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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轻的学兵脸上已经完全脱色,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用刚刚领悟的川话喊道:“槌子,我们不是要炸登城点的话,未必就会输给你们。槌子,老子这里还有一个光荣弹呢——老哥,我没劲了,你帮我一把。老子可不想做小鬼子的俘虏——”说着,他头朝旁边一歪,用最后的力气一扯衣领,露出了被血染红的胸膛还有用红绳穿起挂在胸口的一枚手榴弹。
第688章 血战20()
光荣弹并不是每个人都准备了的,比如说川兵敢死队员就谁也没有。
看见那枚手榴弹,本来正在叽里咕噜劝降的鬼子大尉吓得赶紧后退一步。他的后退引起了其他鬼子的惊慌,众鬼子呼叫着朝后退去,场面登时陷入混乱。
说话的川兵哈哈大笑,骂道:“他奶奶的,你们学兵军就是比老子们有钱,我们可用不起光荣弹——兄弟们,那我雷大东就擅自做主了!咱们虽没有同人同时生,但却是同人同时死,咱们以后就是兄弟啦……”嘴里说着话,他猛然一弯腰,两只手抓住那枚手榴弹,一拧一拉——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以他们六人为中心,足足十米左右的那段城墙顶上,登时全部被火光笼罩住了。
其它两处被鬼子包围的敢死队员们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们身上即使有手榴弹等爆炸物的也已经用完了,其中一处的队员因为全部都受了重伤,因此,全部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小鬼子给逐一挑死了。
目睹这一幕,欧阳云的眼中再次流下泪水,不过,很快他就用力的擦去了,轻声道:“娃儿来,一路走好!放心,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还有一处的队员们,一共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学兵,还有两个川兵。巧的是,他们三个人都是一条腿失去了行动能力,所以三个人背靠背呈三足鼎立之势,各持一把大刀,大刀刀尖杵在城墙砖上,只是冷冷的看着围着自己的鬼子。而在他们的外围,足足十几个鬼子倒在那里,其中竟有六个人是尸首分了家的。
欧阳云把视线投向他们的,三个人刚刚又杀退了鬼子的一次进攻,因为场地的原因,向他们进攻的七个鬼子倒下了一个,还有一个则被砍伤了左臂。而他们三人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大势已去,单人雄带人走了几步又撤了回来,他指着那个学兵道:“司令,还记不大记得他?”
欧阳云咬咬牙道:“是朱克吧。”
“是的,原来是我们大刀团的,在江阴的时候因为任务途中喝酒被贬到了七旅戴罪立功,没想到他也参加了敢死队。谢长安这个混蛋,他不是说让小朱当参谋的吗?”
欧阳云也很想骂人,倒不是因为朱克是自己的熟人,而是因为,作为狼牙特战旅的特种兵,那都是学兵军绝对的宝贝。他们能够发挥的作用,不夸张的讲,甚至能够左右一场小型战斗的胜负,岂是能够随便送命的。当然,作为最高长官,他却没办法像单人雄这么“快意恩仇”。拍拍单人雄的肩膀,他说:“这应该是朱克自己的选择吧?你该为有这么一个兄弟感到骄傲!他不愧为大刀团的一员,很,很为我们争光。”
单人雄没有做声,因为,城墙顶上的三人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就是朱克。他毅然的转身,对欧阳云说:“司令,我必须去救他!”然后,不等欧阳云回答,就飞快的冲了出去,并且老远的开了一枪……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太阳高高的挂着,正是一天里最为炎热的时候,然后,身处硝烟弥漫的战场,站在死人堆里,站在血水里,心中却只有严冬一样的冰寒。
