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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嫂,”郝大富忽然想起一件事,“据你所知,这座道观里,一共有几个道士?”
“好象七八个吧,”荣嫂抬起头来,擦了把眼泪,“花蜘蛛手下有几个徒弟,个个都千刀万剐的恶人,怎么,他们都跑了么?”
郝大富和阿混对望一眼,他俩总共只杀死了四个道士,那么按荣嫂说所,数量有差异,难道还有漏网之鱼?郝大富站起来,“阿混,你保护荣嫂,我去好好搜查一下。”
“我带你们去,”荣嫂忽然来了精神,站起身来。
郝大富也不推辞,将荣嫂身子一抡,又背在自己背上,大踏步走出花云阁。
整个道观里,除了这个结构复杂的花云阁,其它殿堂楼宇,倒是没发现更多异形建筑,一间间正房偏房,搜查过去,找到了花蜘蛛和徒弟们的卧室、厨房、仓库,倒是找到了许多财物。
一间干净整洁的卧室,据荣嫂说是花蜘蛛的住处,里面的箱柜里装着好多现洋、杂洋、银锭、金元等财物,荣嫂咬牙切齿地说:“这都是他们抢来偷来的。”
有些房间里,存放着衣服、兵器、粮食,还有好多莫明其妙的东西,但阿混认识,“这是制造熏香用的曼陀粉,这是消魂钩,是专门偷大库用的,这是神仙袋,打闷棍截道抢劫,常用这些个当成工具”
“这哪里是道观,就是贼窝。”郝大富说。
“错了,原本肯定是道观,花蜘蛛占了以后,自然就变味儿了。”
让三个人惊喜的是,在一个小房间的壁柜里,找到了一块玉牌,晶莹剔透,绿意可人,浅绿的玉质中央,一块深绿犹如荷出碧池,鲜艳欲滴。
荣嫂把玉牌抓在手里,叫道:“就是它,阿宝的玉牌,呜阿宝妹子,你好命苦,没有熬到这一天,你若九泉有知,睁眼看看吧,我活下来了,妹子,你和阿灵在天之灵,看看吧,恶贯满盈的花蜘蛛,死了,咱们的大仇,已经报了。”
搜查一通,把整个道观都翻遍了,再也没看到别的人影。
郝大富说:“人数不对,也许,有道士在外面,还没回来。”
阿混忽然脑子一转,对荣嫂说:“也许,卓小文并没死,他没回到地下室的黑牢里,也可能是逃出去了。”
荣嫂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这种地方,怎么可能逃出去?再说了,小文是个孩子,又是个文人,身子骨单薄得很,他可不象你们俩这样,勇武体壮,花蜘蛛会让他逃跑??”
一边说话,荣嫂的眼里,露出一阵迷茫,刚开始获救时的兴奋激动,慢慢消退了,她有些魂不守舍起来。阿混以为是饿了,便说:“荣嫂,我给你做点饭吃,你以后好好养好身子”他说到半截又停下了,瞅着荣嫂的脸。
荣嫂眼神有些发愣,神情落寞地,轻轻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现在,小文的秘密,我告诉你们了,再也没有别的心事,我跟着小文去吧。”
“啊?”阿混吃了一惊,“荣嫂,你说什么啊,你这是受苦过度,脑子乱了,你先别乱想”
荣嫂又摇摇头,“兄弟,我没乱。我平静得很。我受了花蜘蛛这么长时间的污辱,早就应该死了,我要去地下,找我的丈夫,我们一家,再团聚。”
眼泪,又流下她惨白的面庞。
阿混有些手忙脚乱,扶着荣嫂的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劝。郝大富毕竟年长有经验,他知道此时不宜慢慢劝解,荣嫂心绪纷乱,很难听进去,最好的办法醍醐灌顶,促其转念。
“荣嫂,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还有一个秘密事情,等着你帮忙呢。”
“嗯?你们要我帮忙?什么秘密?”
