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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无疑系占了人油水还讲风凉话,而杜而未斯文有礼,不愠不怒,道:“在下与江爷战,无疑以卵击石,所以在下一旦出手;必全力以赴,贻笑大方处,尚请江爷见谅。”
杜而未的话乃是实情,一方面无疑也等于对自己绝非江伤阳之敌的事坦承不讳,江伤阳心中听得乐陶陶,倒觉得这杜而未有几分得人意,只可惜偏教自己挑着了他,活该他倒霉。便道:“你尽管搏命好了,这样败了也好向公子交待。”
他言下之意,仿佛社而未已败定。杜而未丝毫不愠,趋前一步又道:“在下擅长的是轻功,这里厅堂交手,多有不便,请江爷移驾到院庭如何?”
江伤阳笑道:“好,好,让你逃起来,也方便一些。”说着当先举步去,众人虽明知战果,但都好热闹,纷纷移步跟出去瞧。
各人围成一圈,远远旁观,杜而未和江伤阳两人站在院落中央,公子襄神态安详,对杜而未这一战似十分放心,江伤阳眼尾瞟过:莫非这家伙想等他的弟子输了赖账不成?
这时杜而未已在江伤阳遥对七尺而立,一拱手道:“江爷,现在开始了。”
江伤阳心忖:不管如何,把你这小子撂倒,壮壮胆气再说,当下道:“你有什么鬼门道,都可放马过来,我江十八照单全收……”
话未说完,骤觉双脚犹如针刺,躁、趾、跟、底间,同时一痛。
江伤阳此惊非同小可,心知着了道儿,但是杜而未尚在七尺之遥,却是从何施毒手?
——这点江伤阳已无及细虑,一跃而起。
就在这刹那间,杜而未出手了。
他人如烟花旗炮般嗖地掠出。
他的右手剑,迎风一抖,抖得笔直:直刺江伤阳。
他左右双腿连番踢出:左腿踢额,右腿踹“鼠蹊”。
一刹那间他已出手三招,招招夺命。
江伤阳心已被脚痛所分散,杜而未的轻功,确是非同小可,就在他跃空的瞬间,已接近了他。
可是江伤阳这东南霸主的名号,绝非幸致,饶是在这般险恶的情景下,双爪一晃,左手抓住杜而未的右脚,右手抓住杖而未的左脚。此时只要他双手用力一分,杜而未就要被撕成两片。
但是杜而未的快剑,已迎面刺到。
在大厅时泰誓曾用气功喝碎三只茶杯,江伤阳的应变神速,虽稍不如辜幸村,但绝对在甄厉庆其上,就在这性命彼关的瞬间,他疾偏首,险险闪开了剑尖。
也在同时间,他的双腿正要踢出去。
但是他犹豫了一下。
他想起刚才的足部的刺痛麻痒,显然是着了暗器,八成有毒,双腿一动,毒发会快,心里便打了一个突,腿下一慢,便没踢出去。
他的脚没及时踢出,壮而未蓄势已久的左拳,却在此时挥击出去。
砰地一声,这一拳在江伤阳的鼻梁上,同时向肩膀拍了一记。
江伤阳顿时眼泪鼻涕齐流,这时两人劲道已尽,齐齐落下地面来。
江伤阳一落地,便知腿伤无碍,虽尚不知足躁被何物所伤,只知上了杜而未的当,心中大怒,双手运“昏冥神功”,再想把杜而未撕成两片。
但砰地一声,脸门又着了一记,他本来就给杜而未一拳打得金星直冒,但意识尚清明,以为可在杜而未挥拳第二击之前,先震死了他,岂料杜而未不知用什么东西,第二记竟在他不及运功前,又击中了他面门。
江伤阳泪腺受伤,看不清楚,自然不知道壮而未是用腰挺而起,借剑身往江伤阳肩膊一拍之力,以额角及时撞中江伤阳脸门。
江伤阳连受二创,大叫一声,牙齿一松,但他毕竟是东南之龙,非同小可,自讨只要自己不能及时杀伤敌人,只怕难免落得个同归于尽,当下双手同时一松,砰砰二掌,率先击在杜而未胸膛上。
杜而未趁江伤阳足心刺痛的刹那,全力出袭,江伤阳大意在先,所以绘这一连串的急攻缓不过平来,他现今只求先推开杜而未——先离开这“可怕的家伙”,保持距离,缓得一缓,歇得一歇再说。
所以他双掌之中推力占八成,击力只占二成——原是想把杜而未推出十丈八丈远,就算自己负伤不轻,但只要换得过一口气来,迟早可把这臭小子不要命的家伙毙之于手下的。
谁知杜而未竟是真的不要命,他若顺势后跌,至多不过血气浮腾一阵而已,即可恢复,但他硬吃二推重力,根本不退半步,砰砰二声转成“怦怦”闷响,杜而未大喝一声,猛喷出一口血。
