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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一群穿黄军装的和平军士兵,正闹闹哄哄地排队,似乎要有什么行动,本来就破败的街道,更加拥挤混乱,小跟班嘴里嘟囔着:“这个鬼地方,又穷又乱,跟上海比起来,简直连茅厕也不如。”
“你懂什么,穷乱才生匪,这地方如此重要,决不能滋生匪患,咱们千里迢迢赶到这个又穷又乱的地方,正是要确保治安,稳定地面,保证这块咽喉要地畅通平稳,固若金汤。”他呵斥小特务道。
县党部门口没有哨兵,可门内有警卫,小特务敲开了门,里面门房内的警卫打个立正,“特派员早。”
“通知高站长,还有宋副主任,到小会议室开会。”龙义雄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他到了县党部,拿出主人的派头,昂首挺胸,走进后院的小会议室里。
一会,宋高二人都来了。龙义雄首先把乔淮货船在江里被劫的情况讲了一遍。高麻子摸挲着脸上凹凸不平的麻子坑,满不在乎地说:“咳,我当是个什么事呢,江里有劫匪,这也不是一天半天了,您说得对,这事绝对不是咱们军警干的,肯定有人冒充。这么着,我派他们好好查查。不过,特派员,这批货,我估计是追不回来了。盗匪嘛,干完这一票,那还有不远走高飞的?”
“你怎么敢肯定是盗匪?”
高麻子一愣,看着面沉似水的龙义雄,心里打了个扑腾,没有再往下说话。
自从特派员龙义雄来到石山以后,高麻子倍感压力,他担任石山地区特工站长,自认为是称职的,通过自己铁碗努力,这片连接宁汉的战略要冲,特务网络逐渐成形,地方治安也还算平静,在烽火星起,民变频仍的敌后,应该说是“成效显著”。高麻子对自己的能力,一直很自信。
可是,特派员龙义雄是个极其严苛的人,他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已经对工作提出了好多毛病,他有一条理论:“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我辈生于乱世,唯有殚精竭虑,勇猛精进,而能为人中龙凤,光宗耀祖。”
宋维昌端坐在椅子上,沉默着没有发言。
龙义雄望着高麻子,“老高,前两天,丁家镇上的稽查所,忽然三名稽查士兵昏倒,连院里的狗,都晕死过去。原因却是莫明其妙。这回,乔淮的货船又忽然被劫,种种表象,都证明咱们这块地方,看似平定,其实埋藏着很多隐患。”
高麻子翻着眼皮想了想,有些事情,的确有些难以理解,眼下战争时期,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特派员的话,也许有道理。他也沉默下来。
龙义雄继续说:“老高,你在石山经营日久,根基深厚,不论城里乡下,人脉广阔,一声号令,八方齐动,这对于咱们开创戡乱伟业,极有裨益,有些小事,切不可疏忽大意,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呀。”
“是。”
宋维昌开了口,“前日我化装成乞丐,在城里城外,都转了转,虽然没看到重大动向,但有些疑问,说出来你们参详参详,就在咱们县党部的附近,有个卖篓子的小贩,眼光似是总往警备队和县党部逡巡打量。我为避免打草惊蛇,并未出手。这事虽小,但让人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义雄兄说得对,眼前的局面,看似平静,很可能只是表面,下面说不定水流湍涌,暗藏杀机。”
高麻子脑门上见了汗,“我马上布置人,一定严查。”
“要秘密行动,”龙义雄眼睛里放出凶光,“敌在暗,我在明,稍不小心便会吃暗亏,总括来看,很可能一场大战,正在紧锣密鼓地酝酿,而咱们却是面对杀气而不自觉。”
“嗯,”宋维昌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感觉的,有敌人在暗中窥伺,局势虽然还捉摸不透,但很可能已经剑拔弩张。”
