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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起身恭恭敬敬给李名琦鞠一躬,道:“兄长今日能来给兄弟送个信,就算我徐清没白叫一声大哥。”李名琦摆摆手道:“人活在世须知礼义廉耻,我李名琦既然与贤弟结拜,就得对得起皇天后土。只可惜修为低微,要想助贤弟一臂之力也是枉然无用。”
徐清明白这已是李名琦的底线,毕竟他还有老婆孩子和一众弟兄,不可能豁出一切帮忙。紧紧握住李名琦的手,半天没说出话来。终于轻叹一声道:“今日人多事杂也无从招待兄嫂,已经见了面就早早回去,免得待会动起手来再有所损伤。”复又拍拍一旁的雪儿微笑道:“雪儿也有十余年没回家了,正好也随着同去。”
李雪儿聪明伶俐,刚才说话全都没被着她,怎会不知其中凶险,小脸紧绷毅然的摇了摇头道:“雪儿虽是女子,却知师恩如山。更何况还有众位姐妹全都同生共死,怎能遇上难事就独善其身,雪儿日后还有何颜面立在天地之间。”
李名琦夫妇也有些犹豫,但看见女儿主意已定,知道再劝也无用。虽然心里担心,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李名琦道:“既然如此就然雪儿留下吧!若真有意外也是天意如此。”说罢已起身告辞,直接往宫外行去,出了山门直接架起遁光回返漠北铁堡去了。
待李名琦夫妇走后,徐清又泄了一口气,坐在椅上手指有节律的敲着茶几,双目闭阖也不知在寻思什么。芷仙和雪儿都在,刚才也全都听出凶险,更不知如何是好。又待片刻徐清已恢复常态,微笑道:“你俩也不用紧张,自去做事便可,切记不可露出异色。所谓‘兵来将敌,水来土堰’,若有哪个老不死的东西要来,咱们就让他知道厉害便是。”
二女见此也稍微振奋精神,更觉还没见到敌人,又有什么好怕的。又听徐清说道:“芷仙你去把咱们家的人全都叫来,既然那些客人全都别有用心而来,咱们也不用热情招待他们。”芷仙点点头赶紧扭身去忙。徐清又对身边的雪儿道:“你去把白灵和那蛇儿也叫来,还有凤儿和许飞娘就在隔壁,你去告诉她们不要乱走。切记不要流露声色,许飞娘虽然应该不是敌人,终究相处时日太短,也不得不防着一手。”
雪儿应了一声也赶忙去忙,只剩徐清一人坐在厅中,脸上挂着一丝苦笑,喃喃叹道:“难道这就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么?想不到我徐清竟也又这一天。”复又释然笑道:“不过也是,这些年来我也算风光了,不知逼了多少人心里不痛快,如今眼看天势打定,似乎我这个天意变数也不那么重要了。”随即双目猛地闪出赫赫凶光,杀机一闪随即收敛无踪。方自施施然站了起来,缓缓往外走去,嘴角牵出一丝淡淡的冷笑,业已下定了决心要斗上一场。
单说徐清往外走出不远,旁边殿中许飞娘牵着凤儿小手正望着他背影,喃喃道:“弟弟啊!这回你可真是遇上大麻烦了!”说着又对身边的凤儿道:“一会跟娘亲一同出去走走……”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凤儿却猛地挣开小手,脸上笑容渐渐收敛。斩钉截铁道:“凤儿年纪虽小,却并非不知世事,一看师父脸色就知遇上了大事。凤儿知道娘亲对我好,但我与娘亲只相识一日,却与师父朝夕相处一年。师父教我修真给我宝物,他还是第一个抱过凤儿的人。这世上要是有一个可以同生共死的人那就是师父,请恕凤儿不能跟娘亲同去。”
许飞娘蓦地一愣,看着凤儿那美丽的大眼睛里闪着莫名的神光,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那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她才拜师学艺,每当提起师父时,不也闪着同样的神光!只在此时她才终于明白,那曾经的混元祖师真已没有了,现在这个凤儿只是一个新生的小姑娘。
