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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第一天,不知道恋人那边是怎么度过的?突然中断的假期剩下的光阴被迫用来解决「别人眼中的问题」对于思考模式不同于常人的不二来说是有点无奈的。他不太能明白自己的恋爱何时成为了必须对众人交代的事情,但是为了已经成为公众人物的手冢,他还是愿意全力去面对。
在日本,公众人物的形象代表多元的意义──即使本人不愿意成为某种价值标准规范的对象,依然不得不在专业能力、言语表达、道德表现上达到一定的水平,而第三项是最难以衡量的事物。社会的舆论受到各种力量的推动掌控,最后会汇流到哪里是不得而知的。他想起裕太念的新闻系常常说的逆向操作,有时候负面的情报在有效地利用环境变量的状况下,往往产生出人意料的结果,也许这就是目前他们最需要的策略。
回到成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机场里的人群比较稀疏似乎没有人发现他们是已经上报的人物,慢慢地背着行李一起走到机场大厅门口就看到由美子姊姊拉下车窗微笑的脸。不二温柔地笑了、知道果然还是姊姊最懂自己,相当有礼却不拘泥的恋人进到车子里才打招呼。车子平稳开动之后他拉过精神上比自己紧绷的手冢让恋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由美子透过后视镜望着弟弟一脸的疼惜无声地用唇语问『在飞机上没睡吗?』不二苦笑地摇摇头。
他们都知道要分开几天、甚至几个礼拜,因此忙着互相看对方的脸跟对方说话抚摸明明已经熟悉的手指形状舍不得放,头等舱里的客人以及服务人员都拥有国际飞行的礼仪,没有人冒昧过来打扰或是窥视。他们裹着毛毯靠近彼此在舒适的躺椅上偎着对方;越过国际日期变更线的时候,阳光透过事先拉下来三分之二的机舱密闭窗照射在不二浅色的头发显得光辉流转,手冢把他的整个人揽进怀里不管即将要面对甚么只说:『你睡一下。』
他睁着已经有些红肿的眼睛在毛毯底下轻轻地摇头,『我不想放弃剩下的、可以感觉你在我身边的几十分钟。』
然后他感觉亲吻落在头发上,温柔而深重得令人心痛。
不二微笑说:『没关系我们还有手机,当初你到九州岛的时候我们不是也这样坚持过吗?不论我们有多么想、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一起,我只希望我能尽量在你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响应你,我也需要你这样对我。』
手冢把他抱得更紧一点:『我们每天联络。』
把手冢送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多么不想放手可还是微笑地说『回去吧。』
不二相信一时的忍耐是必要的,如果只是想要逃避外界或是拒绝别人,最后也只会被他人排拒而已。无论哪一边,都存在只有手冢或是自己可以解决的部分,比如彼此的亲友与家人。
他跟姐姐陪着手冢在半夜的日式大宅外门等到屋里的人开了灯才发动引擎准备离开,手冢摸摸他透出车窗外的头、有个吻毫不避讳地落在他眼睑上。由美子深呼吸地避开眼光只怕自己忍不住要泪如雨下──当整个世界还在睡眠,却有甚么在这夜半无人的深夜温暖舒放,她立刻就明白了这两个人是用甚么无可取代的深情爱着对方。
那边大门开启的时候他好像听到手冢母亲惊讶地喊着『国光』,叹息着把身体陷入车子后座的抱枕里,体贴的姊姊说:『妈妈已经煮好了奶茶在等你』,然后是轻柔的莫扎特弥漫在车子渗入凌晨凉气的空间里。
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淑子就像前几天送自己出门那样温暖包容的笑着。把已经很久不曾好好抱抱的长子揽入怀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已经比自己娇小许多的母亲、双手却是那样的坚毅,明明并不懦弱害怕,不二还是感觉眼眶朦胧地酸痛了。
──妈、我回来了。
──嗯,你辛苦了。
