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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医院里暗杀日本人,给抓起来了哦。”
陈榆挠了挠脑袋,一脸纳闷儿,“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回遇到他,他都是让人家给逮住了。这个小家伙,唉,天生就是被捉的命。”
几个人聊了一会今天的任务,腊梅从箱子里找出几把锋利的匕首,还有小型烟爆弹,交给给陈榆和阿混、瓜仔,“小心哦,这些天鬼子们内紧外松,处处都有特务暗哨,动不动就抓人,上回的爆炸,把他们给炸毛了,就象野狗一样红着眼睛四处乱嗅。”
“放心吧,我们找雷院长聊聊天,尽量不弄出动静。”
天将正午的时候,三个人离了惠姐的住处,拣着人烟稀少的小胡同,拐弯抹角来到一处洋房别墅区,这里不在市区中心,环境优雅安静,出出入入的人们,多是西装革履,整洁体面,坐着黄包车的阔太小姐,川流不息。
瓜仔留下来,在外面放哨,陈榆和阿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几个穿着和服,脚蹬木屐的日本女人,和一个留小胡子的日本男人,勾肩搭背,咿里哇啦地说着日本话,晃晃荡荡地迎面走来,放肆地调笑着,几个人横着走,把胡同就给占满了,陈榆和阿混“彬彬有礼”的点头陪笑,避让在路边。
这几个日本人走远了,陈榆悄悄骂道:“日本浪人,早晚”
“嘘——”
两个穿军装的日本士兵,昂首挺胸,从路口走过去,皮鞋踏在石子路上,哐哐直响。
雷疏石算是城里的名人,他家在这片别墅区的后侧,一座三间正房,两间前厅的小院,门前栽着修竹,显得高雅别致。阿混向四周打量一番,此时胡同周围虽然人来人往,但并没有人注意这里。
“邦邦,”阿混上前敲门。
红漆木门上,还开着一个铁皮小门,小门从里面打开了,一张脸向外张望,这张脸上长着一绺长胡子,脑后头发既卷又长,很有“艺术气质”,门外的阿混和陈榆都一阵暗喜,看长相,这人正是雷疏石。
“你们找谁?”
“雷先生,”阿混表情平静地说:“我们是21号的人。”
雷疏石脸上惊愕了一下,他虽然算是个“有地位”的人,但惹不起特工总部的特务,“21号”的名头臭名昭著,如狼似虎。雷疏石只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乖乖把大门打开,阿混和陈榆脚跟脚走进院里。
小院不大,修饰得颇有情趣,墙角窗下,摆着梅兰之类名贵花卉,几丛绿萝,爬在墙头,但陈榆和阿混见识过八里营果园的“大场面”,对此类装饰自然视若无睹,昂首阔步,跟着雷疏石进入屋里。
“请坐。”
阿混和陈榆坐在一幅巨大山水画立轴旁边的沙发上。阿混晃荡着二郎腿,嘴里叼着香烟,洋洋不睬地垂着眼皮说道:“雷院长,听说最近挺发财的,恭喜了。”
“哪里,靠着皇军眷顾,博物院这一段倒还算过得去。”
“不是吧,听说你们连秋色饮马图都搞到了。”
雷疏石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烟盒的手颤动了一下,这批包括秋色饮马图之类的东西,尚属绝对机密,自己连日本人都没有告诉,他们怎么会知道?
他眼睛急速地转了两转,心里不禁滚过一阵寒意,这也不奇怪啊,21号的特务们,那是干什么吃的?他们阴险狡诈,天下无双,刺探情报正是看家特长,这一下,麻烦大了。
阿混盯着雷疏石阴晴不定的眼珠,嘴角浮上一丝笑意,这个汉奸,心里一定正翻江倒海地想主意,他会怎么办?利益或是安全,他会怎么选择?
雷疏石神色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先生,您贵姓?”