第229章 狙杀行动(1)()
丁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穿着保安团士兵的服装,从木城出来,催马扬鞭,向十家镇驰去。身后背着的一支盒子枪,随着马匹奔跑,一起一伏地颠覆。
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布包袱,包袱里装着一只精致的黄杨木盒。盒子里是一幅古画。就是从黄花观里得到的那幅送子观音图。
马匹从深秋的原野上跑过,惊起阵阵飞鸟,趟起一溜烟尘。黄绿相间的丘陵田野,苍茫辽阔,与天相接,纵马飞驰,让人有一种激昂天地,任行寰宇的畅快淋漓之感。
他背着这张图,去做什么呢?
原来,郝大富和阿混,从黄花观把荣嫂给救出来之后,得到了这张送子观音图,当时荣嫂羞愤交织,既有活下来的激动,又有身受污辱的委屈,心事一了,便产生了轻生念头。
郝大富当机立断,对荣嫂说:“我们有秘密任务,需要你帮忙。”一下子将荣嫂的注意力,给转移到了别处。她的命是郝大富和阿混救的,当时便说:“大哥,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拼了这条命去做,就是了。”
“这座黄花山下,是木城,荣嫂,你现在跟着我们,去城里找一户姓常的人家,办一件要紧事,这事需要保密,荣嫂,你先在那里住下来,我慢慢把要做的事告诉你。”
“好。”
郝大富说的“姓常的人家”,是常国伟的父母,老两口搬离胡坎后,便居住在木城。当下郝大富、阿混带着荣嫂,来到常老家中,由常国伟安排,让荣嫂暂时居住在这儿。
“大哥,”荣嫂问郝大富,“你们是队伍上的?”
“这事,你得保密,”郝大富认真地说:“对别人,只能说我们是老百姓。”
“好的,我懂。”
丁义悄悄来到常家,和阿混、郝大富等人商议,怎么把十家镇师部里的钱主任,给杀掉。
商量来商量去,制定出一个“请客送礼”的行动计划。
丁义笑嘻嘻地荣嫂说:“你不是会炒茶吗?这么着,我找点茶叶,你给我重新炒一遍,加上毒药,炒成毒茶,要求是颜色鲜亮,气味芬芳,既没异状,又没异味儿,让喝茶的行家一看,哇,这是顶级好茶叶,喝起来喷喷香行吗?”
“没问题。”荣嫂对这桩差事,信心十足。
就这样,丁义骑了高头大马,背了荣嫂炒制的“顶级香茶”,还有那幅经过精心包装的送子观音图,直奔十家镇。
一路疾驰,快马象一阵风,驰进十家镇驻军的师部政训处里。丁义和马匹,都跑得满身是汗,满身是土,他背着包袱,拿军帽擦着汗,向政训处的哨兵立正报告:“木城保安团,团部警卫班长丁大义,奉蒋团长之命,拜见钱主任。”
“要是送信,放下就行了。”哨兵对一个地方保安团的士兵,一副爱睬不睬的模样。
“嘻嘻,”丁义嘻皮笑脸,“老兄,我们有机密事情,需要向主任亲自报告。”他把身后背着的包袱拿下来,一捋包袱皮,露出里面锃亮的黄色木盒,“您看,这是主任亲自要的东西,事关重大,得向钱主任面呈。”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掌挡在嘴边,凑近哨兵的耳朵,小声说:“老兄,秘密呀”
“去去去,”哨兵厌烦地躲开他,“搞什么鬼。你等着,我跟班长报告去。”
警卫班长走出来,把丁义给领了进去,一脸傲慢对他说:“主任正在开会,你要有什么重要事,就跟我说吧。”
“是,”丁义察颜观色,笑嘻嘻地从腰里摸出一盒烟,塞进班长的手里,班长的脸色立刻温和下来。
丁义一边在心里暗骂:“没成色的王八蛋。”一边把背上的包袱解下来,拿出那个精致漂亮的黄色木盒,打开,盒子里垫着一层黄绸子底衬,上面躺着一幅淡黄色的宣纸古画。
“班长,是这回么事,我们蒋团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这张传世名画,特意命我送到主任这里。主任是有名的当代大儒,自然会识货。另外,这画上有一个重大秘密”
“你等等,”班长没听完,便打断了丁义的话,“古董啊,主任就喜欢这口。还有秘密?你还是亲自跟主任说吧。”
“是。”
时候不大,钱主任回来了,他见到丁义,眼睛在镜片后面眨了眨,“又是你啊,有事吗?”
