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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伸手点着他的头说:“你怎么就长不大呢,我一定说话算数。武雄,爷爷抱。”
邹三毛赶紧把小家伙交给藤原,在他转身走向办公大楼时立即迎着哥哥望过来的目光微微点了下头,兄弟俩也就平静地跟随藤原走进了办公大楼。
江汉路林记杂货铺里,林志刚在外间扫地,当看到方继宗从里屋出来时忙问道:“回来啦,收到重庆的密码呼叫没有?”
方继宗小声地:“收到了,重庆广播电台播报了指令,吴小凡即将撤退,军统潜伏组全权由我俩负责。”
林志刚吃惊地:“什么,他要撤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方继宗说:“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他一走我们身边就少了颗定时炸弹。”
林志刚迷茫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说走就走,上头没说由谁协助他撤退吗?”
方继宗说:“没有,估计就如我们猜测的那样,他的撤退应该是由他直接掌握的那些人负责,我们不用管。”
林志刚苦笑道:“妈的,他说走就能走,到了后方就是大大的民族英雄。哎,你说,他是撤退去湖南,而是去重庆?”
方继宗说:“湖南怎么去,南边都有鬼子,长江都过不去,肯定是往西撤往重庆,戴老板一定会亲自接见他。”
林志刚喃喃地:“去重庆,那他会不会见到李雅琴?”
方继宗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只要他一到重庆,那肯定会得到国民政府的表彰,消息也肯定会传开,李雅琴当然会知道。”
“哎,志刚,你是不是担心吴小凡见到李雅琴后又会纠缠她,你想的也太多了吧,别说李雅琴早就对吴小凡死了心,何况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就放心吧,李雅琴一定非你不嫁,你别瞎担心。”
林志刚笑道:“我才不担心呢。”
这时,王强拉着黄包车满头大汗出现在杂货铺店门口,他气喘吁吁地:“林、林老板、方、方老板、快跑!”说完拉车就跑走了。
林志刚和方继宗一惊,两人迅速跑进里屋关上门,方继宗还想蹲下去掏藏在床底下的东西,但林志刚拉着他就跑进后院打开后门钻进了小巷。
江汉路街口,两辆卡车快速冲来,行人们吓得四处奔逃,前面卡车上认识林志刚和方继宗的特务指着杂货铺叫道:“就在这,就在这。”
卡车紧急刹车停下,吉木跳下驾驶室手枪一挥,特务们立即冲进了杂货铺,一名特务冲着里屋门就是“叭叭”两枪,然后踢开门冲了进去。
秋野和日军迅速封锁了大街,他走到吉木身边盯着杂货铺,街上的人们都惊恐万状地站在那谁也不敢动,因为日军寒光闪闪的刺刀正对着每一个人,谁要敢在此时此刻还随意走动的话,那他就是自己找死。
一名特务跑出来叫道:“太君,跑啦,从后门跑啦,灶上还在烧水,肯定是刚刚才跑掉的。”
“浑蛋!”吉木气得冲了进去。
秋野却冲着站在旁边的一名中年店老板勾了勾手说:“你过来。”
店老板吓得战战兢兢地走过来鞠躬道:“太、太君,请、请吩咐。”
秋野把照片往他眼前一伸说:“你说,这照片里谁是杂货铺的老板?”
老板仔细地观看照片,慌忙指着照片说:“太君,这个是林老板,这个是方老板,别的人我不认识。”
秋野拉着脸问道:“刚才看到有人进杂货铺没有?”
老板慌乱地摇头说:“没、没注意,刚、刚才林老板还在,应、应该是看到太君你们来了才跑的。”
秋野挥挥手让他走开,林志刚和方继宗难道真的是看到皇军的车开了过来才跑的嘛,会不会有人通风报信?
