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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乱纷纷地响着,伪军士兵们趴在地上,胡乱开枪,这种射击根本一点准头也没有,子弹交叉着飞向四面八方。
陈榆飞步跑过去,将被打死的大个子伪军的司登式冲锋枪,一把捞在手里。
前面,是一道路沟,有三五尺深,许群和腊梅,“扑通”跳下去,以路沟隐住身形。陈榆临下路沟的时候,返身朝着伪军的散兵线,“哗哗——”扫出一通子弹。
司登式剧烈地跳动,弹雨倾泻而出。
陈榆的射击技术最差,便是瞄上半天,也不一定打准,使用这种“司登式”倒最适宜,一阵弹雨射出,横扫一片,一下子将伪军们打得抬不起头来。
射出一片子弹,他也跳下路沟。
“轰——”伪军队伍里,甩过来一颗手榴弹,在路沟边上爆炸了。巨大的爆炸声,差点将人的耳朵给震聋,一阵冲天的黑色泥土浪头,掀了起来。
路沟炸塌了半边,三个人被气浪推得同时跌倒在地,一片黑黄色泥沙,象海浪般涌过来,将三个人一起淹没。
陈榆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立刻便象弹簧一样,一个打滚弹了起来,不顾满天落下的泥土,向前一窜,伸手去拉腊梅。
腊梅象被猛推一把,被混杂着泥土石块的气浪掀翻在地,一阵黑色沙土,象浪头一样劈头盖脸地落下来,砸在身上,一下子将身材细弱的腊梅给埋住了半截。
陈榆抓住腊梅的胳膊,将她从泥土中拉起来,腊梅借着陈榆一拉之势,身子一跳,从土堆里钻出来,嘴里“呸呸”地吐着泥沙,扬起满是黑土的脸,冲着陈榆笑。
“受伤没有?”前面的许群喊道。
“没有。”
钻出泥土硝烟,三个人象灵巧的猴子,窜过路沟,跑过沙岗,腊梅的青布包头,被爆炸掀掉了,满头的长发,披散开来。她用手抠着耳朵里的土,咯咯笑着对陈榆说:“差点活埋了。”
伪军士兵的散兵阵,甩在身后了。
象前几次一样,伪军们没有追赶,他们按照预定计划,在慢慢向前拉网搜索。
陈榆把司登式冲锋枪,裹进身后的破包袱里,这种冲锋枪小巧精干,没有木柄,比曲尺手枪大不多少,藏在包袱里并不显眼。
前面,是一个村子。
村庄里的住房,都是白墙黑瓦,典型的江南风格,远远看去就象美丽的水墨画。一座座宅院,掩映在榆柳树木里,看上去就让人心旷神怡。腊梅说:“真好看,这小村庄好美哦,若是惠姐在这儿,又要忍不住画画儿了。”
村子里静悄悄的,看不出有敌情,弯曲宽阔的大路,从村外绕过。
三个人这一阵乱战,跑迷了路,许群说:“你们等一会,我去村里问个路。”
“老许,我觉得村里太安静了,好象不对劲。”
仔细看去,陈榆说得倒有道理,四外,处处都是鬼子伪军扫荡的喧嚣声,枪声七零八落,偶有黑烟火光冒起,但是眼前这个小村,却是安安静静,鸡不鸣狗不咬,反倒让人觉得不太正常。
“没事,你们俩给我放哨。”许群说着,把手枪藏在腰里,紧了紧腰带,迈步走进小村里。
村里,街道平整,房屋古朴,只是不见人影。
怎么回事?