不二闭上双眼──他并不求这世间的体恤,可是没有其它事物比得上这句话一样的奇迹。
非要看到自己喝完两杯加入磨碎的榛果粉、煮得香纯浓郁的奶茶才肯让他去沐浴休息。摸着自己头发说『你在飞机上一定甚么都没吃吧』的母亲似乎不需要说明便已经理解自己把焦虑压抑到深处的心理,不二知道自己再怎么坚忍独立、依然无法掩饰为对方担心的心情。
不到三天整个外界都把目光集中过来,对于从来不特别想要让人注意的自己而言,那些注视只是平添自己在乎的人们的困扰,而让自己在乎的人困扰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
握着母亲钟爱的某英国古老品牌温润的瓷杯,他低声地说:『抱歉让家里担心了,但是──』
『啊啊、说起来妈还没正式见过他吧?』不二淑子替女儿斟满奶茶之后歪着头说。『是叫手冢国光吧?从屏幕上实在看不清楚不过听说长得很帅啊,由美子、是吗?』
『是啊,刚刚近距离见过了,无论长相还是教养都是无可挑剔的。』
对于母亲突如其来的离题以及姊姊跟着离题的回答有些错愕的不二,直到现在才体认果然还是养他的人(神经?)比较强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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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饭的时间了,走进餐厅就发现裕太正在桌边帮忙上菜,浓厚的Cajun料理香气漂浮在四周,知道了母亲用意的不二心底是说不完的感谢。
他该怎么做才足够回报这些并不针对外界话题焦点质问他、却用行动让他安心的家人?很早之前就一直在思考哪一天时机成熟就要让家人知道,可是却到今天才发现其实自己在思索办法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默默在呵护着他最重视的一切。
裕太还是摆脱不了中学时期那种别扭的习惯跟他小声道早,即使已经找到自己的价值还是习惯性将兄长当作目标的小弟其实很可爱,多少也弥补了不二不想把家人让给别人(完全忽略这个别人有个名字叫做观月初)的心情。
──老哥怎么不多睡一点?
──(微笑)嗯…有点时差……
长大之后比较会察言观色,看得出哥哥精神上还不能完全松弛下来的裕太转移话题说起学校的课业生活。然而跟自己就读同一所大学的弟弟怎么可能会不遇到相关的干扰?不二有些担心地问起是否在学校遇到刁难的时候,裕太眉目凛然地抗议了。
「我并不觉得老哥的事情有带给我任何困扰,真正造成我困扰的,是那些明明不相关又爱对别人的私事插嘴讨论是非的人。教授说过,媒体不可以假公众之名行偷窥之实,班上的同学都很有新闻人的自觉,所以我没有受到打扰……啊反正你不要介意啦!」
帮自己说话可是说到一半又害羞起来的小弟实在很窝心,不二笑着摸摸他的头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一家人谢甚么啊……」嘟囔着转进厨房去帮母亲端汤的裕太被淑子从头顶敲了一下:「你就不会坦然地接受哥哥的感谢啊嗯?」
「姊姊呢?」
「出门去了,说是跟朋友有约。你回来的正好,今天是周六正好开始休息了。」
知道母亲指的是甚么,不二也不多说,因为很多事情不是语言可以解决的,时间所能起的作用要把人为言行大得多。
「对了,前两天啊菊丸君跟大石君、还有一位姓干的同学都打过电话来喔,他们都是你在青学网球部时的队友吧?他们都很关心你的状况,要不要跟他们连络一下。」
「(吞下口中的食物之后点头)我会的,真是让他们费心了。」
「另外迹部跟小虎也打过电话来喔,本来小虎还要直接过来拜访呢,是我跟他说这两天门口记者人太多了要他先别过来,不过他们怎么会用同一支电话跟我们家联络呢?小虎讲完之后就换迹部还让我吓了一跳呢,那孩子连打招呼都还是那么华丽啊、呵呵……」
「(……微笑)啊…小虎现在应该跟景吾在一起吧。」
「(笑)原来如此,迹部家不是就在东京吗?比起我们家,从世谷田通车到东大是不方便了点……所以一起在外面租房子分摊?」
(裕太坐立不安)(不二继续微笑)心想:妈妈好像不了解我说的『在一起』是甚么意思吧?
