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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一个鲜衣怒马的公子哥骑马而来,前面两个凶神恶煞的青衣衙役开道,但有挡路的小摊都被掀翻,跑得慢的百姓,免不了一鞭,都忍气吞声,畏惧马上公子的势力,不敢口出怨言。
朱由松脸上挂着怒意,看着这个排场极大的公子,问道:“这个是谁,你可认识?”
素月好奇地望着他,心想你以前不比这个张扬,这是怎么了?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敢说,乖巧地说道:“这是通判吕大人的公子,吕可继,是醉仙楼的常客。”
“吕可继?哼,我差点忘了你!”朱由松想起自己审问出的三个人,钱景轩已死,孟太东离死不远,只有这个吕可继,还没腾出手来。
素月看他突然变色,心里畏惧,不敢开口相劝,讨好地偎在他身上,像只乖巧地小猫,在讨主人欢心。
第57章 老农()
松江府上海县,徐徐春风中,还带着余寒,但是已经有三分暖意。
这个江南小镇,虽然现在还比不上九省通衢的洛阳,但是已经初见繁华了。因着这里纺织盛行,所产布匹行销全国,远销海外,有“木棉文绫,衣被天下”之称,是以往来贩布的客商极多。
张元化进了县城,身上还穿着来时棉衣,到了江南已经有点热了,拽了拽贴身的棉袄,扫视一圈,这里流动人口众多,张元化看准一个刚从酒楼出来的老汉。这老汉六七十岁年纪,应该不是过往商人,张元化上前问道:“老丈,请问一下,可知道徐光启徐大人府上走么走?”
“侬刚撒?”
张元化是正宗的河南人,着吴侬语听起来简直鸡同鸭讲,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老头没事了,可以走了。
“油膜冰啊。”小老头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走开了。
“你要徐大人有什么事?”这时候一个偏瘦身材,一脸猥琐样子的年轻男人拍了拍他肩膀问道。
张元化终于碰到能交流的人,兴冲冲说道:“我奉了我家主人之命,有要事要找徐光启徐大人,你知道徐府怎么走?”
“算你小子运气好,碰到了我,不然呐你就是到了徐府,也找不到徐大人。徐大人最近都不在府上,你要是想找他嘛,嘿嘿”男子皮笑肉不笑,冷哼两声。
张元化暗啐一声,此地民风真是不敢恭维,心里虽骂,还是笑着掏出二钱银子,问道:“在下实在有急事要找徐大人,劳烦小兄弟引个路,这点银两不成敬意。”
年轻人人拿了银子,塞进袖里,这才换了表情,热切地说道:“好说好说,俗话说相逢就是缘分,走我带你去。”
张元化随他左拐右拐,眼看都出了县城,才走到一个农庄,这个年轻人和农庄里的人极为熟稔,逢人就打招呼。张元化注意到这里来往的都是农夫农妇打扮,心里起疑,王爷来时跟我说,徐光启是礼部侍郎致仕,那可是有品阶的朝廷大员,怎么会和一群农夫混在一起。
“小兄弟,徐光启大人真的在这里?”
“唉,你这个人真是麻烦,我收了你钱还能骗你不成,你去县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徐尔斗最讲诚信,人品赌品那都没得说。”张元化暗骂一声,这小王八蛋还是个赌鬼,一会你带我找到徐大人便罢,要是糊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跟着这个自称徐尔斗的少年,来到一片农田,里面有个老农正在耕作。
徐尔斗收起痞里痞气的面容,规规矩矩地喊道:“爷爷,这里有个北方来的客人,在街头打听您的住处,说是有要事要找您,我把他带来了。”
老农站起身子,舒展了下,没好气地说道:“你一天不见个人影,不好好读书,就知道在街上乱跑。”徐尔斗吐了吐舌头,说道:“爷爷待会再训斥孙儿,还是先问问客人有什么事吧,别误了正事。”
张元化目瞪口呆,眼前这个人身短面黑,靴子上沾满了泥土,犹疑地问道:“您是徐光启徐大人么?”