“是,”丁义挺胸抬头,敬了个礼,“报告主任,蒋团长得到了一幅传世名画,据说是夏朝的周文王画的,特别珍贵,画上还有重大秘密,我们团长拿不准,特意命我送到主任这里,请您亲自鉴赏。”
钱主任已经看见了放在桌上的黄杨木盒。
他是文职出身,对于古董字画,一向有特殊爱好,值此乱世,也趁着战争,利用手中的权利,巧取豪夺,搜罗了好多精品。他曾经说过:“现在,中国快亡了,将来,从世界地图上,就有可能找不到中国了,那么中国哪儿去了呢?到那个时候,这些字画,就是中国。”
“胡话八道,”钱主任训斥丁义,“周文王是周朝的,哪里有什么夏朝的周文王。不学无术。”
“是。”
钱主任把木盒打开,伸头看了看,没有动手,转身在墙角的水盆里,洗了手,擦净,看了一眼满身尘土,一身臭汗的丁义,皱着眉头说:“你往后点儿。”
“是。”
“对待古董,尤其是这种吹弹可破的字画,一定要尊重,要心生敬重,触碰这些陈年珍宝,必先净手净衣。”钱主任继续训斥丁义,“绝对不可满身肮脏,去接近古画,你们这些人,连规矩都不懂。”
一身尘土汗臭,歪戴着帽子的丁义,和衣着整洁,皮鞋锃亮的钱主任,正形成对比。警卫班长从后面拉了丁义一把,“你再往后站点,邋遢鬼。”
那幅画,被钱主任小心翼翼地平铺在桌上。
“你看看你们这些人,真是粗手笨脚,亵渎古物,把画给弄得褶褶巴巴,竟然还沾了泥土真是该死。唔,这画嘛,用笔遒劲,着色优雅,嗯功力不凡,此画是清早期之作。咦?不对不对,这两句题诗,是怎么回事?”
第230章 狙杀行动(2)()
“报告主任,我们团长说,那两句诗,是周文王写上去的。”
“放屁。”钱主任瞪了丁义一眼,直起身来,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皱着眉头喝斥道:“跟你们这些人,简直是对牛弹琴。蒋未候这个人,就知道吃吃喝喝,胖得成头猪了,什么也不懂。周文王简直是笑话。”
他停了一下,紧接着又说道:“你回去告诉他,以后再遇到这类古董,一定要小心,千万不可马虎。”
“是。”
钱主任的目光,又移到了古画上,轻轻摇头,“这两句诗,显然是后题的,有些奇怪。”
“嘻嘻,”丁主往前凑了一步,“不奇怪,我们团长说,这是一个秘密”他一句话没说完,警卫班长拉住他的胳膊,往后拽了两步,“后退,你小子识相点,看你浑身脏得象猪。”
“什么秘密?”钱主任抬起头来。
“报告主任,我们团长有个朋友,是学校里的教授,这画便是从他手里得到的。”
“说呀,什么秘密?”