飞娘又拉过凤儿小手苦笑道:“若他是凤儿可以同生共死的人,那凤儿就是娘亲能同生共死的人!既然凤儿决定留下,那娘亲也留下帮他就是。”其实凤儿心里也舍不得飞娘,只不过这一世她终究是个女孩,有些天性也不可能改变。
且不说旁人如何准备,单说徐清孤身一人,沿着仙宫回廊,直往后山行去。今日虽然开府宴客,也只在正殿前厅,旁处皆是禁地,无人敢随意出来走动。徐清缓步前行速度却快,片刻就到了一方宫舍前头,只见檐下匾额书写‘真修亭’三字。虽说名字叫‘亭’,可实际却大得多,足有七八丈见方,四面也都有墙壁窗户。之所以还称其为‘亭’,多半是因为盖成了八角形吧。
徐清推门进去,虽然多年未曾来人,但仙家府第纤尘不染,还光鲜如新的一般。徐清小心的关好门,又打出数道禁法,确定封锁无漏这才走到屋中。只见地上全是白色的大理石铺成,磨的油光昝亮,只有中心一丈见方被半圆形的光罩罩住。
徐清走到近前,手掐法印念念有词,随即就打出三抹精光。就见五色神光猛地一闪,那光幕丝丝散去,就从中露出一个一尺见方三尺多高的圆形柱子。柱顶上留出一个凹槽,能有拳头大小,四外突起雕刻云龙,正可往里镶嵌一颗珠子。
徐清毫没犹豫,手腕一翻就幻出一片金光,在掌心显出一颗漆黑如墨的珠子。还散发着森然的寒光,正是上次邓隐给的浑天阴阳珠。那宝珠本来就有阴阳两个,全是布置大阵的宝物。自从徐清接手了灵峤宫之后,非但加固了原来宫中阵法,更重新布置一座大阵。
毕竟原来赤杖仙姥修为绝顶,门下弟子全有千年法力,谁脑袋让驴踢了才会上这找不自在。就算宫中有些防护阵法也都威力一般。但徐清可不敢粗心大意,这些年来他精心研究五行阵法,又得了两仪微尘阵的阵图,加之灵峤宫原有的阵法,终于合成了一座阴阳五行大阵。全阵以五行神砂和浑天阴阳珠为根基,辅以上百条毒龙魂魄,其威力也不在凝碧崖的两仪微尘阵之下。
尤其徐清做事肆无忌惮,谁也不知道他竟把大阵与天蓬山下的地脉连接!可直接抽取地下真元灵气,保证大阵运行生生不息永无休止。更可怕乃是此阵绝无破解,一旦有一日大阵被破,那山下地脉立刻损毁,直接引动地心毒火喷发。非但瞬间煮沸万里大海,那十万丈天蓬山轰然崩塌,定然引发百丈海啸。届时倒灌大陆,洪水漫山,更是无尽灾劫。
第四百三十七回暗中协议
其实徐清此种设计也是与西昆仑山的沙神童子学的,那老魔头就有一招‘毁河源,返洪荒’的绝招。一旦有生命危险立刻毁去黄河长江和澜沧江的源头,致使洪水泛滥,重新回返当年洪荒水患。
原本此法后患无穷,他心里还有点犹豫,当时并没把大阵完成。直到刚才从李名琦那得来消息,不由得心头大怒,更挥去了最后一点顾忌。
徐清将宝珠镶嵌入那石柱中,随即念念有词,双手瞬间变换数百印诀。只见那浑天阴阳珠突然闪出万道金光,随即整个屋子都随之轻轻震颤。过了良久才渐渐平静,而徐清的脸上也露出些许笑容。返身离开此处,又往南边行去,越过后山花园,行出两百余丈,就见假山旁边立着一个一模一样的亭子,只不过匾上名字已改成了‘罗宇轩’。
徐清轻车熟路化去厅外禁制,又将另外一颗浑天阴阳珠嵌入柱内。这次声势更大,顿时一道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搅动天上云层,竟仿佛破开了云天,直接刺入了宇宙之中。随即光柱散去,又传来一阵“隆隆”震动。此刻若飞在天蓬山顶上,定能看见东西南北中相继闪出青赤黄白黑五色神光。方圆千里之内,所有灵气真元全都分化五行,各自归属五方,成了一个庞大的阵势。
徐清双目紧闭盘膝坐下,全以神念驱动大阵运行起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仙宫正殿中的来宾也不可能没有察觉。更有修为了得之人,已觉出乃是正在布置阵法的动静。这时芷仙正把崔盈叫来,二人一同往殿中招呼几个妹子汇合。
虽然殿中人口甚乱,但只要稍微留心,也不难发现她们动作。徐清吩咐只叫同门,至于英琼灵云等人全都不在此列。她们全是峨嵋派的弟子,就算一会有变也必无危险,而且若是此次真得了三仙二老的默许,就算英琼等人有心帮忙也无济于事。