不着痕迹转移话题的不二提起了还没有见面的父亲,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父亲了解多少的不二其实并非毫无忐忑。不知道父亲的想法就无法反应出家人态度的全貌,尽管聚少离多还是很孺慕的亲子关系确实存在不二的家庭里,如果父亲有一丝一毫的反对,他也打算用耐力跟时间去化解而非视而不见。忽视问题所在是最下策的行为,没有一件事情是不能解决的,问题在于不要太急切地想达成所愿。
不二淑子笑笑说,「你爸爸看到电视新闻的时候真的满惊讶的,他打电话回来语气慌乱得好好笑,居然说是不是因为他太少在家陪伴你们,所以周助才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大十岁的男人,他实在很对不起你下次休假他一定会好好陪你们。我跟他说了孩子的爸爸啊那是人家周助的同学呢ˇˇˇ」
不二裕太差点被汤噎住,就连不二本人也觉得相当对不起现在不在身边的恋人……
远方,正在手冢宅中喂锦鲤的现任职业网球新星手冢国光,看了手里空了的饲料罐,突然感觉有点头大。
(下)
手冢记得小时后爷爷教过他养鲤鱼的方法。
鲤鱼是一种敏感而纤细的生物,水质、空气、土质、温度都会影响牠们的活动。然而又是非常坚韧而温和的生物,不会因为争食而出现互相咬囓的失态翻拥,张开的每一口都是为了存活、又不仅仅是为了多抢得一口。以前爷爷总是会绕着鱼池四周一边缓步一边遍洒饲料,说是不要让鱼群习惯只在一个定点取得资源──人也是一样的,如果只认定一个地方会有答案,往往就会错失了其它可能的出路。
后来几次手冢靠着这个人类赋予自我解释的道理度过了几次不为人知的关卡,直到他遇见不二,发现了世界上有个人也一样发自内心了解这个道理,所以毫不在乎让自己破解了他的三重回击,因为不二周助并不是只有那点能耐的人而已。
这一点在往后的相处当中手冢知道得最清楚,无论何时只要遇到挑战或挑衅,对于他的恋人来说那不过是一次又一次激发能量的契机。偶尔他惊叹于那种精神上的宏大与不执,同时对于自己竟然能得到那个人心中独一无二的位置感到不可思议,而不二会笑着说,关于这一点,他跟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但正因为如此,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感到快乐,对于自己能得到心目中的唯一人的感情,只能说那是无法祈求、一旦得到就是要一辈子握在手心的幸运。
爷爷难得地没有在早餐的时候出现在餐桌上,父亲苦笑地说「爸爸八成还在房间闹别扭吧」而母亲呵呵地说「没关系我等下叫国光送早餐进去」,实在不明白何以双亲毫不紧张的手冢皱着双眉想他不过是出国半年回到日本这个世界就变了……
个性悠哉的父亲一边用利落的手法分开竹筴鱼的肉骨之后说,「公司的同事们都在说我甚么时候可以恢复通勤上班呢,好像是没有人可以阻止工作狂上司这几天没听到我说笑话的躁郁……啊对了对了!隔壁真田家的爷爷说爸爸这几天都不过去下棋害他闷死了还说拜托我们家爷爷不要整天对着鱼池一个人下对棋好不好年纪大了看起来真的很阴暗欸……」
实在很想说「爸您这样算是不孝的发言吧」的手冢把嘴里的饭咀嚼一阵还是把话一起吞下去了。从昨天晚上回来就意外地发现除了温和地劝自己回家的母亲之外、彷佛他只是是外出晚归一般打招呼说『你回来啦』的父亲、以及充满相当奇妙宁静气氛的家里。没有一个人问他关于新闻的事情,当然也许母亲事先已经跟家里的两位男性家长恳谈过了也不一定,然而意外地没有压力的第一天还是让手冢相当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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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己长大的地方、以及远游的归处,不二也同意他应该回来一趟。他们都不是忘本的人,也无法坐视家人因为自己的事情受牵累。
「爷爷偶尔会忘了自己在下单人对棋,常常走了白子之后会喊『国光该你了』呢。」
母亲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手冢端碗的右手顿了一下,几滴汤汁在极力稳住之后还是落在餐桌上,沉声道歉之后,手冢彩菜制止他起身的动作、很快拿过一张抹布拭干说:「妈不是故意要说这些话怪你,但是你也出去得太久了,其实爷爷是很想念你的。」
手冢感觉那种喉咙梗得非常紧的感觉又回来了──半年──对于不愿意出国而且还受到警局聘雇防身术教练工作无法随时休假的爷爷而言,不能见到过去朝夕相处的孙子的日子真的是有点长了。即使可以透过电视转播看到比赛实况,也无法跟活生生的他说话;投入了比赛完全忘记了那些在背后关心他的人、为甚么会一直拖到发生了事情才肯回家?
