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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就看到一排排的光头,在阳光下更显明亮。
僧侣们自主持以下,谁见过这么心诚的香客,只当是世子感念佛陀救命之恩,就这么几步路尚且风风火火,急不可耐,不由大为感动,齐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主持慈恩大师没出家前,俗名叫做曹锟,是福王故交,在京城一起长大的玩伴。只因后来家里长辈犯了事,被抄家灭族,只有他逃到好友福王那里,保住了性命。
后来福王就藩洛阳,在洛阳兴建起偌大一座寺院,前来投奔的曹锟摇身一变,成了得道高僧,做了这迎恩寺的主持。慈恩是王府常客,认得朱由松相貌,赶忙迎上前来:“世子一路辛苦,迎恩寺僧人在此恭迎世子。”
朱由松打眼一看,所有僧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就好像眼前的不是一群和尚,而是一群秋收之后的老农。没想到自己在迎恩寺这么有人气的朱由松有点受宠若惊,想到一会借地安置难民更有了底气。
不过颇为奇怪的是,电视剧里每逢灾年和尚们不是都支口大锅在寺门前救济灾民,不知为何,离这不远的东关街挤满了难民,这里却空无一人。
慈恩和朱由松,你把我看成是送财童子,我把你看作是免费地皮,心里各怀鬼胎,表面一团和气地进了山门。
进到弥勒殿内装模作样还了愿的朱由松,提出要在寺里走走,慈恩不敢推诿,只能陪着客串了把导游。
本来紧随身后的僧人,意外地发现,这次小王爷还愿,竟然是空着手来的,普天之下,也没这个空手还愿的道理啊,不禁大失所望,纷纷散去。
其实王妃临行前给他准备地钱物确实不少,只是都被他半路用来赈灾了。
在寺内逛了一圈的朱由松暗赞好一座大寺,这迎恩寺坐北朝南,占地一百二十亩,山门前有一座歇山式建筑的高台戏楼。
南北中轴线上依次分布着山门、金刚殿、天王殿、正殿、延寿殿、藏经楼等建筑。山门镶青石门额,上刻“迎恩寺”三个大字;山门内中轴线西侧,竖立二通高大的创建碑,金刚殿三楹,天王殿三楹,殿之两侧有钟、鼓楼;正殿三楹,内供释迦牟尼佛,殿东侧有伽蓝殿三楹,西侧有祖师殿三楹;延寿殿五楹,殿东西两侧有禅堂;藏经楼五楹,两侧配楼十八楹,内储大藏经。
听慈恩说寺后还有假山一座。另有地藏与十五殿三楹,僧舍十八楹。朱由松暗喜,这么大一个寺院,不必搭房建屋,仅靠各殿宇和僧舍安排几万人绰绰有余。
朱由松哈了口气,搓了搓冰凉的双手,笑嘻嘻的说道:“大师,小王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从朱由松进寺开始,慈恩就感觉世子看自己的眼光,或者说看自己的这个寺院的眼神,有种被算计的感觉。看着痞赖的笑脸,更是心惊肉跳。
只是这得道高僧做久了,面上仍然是一副笑面弥勒的样子,还宣了个佛号:“阿弥陀佛,世子但说无妨。”
“不可,万万不可!”
朱由松说完要借寺院安置难民后,本以为就算这老和尚不愿意,也得给自己点面子。谁知道,慈恩好像被夹了尾巴的猫,反应大的超过了自己想象。
“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几万条性命,都抵上造tm的七万级浮屠了,你跟我说什么万万不可?”朱由松也来了火气,说话不自觉带上了另一个世界的习惯助词。
慈恩一阵气苦,本来安置一下,熬过这几天去不是什么大事,迎恩寺虽说是寺院,沾上了福王府那也是富得流油。
迎恩寺有钱有粮,本不至于为此得罪小王爷。但是这迎恩寺内,有一个大秘密,事关福王,是万万不能让人知道的。
迎恩寺只接待洛阳豪门大户,寺内养着武僧几十个,全是吃肉喝酒的胖大和尚,但有平民靠近,都被打了出去。如此防范,为得就是怕有人窥得寺内的这个大秘密。偏偏小王爷要安置几万人进来,哪还有不露馅的?