“正是老夫,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这个人真是婆婆妈妈,我都说了这是我爷爷徐光启,你还问个没完。”徐尔斗不耐烦地说道。
张元化心里暗骂,你个龟孙,带我来见你爷爷,还要勒索一笔好处费,只是现在有朱由松的命令在身,不敢得罪这爷孙俩,拱手说道:“我此来是奉了我家主人,洛阳福王之命,请先生去洛阳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徐光启爽朗地笑道:“福王的大名,老夫早有耳闻,当初老夫在京城为官,也曾见识过福王爷的做派,这利国利民四个字,福王爷恐怕没什么兴趣吧。”
“爷爷,你只在书房农田之间,日夜笔耕,不问世事,还不知道你认识的那个福王,今年除夕夜一把火把自己烧死了。”徐尔斗这话说的轻佻,对福王大为不敬,好在张元化对老福王也是没有半点敬意,甚至和他的死还有分不开的关系,是以并没有愠怒。
“哦?那小福王百日还没出,戴孝之身找老夫何事?”
“我这里有王爷亲笔书信一封,老大人看后便知。”
徐光启擦了擦手上的泥土,接过书信,打开之后一纸歪七扭八,丑到不行的字迹映入眼帘。徐光启幼年读书,自小接触的的人物,书法都过得去,从没见过这等笔迹,一看之下,脸色难免哂笑,只是越看越凝重。
“玄扈先生敬启:
本藩河南府,自去岁一年无雨,草木枯焦。八、九月间,民争采山间蓬草而食,其粒类糠皮,其味苦而涩,食之仅可延以不死。至十月以后而蓬尽矣,则剥树皮而食。诸树惟榆树差善,杂他树皮以为食,亦可稍缓其死。殆年终而树皮又尽矣,则又掘山中石块而食。其石名青叶,味腥而腻,少食辄饱,不数日则腹胀下坠而死。
本藩得蒙天恩,赐下良田十万亩,听闻西洋番薯等物,量高耐旱,奈何智术短浅,不得耕种之法。愿先生怜悯中原百姓,不辞舟车之远,救河南一府百姓。”
徐光启辞官以来来日夜笔耕,刚好完善了甘薯的种植之法,只恨自己名下田地太少,难以成事,要是福王真肯拿出自己的良田来,那真是弥天之慷慨,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小福王如此高义,老夫这一把老骨头,有什么舍不得的。尔斗,你随我回府,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出发去洛阳。”
徐尔斗苦叫一声,不甘心地说道:“爷爷,为什么让我去啊,尔默,徐尔觉怎么不去。”
“他们读书用功,不像你惹是生非,我不放心。”
徐尔斗叫苦连天,但是不敢违拗自己爷爷,垂头丧气,闷闷不乐。
张元化看着他一脸苦瓜样,心里暗爽,你小子还敢诓骗我的钱财,等到了洛阳,再叫你知道我的手段。
第58章 杀之易事耳()
坐在空荡荡的文昌楼里,朱由松才发现自己已经无人可用。
张浩赵宏在迎恩寺走不开;刘毅被派到马陵山中寻找岳辰风,岳盈盈下落;张元化去了江南请徐光启,自己手里能用的人太少了。
朱由松心里烦闷,十七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是tm人才,自己太缺人手了。正在烦闷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句:“门下走狗周舒夜求见王爷。”
朱由松一怔,才想起周舒夜是谁,自己刚接回他那可怜的女儿,安置在世子府中,他来做什么?