手冢明白了家人真正担心的、并非自己对这件事情有任何合理的解释,而是脱离不了自己解决问题的坏毛病的习性……
「爸、妈,真的…非常对不起…」
笑着摸摸长大之后颀长得自己都要抬高视线看的儿子低下来的头,手冢国晴示意儿子看看妻子已经在托盘上准备好的三菜一汤说:「你端去给爷爷吧。」
手冢先在和室的纸门边敲敲木框,然后静候祖父的应允才能入门。
踩在因为年代以及材质显得相当沉稳的木制走廊上,透过加装的透明玻璃门可以看到自家庭院里为了造景特别挖空注水的池塘,周边泛满青苔的景观岩石堆垒成小小的假山,在石缝之间生长出羽状叶片的蕨类看起来总是很湿润的视觉感显得满目苍翠。
他想起中学时代几次不二到自己家来的经验,他生命中重要的记忆彷佛总是跟那个水池有所连结。
不二会在两个人为了期中考温书的休息时间跟他一起到庭院来走走,蹲踞在池边的青花岩磨石阪上看水里成群光华灿烂的锦鲤优雅地摆动着色彩鲜明肌理透析的云鳍,不二从手冢手心分来一些饲料碎散地喂给这群娇贵的食客。手冢看着恋人微笑的侧脸上显得特别柔软的唇角、轻盈的睫毛、光洁的鼻尖,凑过去轻轻吻了他弧度优美的下唇。
『手冢?』不二有点讶异一向拘礼的恋人会毫不避讳在自家里吻他,即使在手冢家人各自出门休闲的星期日早晨。
『我突然很想你。』
于是他明白了,恋人正渴望与他拉近距离。而不二一向毫不吝惜给恋人需要的、最多的爱、最亲密的肤触。他并没有不允许他的帝王软弱,但是只有在他身边才可以,这样他才不会太忌妒、太担心。
『手冢,来吧。』恋人张开手臂、那个小小的怀抱是手冢永不愿意与别人分享的世界。他靠近,用自己的手臂围起来更大的圆、把纤细的恋人圈进怀中,他的、跟他的小小世界与无限未来。
从国中到现在,他们一起面对网球场上的竞争、一起完成梦想。他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不二深藏不露的支持跟随、绝不放松的切磋砥砺,没有那个在大石的辅佐、队友的奋斗之外总是给他安心感的微笑,他们迈向胜利的到就不会那么充实无憾、他也就无法在胜利的锦旗下抱着完成理想目标的信心对不二开口说『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们并不需要世界上所有人的肯定,但是亲人的支持无疑是超乎衡量的意义。
「爷爷,请您开门。」手冢并不强势但坚定地要求。
母亲说从早上祖父就没有出到房门外过,这几天也一直很沉默;父亲则说从来都比儿子孙子还要活力充沛的祖父突然这样实在让家人有点不知所措,那天看到电视新闻的时候祖父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很仔细地盯着屏幕看自己牵在身边的人影说『看起来不像个女孩子啊』然后叹气。
『不二当然不是个女孩子,这点我非常清楚──从五年前就非常清楚。』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