大殿中招呼客人也只有徽佳徽黎梦雯三人,崔盈已去寻找另几人。芷仙将她们三人叫来,正想往殿外走去,与众人汇合没想到又生变故。还没等三人走到门口,忽然被一个身材高大脸膛青紫的汉子拦住,明显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芷仙道:“道友急冲冲的这是往哪赶啊?若有什么急事在下倒是能帮忙跑跑腿。”
芷仙并不认识此人,唯独顾念乃是来宾,眉头轻蹙挤出一丝微笑道:“道友客气了,今日乃是我灵峤宫开府的好日子,这些琐碎事情怎敢劳动客人伸手。”说着就想要绕过前行,没想到那汉子竟得寸进尺,闪身一挪又把芷仙去路拦住,笑道:“既然知道今日来的全是贵客,不在此伺候还出去作甚?”说话时的语气已有些轻浮,明显带着调戏之意。
芷仙顿时大怒,俏面生寒冷冰冰盯着那人。大殿虽大,但有些动静也瞒不住人。气氛稍微不对,就把群仙注意力吸引过来。芷仙不禁心中着急,若在这纠缠恐怕脱不得身。正在这时忽听一声冷笑道:“呦!但这不是无量山灵犀洞的紫面金刚么,几年没见胆子长了不少啊!今天在这殿上多少能人好手,还轮到你在这撒野吗!”
那紫面金刚不禁脸色一变,回头一瞅正好看见崔盈似笑非笑的走进来,那玉琢似的小手按着腰间宝剑,谁也不知何时会突然翻脸就让人血溅五步之内。但这个紫面金刚也并非没有仗恃,否则怎会在此时出来生事。强自定了定心神,笑道:“我当时谁,原来是玉娘子,听说你现在拜了徐清为师,要按辈分算来是否也应该叫我一声师伯呢!”
崔盈眼中寒意更盛,却笑容依旧淡淡道:“哦?我倒是不在乎叫一声师伯师叔还是阿猫阿狗的,就看你敢不敢应着。”说罢也不再瞅她,直接对芷仙等人道:“师妹咱们走。”那紫面金刚还不依不饶喝道:“玉娘子来了也留在这陪陪咱们兄弟,还要上哪走去……”
还没等话音落下,就听“锵”的一声乾天一元剑业已出鞘,猛地打了一道立闪。紫面金刚正要欺身上前,已被宝剑架在了肩上。与此同时周围十数汉子全都拧眉立目站起身来,各自备好宝物,气氛一触即发。
其实崔盈也并没真想杀人,毕竟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全都不合适动起手,否则乾天一元剑又怎会还握在手里。唯一没想到对方竟得理不让人,而且早就有所准备,此刻已把他们姐妹全都围在当中。至于殿中其他各方势力全都作壁上观,既不劝解也不帮腔,一时间整个仙宫大殿都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境地。
崔盈俏面寒煞,冷冷盯着那紫面金刚,森森的剑罡甚至以破开了他的皮肤。那紫面金刚虽然看似镇定,心里也七上八下。玉娘子的凶名可早就在外,即使刚才已有人向他保证,崔盈绝对不敢动手,他也没有完全把握。只不过那背后之人远非他能抗衡,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轻咳,徐清一身华服施施然从后殿行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根本没感觉到殿中异样。嘴里还自顾自的说道:“哎!这世上有些人原本不用死,为何还要自己争着送上门来呢?”若是旁人说出此言只怕会被当成一句笑谈,但是在徐清口中说出,却已带上了一股阴惴惴的肃杀之气。
说时徐清旁若无人的走到事发地点,瞅了崔盈一眼,淡淡道:“今日大喜,少动刀兵,盈儿还不收了兵器。”崔盈微微一愣,但她早就心知徐清的性子,一见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此事绝无善了。不禁嫣然一笑,乖乖收起宝剑,怜悯的望了紫面金刚一眼,拉起芷仙带着徽佳徽黎和梦雯一同往外行去。
眼看几女要出了大殿,与紫面金刚同来的一个壮硕的汉字忽然喝道:“等等!”随即又低声与那紫面金刚道:“老仙可吩咐了,不能放任他们离开大殿。”紫面金刚脸色微变,其实他面对徐清也有点发怵,但两边设也得罪不起。他正在踌躇之际,就见徐清双目金光一闪,喃喃道:“哎!看来刚才那话都白说了,竟真听不懂么?还是以为我徐清说话当放屁呢?”