到现在为止,朱克身上还没有一个伤口。别看他全身都是血,甚至连头发都被血水黏住了,但那都是敌人的和战友的,却没有他自己的。
他已经砍废两柄大刀了,现在手上还拿着的只是一把三棱刺。特种兵专用的匕首,三棱刺。周围都是日军,而在他的脚边,七八个鬼子趴伏在那里,他们的身上,则是他的战友。
从加入敢死队开始,朱克就没想着还能活下去。所以,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活泛的东西,而正是这种没有一丝的眼神,让围着他的鬼子,特别是正对着他的那些鬼子,一个个好像面对的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一样的充满了恐惧。
这个支那人真是人吗?不是一个鬼子开始想这个问题了。就在刚才,三个人朝他扑了过去,三把枪刺从前后三个方向朝他扎了过去,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扎中他。相反,几乎是同时,进攻的三个人两个脖子被割断了,还有一个则被一脚踢中下身,立刻哀嚎着萎缩了下去。
战场上暂时的安静下来,没有人敢贸然进攻。
城外的日军显然有不少鬼子看到了这一幕,他们显然都被骇住了。三对一,结果竟然是三个人的一方大亏输败。
城内的学兵还有川兵也被镇住了,这人是谁?哪个连的?是个长官啊!这也太牛逼了点。不过,城墙上就他一个人了,面对那么多鬼子,他想要脱围,根本没有可能。
“排长,进攻吧,把那兄弟救下来!”
“连长……”
“营长……”
“团座……”
不仅是学兵,川兵同样在向自己的长官请求,他们都希望将这个兄弟救下来。他是个英雄啊!
“呯!”一声枪响,单人雄开枪了,不过距离太远,他这一枪根本没能击中任何人。
而随着枪响,朱克忽然动了。面对几十个鬼子,他竟然率先发动了进攻——三棱刺忽然划出一溜乌黑的半圆,紧接着,对面的两个鬼子就松开枪,捂着咽喉缓缓倒了下去。他们的眼神定格在极度恐慌的那一瞬间,好像犹不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
“八格!”有鬼子反应过来,还不是一个两个,十几个鬼子同时出枪,明晃晃的刺刀同时朝朱克扎去。
朱克腰身一扭一侧,整个人早就扑了上去。几柄枪刺贴着他的身子穿过了他的衣服,其中三柄枪刺上面都带出了一溜血红。同时,首当其冲的几个鬼子嘶喊着就想回抽枪刺。朱克却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左手抓住一个鬼子的咽喉,使劲一捏,“咔嚓”一声,那个鬼子头一歪,立刻就没气了。左手三棱刺一抹,划过一个鬼子的颈动脉,紧跟着扎进了另外一个鬼子的脖子,便在此时,朱克身形一滞——他的身后响起一个鬼子的呐喊,却是那个鬼子一枪刺进了他的肋间,此时正在使劲的搅动着。
朱克倒吸一口凉气,双脚用力猛的朝前一扑,那枚三棱刺直穿透那个鬼子的脖子,然后,带着那个鬼子顺势压了过去,扎进了后面一个鬼子的肩胛。而在此过程中,朱克左脚朝后一撩,登时撩中了那个鬼子的腹部,“咔嚓”一声响,那个拼命搅动着枪刺的鬼子惨嚎一声,整个人朝后撞去,却似乎是断了几根肋骨。
不过,朱克肋部被刺,身体的灵活性立刻受到影响,须臾间,又被三柄枪刺刺中,其中一柄更是从他左胸刺入,直接刺进了他的心脏。
全身的力气随着那柄枪刺的搅动,瞬间就流失掉了。眼前一阵黑幕袭来,如果不是因为剧烈的疼痛,朱克此时已经晕阙过去。
“不甘啊!老子还挂着一个处分呢——”朱克这样想着,艰难的回头,朦朦胧胧中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飞奔而至,他努力想分辨这个究竟是谁,然,天地一阵旋转,他最终还是没实现这最后一个愿望。
单人雄本来还在飞奔着,看见几柄枪刺从朱克身上收回,朱克颓然倒下,他脚下一晃几乎跌倒,然后,“噗通”一声,他跪倒了,双手举枪朝天狂喊道:“朱克!”