不不不,如果这么想的话就只有邹三毛才有嫌疑,可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何况他接到小凡君的电话后在短短的二十几分钟就赶到了宪兵队,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别的地方。
对了,邹三毛从胡同里出来皇军的岗哨会看到,回去问一下就知道他出来后往那里走,这件事一定要弄清,不然吉木上尉就会把责任往邹三毛和小凡君身上推。
吉木阴森着脸拿着两把手枪和四颗手雷领着特务们出来说:“秋野少佐,这是从床底下搜查出来的,从他们连防身武器都没拿走的情况来看,逃跑时肯定非常的慌乱,炉子上的水还烧着,证明刚刚离开,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邹三毛,他有重大嫌疑。”
秋野严肃地:“吉木上尉,请不要信口开河,从小凡君打电话到邹三毛赶到宪兵队,用了多少时间你清清楚楚,如果把此事怪在邹三毛头上似乎说不过去,如果按你的这种猜测那小凡君就是主谋,可小凡君知道这件事后就没有离开宪兵队,他打电话说的话我们都听得明明白白,连是什么事都没有说,一定是我们不该把车直接开过来,应该事先悄悄地派人实施抓捕,你说是不是?”
吉木支吾道:“这、当时根本没想这些。”
秋野把照片交给他说:“好啦,让特务队的人都认清两人的长相,然后立即分散搜查,我还有事先开一台车回去。”
吉木只能应道:“嘿!”
另一条大街的茶馆里,尹鑫正在柜台里算账,当看到方继宗匆匆进来时赶紧走出柜台推开一间屋门,等方继宗认身进来后关门轻问道:“有什么事?”
方继宗急促地:“杂货铺出事了,我们将撤到新的秘密联络点。”
尹鑫吃惊地:“林老板呢,是什么原因出的事?”
方继宗说:“他去通知别的人了,出事的原因还不知道,刚才有一个不认识的黄包车夫突然跑来让我俩快跑,我俩刚刚离开后面就传来了枪声,如果晚一分钟我俩就完啦,这个报信的人是不是组织上派的?”
尹鑫摇头道:“不可能,我才是你俩的直接联络员,如果组织上知道你俩已经暴露的话,除了我也不可能派别的人报警。”
方继宗不解地:“那报警的人会是谁派的呢,而且消息这么准确,难道是吴小凡?”
尹鑫说:“有这种可能,只有他手上掌握着你俩都不认识的秘密军统人员,而且也只有他才有可能获得鬼子的行动消息。”
方继宗点头道:“看来真的是他。糟了,他的鬼子父亲藤原和他的小舅子秋野都知道我们三个的关系,没抓到我俩他肯定会受到怀疑,如果他为这件事被鬼子严刑逼供,以他的胆小性格搞不好就会真的叛变。”
尹鑫说:“既然你想到了这一点,我看有必要小心提防,别来个救你们的是他,最后出卖你们的还是他,我认为凡是他知道的联络点都暂时不用,防止再次出事。”
方继宗焦急地:“他知道的联络点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杂货铺,一个是林雅琴家,我俩的电台还在林雅琴家呢。哎,他要是真的叛变了就是我俩害的,可他就要撤退了呀,要是出了事就会毁了他一生。”
尹鑫惊讶地:“你说什么,吴小凡要撤退?”
