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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里很黑,什么都看不清楚,朱烨大口咀嚼着士力架,闻到站在身前的人身上有着淡淡的血腥气,还有一股腐臭的气味。
但同时,他又感觉这个人很熟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全的感觉。
他不是朱砺,也不是墨斛……朱烨伸手去够,那人抓住了他的指头尖不让他靠近,但也不放开,只是轻轻捏着。
“你是谁?”朱烨迟疑着问。
“……”那人没有回答,捏着朱烨的指尖轻轻摸索,渐渐握在掌心。他的手又冷又僵,指肚有薄薄的茧子,但皮肤完全没有弹性,让人想起某种死去的动物。
“何昊?”朱烨下意识喊出了一个名字,心头顿时狂跳起来,反手拉住他的手,“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那人一怔,拉着他的手紧了紧,忽然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朱烨一个踉跄扑进他怀里,他合拢双臂紧紧抱着他,大手略有些迟钝地抚摸他脊背,渐渐挪到他后脑,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
“何昊?是你吗?”朱烨有些不确定,他感觉就是他,但何昊不应该是这种味道,不应该不说话,也不应该对他有这样的动作。
那人仍旧没有回答,扶着他的后脑,冰凉的嘴唇靠近他的脸,迟疑了很久,终究划过嘴唇,贴在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
他好像没有呼吸……朱烨又惊又疑,他的胸口贴着他的,但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心跳,他的手被他握住,但完全感觉不到他的体温,这个疑似何昊的男人,整个人都散着一种正常人不应该有的,不祥的的气味。
那是腐尸的味道。
那人松开了他的身体,捏着他的手晃了晃,示意他跟他走。朱烨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他走到洞口下方,现那里挂着一个软梯。
也许是那瓶水和士力架起了作用,朱烨的手脚又有了点力气,他攀着软梯挣扎着爬上了洞口,最后一下被那人托上去的。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小岛上大雾弥漫,漆黑一片,朱烨爬了十来米的软梯,体力已经到达极限,坐在礁石上大口喘气。那人将水瓶递了过来,等他把剩下的水都喝完了,伸手扶起了他,往海岸的方向走去。
妖皇若有若无的歌声回荡在雾气里,大约她本人就在这附近逡巡,朱烨心里怀着无数疑问,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连脚步都尽量放轻,一直走到岸边,现那里泊着一艘很小的汽艇。
那人送他上汽艇,却没有跟着上来。朱烨拉住他的手不放,示意他上船。他站在及膝的水中,反手握住朱烨的手,打开他手指,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字——走。
写完,他甩开他的手,替他动了汽艇引擎。
动机轰然转了起来,在静夜里格外突兀,朱烨心头一震,汽艇已经滑了出去,回头,汽艇暗淡的尾灯照亮了石岸,岸边隐约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看身形,依稀就是何昊。
“何昊!”朱烨再顾不得被妖皇现,嘶声大声喊,“快上船!我们一起走!”