但是杜而未站立不动。
他的剑已动了。
剑侠若电,真刺江伤阳的咽喉。
眼看江伤阳的脖子,将被一剑贯穿,猛然剑势一止,停顿在江伤阳的喉核上。
江伤阳脸部受两下重击,七荤八素,看不清楚事物,以为两掌已将杜而未打飞出去,忽辨风声,避已不及,乍觉咽喉一阵冰凉了。
但是杜而未的剑,并没有刺下去。
“江爷,在下侥幸获胜,承让包涵。”说完之后,又吐了两口血。他受两掌重击,伤得不轻。但右手剑始终稳若磐石。
公子襄门下七十一子弟中最末一人,居然打败了“东南霸主”江伤阳。
围观的人都屏住了一呼吸,透不过气来,有些人为江伤阳的落败而气忿,失了大事搜刮梁王府的好机会,至于江十八的朋友,却为他难过得抬不起头来。
公子襄神色恬然,仿佛他觉得杜而未的最后胜利,本来就是应该的一般。
江伤阳的汗,大滴大滴地,不住从额上倘了下来;他喉咙转动,却在每一转动时,都感觉到那剑锋透心的冰寒,终于他道:“我……你赢了。”
他一说完,杜而未就收剑。
他脸色已呈赤金色,剑一收,身子也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江伤阳双手飞斩,劈向杜而未颈部大动脉。
他恨杜而未入骨,所以,出手已是必杀。
忽人影一闪,他双掌劈入两团软绵的东西里,由于用力过猛,而已受伤不轻,一时把势不住,那人顺势一带,江伤阳斜跌了出去。
总算江伤阳的武功,也是数十年苦练,他跌跌撞撞出几步,移势撞跌一名围观的武林高手,却惜势滑去带劲,立稳马步,才知道是双手劈着了一人的双袖里,被那人一舒一卷之下,险些儿又吃了大亏。
那人正是“君子剑”仲孙湫。
江伤阳怒火中烧道:“堂堂‘粱玉府’,说好一对一,却倚多为胜……”
仲孙湫淡谈道:“东南霸主’之尊,挑战未人江湖的后辈,亲口认输,犹施暗算,你当这天下武林好汉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么……”
江伤阳一愕,他倒不敢真惹上这“正人君”的火,何况他现在己挂了彩,却又逞强道:“他……那种打法,哪里像武林正规比武!”
仲孙湫冷冷道:“是么?但社兄弟是后生小辈,前辈却是一方霸主……何况他未出手时,已照会过江爷你,而且言明全力施为……难道江爷那时以为必胜,便没把话听在心里么?”
江伤阳语音一塞,被击伤的脸部,又热又疼,他又气又羞,骂道:“但他……他未出手前,先施暗算……”
仲孙湫奇道:“是么?他几时暗算过你?我们怎么都没见到?”
众人也没见到,深表同意,都以为江伤阳在耍赖。
这下可是哑子吃黄连有苦难盲。杜而未却在旁静静地接口道:“那些蚂蚁……是我的武器。”他的声音十分虚弱,但他说出来的话,已无人敢予忽视。
江伤阳往地上一瞥。这下才了然,但也为之气结。原来院子的沙地上,果真有一排排一行行的火红蚂蚁,头上两枚大钳,他脚下便是被这些火蚁伤钻进去咬的。
要知道江伤阳等初在“梁王府”门前时,便已看到有蚂蚁,但又怎会留心到这些火蚁,竟然听人使唤,在紧要关头,分了江伤阳的神。
仲孙湫笑道:“战国时四公子,鸡鸣狗盗之辈,兼而有之,且在适时发挥其所能,公子门下,亦有多样人才,而未请御蚂蚁,其他各人亦各有绝技,江爷如有兴趣,可一一相试……
江伤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气得鼻子都歪了,他本来挑了公子襄门下最末一人,原想是不借名誉来作牺牲,只要捡着了便宜赢了这一场,便乃堂而皇之,却不料搞到败在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手下。教他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
但在众目暌暌之下,杜而未不杀自己,自己又如何赖得掉?要是不服再战,仲孙湫又拦在自己身前,且自己又受了伤!