“你们这些个无良和尚,一个个养的白白胖胖,却见死不救,真是佛门败类。小王我今天就在这金刚殿里,替佛祖他老人家清理门户。”朱由松一看商量不行,只能来硬的了,所幸自己在王妃的要求下,带了几百个护卫,不怕这个主持翻天。
“赵宏!”
“属下在。”
“你带人把寺里和尚一个不拉,带到金刚殿来。”
“是!”
“张浩!”
“小的在。”
“你回府里知会一声,本世子与佛有缘,要在这迎恩寺里住十天半月,让王妃切勿挂念。”
“是。”
“刘毅!”
“在!”
“你带人去东关街,将难民带到这迎恩寺来。”
“是。”
“记住,照看好老人孩子,一个也不能少!”
“是!”
朱由松想了想,这么多人安置起来不是件容易事,还得从难民内部入手啊。
“百姓里有个叫沈慕鸿的,你骑马单独给我送来。”
“是!”
慈恩两眼一昏,差点晕了过去。“这小王八蛋是早有计划啊,还准备让人到王府求助福王,他把我的人都押到这金刚殿,看来很难有机会了。”想到帮福王做的丑事被发现了的严重后果,吓得目瞪舌彊,呆在原地。
朱由松确实在路上做了两手准备,本以为只是留个后手,用不上。谁知道这个主持这么不上道,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看来是爱财如命,我偏让你破财。
慈恩自从随福王来了洛阳,一向是仗着王府的势力欺压别人,今天尝到被人用王府势力欺压,内心更加苦涩难当。
金刚殿里,两个金刚力士怒目而视,朱由松找了个蒲团席地而坐,几个侍卫手握刀柄,立在身后。
迎恩寺所有僧人都被陆续押到殿中,他们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来时还满脸笑容的世子,绷着脸坐在地上,比金刚殿两个金刚力士还凶。
主持脸色更加难看,纷纷靠近主持,小声询问。知道原委后的众人莫不惊恐,只是他们平地里依赖主持,都只是听命而为,事到临头都噤若寒蝉,默默地站到主持身后。
朱由松看着满屋的和尚,真是一个比一个白,一个赛一个肥,跟街上遇到的难民一比,更是气上心头。这些人不事生产,整日受世俗供奉,到这个时候,竟然暂时腾出点地方收容下百姓都不肯。
闭上眼想起眼前的困境,几万人安置起来也不是件易事啊。一阵寒风吹进,从脖缝灌进,冻得朱由松一个激灵,紧了紧衣襟,眉头皱的更紧了。
第5章 书生()
领命来到东关街的赵宏,望着眼前的场景一阵头大。无数的难民将东关街原本宽敞的的街道挤得满满当当,形形色色的难民或老或幼,但是无不有个共同的特点,一个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
将这些人转移,着实不容易,毕竟是几万个人,难以调度。
街边有世子随从支起的数个棚子里正在舍粥,赵宏突然发现,正在领粥的百姓竟然井然有序地排起队来,已经领到的脸上恢复点气色,正与家人相拥在一起取暖。
赵宏啧啧称奇,自古难民最难管理,人饿极了连造反都敢,这些人无不是饿极了的,竟然排起队来。赵宏和他带的属下,原本都是京营的亲军都护府的一支,万历年间福王就藩洛阳,万历皇帝将这一支精锐中的精锐抽调给福王做护卫。
他当初在辽东关中四处征战,战火起处,百姓难免离家奔逃,就没见过这么自觉的难民,扭头跟手下亲卫说道:“河南府不愧是中原之地,你看着这些人马上快饿死了,还知道排队领粥。”
亲卫不以为然的哂笑道:“大人,这你就抬举他们了,你注意看每个队列旁边。”
赵宏这才注意到,每个难民排起的长龙旁边,都有一个青衣帛帽的衙役握着腰刀走来走去。原来捕快衙役们尽管地位不高,甚至为土大夫们所轻视。
但实际上,他们在普通百姓中可威风极了,他们动不动就拿人,锁人,谁见了都会惧怕三分。老百姓都尊之为捕快老爷,捕翁。赵宏一看,顿时大喜,小王爷交代的事就落在这群衙役身上了。
叫来几个为首的捕头,都头,吩咐下去。众人一听是福王世子的吩咐,福王府在洛阳何等势大,谁敢不听,赶忙动起手来,吆喝驱赶,本就是他们职业,做起来得心应手。
这时候手下的亲兵已经将世子点名要见的沈慕鸿找了出来,可怜沈先生排了半天队,好不容易分到热粥,正在喂食两个孩儿,自己一口也没喝呢。被几个大兵揪了出来。
沈慕鸿平日最重仪表,刚刚散着米香的热粥看得见闻得到,偏偏吃不着,只是此时肚子早已咕咕乱叫,实在有辱斯文,气呼呼地问道:“不知找沈某何事?”