第689章 血战21()
是役,敢死队两百三十九人,最终只有学兵敢死队的队长王久之一个人活了下来。他失血过多休克了,身上又堆满了尸体,反而侥幸活了下来。敢死队两百三十八个勇士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不仅仅在于他们拼掉了足足四百余鬼子,而且毁掉了日军的登城点。最为关键的是,他们严重的挫伤了日军的士气,让一直以为老子天下第二的日军见识到了中国军人的厉害。
是役,“打不死的川兵”这个名号第一次在中国大地上响起,此战过后,无论是日军还是中国军队,再无人敢嘲笑川军是乞丐军了。
是役,因为见识到了守军的搏死精神,日军此后再也没有敢上城墙。日军虽然有二十多万大军,但是,这种一比一甚至二比一的消耗战显然是日本人不能接受的。
光华门的战斗,从第一天开始,就充满了血腥。对于守军来说,敢死队的浴血固然让人胆寒,同时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胜利的希望——原来,穷凶极恶的鬼子不过如此。此后,每当战斗进行到最纠缠的时候,只要有人喊出一声:“为敢死队的兄弟们报仇!”学兵也好、川兵也罢,立刻就会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变得势如疯虎,勇猛无惧生死。
当战场暂时陷入寂静的时候,欧阳云来到了学七旅和川军团的联合指挥部里,见到了谢长安还有朱载亭。一看见谢长安,单人雄就好像一头失去了幼仔的母虎一样扑了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厉声喝道:“狗日的,谁让你将朱克编进敢死队的?谁给你的权力?他娘的,你知不知道朱克的价值?他一个人甚至能抵得上你手下一个连,你,你竟然让他进敢死队去送死!”
欧阳云和单人雄等人一进来,看到他们的脸色,谢长安就知道不妙了。欧阳云对于狼牙特战旅的维护,在学兵军是有目共睹的。为此,不少军队大佬一度都非常有意见。但是,在见识过以后,很多人都乖巧的闭上了嘴。
狼牙是狂,但是人家有狂的理由啊。随便拎一个兵出来,那都是能文能武的坯子。枪法、格斗就不说了,即使是一些技术活:比如发报、绘制地图甚至做翻译,他们都能举重若轻。这样的兵,让他们当个营长、团长或许有点托大,但是,当个连长,却是绰绰有余的。
谢长安自从在观看了朱克临终一战之后,心中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学兵军的老人了,知道欧阳云最在乎什么。按说,放在平时,似朱克这样的兵,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的,然,现在司令却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这样的人才,应该让他担纲个基层部队的主官独守一方的。可是,自己脑子发热,竟然接受了他的申请,将他放进了敢死队。
敢死队敢死队,顾名思义,就是送死的队伍。明知道去送死的,可是自己还是将他放进去了——这么做,何其愚蠢?!