“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朱由松却没看到人,低头一看才发现,周舒夜跪伏在地上,爬了进来。
朱由松哭笑不得,说道:“你这是作什么妖,有事起来说话。”
洛水旁激荡的河风,日夜不停,早就吹折了这个轻狂书生的腰杆。过了而立之年,早就不奢望站在庙堂中央,运筹天下,指点江山,只希望混个三餐饱饭,父女双全。
周舒夜站起身来,垂手侍立,恭敬地说道:“周舒夜特来谢王爷大恩,您对我们父女的恩德,舒夜无以为报,生当陨首,死当结草。”
朱由松实在受不了这厮的肉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奈地说道:“行了行了,我哪有什么恩德给你们了。”同样都是读书人,朱由松还是更欣赏沈慕鸿那样有风骨的读书人。
周舒夜浑然不动,一副不管你说什么,这个狗腿子我做定了的态度。朱由松没好气地说道:“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来得正好,我想干一件事,左右不得其法,你帮我想个主意。”
没想到刚进王府,就被王爷这么重视,周舒夜大喜,打起精神,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什么。
“通判吕承宗的儿子,吕可继你知道么?”
周舒夜点了点头,说道:“吕公子在洛阳颇有名气,每次出行排场很大,小人见过几次。”
“我想杀了他,有什么好办法?”
周舒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朱由松见他反应,暗想自己病急乱投医,问这么个活宝,他能有什么主意。
周舒夜震惊过后,也不问缘由,就思索起来,不一会沉吟道:“王爷要杀吕可继,不难,难的是如何善后,如何撇清王府的嫌疑。“
“对对对,可有什么办法?本王最近风头有点盛,上次整治了知府,朝里的东林党斗不过魏忠贤,已经把斗争矛头转向我了。有什么办法能低调的除掉他,还不能让人怀疑是我干的?”
“王爷,坊间传闻,孟亢侩遭了事之后,本来的知交好友吕承宗第一个撇清了关系,凡是孟家人上门,一律打了出去。孟亢侩深恨吕承宗,曾经破口大骂,邻里皆闻。王爷何不寻一死士,刺死吕可继后大声喊出“忘恩负义,见死不救的小人,要你绝后”,如此大家必以为是孟亢侩蓄养的死士为主报仇。
那孟亢侩犯得是诛三族的死罪,如今在死牢里等着秋后问斩,还有人敢给他鸣冤不成?”
朱由松抚掌笑道:“好,我还真小看了你,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想要当街刺死吕可继,是不是有点难度?”
“那厮一个纨绔子弟,平日里仰仗着自己父亲,横行无法,张狂至极,杀他只需要尺寸长的短刀一柄,和一个有胆气的男儿罢了。俗话说匹夫一怒,血流五步,他家再有势力,一刀也可以要他命。”
朱由松沉思一会,想到个合适的人手,开口喊道:“来人,把李青给我叫来。”
当初同去徐州追杀钱景轩的李青和杨千铭以及当初迎恩寺十三青壮,已经被朱由松编进王府护卫里,归张元化管着,属于专属自己的特殊护卫。如今张元化远在江南,他们闲在王府,无所事事。听到朱由松传唤,紧步赶来。
“王爷,您找我?”
“有件事要你去做,不过有点危险,你愿意去么?”