许群东张西望,满心疑惑。他拐过一个墙角,忽然吓了一跳。赶紧一闪身,又隐在墙角后面。
前面是一个空场,平整宽阔,似乎是村里的打谷场,打谷场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呀,原来全村的人,都集中在这里。
许群吓了一跳,把头露出墙角,向前偷偷观察。只见男男女女,足有几百个人,一个个神色紧张,如临大敌,聚集在空场里,拖儿带女,紧紧挤在一处。
人群外面,是一排日本鬼子兵。
鬼子兵都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象一排凶恶的狼,在看守着一群落入狼窝的绵羊。刺刀的刀光,阳光下闪出贼光。
一个穿着高筒皮靴,佩戴着指挥刀的日本军官,站在人群前面。倒背着手,象是一根木桩子,一动不动。他的身边,站着个穿军装的中国翻译。
这个日本鬼子军官,长得矮小粗壮,一副罗圈腿,穿着宽裆黄呢子马裤,更显得腿短胳膊长,远远看上去,活象一只穿了衣服的大猩猩。
整个一片人群,鸦雀无声,连人群里的小孩子,也被大人紧紧管束着,一声不吭。这情景,让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243章 冲出包围(3)()
“下面,请太君给大家训话。”
站在鬼子军官身后的翻译官,声嘶力竭地冲着打谷场上的老百姓,喊了一声。
挤在一起的老百姓,一片低头沉默,有的小孩子,吓得哭叫起来,立刻便被大人捂住嘴巴。打谷场上的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鬼子军官迈上一步,挥着手,伊里哇啦地吼了一通日本话。他讲话的时候,手舞足蹈,罗圈腿前后晃动,象是一头野蛮的大猩猩在草地上发狂。
旁边的翻译官伸长了脖子,给他翻译,“太君说了,村里出了不良分子,良心大大地坏了,破坏皇军建立的新秩序,皇军决不能容忍”
许群悄悄躲在墙角后面,听了两句,蹑手蹑脚,往后退缩。
怪不得村里这么安静,原来老百姓都被鬼子驱赶到打谷场上来了。
他贴着墙根,隐蔽着自己的身形,慢慢往村外退。
快退出村子的时候,忽然一面矮墙后,闪出一个鬼子兵来。
这个鬼子兵,把三八枪背在肩上,一手提着裤子,他长得身材矮小,三八枪几乎垂到地面。原来这个鬼子是村头的哨兵,刚才是去上厕所了。
鬼子陡然遇到许群,两人都吓了一跳,鬼子嘴里“哇呀”一声怪叫,也不顾得提裤子了,一抖肩膀,把背后的大枪给顺了过来,伸手便拉枪栓。
此时许群距离鬼子尚有两三丈远,近身搏斗来不及,他毫不犹豫,举起手里的曲尺手枪,“叭”地一枪打出去。
鬼子兵也已经把三八步枪举了起来,但是他慢了一步,许群的手枪射技,在两三丈的距离内,可以百发百中,大威力的曲尺手枪枪口微光一闪,子弹正打在鬼子的脑门上,一片血污,登时把鬼子的圆脑袋染成了一个血葫芦。
许群拔腿就跑,直奔村外。
枪声一响,身后的村里马上乱起来,打谷场上,传出来一阵乱纷纷的喧哗,“叭,叭叭,”枪声从村内传出来。
许群听到身后阵阵枪声,却感觉不到有子弹冲自己飞过来。他有些奇怪,难道鬼子不是在追赶自己吗?是在冲着老百姓撒野?
许群奔出村外,看见陈榆和腊梅两个人正在村外路边,隐在树后,拎着手枪,着急地向这边张望,许群把手枪一挥,“快走。”
身后的村里,这时炸了营。
就象是一个马蜂窝,突然间被竹竿捅了,成群的马蜂乱冲乱撞,无数乱纷纷的人群,从村里街道里,象潮水似的跑出来,“叭叭,叭,”的枪声,从村里传出,枪越响,人群越乱,一片乱喊乱叫,夹杂着哭声骂声。
刚才还安安静静的村庄,霎时便乱成了一团。
村里的枪声,越响越激烈,“叭叭,叭叭叭,”急促的枪声,象是点燃起一团火焰,村里村外,越烧越乱。一个个人影,狂呼乱叫,从村里跑出来。
许群和陈榆、腊梅三个人,正在拔腿飞奔,忽然陈榆大喊一声:“不对呀,腊梅你看,那是谁?”
两个老百姓打扮的人,从村里飞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向后打枪。
许群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打倒了哨兵,只不过是点燃了导火索,引发了村里的混乱,但村里这么激烈的枪声,却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另有原因。
这两个打枪的便衣人,是谁?