“卑职姓袁。”
“哦,袁兄,这个”雷疏石反复斟酌,觉得人家既然连画的名称都说了上来,隐瞒是不太可能了,只好下了下狠心,毕竟性命比钱财,孰轻孰重,不言而喻。他干咳了两声,“这个袁兄,画嘛,确实是找到了几幅,不过,那不是我的东西,目前,还没有运到南京。”
“我知道,”阿混不屑一顾地说。其实他不知道,但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雷先生,这些货,你打算怎么办啊?”
“嘿嘿,这个因为货不是我的,自然我说了不算,那是莫处长”
“哼,莫雅德算什么东西。”
这一下,雷疏石心里咯噔一下,对啊,莫雅德虽然权势熏天,但在日本人眼里,也不过就是一条狗而已,时刻得仰仗日本人的鼻息,21号特工总部的特务们,杀人不眨眼,莫雅德就一定能惹得起李士群手下这帮疯狗吗?想拿姓莫的当挡箭牌,只怕是拿了鸡毛当令箭了。
陈榆坐在沙发上,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来,在手里转着玩,精光闪烁的匕首,发着寒光,在陈榆手里象个听话的小玩艺儿一样。
雷疏石尴尬地站在地上,沉默下来。
“雷兄,”阿混面露笑意,“我们此来,是来跟你交个朋友,别无他意。”
“好的,好的,”雷疏石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也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阿混递过去一只烟,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吞云吐雾,房间里的尴尬紧张气氛,缓和了不少。
“雷兄,”阿混慢悠悠地吐着烟雾,“说句实话吧,我们对你看作宝贝的这些狗屁画,丝毫不感兴趣,只是因为这里边涉及一桩案子,这才擅闯贵府,麻烦你老人家。”
“您不必客气。”
“至于案子到底是什么,您不必问,里边涉及一些要人,不方便让外人知道。”
“明白,明白。”
“好,那咱们把话挑明了,等我们搞完了案子,画什么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雷兄,下面,有几件事我们想和您请教,还望雷兄如实相告,否则”
“我一定,袁兄,我明白。”
“好,那咱们就仔细聊聊,这些画,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包括哪几幅,具体经过怎么样,怎么运送,现在在什么地点,什么人看守负责这些,我们破案的时候都要用。”
“好的,好的。”雷疏石松了一口气,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第140章 肥猪拱门(1)()
白枫寺,后院的一间偏殿里。
腊梅给陈榆脸上化装,她用从惠姐那里学来的化装术,在陈榆脸上贴上胡子,粘上假发,用炭笔画出一道道细细的皱纹,小姑娘觉得既好玩又好笑,一边画一边嘻嘻地笑。
“行了行了,”陈榆觉得格外不舒服,“你弄得我脸上又痒又紧巴,惠姐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眼睛不象,”阿混抱着胳膊,在旁边评头论足,看得直摇头,“人家雷院长,小眼睛就象带鱼似的,你这眼睛不象带鱼,象鲤鱼,不行不行,腊梅你再描一描,唉,惠姐这门手艺,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
“嗯”腊梅端详了半天,“再给你戴副墨镜吧,眼睛怎么也不象。嘻嘻。”
这里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给陈榆化妆打扮,寺庙前院大殿的知客厅里,丁义和跛脚龙正在郑重其事地“会客”。
客人是李家店的自卫团长李大脑袋。他和慈明和尚是“知交好友”,比跛脚龙认识慈明还早,跛脚龙坐在主座上,对李大脑袋介绍说:“这是丁义老弟,林大哥最近结识的朋友,专门设局子出身。绰号‘鬼难拿’。”