“喀拉拉”一声巨响,半空中像是响了一声惊雷,何昊没有回答他,但雪亮的闪电闪过,妖皇暗紫色的身影却忽然从不远处的海水中冲了出来,乘风破浪,卷起数米高的水花。
“啊!”朱烨骇然大叫,握着汽艇的方向盘猛的一转,一个侧滑避开了浪头,情急之中也顾不上看导航,向着侧前方飞驰而去。
身后传来海浪翻涌的ji烈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大型鱼类破浪而来,朱烨心跳得都要从嗓子眼冲出来了,尽全力稳住方向盘,不敢回头去看。这里是大海,而妖皇的本形是海兽,他不知道这艘汽艇能不能跑得过妖皇,他生怕自己一回头,就会被昧姝拖进海里。
大股的海水落在头上,海浪翻滚越近了,朱烨已经将油门加到了底,还是被妖皇越追越近。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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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方向盘;朱烨感觉自己的双手正微微颤抖,手心沁出滑腻的湿汗。
几天没有进食,加上失血过多,他的身体变得虚弱而迟钝;但因为身后紧紧追赶的妖皇,他的大脑又呈现一种极度清醒的亢奋的感觉,连视野里的景色都变得扭曲起来。
“嘭”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击在船尾,整艘船都不受控制地侧倾,朱烨心里一紧;双手牢牢抓着方向盘,身体几乎贴在船舷上;堪堪稳住重心,紧接着又是一个大浪打了过来,将他连汽艇一起彻底掀翻,冲进了水里。
凌晨的海水是刺骨的冰凉,朱烨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一口气没换过来,呛了一大口水,好不容易挣扎着露出水面,刚刚喘了口气,忽觉右脚脚踝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整个人都被拖进了深水,憋着一口气摸到脚踝处,现缠着他的赫然是妖皇的尾巴,末端还有被墨斛咬出的伤口。
逃不掉了吗?朱烨心中一阵沮丧,但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实在不敢过度挣扎,只能尽量憋住气,免得在水中溺毙。
就在他胸口快要爆炸的一刻,妖皇的长尾在水中摆了一下,将他拖出水面,往石滩上甩去,朱烨背朝下摔在石滩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一时爬不起来,只能躺在那里喘息。
水面上出哗一声巨响,海水分开,一个紫色的身影从水中慢慢浮起,妖皇长垂肩,双目微垂,像沉寂千年的水妖一般施施然往岸上走来。
蛇尾在浅滩中出沙沙的摩擦声,朱烨哆嗦着撑起胳膊,看到昧姝被淡紫色烟雾缭绕着的身体,她的面孔如少女般纯洁无瑕,双眼之中却流露出冰冷的仇恨的意味,薄唇轻启,层层叠叠尖锐的细齿在暗夜中闪着寒光。
飘渺的歌声从她口中缓缓吐出,仿佛一根丝线,紧紧绕住了朱烨的心脏,那丝线一开始只是轻轻拉扯,片刻后逐渐用力起来,如同锋利的刀刃,一点一点切割着他的心脏。
“啊!”朱烨痛苦地低吟了一声,仰天摔倒,捂着胸口在石滩上蜷缩成一团,身体一阵阵抽搐。昧姝淡淡看着他,美丽的头颅微微歪着,像是懵懂的少女正在欣赏某种漂亮的玩具,双眼流露出残忍的快意。
朱烨痛不可挡,几乎想扒开自己的血肉,伸手进去把自己的心脏从腔子里挖出来,然而他虚弱的手指完全不听使唤,只能徒劳地在胸口挠抓。
忽然,昧姝的神色变了一下,像是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她缓缓走近了,弯下腰,伸手,纤细的手指伸向他脖颈。
一点微弱的绿芒在他衣领里闪烁着,像暗夜中一颗微小的星星,光芒暗淡,却倔强地不肯熄灭,依稀是一枚灵芝的形状。昧姝微微眯了眯眼睛,露出恼怒的表情,嘴唇微微翕动,忽然提高了吟唱的声音。
朱烨出一声惨痛的低呼,整个人痉挛了一下,几乎晕去,然而尽管如此,那点绿色的星星却仍旧亮着,散着暗淡而稳定的光芒。
昧姝脸上怒气大盛,周身雾气渐浓,双手伸出,十指箕张,缓慢地往天空举起,随着她的动作,一大片乌云开始压低,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磁力吸引,往她双手之间聚拢而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石崖上忽然闪过一丝红光,紧接着,一个黑影从崖上一跃而下,一头冲进了昧姝护身的紫雾。