“嘻嘻,蒋团长说,他想摆一桌酒席,请钱主任赏光,大家喝回酒,聊些家常,到时候,他再亲自把画上的秘密,报告主任。据说,这事涉及不光一幅画,还有好几张。都是夏朝的我们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
他的话乱七八糟,但钱主任听见“还有好几幅画”这几个字,镜片后面的眼睛里,明显闪出光来。
钱主任背着手点了点头,“唔,好吧。”
丁义心里一阵兴奋。好,只要你肯赴宴,那么就好办了,姓钱的,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你是不是有福消受,可就得看你小子的造化了。
此刻,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眼下,他和钱主任近在咫尺,若是拔刀冲过去杀了他,多省事。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警卫班长就在身后,院里还有好多警卫人马,逃跑是不可能的。况且,就如同荆轲刺秦王,本以为一击而中,但事情真到了眼前,往往变故很大,自己没有陈榆那样的本事,能够一击让姓钱的毙命。
那让你多活两天。
丁义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碧绿色的竹筒茶叶罐,想往钱主任面前凑,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身上,又面露尴尬,缩回身来,把茶罐递到警卫班长的手里,笑嘻嘻地说:“这是我们团长带来的茶叶,真正的雨前毛尖,团长说,钱主任是文武全才,全国有名的文化人,肚子里满当当都是墨水,这一罐好茶,才合文化人的身份。请主任品尝。”
班长把茶叶放在桌上。
茶筒碧绿精致,和古画放在一起,黄绿协调,颇为雅致。
钱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丁义露出一丝笑意,“好,回去告诉老蒋,好好干,如今是非之秋,百业凋零,很多文物古董流失,让人痛心疾首。以后要多长个心眼儿,遇到此类古货,不可放过。唔这样吧,过两天,这个月十号,让他过来,咱们大家聚一块儿喝杯酒。”
“是。”
第231章 狙杀行动(3)()
临近中午了。阳光有些刺眼。湛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
汤阿四戴了顶黑不溜秋的破草帽,穿件沾满草叶的破褂子,赶着一辆马车,慢吞吞地走向十家镇。
马车上,装了满满当当的秋秫秸,玉米秸豆秧,在车上堆成了一座山,老高老高。马车在路上走起来,颤颤微微。也许是装载得太多了,木头车轱辘走起来“吱呀吱呀”直响。
阿四怀里抱着马鞭子,坐在车辕上,抬起头来,嘴里嚼着根干草叶,眯起眼睛,望着远处。
十家镇的街口边上,有一座“竹叶轩”酒馆。虽然规模不大,但整洁安静。蒋未候设下的酒席,便设在这个酒馆里。
阿四用眼睛估量着酒馆的距离,盘算着射击角度。
马车慢慢腾腾地向前走。驾辕的这匹马,是一匹高大漂亮的枣红马,肩宽蹄大,体壮膘肥,昂起头来,浑身肌肉滚动,明媚的阳光下毛色闪亮。
但此时阿四驱着马,走得慢慢腾腾。
大路拐弯了。马车停了下来。阿四放下鞭子,爬上装满秫秸的大车顶端,整理缆绳。常赶车拉庄稼的人都知道,系缆绳是个技术活,绳子拴得不牢,很容易使装载的货物倾倒翻车。
草帽下的眼睛,悄悄盯着“竹叶轩”酒馆。
来了。从镇里,跑过来几匹战马,杂乱的马蹄声,一直传到镇外。阿四竖起耳朵,在秫秸堆上直起身子,向前打量。
马车上装满秫秸,堆得老高,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秫秸山”,几乎有一丈来高,形成了一个人为的“制高点”,观察远处的动静,正合适。
那几匹马,走到竹叶轩酒馆前面了。
中间一匹白马上,坐着钱主任,他穿着笔挺的军官服,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阿四的眼睛睁圆了。
他放下手中的缆绳,从车上的玉米秸里一抽,抽出一支长长的三八式步枪来。
“呸,”他吐掉口里的草叶,迅速在车顶的秫秸堆上,采取了一个半跪的姿势,将手中的枪举了起来,抵在肩窝上,向前瞄准。
镇子边上,有站岗的哨兵,发现了这辆马车,有异常举动,等看到车上的阿四举枪瞄准,哨兵大叫一声,也把手里的枪给举了起来。
哨兵的举动,惊动了跟着钱主任的其他几个卫兵。警卫班长发出了一声叫喊,一面驱马上前,一面伸手掏枪。
竹叶轩酒馆的门口,登时乱了起来。
跪在车顶上的汤阿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一动不动,似乎这些混乱吵嚷,都与自己无关,哨兵也好,警卫班长也好,他们手里的枪,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