“请李兄以后多关照。”丁义礼貌地欠身施礼。
“不客气,”李大脑袋满不在乎摇着大脑袋,打量丁义,眼前的这人中等身材,眉开眼笑,手抄在袄袖里,就象个混迹生意场的小商人,只是眯起的眼神里英气内收,深藏不露,李大脑袋是老江湖,知道这种人最难对付,他咧嘴一笑,“既然是林兄的朋友,那咱们都不是外人,眼下局势混乱,大家一起罩着发财,哈哈。”
“仰仗李兄提携。”
“阿龙,林明老兄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跛脚龙悄悄瞅了丁义一眼,支唔道:“说起来其实也没准儿,林大哥行踪不定,我想大概快了吧。”
丁义凑上来微微一笑,“李兄,前几天,我听林明兄说起一件事,好象这些日子还要远走,暂时回不了南京。李兄,您要是有什么托付,我们可以转告给他。是这么回事,他盯准了一桩买卖,正在设一个局,弄得好了,就是三五条黄鱼的收成嘿嘿,不过费些周折,要在上海、常州之间来回往返,当时,我还帮他出了几个主意,嘿嘿。”
“是吗?嗯”李大脑袋沉吟了一阵。丁义眨巴眨巴眼睛,又凑上来,“李兄,您要是有什么活儿,需要兄弟出力帮衬的话”
“咳,确实有桩买卖,”李大脑袋说:“本来我想同林兄一同携手,搞他一票,可惜总也见不着他。丁老弟,你要是有意,那咱们就联手做一回。这年月,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不知道是”
“这么着,你下午到李家店去,我那里还有一个朋友,咱们见了面再详谈。”
“好的,一言为定。”
李大脑袋说完就匆匆告辞了。跛脚龙对丁义说:“这事儿我看不行。你不知道,姓李的这人靠不住,林明虽然和他是多年的老朋友,可是尿不到一个壶里,他们俩从来都是互相猜忌,有时候还落井下石。若是真有好买卖,姓李的还会巴巴的跑到寺里来,给咱们送肥肉?”
“哼,我当然知道。跛脚龙,以后这种坑人害人的买卖,咱们绝对不做,我去是为了弄明白他葫芦里盛的什么药,知道了吗?”
“是是。我想你也肯定不是为了跟他联手吃黑货。我知道,嘿嘿。”
下午,丁义骑了一辆自行车,赶往李家店。
天又阴了下来,乌云滚滚,西风嗖嗖,空气里添了几分凉意。起伏连绵的群山,远远望上去阴沉模糊,象和铅色的天空混在了一起。野外的农田里,有三三两两的老百姓在收割庄稼。
丁义戴了顶草帽,一阵猛蹬,等到了李家店村头的时候,细雨,从天空飘落下来。他匆匆赶到李大脑袋那座恢宏宽大的宅院里,雨越飘越密,身上的衬衫已经淋湿了。
在家丁的引导下,丁义进入李家客厅,李大脑袋“尚武”,宽大的客厅里除了象一般土豪那样摆着红木桌椅、名家山水中堂以外,还挂着几把古色古香的刀剑。有一个客人,正坐在雕花太师椅上,和李大脑袋说话。
这人约有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一身普通农民装束,衣袖上还打着补丁,一副穷酸相,同八仙桌另一边穿着纺绸金边黑衫,豪华阔绰的李大脑袋形成了对比。这人是谁?
“来来,”李大脑袋站起身来,给丁义介绍:“这位是咱们的老朋友,阿扁老兄。”
阿扁?
丁义的脑子里“轰”的一声,阿扁不就是蝙蝠双侠里其中一个吗?那回在石山,已经打过一回交道了,把那个阿福给擒住,但是下毒的阿扁,自己却始终没见过面。
好啊,终于看见你了。丁义心里的兴奋,难以言表。这两个江湖骗子,他们手里有那一对宝贵的木箱子啊,盛放着日本鬼子地质勘察分析报告,其中一只箱子,已经被丁义给缴获了,另一只,毫无疑义,就在这个阿扁的手里。
在石山射雁庄外,那个阴暗的坟地洞穴里,通过审讯特务,丁义得知了木箱的秘密,回去研究半晌,把箱子用匕首给撬开,发现木箱果然有夹层,里边暗藏着一摞材料,正是那份勘察报告的索引和概略,但是主要内容,却一页也没有。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本来以为寻找这个神出鬼没的阿扁,大海捞针全凭运气,现在,竟然他就在眼前。丁义恨不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命令他将那只木箱子交出来!