龙义雄站起身来,走到墙边。拉开一幅墙帘。露出墙上挂着的一幅石山地区地理详图,上面标注着各处的军事部署,以及各处特工分布及联络方式。他指点着图上的各个红笔标出的重点,“二位老弟,咱们这地区,联络几个战区,战略地位极佳,因此上峰才一再要求建立稳固的特工系统,以利全局。对这一点,咱们清楚,敌人难道就糊涂吗?可以肯定地说,他们绝不会撒手不顾,维昌说得对,现在的局势,已经是剑拔弩张了,咱们必须尽快完善特工系统,把这张网织严织密,做到进可攻,退可守,针扎不透,水泼不进,打造一个坚如磐石的铁石山。”
第62章 蝙蝠双侠(1)()
丁家镇上,这两天热热闹闹,新民会长王老八按照城里特工站的指示,大肆在镇里推行“保甲连坐”,老百姓挨家挨户重查户口,核验“良民证”,王老八得意洋洋地叫嚣:“一家通匪,十家砍头。谁不想做良民,就送他尝尝皇军的刺刀。”
一时镇里镇外,搞得鸡飞狗跳,人人自危。方江决定“枪打出头鸟”,打掉王老八这样的铁杆死心汉奸。
牛娃子扮成乞丐,和小泥猴一起,到丁家镇上勘察地形。小泥猴介绍说:“镇里驻着一个小队的和平军,就在镇公所的旁边,王老八嘴上喊得响,可心里胆小,因为民愤大,怕有人害他,平常不回家住,就住在镇公所里。”
两个人背着讨饭口袋,慢慢围着镇公所绕行。和平军的驻地门口,站着个门岗,镇公所的高墙大院,大门敞开,不时有“补办良民证”的老百姓,出出入入。小泥猴用手指点,“看见了吗?王老八荣升会长以后,把院墙都增高了,后马窗也堵死了,生怕有人飞檐走壁跳进去害他。”
“进去看看。”
两个人一前一后,踢踢沓沓地随着老百姓走进院里。
牛娃子悄悄观察,院子和普通的农家院一样,只是院墙很高,放置了些蒺藜尖刺,院里屋檐下,摆了张桌子,一个乡丁坐在桌后给挨挨挤挤的老百姓办理证件。门口站了个腰里扎着板带的黑胖子,那就是王老八。
“去去去,”王老八发现了小泥猴和牛娃子,瞪起眼睛驱赶,“臭要饭的,滚开。”
“先生,可怜可怜,给口吃的。”牛娃子眼睛继续朝屋内打量,想再看细致一些。王老八横着膀子走过来,伸腿便踢,“你奶奶的,耳朵聋啦,滚。”
两个人叽哩骨碌地跑出院子。小泥猴呸了一声,悄悄说:“老牛,杀他其实挺省事,化装成办证的老百姓,进去就给他一刀。”
“你算了吧,门口就是和平军,在他们眼皮底下杀人,你吹吹牛皮拉倒吧。就算能杀,杀完了怎么逃跑?插双翅膀飞出去吗?”
走出和平军驻地的视线,小泥猴扬了扬脑袋,“哪天咱们带着枪过来,夜袭和平军,把这一小队汉奸给包了饺子,顺带着把王老八给收拾了。那多带劲呀。”
“嗤,小泥猴呀,你哪年才能长大了呀。”
镇子边的街角上,坐了个补锅匠,身边放了一堆木风箱、焊锡、手炉、砧板等家什,墙上靠着个布招牌,上写:“哑子阿扁,补锅补碗。”
在旧时的五行八作里,金匠铁匠,都是社会上挺重要的行业,尤其是补锅补碗的手艺,在乡村里颇受欢迎,普通穷人家,陶盆瓷碗破边漏底了,一般舍不得扔,便需要手艺人用铁件给镶补起来。
那补锅匠头发花白,腰里围着个围裙,他用手打着手势比比划划,和四周来补碗的老百姓谈价,小泥猴叹了口气,“可怜人呀,哑巴出来讨生活,跟我们叫花子差不多。你等等,我去帮他吆喝两声。”
小泥猴跑过去,两手张成个喇叭筒状,向四周大声吆喝起来,“锔锅补碗啦,有破锅坏碗的收拾啦,价钱公道。”
那补锅匠脸上露出微笑,冲小泥猴伸了伸大姆指,小泥猴冲他做个鬼脸儿,转身又喊:“补锅补碗啦,童叟无欺,哑子阿扁大师的手艺,天下闻名啦。”
“好孩子。”旁边等着补碗的老百姓拍拍小泥猴的肩膀。
到了下午,老夏过来了,和牛娃子碰情况,他们忽然发现了一桩意外的事。镇子里的老百姓,有好多人都闹起了肚痛,上吐下泻,就连镇公所也停止了办公,据说乡丁和新民会长王老八都拉肚子拉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怎么回事?”老夏看看小泥猴和牛娃子,“这么多人一起患病,八成是中毒了。幸亏你们俩没事。”
牛娃子说:“小泥猴我们俩自带的干粮水囊。可也真奇怪,上午还好好的,一个晌午,瘟疫也传不这么快,肯定有人下毒,上回老鬼丁义,就闹过中毒。跟这情形差不多。”
小泥猴有些幸灾乐祸,“最好王老八被毒死了,咱们还省事了呢。哎呀不好,那个哑巴补锅匠,哪里去了?这老头儿挺可怜的,连话都不会说,可别也让毒倒了。”
“哑巴补锅匠?”老夏的眼睛瞪了起来,“在哪里?”
