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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_黄易-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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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玉两眼一阵乱转,终放弃了突围逃走的妄想,喘着气道:“慧芷的事,宋玉只是个受命行事的人。若两位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宋玉必有所报。白教主和解符护教都来了,我可以提供所有机密情报,戚兄可把在下关禁起来,待验证所言皆实后,才依约释放在下。”  
    戚长征点头道:“说吧!老子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  
    宋玉想不到他这么好相与,大喜过望,张口要说话时,忽觉不对。戚长征的脚已闪电踢出,正中他下阴。  
    宋玉离地抛飞,越过了风行烈头顶,重重掉在行人道处,七孔流血而亡。  
    戚长征若无其事道:“他袖内暗藏火器,正待施放,横竖他要骗我,我便骗回他一次,两下扯平。”  
    风行烈回头望向宋玉的身,只见他两眼瞪大,死不瞑目。  
    曲仙州正与小红饮酒作乐,兴高采烈时,外面传来男子的声音道:“曲仙州!快给本浪子滚出来,来个单打独斗,一决雌雄!”  
    曲仙洲大讶,为何听不到已方高手的声音呢?骇然道:“浪翻云何在?”  
    小楼外的韩柏笑道:“杀鸡焉用牛刀。唉,不过我真希望有牛刀来帮手,快给我滚出来受死吧。”  
    曲仙洲听到浪翻云没有来,放下心事。暗忖没有浪翻云在,对方若作围攻,他便逃之夭夭,假设只是韩柏一人,就顺手宰了他,也好挽回那晚在武昌给浪翻云杀得落荒鼠窜的受损颜面。推开吓得脸青白的小红,取过数十年与他形影不离的流星,昂然步出小楼。  
    灯火映照中,韩柏手提鹰刀,站在小楼外的草坪上,笑嘻嘻看着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曲仙洲环目四顾,同时展开察查的秘技,判断出没有其它敌人隐伺一旁后,两眼精芒闪起,冷然道:“原来陈渲是内奸,这算是个对付曲某的陷阱了。”  
    韩柏那有闲情跟他磨嘴,又从陈渲口中听得白芳华、解符等人都来了,更不容让对方有喘息时间,大喝道:“你不是想收抬我吗?看看你有否那个本领了。”  
    跨前一步,鹰刀出一片刀光,往曲仙州潮水般涌去。  
    曲仙州冷哼一声,刷地横移,到了两座小楼间的园林里。  
    韩柏刀化长虹,紧追而至。  
    曲仙州感到对方刀势似与天地融浑无间,全无斧凿之痕,那种无隙可寻的感觉,比之赤尊信更使他惊懔。狂喝一声,流星左右挥击,登时响起连串铿锵清音。  
    韩柏给他震得虎口生痛,忙运起捱打神功,把对方重兵器传来的劲力巧妙化去。  
    刀来往,两人远攻近闪,瞬那间交换了十多招。  
    曲仙州愈打愈惊,初时欺对方稚嫩,及不上自己数十年的深厚功力,故一上场就以硬拚的手法,要损耗对手的真元。岂知十多招下来,这小子的内气有若长江大河,源源不绝,生生不息,不但无有衰竭,还不住加强,这种情况,他生平尚是首次遇上。魔种竟可厉害至此。  
    骛魂未定时,后面破空之声传来。  
    曲仙州大吃一惊,看也不看,施出压箱底本领,把右手流星使得像绣花针般灵活,破入韩柏的空门里,硬将对方迫退数步。左手反打后方。  
    “当!”  
    盗命与流星硬拚了一记。  
    范良极哈哈一笑,凌空飞起,左脚却顺势踢往他脑后。  
    韩柏鹰刀急划,人随刀走,往他直撞过去。  
    曲仙州感到韩柏的意志和力量,全集中到这一刀之上,气势之盛,实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虽明知若是躲闪开去,必会陷于苦战之局,那时想逃都逃不了,但却再没有他选择的馀地,左右两幻起一片光幕,同时横移开去。大喝道:“不是说好要单打独斗吗?算什么英雄?”  