头前那个人,身材高大,跑得飞快,一举一动,都显出娴熟的军人战斗技巧,跑两步,便利用地形地物作隐蔽,向后打出两枪,每一枪射出,都恰到好处,打得村里的墙角瓦檐,噼叭作响。两个追击的鬼子兵,被他迎头击中,狂叫着栽倒在村边街口。
他身边跟着一个矮个子,身形也很灵活,两人轮换掩护,你一枪,我一枪,阻击着身后的追兵,风快地跑出村外。
“项先生,”腊梅激动地叫起来。
前面的高个子,正是项先生。
许群吃了一惊,怎么项先生被困在村里了?他立刻停下脚步。
“掩护项先生。”三个人同时喊起来。
任务,刹那间便确定了,三个人不约而同,一起趴在村外一处土坎后面,举起手里的枪,“叭叭叭,”一个齐射,子弹飞向村里追出来的鬼子兵,短促急切的火力,象一阵骤起的风暴,一下将鬼子压缩在村头。
项先生发现了,有人在掩护自己,他迈开长腿,飞快地跑过来。
“叭叭,叭叭叭,”许群和腊梅两条枪,打得连成串,陈榆拽出刚缴获的司登式冲锋枪,朝着村头一通扫射,“哗——”密集的弹雨,就象狂风一样横着卷过去。
鬼子被挡在村内了。
项先生跑过来了,他发现了陈榆和腊梅,兴奋地哈哈一笑,几个人汇合在一起,来不及说话,撒开两腿,跑进野地里,轮流掩护射击,迅速撤向远处。
身后,枪声紧一声慢一声地追过来。
这些人跑起路来,个个都象一阵风,追兵,越来越远了,枪声,逐渐稀疏下来,他们跑得满身都是大汗,越过一片沙岗后的树林,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
“你是老许吗?”项先生喘着气,向许群伸出手来。
“是我,”许群也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他把手枪掖在腰里,紧紧抓住项先生的手,“我来上海找你接头,没想到,咱们的头一次见面,接头的情景竟然是这副模样。”
“哈哈,战火里的会面,才有滋有味。”
项先生介绍那个矮个子,“这是老郭,新四军游击队的分队长。”
老郭是个诙谐幽默的人,他摇头晃脑地说:“我跟项先生,正准备在村里,请日本鬼子吃顿鱼翅宴,谁知道村外边打响了,你们这一顿炮仗,可崩炸了鬼子的锅,我们俩一瞧,得,宴席也别吃了,跑吧,这回好了,宫本太君可不算是太高兴了。”
项先生和陈榆、腊梅战火里重逢,心里格外高兴,“你们这俩小鬼,今天倒是打了多少仗,搞得鼻子耳朵里,都是黑泥灰,活象俩小泥猴儿。让惠姐看见,画出来,才有得好看了。”
“项先生,你在上海这边,整日打仗么?”腊梅歪着头问。
“不不,这边风景也不错哦,一会,我带你们去一个风景优美,犹如仙境一般的地方。”
第244章 牵驴计划(1)()
项先生嘴里“犹如仙境一般的地方”,却原来就是许群他们曾经路过的莲花池村。
村外,有一条小河,蜿蜒流过,在一片洼地里,河汊分流,形成十几亩大小的水塘,塘里长满荷花。
若是夏天,荷叶挨挨挤挤,铺满河面,确实美丽怡人,但此时深秋,花期已过,荷残叶枯,满塘都是枯黄蓑败的荷叶荷茎,顺水飘零,一眼望去,尽是颓唐。
莲花池村里,硝烟已经散尽,敌人的拉网扫荡,象海潮卷过滩头,留下一片泡沫,又退潮而去。
项先生带着大家,来到荷塘边一丛芦苇荡里。
“赏荷花,闻水声,这风景怎么样?”项先生笑呵呵地说。
大家席地而坐,乱草枯黄,倒是天然形成的毡毯,腊梅自去水边洗手洗脸,陈榆问项先生:“上海这边,环境总是这么险恶吗?我们刚过来,就好象遇到了十面埋伏,处处都是敌人,村村都有枪声。”