“怎么了?”
老夏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回忆了一阵,对两个摸不着头脑的年轻人说道:“好多年以前,我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传说江湖上有一种哑巴,专门下毒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弄不明白,佟爷见多识广,可能清楚,快,到镇里寻找这个哑巴。”
三个人分头走进镇子,转来转去,只是找不到那个哑巴补锅匠的踪影。只看见镇里唯一的郎中家门口,堆了好多等着请大夫看病的人,大家愁眉苦脸,哀怨声声。有个病人还用担架抬了来,躺在墙外一声声呻吟。
“哎呀,我想起来了,”小泥猴拍了一下大腿,“我替哑巴补锅匠吆喝的时候,他还笑着感谢我,那那那分明他是听到我说话了。”
“唉,小泥猴呀,你平常挺机灵的,今天怎么笨成驴了”
老夏带着两个年轻人,匆匆离了丁家镇,在野外的一处山坡路口,找到了老佟爷。这处路口是方江安排的监视哨位,不但能观察公路上的来往行人,而且还能察看不远处铁路上列车的运行情况。
佟爷听完了小泥猴和牛娃子的描述,捋着胡子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们是遇到‘蝙蝠双侠’了。”
“什么双侠,就一个哑巴。”
“不不不,你们坐下,听我慢慢讲。话说二十年前,我在东川当放排汉,那时候走南闯北,说不清有多逍遥快活,拿着一根竹竿唱山歌”
“哎呀老佟爷,你别罗嗦了,把那些前清年间的废话都去掉,直接说那个什么‘蝙蝠双侠’。”
“呵呵,好,话说嘿嘿,久在江湖走,知道的奇闻怪事,那可多了,‘双侠’说的是两个人,都是天聋地哑,一起行走江湖,坑蒙拐骗,下毒劫道,专做那些见不得人的黑道营生。这俩人一个叫阿扁,一个叫阿福,都有名的心灵手巧,样样精通,象卜卦算命、跳神驱邪、剃头修脚、采药问诊简直是五行八作,万事精通,他们会补锅又有什么稀奇呢,小泥猴,你说是不是呀?”
“快点快点,拣重要的讲。”
“好好,他们俩一个吹笛,一个捏眼儿,合作害人。据说呀,他们下毒害人的时候,根本就无影无形,最擅长的,便是往人家的水井里投毒”
“没错,今天丁家镇上,肯定是井水里有毒,这才病倒那么多。”
“你以为他们要到井沿上,趁人不备,把毒药扔进井里吗?错了,他们根本不去井沿上,据说呀,他们随身带着毒蛇毒蜥,平时训练好了的,往墙角一放,那毒虫啊,就自动寻找水井爬进去了。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好好,我简单点说,你要问了,那他下了毒害了人,自己有什么好处?别急,双侠嘛,是两个人,第一个阿扁在前面下了毒,第二个阿福,不久就要出场了,他会装扮成治病的游方郎中,专治无名肿毒,嘿嘿,你想要治病是不是?先把银子拿出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咱们赶紧行动,唉,老佟爷,你可真罗嗦。”
老夏说:“好,马上行动,小泥猴,你赶紧去报告方组长,牛娃子,咱们俩去镇子外面埋伏,等候这个治病的郎中,把他给逮住。老佟爷,你还继续在这放哨。”
“喂,喂,我还没讲完哪。”
“等回头再听你慢慢讲,佟爷,现在我们得赶时间,抢在蝙蝠双侠的前头。”
“喂,喂,着什么急呀,我再告诉你们一句,那蝙蝠双侠,阿扁和阿福,外表是又聋又哑,其实他们俩可没毛病,既听得见又会说话,耳朵和嘴巴,好使着呢”
“啊?”