小王爷点名要见他,想来必有说道,赵宏也不敢怠慢,道:“沈先生,小王爷要借迎恩寺安置逃难的百姓,吩咐我等前来护送,临行前点名要见先生,请先生跟我走一趟吧。”
沈慕鸿一听大喜,他是典型的古代儒生,读圣贤书,讲究得是“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的大道。一路逃来,沈慕鸿深知,对他们来说,饥饿和寒冷都是致命的。即使人人吃到稀粥,一入夜,又将冻死很多人。
听说刚逃进洛阳,有人就去迎恩寺求宿,都被打了出来,还出了几条人命。想不到小福王名声如此不堪,竟有着如此仁义之心,果然是人言可畏啊。
由于沈慕鸿坚持要带上自己两个孩儿,赵宏只好找来一辆马车,两个孩子还裹在小王爷名贵披风里,被赵宏一把抱起放进车里,吩咐一个亲兵赶车,自己骑马带着沈慕鸿先行。
这几件事一耽搁,等他们到迎恩寺金刚殿的时候,回府报信,比他们路程要远的张浩倒是先一步到了。
张浩回府对路上难民的事只字不提,只说是世子与佛有缘,要在迎恩寺住几天,王妃听了大喜。天将正午,想到自己宝贝儿子还没吃饭,可能吃不惯寺里的斋饭。将自己还没用午膳让人装好,吩咐张浩带去。
等到赵宏带着沈慕鸿进殿,朱由松正好摆开饭盒,准备吃饭。他对这个不卑不亢的书生极有好感,看见他们马上起身相迎。
可怜沈先生,此刻早已是饥肠辘辘。他虽然极重斯文,却不是迂腐之人,当下作了个揖大大方方的索要碗筷,道:“不瞒小王爷,我于此时已是饥火烧肠。”
朱由松忙叫人从斋堂取了副碗筷,沈慕鸿此时面对的虽然都是美味珍馐,早已无心品味,边吃边听朱由松说道:“沈先生,天气这么冷,我想把大家安置在迎恩寺中,只是人数实在太多了,真不知道如何下手,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先生可有什么什么高见。”
沈慕鸿此刻也顾不上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了,边吃边说:“圣人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河南府遭了三年旱灾,三年蝗灾,几个州县早就易子而食,饿殍遍地。又有陕西王二作乱,流寇入关,我们逃到洛阳一时半会不能也不敢还乡。几万人如果坐吃山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朱由松点了点头,对他说的最后一句深表赞同,急忙放下筷子问道:“可有什么好办法,一举两得。”
沈慕鸿和理科男朱由松不同,也和一心做官钻研八股的书呆子不一样,他读圣贤书,学的是修身治国平天下的学问。这样一来,科举上就有点耽搁,到头来只能在乡野教书谋生计。
今天是生平第一次有机会施展胸中所学,正像是挠到了痒处,站起身来,抑扬顿挫地说道:“洛阳,九朝古都,黄帝定鼎之地,豪门富绅聚居洛阳者极多,小王爷是亲王世子,洛阳城半个主人,可以号召洛阳豪门大户,捐献旧衣余粮,以救难民性命。”
