知道自己此行目的了吗?”
宝玉微笑道:“不知道。也许,就是想来瞻仰玉皇大帝的风采吧。谢谢你赠我大礼啊!”
民间传说玉帝姓张,名有仁,因能忍受各种羞辱和极端严酷的环境,绰号“百忍。”这个当然是扯淡。但玉帝下凡历劫百千万世,化身千万,有一世姓张倒也可能。
玉帝脸色微变,哈哈一笑道:“你果然机敏。其实朕倒知道你为何而来。你总在寻根溯源,想知晓自己究竟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是不是?‘我是谁!’倒真是个千古难题。”
宝玉道:“我其实没有这个意愿。不过陛下既知道,不妨说来听听。”
玉帝道:“道门神统创建极早,比佛门、梵门都早,更别提圣灵教和奥林坡斯教了。起初,本神统有五御,就是五方上帝,东方青帝太昊,西方白帝少昊一你的大舅子,南方赤帝祝融,北方黑帝颁项,中央炎帝帝俊。以帝俊为五帝之首,领袖诸神。后神农起,攻击帝俊,帝俊去位,仍保留炎帝封号。再以后黄帝兴起,攻神农,取而代之。此时神统分裂。三清天尊和木公、金母逼黄帝禅位于肤。其后肤亲弟刑天欲篡位,被斩杀。联有鉴于五帝并列,秩序混乱,所以撤消中央之帝的名号,立九天玄女为中央天神,就是俗称黄婆的那一位。
宝玉道:“原来如此。”心道干嘛跟我说这个?
玉帝道:“你一定奇怪,联为何提起这事?”
宝玉道:“猜对了。”
玉帝道:“知道刑天死在哪里吗?”
宝玉道:“《山海经》有记载:‘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啊……”他突然一惊,呆住了。
玉帝微微点头道:“你终于明白了。亿万年前,你的家乡南都市就是常羊之山。历代史志写到你家乡,都有这么几句:‘贫山恶水,泼妇刁民。民以凶悍、好斗。’这不是没来由的。刑天本是我道门第一代战神,虽然死了,但戾气所钟,感染一方水土啊!”
宝玉涩声道:“我观照过了,我家老宅,就是刑天埋首之处。看来,我成神也不是偶然的了?”
玉帝道:“阿佛洛狄戒的宫殿,岂是随便一个人一个催眠就能闯入?”
宝玉挠着头道:“妈的,难道我胖子居然是刑天?”
玉帝笑道:“当然不是。刑天形神俱灭,不可能复生。但你身心内外,己深种刑天的残暴乖戾之气,所以才那么心高、好斗,征战四方,一心想成神王。”
宝玉道:“说我‘残暴乖戾,’有没有搞错?”
玉帝道:“到处惹事,总是事实吧?天界均衡都被你破坏了。所以大劫运将至。胖子,你要负责任。”
宝玉道:“别唬我。天地这么大,容不下一个戴门?听说大神、大魔皆是秉承天地之气,大神应运而生,大魔应劫而生。刑天的什么‘戾气,’我更愿称为‘斗气,’当然也是天地之气,我是应运还是应劫?”
玉帝道:“一回事。劫运劫运,两个字自来相连,都是一个意思:战争、流血!戴宝玉,朕给你一个机会,入我门中,做一方大神。如此宇内澄清,歌舞升平,或许能挽回劫运。如何?”
宝玉嘿嘿笑道:“招安吗?嗯,若是退回十年前,我是颇愿在陛下殿前做一小仙的。可现在招安,这么大家业不是拱手送给你了吗?算了吧,古人云:宁为鸡首,不为牛后。陛下既知我一身戾气,怎可能轻易屈服呢?”
玉帝笑道:“联自有办法化解你的戾气。呵呵……”
四面崖壁,突然金光闪烁,每一朵花上都出现一尊天仙,或立或坐,何止千万?齐声发出道门天尊降魔法唱。
宝玉看那些天仙,帝王将相,士农工商,医卜儒丐,无所不包,其中不少大神、金仙之阴神,吕洞宾、铁拐李赫然入目。不觉脸色一变,喝道:“老不死,不是说绝无埋伏吗?你说话简直有如放屁!”
玉帝不以为杵,笑道:“联念头常变,这样子下棋才有意思啊!你能冲出这天罡地煞、群仙会真大阵,你的神统还能存在一段时间。劫运将至,你还可为道门挡挡灾。躲不过,证明你没这个能力,也没必要留你了。无用之人,皆曰可杀!呵呵……”笑声未歇,五指箕张,射出五道红光,抓向宝玉胸口。
宝玉向后一飘,肩头仍被指光扫中,顿时产生凉哩哩的感觉。这是因为阴神无质,不会有痛感,但本体肯定己受伤了。就像醉酒的人,受伤也感觉不到疼痛,醒来后就剧痛难忍。伤势严重,更易致命。
宝玉感觉到这一趟来得鲁莽了,眼前形势,真是凶险异常。他飞身扑出凉亭,向空中疾飞。四面群山突然合拢过来。法唱入耳,震得他心脏咚咚急跳,除此却无异相。宝玉左手持枪,右手持戟,向着花从刺去。他速度极快,瞬间刺出百下,那些花朵顿时被捣毁大半。
无数金仙,身形于刹那间膨胀,一个个变成丈六金身,高声法唱,围着他走马灯似的旋转。奇兵异宝,光华灿灿。尽数向他招呼。
宝玉应付群殴己很有经验,变出三头六臂,但枪、戟刺出,那些金仙身形一散,又再凝聚。因为这些皆是金仙阴神,兵器破不了。唱声越来越嘹亮,像一条条无形绳索,缚住宝玉,令他陷入一张巨大的蛛网中。
“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太乙救苦天尊阴神唱道,举手一抛,九龙神火罩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