与此同时就见刚才连同紫面金刚一同站起来的那十几条汉子全都面色一滞。随即露出惊恐状态,仿佛要惊呼尖叫,却怎也发不出声音,眼看着就从天灵盖飞出一抹灰气。再看徐清稍微抬起左手,就将那十余团灰气全都抽了过来。只见那灰气仿佛人型上下跳动奋力挣扎,也不能逃脱徐清的掌控。
原来刚才仅一瞬间,徐清就用乌芒诡瞳的妙法,将这十余人的元神全都击伤,更尽数摄出收在手上。再看众人身体仿佛断了线的木偶,“噗通!噗通!”全都软倒在地上,虽然还面色红润,却已没了一丝生机。
要说徐清修为了得众仙也全知晓,但此等水准还是有点出乎人的意料。刚才那十余人全是好手,若单打独斗固然不是对手,但一瞬间全都制服也足以让人目瞪口呆。殿中鸦雀无声望着,唯独众矢之的的徐清还若无其事的笑道:“刚才就与尔等说了,偏偏全都不信,如今后悔莫及却已晚了。”说时五指一并,就要捏碎群人元神。
就在这时又听一声轻笑,只见一个白衣老者起身行来,道:“今日乃小友开府大喜之日,这些人全是前来祝贺,稍有不敬也罪不致死。不如给老夫个面子,将他们放了如何?”徐清扭头一看,来者并非旁人,正是追云叟白谷逸。众人一见白谷逸说话,也全都松了一口气。毕竟三仙二老的名头在那摆着,如今出面说和还能有何变故。
徐清微笑道:“原来是白前辈,既然是白前辈说话,那晚辈自然是不敢不从。唯独还有一事不明,当面请教前辈。”徐清原本心高气傲,如今这般低声下气反而让白谷逸心里觉得不对劲。这事本来也不干他事,只因刚才那十余人中,有一个乃是故人之后,若眼看死在此处,更无法向故友交代,这才出面求情。
也不等白谷逸回应,徐清已淡淡问道:“莫非刚才这些人刁难我门下弟子,全都是白前辈事先安排?”白谷逸脸色一滞,这事不是他指使的自然不能胡乱承认。见白谷逸摇头,徐清又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前辈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话音一落忽然狰狞一笑,随即五指一合,十数元神顿时全都魂飞魄散。
殿中数百修士谁也没想到徐清竟如此决绝,白谷逸也没料到竟被当场拨了面子,气的脸色发青,咬牙启齿道:“好!徐清!真是好样的!”徐清冷笑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若没有我,屋里在座这些人,有多少都已死于非命!还有脸在这跟我叫板,数次警告依然故我,莫非以为我徐清好欺负不成!”说罢瞅都没瞅白谷逸一眼,甩袖子就往峨嵋派所坐的位置行去。
追云叟白谷逸又惊又怒,成道千年不曾让人如此蔑视,甚至有心当场出手。但他终究老奸巨猾,心性涵养远非常人可比,只一瞬间就压下火气,旋即释然一笑,喃喃自语道:“小家伙还想逼我出手,想把局势搅乱,来个浑水摸鱼么?”
这时矮叟朱梅也凑上前来,笑眯眯的望着徐清背影道:“小家伙生气了,看来这回要出大事!”白谷逸冷笑道:“哼!终究只是给黄口小儿,原来有峨嵋派给他撑腰,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