沈慕鸿话一顿,看到朱由松不住点头,更觉痛快,那种施展平生才华的畅快,甚至让他有些醉意,当下抖擞精神,继续说道:“这次逃难,附近大县也是十室九空,难民中不乏良医巧匠,许多人都有一技傍身,可以鼓励大家在洛阳谋生,自食其力。我听说福王在城郊修建别院,不妨从逃难百姓挑选壮年男子,至于老弱妇幼之人,也可以生火做饭,使人尽其用。”
朱由松暗暗点头,这教书先生说得头头是道,细细一想大多可为。自己前世对古代读书人有点偏见,以为他们都是迂腐书呆子,现在看来,是以偏概全了。
两个人又讨论了些细节,沈慕鸿也发现,这小王爷虽然有的浅显道理都不懂,但是有些细微处却有独到的见解,也是刮目相看。
第6章 佛门()
一番交谈过后,朱由松终于有了头绪,心情大好,想法是有了,真要动手做,一时有些不知从何入手。
他背着手踱了几步,转过头对沈慕鸿说道:“先生在乡野小县教书,天天见面对的不过是些顽劣的学童,没想到能有如此见识。
不瞒先生说,我洛阳百姓遭此天灾,又遇兵祸,我虽有心,可真到了事上,一点头绪都没有。这般足见先生高才,我今天就把这几万百姓交到先生手里,你只需带他们熬过这个严冬,等来年春天,朝廷平定了叛乱,再遣送大家还乡,这就是大功一件!”
沈慕鸿闻言先是一愣,原本以为只是献计参谋,没想到这小王爷直接全盘推给了自己。虽然自己十分想一口答应下来,施展抱负,才算是不负平生所学,但自己教了半辈子书,能干好么?这可是几万条生命啊。
沈慕鸿自己没什么自信,朱由松却对他充满了信心,看到他沉默起来,没有答应,赶忙说道:“这事做好了,不仅有功于朝廷,更是无上的功德,你就别犹豫了。先生放心,我这里别的没有,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只要让这些可怜的百姓活过这个寒冬就行。”
话说到这里,沈慕鸿终于下定了决心,“读圣贤书,所为何事?从今而后,庶几无愧。”他整了整破旧却很整洁的长衫,长舒一口气:“既然小王爷如此信任,我当尽力而为!”
朱由松见他没有一口答应,肯定是深思熟虑后,下定了决心,心下更为高兴。根据自己的前世的学习的历史,和今生继承的朱由崧的记忆,这福王府说是富可敌国,实在是没有一点夸张成分。
朱由松作为福王世子,是朝廷晋封的德昌王,有自己的俸禄,还有封地。他对沈慕鸿说要钱给钱,还真不是说说而已,明朝的藩王,“食禄而不治事,且不可参合四民之业。”
通俗点说,就是穷的只剩下钱了。转过头打量了下自己带来的两队护卫,赵宏是从京城随福王就藩洛阳的,他的手下大多是百战精兵,虽然战斗力强悍,但在这里治理着百姓,恐怕没有什么优势。
刘毅的手下,多是在洛阳招的王府护卫,做大的好处就是。他们大多是洛阳人,和难民没有风俗差异,说不定还有沾亲带故的,适合做这些事。而且刘毅所带的,是左院护卫,也就是自己的护卫,赵宏却是右院护卫,是邹王妃特意派来的。
拿定了主意后,看了看身材魁梧,一脸莽夫样的刘毅,笑嘻嘻地说道:“刘毅,上次我骑马撞了脑袋,连累你被王妃一顿臭骂,听说还罚了月钱?“
刘毅本来是邹王妃娘家的表弟,福王就藩后求王妃给安排了护卫统领,和朱由松沾亲带故,说起来朱由松还得叫他一声表舅,平时就很亲近,没这么多规矩。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