阿扁满脸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向丁义打招呼。
李大脑袋满面春风,继续介绍:“阿扁兄,这位也是我的朋友,鬼难拿,丁义老弟,做局子出身,哈哈,你们多亲多近。”
丁义堆起一脸笑容,上前拉住阿扁的手,亲热的摇晃,“哎呀,是阿扁兄,久闻大名,仰慕已久,怎么,另一位,阿福兄呢,他在哪里?丁某早想结识两位,只是未得机缘。哈哈。”
“嗯,鬼难拿丁老弟,我也是闻名已久了,大家平时奔波乱世,行走江湖,的确是相见恨晚呀。阿福嘛,最近身体不好,他居家养病,出不来了。”
丁义心里说:那最好,若是阿福来了,认出自己的模样,反倒会有麻烦。你自己来了,正是天赐良机,好,不论你有什么买卖,我丁义一定奉陪,这回,对不起,你插翅也难飞了。
三个人都坐下来,家丁奉茶。丁义不慌不忙,慢慢啜着花茶,跟阿扁谈了些“江湖骗术”之类的闲话。一主二客,说起坑蒙拐骗之类的话题来,倒是有不少“共同语言”,谈资甚是热闹多彩。
两杯茶喝过,阿扁朝丁义微微一笑,“老弟,我跟李爷,正在商量一件事情,有一桩送上门来的黑市生意,摆在面前,用咱们的行话来说,叫做肥猪拱门了。”
第141章 肥猪拱门(2)()
丁义不动声色,把茶杯放在八仙桌上,微笑着对阿扁说:“愿闻其详。”
“满家镇上,有一个满老爷,是远近闻名的大户。”
“知道,”丁义点点头,“说起满老爷,被人称为当代孟尝,疏财仗义,好客豪爽,黑道白道,都吃得开。怎么,老兄,你要打满老爷的主意?”
“俗话说,树大招风。满老爷这几年左右逢源,着实挣下了好大的家业。置办了良田千顷,毫宅百间,按说呢,这人圆滑世故,老于江湖,可有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满老爷虽然威风八面,但他的大儿子满虎生,却不给人作脸,这个满虎生,眼下在南京城里,担任和平军守备二师的排长”
“那不是很好吗?在队伍上当排长,也很威风啊。”丁义笑道。
“老弟有所不知,他若好好当排长,自然无话。但偏偏这人受了别人的教唆,暗地里同乱党勾勾搭搭,眉来眼去,丁老弟,眼下是日本人的天下,你想想,若是犯了‘私通乱党’这一条,那将会是什么样的重罪?”
“哈哈,”丁义仰头一笑,“阿扁兄,你是说,咱们去向日本人告密?得一笔赏钱?”
“不不不,”阿扁得意洋洋地摇摇花白头发的脑袋,“告密?那有什么意思?再说了,说他勾结乱党,并无真凭实据,只不过是捕风捉影而已。搞不好,反而打不着狐狸惹一身臊。依老弟的江湖经验,难道没看出来这一票买卖,其实值钱得很?”
“你是说,去敲满老爷一杠子?”
“没错,”阿扁瘦削的腮帮子一阵咬动,恶狠狠地说:“有肉不吃,饿死活该。人在江湖走,富贵险中求,满老爷虽然财大势大,交游广阔,黑道白道通吃,但只要咱们把这一杠子拿捏得好了,狠狠敲他一笔,十拿九稳。”
丁义笑吟吟地瞅着阿扁象恶狼一样贪婪的样子,手里夹着烟卷不动声色,心里说道:“我要让你活着走到满家镇,那只能说是大慈大悲了。”
李大脑袋叼着烟卷,在旁边笑模笑样的吞云吐雾,并不搭话。丁义眼珠一转,把目光转向李大脑袋,“李兄,你的意思呢?”
“哈哈,老弟,这一票,恕愚兄不能援手了。你想想,以我现在的身份,兼着乡长、自卫团长,举手投足都树大招风,盲目参与反而坏事,不如暗里给两位牵线搭桥,效果最好。日本人那里,就由我去应付好了。”
丁义听了,心下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