歌声戛然而止,黑影双手紧握红光,稳稳刺进了昧姝右肩,浓稠的血液从伤口处一下子喷了出来。
“啊——”昧姝口中出一声凄厉的哀号,双手之间的乌云倏然扩散,化作一阵狂风,将缭绕在她周围的紫雾吹得七零八落,风越来越大,渐渐刮起了地上的碎石,连不远处的海水也被搅动,掀起数米高的浪花。
飞沙走石,朱烨被吹得几乎张不开眼睛,但之前勒着他心脏的那道线消失了,身体不再剧痛,反而轻松了许多,他挣扎着爬起身来,依稀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握着一柄红色短剑,与昧姝缠斗在一起。
“何、何昊!”朱烨嘶声大叫他的名字,尾音未落,就见昧姝双手卡住他的脖子,双手一分——
“何——”朱烨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倏然睁大,几米外,何昊高大的身躯被分为两半,身体像破麻袋一样摔在地上,头颅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在了他脚下。
朱烨张着嘴,完全不出声音,充血的眼睛骇然盯着脚下的人头。
天光微亮,暗淡的晨光透过薄雾洒在石滩上,何昊曾经健康英挺的面孔早已失去血色,整个头颅都像被什么可怕手法炮制过一样,呈现一种呆滞僵硬的模样,脖颈处的伤口平整而干净,仿佛被极其锋利的刀子快切下,没有血肉,没有骨茬,干净如同标本。
“何……”朱烨胸口憋闷的厉害,他见过不少死人,但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死法,显然何昊早就遭到了某种邪恶的迫害,之前不说话、身上传来腐臭的气味,都是因此而来。
朱烨眼前一阵一阵黑,呼吸困难,嘴唇颤抖,他勉强跪下去,伸手去抹何昊的眼皮,手指还没触到,就被一股大力掀翻,一个后背摔倒在石滩上。
昧姝脸上笼着一层淡淡的黑气,肩头插着一把木质短剑,不时有丝丝血迹从伤口处冒出来,显然被伤的不轻。
她扭动蛇尾,慢慢向朱烨走来,每走一步,都像含着刻骨的仇恨。
朱烨仰躺在地上,大口呼吸,脸色渐渐平静下来,不再挣扎,不再逃跑,只静静看着天空。也许是因为昧姝受伤的缘故,岛上的雾气变得很薄,朝阳将升未升,淡淡的霞光刺穿薄雾,照在海面上,形成粼粼波光。
如果死亡无法避免,那就只能坦然面对。
耳边传来昧姝蠕动的沙沙声,朱烨不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面对一个怪物,别过脸,看着远处的海面,海平面上有一道很亮的光,那是朝阳即将升起的地方。
那道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忽然猛的一跳,跃出一个白色的光团。
朱烨瞳孔猛的收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地一个翻滚。“啪”一声巨响,昧姝的蛇尾抽在他耳边的地上,激起一片碎石。
与此同时,那白色的光团踏浪而来,仿佛只一瞬间就接近了石岸,挺身一跃,扑到了朱烨身前。
“唬!”巨大的白狐站在昧姝与朱烨之间,肩部高耸,獠牙在朝阳下闪闪光,鼻端喷出的白汽充满愤怒的血腥气。
“呵呵……”昧姝口中出轻笑,纤长的左手握住插在右肩的木剑,一寸一寸将它抽了出来,粘稠的血液从丑陋的伤口中喷涌而出,她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紫眸只死死盯着挡在面前的白狐。
“当啷”一声,何昊的木剑被丢在远处的石滩上,昧姝扬起骄傲的头颅,紫眸半垂,单手握住肩部伤处,少顷撤开,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痕迹。
“吼!”墨斛不等她完全恢复,已然纵身扑上,尖利的獠牙恶狠狠往她脖颈咬去。昧姝敏捷地往后一撤,想消掉他的冲劲,却不防他在半空中一个伸展,到底被咬在了肩头,惨叫一声滚倒在地。
紫色的浓雾再次涌动,渐渐将两个人扑斗的身影重重包裹,朱烨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墨斛消失在了浓雾里。
“哇唬!”一声稚嫩的吼声,另一个白影从海平面上飞奔而来,红耳小白狐一个猛子扑到了朱烨身前,**的小毛爪在他身边跳来跳去,焦急道:“爹!爹!”