“不不不,”项先生从身上摸出向不离身的木头烟斗,点燃烟火,美滋滋地吸了两口,笑眯眯地说:“上海物阜民丰,是中国少有的风水宝地当然了,这块地盘,是敌人盘踞的中心,日本鬼子视为珍宝,统治自然极尽严苛,昨天上午,老郭他们的游击队,跟敌人的运输队,干了一仗,把他们惹毛了,这才引起今天的清乡”
据项先生介绍,他奉命来到上海以后,迅速调整策略,将重点活动拉到城外,避敌锋芒,韬光养晦,重建情报系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打打杀杀的情形少了,但工作成绩却显著提高,特工们也有了喘息之机。
但上海不比别处,这里人烟稠密,交通发达,地处平原水网,对于隐蔽、作战,都极为不利,敌人兵力雄厚,机动性强,特工们的活动范围,依然十分有限,举手抬足,处处受制。
“大上海,是国家之宝啊,”项先生嘴里叼着烟斗,感慨地说:“它不光工业发达,经济富庶,而且水旱两便,港口先进,陆运便利,是贯通南北的枢纽,支撑华东的心脏这么说吧,只要在随便哪个小村里,建个联络站,光瞅着公路上运货的汽车,便能猜出敌人的军事、经济动向来你说这地方好不好?”
这番话,让陈榆和腊梅两个年轻人不禁心驰神往起来,腊梅捅了捅陈榆,“喂,咱们俩,哪天有空了,去城里转转哦,听说大世界那边,繁华得不得了,花花世界。”
“没问题,”项先生喷着烟雾说:“我当向导。”
许群瞅瞅项先生,“老项,是不是这两天出了意外情况?”
“聪明,”项先生一笑,冲许群伸伸大姆指,“你一猜,便猜到了,是这么回事,咱们本来计划,在七星镇上呶,就是前面,顺着这条美丽的小河,一直走,不远就到七星镇了。那里是公路交叉口,有鬼子一个小队驻扎,小队长,就是刚才在村里头指挥敌人追我的那个鬼子军官”
“长得象头猩猩的那个家伙。”许群脱口而出。
“对,比喻挺形象,”项先生笑了笑,“那个家伙,象牲畜一样勇猛,象牲畜一样凶恶,据说还是空手道高手,陈榆,哪天有机会了你会会他”
“好。”陈榆一听这个,每每便兴高采烈。
“我接着说,在七星镇里,咱们想建一个秘密联络站,负责监视敌人的水陆运输,了解敌人兵力调动的情况,侦察敌人后勤保障的运力运输详情。”
“嗯,好主意,”许群点点头,“可是,那是敌人驻地,太危险了。”
“好地方,哪有不危险的?安全地带,却又没有这么便利的条件。本来,咱们的计划制定得倒也周密,不过事也凑巧,派出去到镇上勘察地形的一个上海站同仁,名叫张二明,恰好跟镇上宫本鬼子手下的翻译官,胡翻译”
许群忽然想起来,“就是刚才,在村里训话的那个长脖子翻译官?”
“没错,就是他,这事赶巧了,胡翻译和张二明,是曾经的同学,一下子,便给认了出来,结果,老张被捕了。”
一阵秋风吹过,芦苇杆叶摇摇荡荡,干草叶片的香气,淡淡地涌入鼻孔,让人觉得怪舒服。腊梅用一根芦杆,给陈榆刮滚在身上的泥巴。
许群默默地抽了一支烟,问道:“老项,你是说,咱们把张二明给救出来?”
“对,我和老郭,一直在合计这事儿。本来,是有机会的,因为逮捕老张的,是镇上的日本鬼子,他们并不负责缉拿政治犯,因此城里特工总部的特务,曾经联系宫本,想把老张押解到城里去审讯。我们就计划着,半路上,来一次伏击战,打掉押送的敌人,救出张二明。”
“没成功?”
“说起来也可笑,鬼子小队长宫本,是个头脑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