第63章 蝙蝠双侠(2)()
方江听小泥猴报告了“蝙蝠双侠”的事,高兴的一拍巴掌,“好,太好了,咱们的机会来了。”
小泥猴眨巴眨巴眼睛,“你是说,咱们整治王老八的机会来了?”
“对呀,小泥猴,你很聪明。老丁,咱们快走,去丁家镇,带上那几包特效毒药,跟蝙蝠双侠比一比,看谁的毒药更厉害。”
就在方江等几个人忙忙活活准备出发的时候,丁家镇外的老佟爷,正在单枪匹马进行一场“蘑菇战”。
老夏和牛娃子等人离去以后,老佟爷靠在山坡上的土堆上,掏出怀里的老旱烟锅,眯起眼睛慢悠悠地抽烟,怡然自得地瞅着远处的原野庄稼,黄色的土路曲折穿过绿色的田野,美丽又宁静。老佟爷嘴里的黄铜烟锅,冒出一缕缕淡蓝色的轻烟。
土路尽头,过来一骑毛驴,轻轻的驴蹄声,敲打着沉闷的原野。毛驴背上骑着一个人,越走越近,老佟爷凝神注视着这个人,吧嗒着旱烟,一动不动。
那骑驴人肩上扛着个竹竿,竹竿上挂着个竖幅招牌,一面写着“悬壶济世”,另一面写着“专治疑难杂症,无名肿毒”。竹竿中间系着一个两尺长的黄色葫芦。
“嗯,来了,”佟爷目不转睛,盯着骑驴人,心下有些得意,“果然不出所料,这出大戏演到一半,阿福要登台亮相了。王八蛋,老佟早把你们给算计在手心里了。”
骑驴人走过来,看见了路旁土坡上的佟爷,牵着驴走过来,打起了招呼,“喂,老哥,麻烦了,问个道。”
佟爷没吱声,心道:“你奶奶的,怎么不装哑巴了?”他向丁家镇的方向望了望,离得太远,庄稼挡住了视线,看不见老夏和牛娃子的身影。
“老哥,”骑驴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样子,满脸皱纹,两撇八字胡,戴着顶瓜皮帽,他把肩上的招牌拿下来,冲着佟爷点点头,“老哥请了,麻烦您,去胡家坡怎么走?是往哪边岔?”
“胡家坡?”佟爷心里画了个魂儿,他不去丁家镇啊,噢,明白了,准是他们俩在耍“错站”,一站一站地来,今天去胡家坡“治病”,明天才是丁家镇。
“来来,坐下歇会,”老佟爷把烟锅从嘴上拿下来,向骑驴人招手,“呆会啊,我也去胡家坡,咱们俩搭伴走,不急。”
“谢了,老哥,是这条道不是?”
“我说了嘛,一会我也去,老弟,行路莫慌,打狗莫双,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走路赶场,比你还着急呢,嘿嘿,你看,驴也疲了,放它啃啃青草,耽误不了脚程。来来,这边坐。”
“老哥,谢谢了,我还有急事呢。”
“是吗?唉,大家都不容易呀,连个歇脚的功夫都没有,要说现在这日子,可是真艰难呀,老弟,你是看病的郎中,是吧,我拿眼一瞅,便知道你医道高深,看看,我没说错吧?据说当年华佗神医,就跟你现在一样,背着葫芦,骑着毛驴走天涯,只可惜呀,被曹操给害死了闲话少说,老弟,我正好有个腰疼的老毛病,你先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