方继宗内疚地:“是的,我们刚刚收到重庆的指令,吴小凡即将撤退,可现在一出事,他想走都恐怕走不了啦。为了救我俩,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良心上也过不去呀。”
尹鑫说:“别想这么多了,我立即向组织上汇报,有什么事我会去新的秘密联络点找你们,你俩这段时间也就呆在那里哪都不能去。快走,注意安全。”
“好!”方继宗拉开门迅速离去。
尹鑫也来到厅堂同一名伙计小声说了几句后大步出去了,他必须立即将情况向潘大姐汇报,特别是吴小凡是否会出事已经摆上了现实,如果真的因救林志刚和方继宗而暴露了身份,一旦真的叛变就会给武汉带来一场血雨腥风,因为这个人在侦探方面有着超乎寻常的才干,要是被鬼子利用那国共两党的潜伏人员都将大难临头。
宪兵队藤原办公室,邹三毛抱着小武雄坐在沙发上玩耍,并不时地瞧一眼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哥哥,兄弟俩都担忧着王强哥通知到林志刚和方继宗没有,他俩要真的被日本人抓到的话,自己两人就是罪魁祸首,那可就真的跳进长江都洗不清叛徒的罪名。
藤原却背着手站在窗前注视着下面的大院,林志刚和方继宗今天是绝对逃不掉了,能抓获这两人并劝其投降的话,那整个武汉的军统秘密组织就能彻底捣毁,说不定还能牵扯出共党地下组织,这对皇军来说将是一次重大胜利。
当看到一辆卡车驶进大院,秋野跳下车就跑进了大楼时,藤原转身高兴地:“秋野君回来啦。”
吴小凡弹身站起跑去拉开门,瞧着跑上楼的秋野紧张地:“抓到了没,抓到了没有?”
秋野进来关上门望着藤原说:“将军,对不起,我们晚了一步,从搜查的情况看,应该是他俩前脚刚走我们后脚就到,时间不会相差两分钟。”
吴小凡一听,悲叹道:“完啦,完啦,林志刚和方继宗肯定会把这笔帐算到我头上,他们会杀了我的,他们会杀了我的。”
藤原顿时转身瞪着邹三毛吼道:“邹三毛,你从家里出来还去过哪里?”
邹三毛吓得抱着小武雄站起身说:“我、我从家里出来就来宪兵队了,哪、哪都没去。”
秋野急忙地:“将军,我刚才去调查过了,胡同口值勤的士兵证实,三毛君匆忙跑出胡同时就说了一句去宪兵队,然后拦下一辆黄包车直接往这边跑,从时间上来看他不可能再去别的地方,因为他到达宪兵队时那名车夫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不然不会在短短的二十几分钟赶过来。”
“再说我问过与杂货铺相邻的店主,他说在我们到达之前林志刚还在杂货铺,我分析他俩是看到我们的车朝大街上冲时感觉到不妙才立刻逃走的,连防身的手枪和手雷都来不及带走。”
吴小凡吼道:“没用,真没用,你们为什么要开着卡车往街上冲,他们俩又不是傻瓜,这下害死我了,这下真正害死我了。”
邹三毛哭泣道:“将军,哥哥,秋野哥哥,我哪都没去,我真的哪都没去。”
小武雄也一下子哭了,边哭边说:“叔叔不哭,我听话。”
吴小凡盯着藤原说:“父亲,你到底是怎么啦,我还能不能活到明天只有天知道了,你难道只是怀疑三毛这么简单嘛,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怀疑他还是怀疑我,要不这样,你把我和三毛都关起来,这样的话我还能多活几天,你什么时候想除掉我们兄弟俩了,你说一声就行,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你不要再找其他借口,我俩死后武雄就交给你了,或者我现在就摔死他。”
秋野吼道:“小凡君,你瞎说什么,闭嘴。”
藤原上前拍拍兄弟俩的肩说:“小凡,三毛君,不是我要怀疑你们,还是必须在吉木上尉之前排除一切对你俩不利的疑点,万一司令官阁下询问此事时,我才能做到心中有数。秋野君,你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去调查的吧?”