    范良极凌空再翻一个筋斗,大笑道:“那小子从来不讲口齿,更绝非什么英雄好汉,曲老怪你不带眼识人,怪得谁来。”一当头往他打下。  
    韩柏亦笑道:“你们十多人打浪大侠一个又怎么算?还说本大侠不是英雄,笑死人了。”  
    此消彼长下,鹰刀寒光暴涨,连续七刀劈上了对方的流星。  
    对着此双无赖活宝,曲仙州连后悔发怒的馀暇亦欠奉,只有拚死抵挡着。  
    他的锐气早挫于覆雨剑下。若换了往日,说不定会以命搏命,希冀能死里逃生。这刻却节节退守,屈服于两人有若千军万马迎头杀来的惊人攻势下,再无还手之力。  
    范良极此时落回地上,在曲仙州四周鬼魅般闪移,盗命欺他要应付韩柏气势如虹的刀势,雨点般攻至。  
    韩柏愈战愈勇,一股前所末有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  
    他不但忘了战局以外的一切事物,甚至把自己也忘掉了,生死再不放在心头,神与意合,意与神守,眼中除了敌手外,再无他物。  
    灵觉无限地扩阔,至乎可感受到敌手的意向和情况。  
    倏地收刀立正。  
    揆以常理,曲仙州好应立时逃走,凭范良极的盗命,绝阻碍不了他。  
    可是他却感到韩柏的鹰刀,透出一股凌厉无匹的森寒杀气,遥遥制着自已,不但不敢轻举妄动,还要凝聚起全身力量来,准备应付韩柏的攻击。  
    范良极大笑道:“好柏儿快来!”施出浑身解数,杀得曲仙洲又忙于分神应付,此时只恨父母生少了他一只手。  
    高手相拚,一落在下风,便极难平反,曲仙州正陷于这种劣势里。  
    韩柏一声低吟,整个人脱胎换骨般变得威猛无伦,跨开大步,鹰刀高举过头,往曲仙州迫去。  
    曲仙洲只瞥了他一眼,立即心中发毛,感觉上像是赤尊信人死复生,正来继续进行他们间那未分胜负的一战。  
    韩柏的脚步落到草地上,只是发出“沙沙”微响,可是听入曲仙州耳内,却像是死神的催命符,比战鼓雷鸣,万马奔腾的声势更令他惊心动魄。  
    韩柏此时无人无我,至静至极,与万物冥合为一。  
    战神图录再没有如昔日般纷至沓来,而是与他精神合成一体,再没有彼我之分。  
    无论举手投足,均合乎天地之理,再不用费神思考,徒扰心神。  
    连他自已也不知道,自得窥鹰刀内战神图录的秘密后,到了此刻他才能完全消化,据为己有。  
    这过程是不自觉的,若一旦用心思索,反落在后天下乘境界。韩柏因生性随遇而安,除美女外再无他求,反在无意中臻此刀道至境。  
    韩柏大喝道:“老贼头让路!本浪子大侠来了!”  
    鹰刀疾出,确有足令万马黯声,三军辟易之势。  
    范良极再攻一,才往后移开。  
    曲仙州已完全在鹰刀的杀气笼罩里,欲逃不能,惟有收摄心神,流星挥出,气势亦是威猛之极。  
    韩柏此刻的气势刚蓄至顶峰,大吼一声,鹰刀化为精光耀目的芒虹,鸟翔鱼落般往曲仙州电射而去,却出奇地没有发出任何破风之音。  
    曲仙州晓得对方这一刀已臻刀道至境,除了硬拚一途,再无化解之法,振起被两人消耗了过半的功力,全力反击。  
    “当”的一声,火星四溅。  
    韩柏羽毛般往后飘飞。  
    曲仙洲稳站原地,脚步不移,两轻提胸前,虎视着对手。  
    韩柏退近两丈,才卓然傲立,与对方一点不让地对瞧着。  
    “砰砰!”两声,流星先后掉到地上。  
    曲仙洲眼神转暗,面如金纸。  
    “锵!”  