公子襄这时却笑道:“诸位远道面来,辛苦了一场,不如请到内殿,先用过了晚膳再走!”
这说法无疑是大局已定,群雄二和一败,输给了“梁王府”的人,理应无话可说,众人兴味索然,辜幸村本是想出了这法子,意图迫使公子襄就范,而今却成了拿石头砸着了自己的脚,倒真无话可说。
公子襄笑着起身,他一尘不染的雍华气质令人自惭,笑道:“好吧,这一场误会,也座至此而终,晚生薄备水酒,敬请诸位。今晚一叙……”说到这里,突然住口,头微侧,耳稍斜,显然是在倾听。
众人不禁也屏息路听,隐约可闻门前有打斗与叱咤之声,公子襄脸色一沉,叫道:“手下留情!”
话未说完,打斗声已辍然而绝。
蓦听一人哈哈狂笑,公子襄脸色忽然间沉了下来。只听那人绍直:“你手下停手,我可不听你指使……”忽闻呼呼两声,两条人影掠进来直撞公子襄、仲孙湫二人!
这两条人影竟是背向公子襄、仲孙漱撞来,力道声势,极是强大,天下哪有这种不要命的打法!
仲孙湫双手一扶,稳住来人,但巨力冲来,使他退后半步,卸去强劲;公子襄用力一挽,挽往来势,秦歌衫轻呼出声:“是巢氏兄弟!
这时众人亦已看清楚,这两人是给人掷进来的,公子襄门人弟子更看清楚了这两人是把守大门的“赛神荣”“胜郁垒”巢氏双雄,竟然给人杀害,且飞掷过来十数文,还震退仲孙湫半步,来人手劲之大,可谓耸人听闻!
几名子弟禁不住晚院出声。只见一人如黑云般卷入了大厅,身长九尺,满腮虬髯,双目如铜铃,全身黑缎长袍,只听他大笑道:“你叫你的弟子住手,我就在他们住手的刹那间杀了他们!”
这批在场的武林人物纷纷向来人恭敬作揖,叫道:“陆霸主。”
仲孙湫瞳孔收缩,一字一句地道:“东方霸主陆见破?”
陆见破格格地笑起来,全身颤得像座小山在地震一般,但眼睛屋眯成一条线,始终盯住仲孙湫不移:“我专收破烂,听说你有一柄破剑……”说到这里,忽然一顿,返首向辜幸村骂道:“怎么了?‘忘情天书’、‘天下英雄令’到手了?”
“东方霸主”陆见破虽在名位上与莫承欢、辜幸村、甄厉庆、江伤阳同列,但实力武功却要比他们强了许多,与“四方霸主”汪逼威等才可以算是不分高下。
陆见破回头这一诘问,辜幸村不敢不答:“公子不肯承认他已到手。我们以三场比试,结果甄兄与气伯言和,落花娘子和秦歌衫又战平,江老爷子却……”
陆见破脸色一沉道:“败了?是不是?真是窝囊!”
这下说得江伤阳脸上一热,血气上冲,正待发作,陆见破已冲着仲孙湫道:“是你赢的?‘是不是?来来来,咱们来比比,赢了再说。”
仲孙湫冷笑一声,道:“不是我赢的,又如何?陆霸主看得起,仲孙湫就奉陪你一场又如何?”
江伤阳本待发作,如今见陆见破与仲孙湫针锋相对,便马上把话吞回肚子里去。其实这干黑道上的牛鬼蛇神,对东方霸主陆见破都无不生畏惧,因这人喜怒无常,赶尽杀绝,是第一号招惹不得的人物。
公子襄谈谈地道:“三战胜负已定:无必要再战伤和气。”
陆见破格格大笑道:“我道公子襄是什么人物,原来是无胆匪类!怎么?没胆交手就认栽算了!”