儿子!朱烨又惊又喜,但浑身的力气都已耗尽,实在无法站起来,只能勉强伸手摸了摸他脑袋,弱声道:“乖。”
“呜呜……”小葵花看着他青白的面孔,血渍染透的衣服,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一边哭一边用额头顶他,试图把他扶起来,但朱烨的身体对他来说太大也太重了,他根本负担不起。
“去、去帮你爸。”朱烨知道昧姝的修为比墨斛高得多,担心他受伤,用手指推了推小葵花,“我没事,我在这等你们,去、去帮他。”
“不用哒,剑人蜀黍马上就到了,好多剑人哒。”小葵花顶不起来他,索性趴在他身边给他取暖,道,“而且还有爷爷哩,爷爷很逆害的哟。”
“爷爷?!”朱烨惊悚了,“你爷爷也来了?”不对啊没听见游艇和船的声音啊,砂爷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咱家的爷爷啦,是白谛爷爷。”小葵花顶起他的手,脑门在他手心蹭来蹭去求爱抚,“本来爸爸让我叫他奶奶的,他火啦,把桌子都掀了,所以我就改口叫爷爷了。”
“……”朱烨隐约觉得可能还有什么坑爹的事墨斛没告诉自己。
“不过他也不高兴我叫他爷爷。”小葵花继续求爱抚,“可是桌子已经被他掀掉了,再想掀也没有啦,而且爷爷——咱家爷爷——很不高兴,跟他说咱家家具都很贵,他就不好再掀啦。”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远处传来“轰隆隆”几声巨响,是墨斛和昧姝在斗法,双方法阵冲击,爆出一团团紫色和白色混杂的烟雾,还有金色的霹雳隐约在其中交织,杀机重重。
不时有碎石崩塌,被风带起来,散落在四周,小葵花想要保护朱烨,又拖不动他,便在他周围歪歪扭扭画了一个谁也认不出的法阵,勉强撑起了一个单薄的结界,正好挡住碎石和大风。
朱烨躺在儿子组成的保护网里,听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跟自己诉说这两天生的事情,之前三天两夜的焦急等待都化作云烟消散无踪,虽然人还躺在冰冷的石滩上,心里却平静和煦。
“轰——”又是一拨巨大的冲击,震得海水都荡漾起来,墨斛白色的身影倏然从紫雾中冲跃出,身上已然多了几道灰黑色的焦痕。昧姝长飞散,状如厉鬼,气势汹汹直追而来,刚要再次起攻击,半空中忽然响起几声利剑破空的“嗖嗖”声。
七道白光划过长空,依次落在他们四周,错落有致地围成一圈,接着,海面上传来一声犹如龙吟的长啸,一个修长的人影踏波而来,不见如何动作,已经站在了高处的石崖上。
昧姝脸色大变,蛇尾连连扭动,带起一团浓密的紫雾,接着,紫雾之中便传来了她高亢凄厉的歌声。
朱烨耳膜“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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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还有新鲜水果酸甜的气味;手背上暖暖的;好像盖着一个绒绒的小球。
朱烨睁开眼,被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刺得一阵眩晕,闭目少顷;再睁开;慢慢适应了明亮的光线。他已经回到了家里;身下不再是粗粝的石滩;而是柔软的床单,一个毛茸茸的白毛团卧在他手边;前爪压在他手背上,正睡得香甜。
朱烨轻轻抬起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小狐狸尖尖的红耳朵摆了一下,睁开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立刻惊喜地叫了起来:“爹!你醒了爹!”
“嗯。”朱烨嗓子干哑,几乎说不出话,只能眨眨眼睛。小葵花欢呼一声,跳下床就跑,跑了一半又折回来,蹿到床头舔了舔他的脸:“爹,早安吻!”
朱烨失笑,小家伙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在外面叽叽喳喳地叫:“爸!爷爷!奶奶!我爹醒啦!”
小客厅里传来掀桌的声音。
很快墨斛跑了进来,他脸色不大好,右颊和脖颈上有几道明显的灼伤,像是被烧红的铁条烫过一样,不过朱烨知道普通的烙铁是伤不了他的,这一定是昧姝给他留下的印记。
“喝点水。”墨斛第一件事是给他喂水,用小汤匙一勺一勺送到他嘴边,絮絮道,“你昏迷两天了,家庭医生给你处li了伤口,补充了能量,还打了一些消炎药。他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本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