    刀回鞘内。  
    曲仙州如响斯应,仰身倒跌,气绝毙命。
第二章 绝世媚术
           常德府。  
    在城北一所豪宅里,白芳华、解符、楞严、谢峰等人,正收集着从各方传来有关敌况的消息。  
    武昌韩府一战,使他们遭受到最严重的挫折和打击,失了一批无可替代的高手和厂卫。  
    浪翻云和怒蛟帮的声望更被推上了新的巅峰。  
    很多本已接受朝廷招聘的有份量江湖人物和帮会门派,纷作观望退缩。  
    若再让怒蛟帮夺回怒蛟岛,后果将更不堪想象。  
    怒蛟帮势力日渐膨胀,朝廷的主力又摆在应付燕王的北军处,所以白芳华虽内伤未愈,仍不得不赶来常德主持大局。此事极端隐密,岂知到常德才两天,敌人竟摸上门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刺杀了曲仙州和宋玉,怎不教他们心胆俱寒。  
    解符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众人知他不但不能从忘情师太的掌伤中复元过来,还在不住恶化,心情更是重如铅坠。  
    待他咳罢,白芳华沉着脸向手下问道:“陈大人为何仍没有来呢?”  
    手下回应道:“我们三次派人去催他到来商议,他都推说正忙于布置缉拿反贼,最后一次我们连见他一面都不得其门而入。”  
    白芳华失声道:“不好,陈渲要造反了!”  
    众人无不色变。  
    今趟他们到常德的厂卫高手,人数只有二千,假若陈渲造反、对着这种握有兵权的重将,他们不要说反击,连自保都成疑问。  
    愣严动容道:“教主之言极有道理,否则我们怎会完全找不到反贼的踪影。”  
    谢峰道:“先发制人,我们立即把陈渲拿下,褫夺兵权。迟则恐情况更趋恶劣。”  
    白芳华望往窗外微明的天色,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迟了,一晚工夫,陈渲应可把整个常德的本地官员将领策反,而且他们有韩柏等在背后撑腰,我们拿什么去和他们硬碰。”  
    沉默片晌后,望向解符道:“符老!你可以教芳华怎办吗?”  
    解符苍白的脸容现出一个枭雄气短的苦笑,沉吟道:“我们应立即由陆路离开,到龙阳召集人马,看准形势再作决定。”  
    白芳华轻叹道:“武昌一战,使我们优势尽失,还累得齐泰的水师变成了孤军。今趟能否有命离开常德,仍是未知之数哩!你们立即动程,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众人闻语,尽皆愕然。  
    常德府最大的码头处,江边船舶无数,岸上闹哄哄的,大批脚夫正起卸着货物,加上许多候船的商旅客人,更显一片都邑的繁忙景象。  
    在樯桅如林的湖岸处,泊了数艘水师巨舰,那处的江岸由明军把守,不准任何人接近。  
    远方可见水师船舰穿梭巡逻,气氛紧张。  
    泊岸的楼船巨舰,其中之一是陈渲的帅船,韩柏等人就是躲在那里等候消息。  
    众人正在船舱内吃早点时,陈渲匆匆回来,喜道:“没有问题了,我跟属下提说起来,原来人人均看好燕王和贵帮,只是平时咽在心里吧了!”  
    荆城冷笑着迎他入座,道:“陈大人辛苦了,忙了整晚,先坐下吃点东西吧。”  
    陈渲现时那来胃口,急接着道:“白教主他们已猜到我出了问题,天亮时悄悄离开,我看他们是要潜到龙阳,若我们立即由水路赶去,保证可赶在他们前头,先一步控制龙阳,再布局予他们迎头痛击。”  
    风行烈正要说话,陈渲的副将查石林神色古怪地匆匆进来道:“白芳华来了,刻下正在码头处,说要见忠勤伯一面。”  
    各人全呆了起来。  
    范良极冷笑道:“这妖女又不知要玩什么把戏了?”  
    戚长征霍然道:“让我立即出去把她宰掉,你们负责抓着小柏。”  
    众人眼光全集中到韩柏处时,这小子苦笑道:“诸位大人大哥英雄好汉,请高抬贵手,我看她此来是没有恶意的,我会小心防备的了。嘿!听听她有什么话说也是好的。”  
    范良极怒道:“说不定她有什么同归于尽的想法,要与你玉石俱焚,那时我怎向诸位乖妹子交待?”  