秋野说:“是的,因为吉木上尉在没有抓到人时,已经把责任往小凡君和三毛君身上推了,我当时就训斥了他,但肯定无法阻止他向司令官阁下告状,也就只能先把疑点调查清楚,免得被他钻空子。”
吴小凡醒悟地鞠躬道:“父亲,对不起,孩儿错怪您了。”
邹三毛也赶紧鞠躬说:“将军,谢谢您。”
藤原说:“小凡,你遇事能不能冷静一点,为什么只要遇到对你不利的事,你就突然变得非常的幼稚,甚至于都不会用脑子来思考问题。”
“虽然林志刚和方继宗没有抓到,对你来说是存在潜在的危险,但父亲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同时你也要自己想办法消除隐患,由被动占为主动,毕竟你与他们俩不仅是同窗三年的同学,而且在一起共事几年,两人的一些弱点应该比我们清楚,如果不把他们俩抓到,对你的威胁也就永远无法消除。”
吴小凡一拍脑袋说:“对对对,父亲说得对,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他的心真的是无法平静,林志刚和方继宗虽然已经脱险,但所有的焦点都会聚集在自己身上,因为日军和特务是拿着自己提供的照片去抓人,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所有人的耳中,那么在整个武汉三镇除了陈东叔叔外谁都会认为是自己出卖了两人,何况他们都一直担心自己会真正叛变,现在也就得到了证实,在这种情况下误会肯定已经产生,他们会不会对自己采取极端的报复行动也就无人知晓,能不能消除这个隐患就看陈东叔叔能不能为自己找到借口,否则真的会死在自己人手中。
再就是日军这边对自己和三毛的怀疑也无法消除,因为在这件事上只有三毛有机会泄露消息,不论自己在事前如何做好了防范,不论藤原刚才的说辞是真是假,兄弟俩在日本人的眼里绝对属于怀疑对象,可要消除这种怀疑唯一能做的就是按藤原刚才所说想办法抓到林志刚和方继宗,这一点自己绝对不能做,但又要用什么方法来保存自己呢。
哎,再过两天眼看着就要撤退了,没想到出了这种事,要是林志刚他们向重庆报告,恐怕连伯伯都会相信自己已经真的叛变。
妈的,先别想这么多,还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要想消除日军的怀疑,只有再进行一次抓捕,并且必须是针对林志刚和方继宗而去,杂货铺已经搜查过了,自己所知的秘密联络点只剩下李雅琴家了,按现在的形势他们俩肯定不会隐蔽在这个危险的地点,因为自己在他们心中已经是真正的叛徒,再藏在那就是死路一条,看来只能再赌一次了。
于是他猛然问道:“三毛,我记得有一次林长官来我家拜年时说过,他女朋友好象是住在汉什么路,我想不起来了,你帮我想想。”
邹三毛愣愣地:“我想想,我想想。”他心里却是在想,哥哥在搞什么鬼,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你让我怎么去想,反正你怎么说我就怎么答。
吴小凡又一拍脑袋叫道:“是汉西路十八号,对不对?”
邹三毛急忙点头道:“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他女朋友家就住在汉西路十八号。”
吴小凡急忙地:“父亲,我认为林志刚有可能躲藏在他女朋友家,要不我们去看看。”
藤原高兴地:“秋野君,你马上带人去汉西路十八号。”
秋野应道:“嘿,只不过特务队的人都不在,我对那一带也不熟悉。”
邹三毛赶紧把小武雄交给哥哥说:“秋野哥哥,我带路。”
“好!”秋野拉着邹三毛就跑了出去。
吴小凡忙说:“父亲,我也去看看,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生也好死也好随他去吧,要是真能抓到人,我死也心甘了。”
藤原赞赏道:“好,男子汉就是要有这种勇气,相信通过这一次的锻炼,你会成为一名真正而又勇敢的大日本帝国皇军。走,父亲陪你一起去,要死我们祖孙三代就死在一起。”
“嘿!”吴小凡抱着儿子跟随藤原大步下楼。
正在集合日军的秋野赶紧敬礼道:“报告将军,队伍集合完毕,请您训示!”
藤原说:“让小凡和三毛君带路,你上我的车。武雄,爷爷抱。”
吴小凡便把儿子交给藤原,走到日军队伍前喝道:“上车,跟我走。”
“嘿!”日军士兵急忙登上卡车,藤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