在席间的弟子叔梁讫禁不住喝道:“住口!我家公子岂是你……”话未说完,陆见破高额油光一闪,如风卷黑云一般,遽地反卷向叔梁讫,已经出了手!
他手中有一张刀,刀形十分特殊,刀长近四尺,比紫刀窄,但快利岂止十惜!加上重量使刀锋刀身稳定,所以能从特异的角度中出袭!
他的刀宛似一道黑光,雾时间已向叔梁讫斩了数十刀,叔梁讫也袖出一双蛇形的短剑叮叮当当,交手数十刀,一声大响,叔梁讫双剑齐断,一道血泉,自左肩喷出。
陆见破的“狂斩魔刀”,专以快打侠,越痴越强,他嘿了一声,刀斩叔梁讫,就在这时,一道银光,如天外长河,接过了陆见破的刀势。
陆见破见来人正是仲孙湫,他格格一笑,又大喝一声,哗道:“我正要破你的‘正字五剑’!”
仲孙湫却是不理,长剑缓缓自上而下直划,正是“正字五剑”的第二剑。
陆见破不敢怠慢,瞧准来势,左砍一刀,忽又身子滴滴溜地旋转,宛如一道黑旋风一般,又前斩一刀,后劈一刀,才把这看来平凡无奇自上面下的一剑化解。
仲孙湫长袍无风自动,稳健地跨前一步,又打横划出了半刨。正是“正字五剑”的第三式。
陆见破依然是左劈右所,东斩西切的,包了十数刀,无一不竭尽全力,才破了这一剑,原来他这柄刀使的都是“破”字诀,当今之世,他这柄魔刀见招破招,武功远胜甄厉庆等,但在破了仲孙湫的第三剑后,他峻磷的高额已沾满了汗珠。
仲孙湫神色愈未愈凝重,又直划出了半剑。
陆见破大喝一声,刀影如山,不知所出了多少刀,蓦然刀光忽敛,剑芒大盛,仲孙湫的半剑,依然在刀网中一技独秀。
陆见破忽然将刀势下变,完全是旋转的斩式,一时只听“当当当当……”连响,仲孙湫收剑而退,陆负破终于破了这一招,但宽大的黑袍上,多了三道破口,却未伤及肌肤。
仲孙湫脸色愈来愈凝重,此刻他已试出,这“东方霸主”确有过人之能,自己的“正字五剑”,所向披靡,但陆见破居然破了其四,要是自己的第五剑,也给他破了呢……
仲孙湫心中沉重,但陆见破心里更惊: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破了仲孙湫的前四剑,对于仲孙湫的第五剑,他实无把握可以应付得了。
万一接不住怎么办?
两人相距约数尺远,谁也没有先动手,心中都各自盘算着。
就在这时,一人轻叹了一声,道:“唉,我们适才三阵已败,本来应该收手了,而今陆霸主又……哎呀,如果也败了,岂不是贻笑大方,见好不收么!”
这人是跟着大伙儿一起来的“大鹏帮”帮主汤胜雄,一身“大鹏展翅”的轻功和“小鹏功”都练到十成火候,在江西一带是大大有名的;他见己方是输了,明明理亏,生恐陆见破再败了这一场,可谓碰了一鼻子灰又砸了门牙,何苦来由?所以就对站在身旁的“九龙堂”堂主季步修悄声多说了两句。
这时仲孙湫和陆见破正对路面立。
但是两人功力是何等之高,这几句悄声话,仲孙湫是听见了,陆见破也听见了。
第十五章 三招半
骤然之间,陆见破宛如一张黑毯,横卷而出,挟着威武的姿态咆哮:“你是什么东西?”
黑芒犹如乌云中突闪的日芒,连环三闪,可拎汤胜雄在错愕中已分为三段。
“东方霸主怎可任胡说!”
黑云又向在旁季步修头上罩下;季老头子的脸容为惊恐所扭屈、抽搐,为绝望所满布、充塞!
陆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