谢长安被单人雄像个小孩一样的教训着,脸色苍白,一句话都不敢说。
旁边的朱载亭看不下去了。毕竟,单人雄的军衔只是和谢长安平级而已,就是你资历老一些,就是你统帅的是精锐部队,那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哪?!再者,别人的兵能进敢死队,你的兵就不能进去啊?打仗嘛,哪有不死的。况且,他亲眼见到那个朱克死磨硬缠,谢长安才同意他进敢死队的。他看了欧阳云一眼,走过来道:“单团长,大家都是打鬼子。打仗么,哪有不死人的。朱克能够看轻生死从容捐躯,你作为他的长官,应该感到骄傲才对……”
他话没说完呢,单人雄放下谢长安,瞪着他就过来了:“什么?看轻生死、从容捐躯?他有这个权力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培养这样一个兵要多大的代价?你知不知道,他这样的死法,那就是浪费,就是逃兵……他的责任,绝对不是仅仅杀几个鬼子。”
单人雄对朱载亭也是大吼大叫,欧阳云看不下去了。毕竟,人家不是学兵军的人啊。虽然,他心中也很恼火,不过,此时却必须站出来说话了。上前拍拍单人雄的肩膀,他说:“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这时发再大的火都没用。朱旅长,老单就这么个脾气,没有其它的意思,请不要放在心上。”
朱载亭见他说话了,转开视线不去看单人雄,说道:“欧阳司令,我有个问题,贵部的炮兵呢?日军的炮火犀利,必须予以压制啊,不然,这仗太难打了。”
自从镇江还有浦口两役学兵军重挫日军以后,学兵军的炮兵强大便不是秘密了。朱载亭这么说,显然是被日军的大炮打怕了。也是,你没有炮兵压制对方炮兵,那就是挨打的份。这才是开战的第一天啊,要是日军一直坚持今天的打法,那么,后面的防守无疑会越来越艰难。兵员的损失倒是其次,关键是,火炮给予已方士气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日军的几个主攻师团,任意一个都最少拥有一个联队以上的重炮。这在以前的两次长城抗战中可不多见,由此可见,日军大本营对于速取南京的决心。虽然守军的工事完备,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很大程度上抵御了日军火炮的杀伤。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工事迟早会被轰烂,打垮。
欧阳云之所以心甘情愿的留守南京,为的就是尽可能的撤离百姓。然,作为中国的首都,南京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照目前的速度,没有一个星期是完成不了的。一个星期,守军能撑一个星期吗?如果日军没有火炮的话,朱载亭相信,这个目标能够实现。但现在的问题是,日军不仅拥有火炮,而且还拥有绝对的制空权。
学兵军有强大的炮兵和坦克兵,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欧阳云第一天并没有将炮兵拿出来,却是忌讳日军的航空兵。
面对朱载亭的质问,欧阳云回答道:“炮兵肯定会上战场,但不是现在。在日军航空兵还没有出动前,我不会出动炮兵。倒不是因为损失不起炮兵,而是,我军的炮弹不多了。不到关键时候,你们只能依靠自己。”
学兵军北下江苏,一共带了五个基数的炮弹。这也是后勤部队能够携带的最大数量了,本来指望着到了南京以后能够得到补充的,可是却没想到,中央军的重炮数量有限,150毫米口径的炮弹存量稀少。如此一来,欧阳云就不得不将炮兵雪藏,以期其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了。
听见欧阳云的解释,朱载亭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正想在做争取,却听见欧阳云对谢长安说道:“晚上抓紧修筑工事。能不能够坚持到最后,关键就看我们的准备工作了。多流汗就能少流血!切记!”
“敢死队在城墙上的一战,打得很好,阵亡的将士要尽快将名录交上来,学兵也好、川兵也罢,全部由我们学兵军发给抚恤。小鬼子自视甚高,他们可以接受的战损比应该是一比三,所以,这一战以后,他们不会再考虑从城墙上进行压制了,但是,要防备其狗急跳墙用毒气弹什么的。”
第690章 血战22()
“日军兵力远胜于我,为了南京的民众,我希望你们能够不惜牺牲,一定坚守住。只要五天,五天以后,我们就能够进行机动撤退。”
“是,”谢长安连连点头。
朱载亭看着欧阳云那张年轻朝气的脸,心中有点感动。川军穷啊,即使有心对阵亡的将士发放抚恤,那也是极其有限的。指望中央政府吗?那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哪月了。
欧阳云现在最为忌惮的就是日军的航空兵,然,他越是忌惮,日军的航空兵越是肆虐。他这才刚刚从学七旅和川军团的联合指挥部出来,准备去钱光明那里,天空中传来了战机的引擎声,东方淡淡的云层里,十几个黑点浮现出来。在战斗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以后,日军的航空兵终于出现在了战场上。
此刻的光华门,战斗依旧在继续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