    荆城冷笑道:“范前辈放心好了,白芳华终是对小柏馀情未了,何况现在即使除去小柏,亦影响不了大局。她实在无须如此不智,照我看她是来从事交易居多。”  
    戚长征嘿然道:“馀情未了就更糟,女人爱起一个男人来,绝对没有理性可言,若她抱着殉情的心,小柏……哎哟!”下面给韩柏重重踩了一脚。  
    韩柏长身而起,抱拳道:“各位万勿忘了本浪子福大命大,否则鬼王怎会把女儿放心给我。荆师兄就是明白此点,才肯让我去与这妖女周旋。请了!”  
    众人为之语塞,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舱门外。  
    离开舱厅,韩柏立即加快脚步,到船头时,见到岸上的白芳华在十多名卫士的监视下,正微笑地向他挥手,心中一热,飞身落船,来到白芳华身前。  
    这姣艳的美女没有半点芥蒂的样儿,欣然迎了上来,一把挽着他的手臂,情意绵绵地道:“韩柏!陪人家随意逛逛好吗?”  
    韩柏待要答应时,陈渲手下里一名头领模样的大汉道:“忠勤伯!你们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不是更方便吗?”  
    韩柏笑道:“我和白教主相识多时,很多话是不方便当众说的,嘻!我们去了,千万不要跟来偷听。”  
    陈渲的手下无可奈何,惟有看着两人消失在人潮里。  
    两人默默无言,在沿着码头繁华热闹的大街缓缓走着,女的生得百媚千娇,男的则轩昂清奇,彼此又是态度亲,途人无不侧目。  
    白芳华拉着他转进了一条僻静的横街,再闪入一间屋子的后园内,幽幽一叹道:  “为何人家曾多番想害你,你仍对人家那么好和信任呢?”  
    韩柏坦言道:“或者是你生得那么标致动人,又那么懂得哄我开心吧,给你暗算时确是很不高兴,不过转眼又忘了,只会想着你诸般好处。”  
    白芳华失笑道:“你的好梦瑶不是警告过你说我这妖女不可*吗?你敢不听她的话?”  
    韩柏探手过去搂着她的蛮腰,在院落间一片宁静的竹林边一方大石上坐了下来,吻了她脸蛋道:“小宝贝今天来找我有什么心事话儿请快说出来吧。须知我是要保证你不会暗算我,老贼头他们才肯放我来见你的。好宝贝千万不要令我失望,否则以后本浪子休想在老贼头前挺胸做人了。”  
    白芳华笑得花枝乱颤,横他一眼道:“唉!现在杀了你亦于事无补,何况人家怎舍得害你?连番铩羽,芳华早心灰意泠,什么都提不起劲了。”  
    韩柏讶道:“单玉如既选你为掌门,定不会看错人,怎会略遇挫折,立即一蹶不振,你是否又想骗我?”  
    白芳华软弱地紧挨着他,苦笑道:“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只是师傅的一只棋子,被她利用来扶持女儿和孙子。以前师傅健在时,一切矛盾都给硬压下去,现在师傅死了,恭夫人母凭子贵,那还把我们放在眼内!若非我们仍有利用价值,早给她像割毒瘤般去掉了。秦梦瑶真厉害,看准了师傅的用心,要杀了她才施施然回静斋修她的鬼道行,对我们说那才是最致命的打击。唉!天下间除庞斑和浪翻云外,还有谁可作她的对手呢?”  
    韩柏从没想过秦梦瑶厉害的一面,听白芳华提起,回心一想,确是道理。这“仙子”  行事虽似轻描淡写,但着着均暗含深意,只看她智退红日法王,说服了方夜羽和朱元璋,解散了八派联盟,定计除掉单玉如,数日间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虽不若浪翻云般大败群魔的风光,但正合“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那无迹胜有迹之道。  
    嘿!这么厉害的人物,竟还是老子我的好娇妻。唉!可惜她终是走了。  
    白芳华看到他沾沾自喜的样子,醋意大发道:“不准你和人家在一起时想着别的女人!”  
    韩柏吓了一跳,赔笑道:“不要多心,我只是心中赞你看得透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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