李青笑道:“王爷说哪里话,徐州一行,小人斗胆也敢说和王爷算是出生入死了,王爷有什么吩咐,我李青要是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好汉。”
朱由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样的!这次咱们要做的,其实和徐州之行目的相同。”
“王爷是说,吕可继?”李青知道吴西峰的血案,所以立马猜到是最后一个凶手。
“没错,就是这个狗东西,他一天不死,我心里怒火难消,也没法跟死去的吴西峰交代。”
李青面带决绝,说道:“王爷放心,我这就去取他狗命。”
朱由松见他一副视死如归,就要杀进吕府同归于尽的样子,忙拽住他,没好气地骂道:“混账!你急什么,我虽然想他死,但是更不希望你死,记住,你的命可比他宝贵多了。周舒夜,你来跟他说。”
周舒夜羡慕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从他们对话他已经知道,这个叫李青的曾经跟王爷出生入死,深得信任,不敢怠慢,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给他听。
朱由松听他说完,补充道:“要有耐心,一定要等到闹市再杀他。一来容易逃跑,而来方便我们嫁祸孟家,事成之后你就混进人群,我安排人接应你。谅衙门的人也不敢进王府追查,只不过要委屈你在王府藏一段时间了,不能出去。”
李青领命而去,回到院里,磨刀霍霍,只待见血。
文昌楼里只剩下朱由松和周舒夜,看着这个一脸卑微奴才相的男人,朱由松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周舒夜,你以后就跟着我,我给你按个王府长史司教授,从九品。”
周舒夜伏身在地,跪拜道:“周舒夜谢王爷大恩,您的恩德舒夜无以为报,生当陨首,死当结草。”
朱由松看着这个五体投地的男人,一阵头疼。
第59章 兵戎相见()
醉仙楼斜对过,一家小茶楼里,一个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的讲着西游释厄传,台下有坐着喝茶的,蹲着蹭书听得,还有附近的小童,听得津津有味。
和对面醉仙楼不同,这里的客人大多是苦哈哈,路过喝碗茶水。李青坐在靠窗的地方,看上去正在听书听得入迷,偶尔还会跟着鼓掌吆喝,只是一双眼睛不时地望向窗外。
茶楼的掌柜殷勤地给他倒满茶水,他注意到这个年轻人已经连续三天来这里喝茶了。对这种不蹭书听,花钱喝茶的顾客,掌柜的从不吝啬笑脸。
这时候街道上突然乱糟糟的吵嚷起来,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李青心里提神,将手伸向腰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掌柜的,这是谁啊?这么大排场。”
掌柜的恨恨地骂了声:“这畜生是咱们洛阳一害,客官,您是外地来的?连他都不认识。这个二世祖是通判大人的公子,出个门一向要弄得鸡犬不宁。以前这种货色,洛阳有两个,前些日子那个孟太东吃了熊心豹子胆,行刺咱们小福王爷,被押到了京城,如今就剩这么个祸害了。”
老掌柜说完,不放心,嘱咐这个看着顺眼的小伙子道:“客官,看到这个人,可躲着点,这厮净爱指使手下的狗腿子打人。”
“哦,那我就多谢掌柜的提点了,哈哈”
吕可继骑在马上,面色阴郁,钱景轩在路上被人截杀,身手分离的消息已经传来。钱景轩和孟太东不同,他们之间渊源颇深,他的伯父吕大器和钱谦益同为东林骨干,而且相交极深。
李青在茶楼之上,细细打量马上的吕可继,老实说这个人的长相并没有狠厉之色。相反,吕可继面如冠玉,温文尔雅,只看外表绝对是一个多金潇洒的公子,有着让少女为之倾心的魅力。
李青端起滚烫的茶水,待到吕可继骑行到茶楼下,顺手从窗户一泼。这个茶楼专为来往的苦哈哈开的,茶碗颇大,一杯下去,淋了吕可继一头脸,茶水从二楼落下,本来已经不是很热,但是吕公子仍然勃然大怒,厉声嘶吼:“是谁?哪个不开眼的泼的水?”
李青伸出脑袋,一脸惶恐,颤抖着说道:“小人没看到公子,一不小心。。”
吕可继不耐烦对着身边的保镖打手骂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去给我抓下来打死他。”
他手下恶奴一拥而上,冲进茶楼,吕可继仰着头狰狞地喊道:“你个杂碎贱民给我等着,一会叫你生不如死。”
李青见他身边恶奴都已经走开,收起脸上的惶恐,笑嘻嘻地说道:“那我可等不了,我这就下来。”说完拔出腰间尖刀,一跃而下,不偏不倚落在马背上,吕可继的身后。
吕可继平日里欺男霸女,凭的是他的身份和身边的狗腿子,如今面对一对一面对一个持刀凶徒,哪还有平日里的气焰,惊恐地喊道:“你要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柄尖刀,从他的后背穿过,他已经在胸前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