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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放沉吟道:“你好歹是坚昆小王……”
李忍苦笑:“我已经被郅支削去封号,贬斥为奴,整个西域亲郅支的势力都不会承认我的身份。我被匈奴人抓去,就是个奴隶,什么都不是。”
“我是右校王的后人。”李忍面容肃然,“绝不能当两次奴隶。”
张放看向鹿奴,本是依偎着李忍的少女,挺起****:“我是右大将之女,绝不会不战而降。”
张放点点头,转向乌丹支离人。曹雄抬了抬下巴,示意林天赐表态。
林天赐淡淡一笑:“正如公子所言,我们也是为救人而来,若是现在走了,之前所有的努力岂不白费?”
“可是两位的伤……”
曹雄活动一下臂膀,嘿嘿一笑:“公子针石之术极好,伤势愈合比以往任何一次受伤都快,我换一只手使刀,不会太牵扯伤口。”
张放目光转到初六身上:“你一手一足受伤,使不了弓……”
话音未落,初六已摘弓在手,一手取箭,搭于弓弦上,接下来的动作,令张放瞠大眼睛——就见初六坐在墙墩上,以完好的一足蹬着弓把,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拉动弓弦,手足用力,刷地开弓如满月。
绷!啪!
弦声响处,正中枯井上方竖着的辘轱。本已朽坏的辘轱,被这强劲的一箭爆成碎片。
站在左近的邓展被一块碎片划破面皮,鲜血渗出。初六慌忙丢弓俯首请罪。
邓展却毫不在意,连声喝彩:“好箭术!硬是要得。”
张放无语,这家伙,只剩一手一脚,却比寻常四肢俱全的人射箭还厉害——嗯,说的就是自己。
现在,每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接下来的问题是,这场仗,究竟能不能打?是不是毫无希望?
“我们并非毫无希望。”张放竖起一根手指,“要想翻盘,只有一个机会。”
曹雄、林天赐、邓展、阿里穆齐声道:“交河壁!”
“没错,交河壁,求援!”
第六十六章 【突围求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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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放向匈奴人喊出——战吧!的确舒筋活络,提神振气。但真要战,凭什么战?
外无必救之援,内无必守之城,要想守住这个小小的烽燧,必须有援兵,有援兵才有信心,有信心才敢以弱击强。输阵不输人,输人不输气,只要气还在,早晚赢回来。
现在要想保住这口气,他们需要援兵——二百里外,交河壁,大汉屯垦部队,戊已校尉。
“我们需要最少两个人突围,向西求援。”
张放话音刚落,韩重立即叫道:“那不用说,就是公子与青琰了。”
渠良也苦苦劝道:“公子,你应当先走。这里太危险,指不定匈奴人一个冲锋就……”
邓展也请求:“去五个人吧,外加三个保护公子。”
“不是我,也不会是青琰。”张放摇头,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突围的人,必须满足以下条件。一是骑术要好,否则就算出其不意突围,也难逃匈奴人追杀;二是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同时也证明我们的身份。若不能取信于戊已校尉,又怎能促使其发兵救援?”
张放这话一出口,乱哄哄的人声就静了下来。没错,的确是这个理。首先就是自己要有能力逃脱,再者还得能向交河壁驻军自证身份,二者缺一不可。这样看来,这求援之人还真不能随便派。
张放肯定不行,第一条就把他刷了下去。他要是接这活,以他那拙劣的骑术,恐怕跑不出二里地就会成为匈奴人的俘虏。青琰更是两条都不合格。
实际上,当张放说出两个条件时,众人心里已差不多有了合适人选。只有三个人符合这条件:邓展、曹雄、林天赐。
“邓护卫,拜托了。”张放向邓展合袖一揖。
邓展慌得忙不迭俯身下拜,有心想说护送张放一起走,但嘴巴张合,终究开不了口。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且不说张放这样抽身而走在道义上合不合适,单是张放那不入流的骑术,就会拖累整个突围行动,搞不好大伙全完。
张放扭头望向乌丹支离人:“我这边解决了,你们……”
林天赐毫不犹豫:“曹都尉走。”
未等曹雄说话,张放也点头同意:“应该。曹都尉肩背的缝线刚拆,正需小心养护,若此时贸然动手,创口迸裂,必有性命之忧。”
“张神医”都这么说了,曹雄只有闭嘴。
“公子若不能同去,见到戊已校尉后,我该如何分说?”邓展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邓展是有个富平侯府的信牌,但说破天他也不过是个随从,在堂堂二千石食禄的校尉面前,犹如鞋底泥一样的存在,恐怕人家连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欠奉,你凭什么能让人家冒若大风险发兵?
至于曹雄这个乌丹支离右都尉,人家顶多会给予应有的礼遇,但涉及到实际利益,怕未必能有多大影响力——毕竟乌丹支离太袖珍了,西域是个一切唯实(力)的地方。有实力就有话语权,没实力哪凉快哪呆着去。换成是龟磁、车师这些重要邦国,就不会有这样担心了。
张放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玦——就是穿越之初,与钱袋子一起拾到的富平少侯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
张放研究过这枚玉玦,质地上佳没错,却不是什么稀世珍品。不过也正因这一点,令张放有了另一层猜想,以堂堂富平少侯身份,佩带这么件谈不上多珍贵的东西,多半是因为这是一件特殊饰品。其后与邓、陶二卫会合后,他也搞清楚了,美玉的镂空雕刻,并非随意而为或是什么艺术纹饰,而是富平侯的家徽。这样的东西,或许能证明什么。
邓展郑重双手接过,贴身藏好。
定下计划之后,开始盘点头手资源及防御要点。
张放再不懂兵法,那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是知道的。“知彼”现在还做不到,但至少可以做到“知己”。
很快,情况汇总过来。
“我们还有六日口粮,省着点可支撑七八日。”
“大伙水囊尚满,足够撑三四天不成问题。”
“烽燧多处豁口,其中东南段有两个豁口最大,必须堵上,否则很容易冲进来。”
“这里没有太多可资利用之物,无非土石而已,易攻、难守啊……”
最后林天赐建议:“不若把食物与水囊都集中起来,可以多撑几天……”
“可以。”张放向林天赐揖礼,“守御之事,就拜托林兄了。”
曹雄与邓展走后,这里除张放之外,身份最高的就是林天赐了。而且不光如此,论对匈奴人习性之了解,对匈奴人战法之熟悉,亦非林天赐莫属。将防守指挥权交给他,正是量才施用。
林天赐暗松了口气,连声称谢。眼下他最怕的就是这位富平侯世子不肯将手下交给他指挥,届时令出多门,不用匈奴人打,自家就乱了。
计议已定,刻不容缓,正好太阳已落山,突围,正其时也。
“二百里,大约三日可抵达……”
“两日!”邓展头一回打断少主的话。
“好,算两日,援兵来也需两日,你们有一日的时间说服戊已校尉。”张放盯住曹雄与邓展,五指一叉,“我们等你们五日。”
五天,这是个沉重的时间表,匈奴人能给他们五天时间吗?
黄昏时分,包围烽燧警戒的匈奴人发现异状,那本已被堵住的哨墩“东大门”被扒开了,随后数骑飞驰而出。
匈奴骑士立刻摘刀擎弓,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双方稍一接触,却并未交手,匈奴人一分为二,十余骑左右挟持,另有数骑则飞速驰回营地禀报。不一会,几个匈奴骑士簇拥着一个头顶光亮的青年急匆匆迎上来,正是莫奚当户沙鲁鲁。
沙鲁鲁一见就大叫:“谁是曹雄?”
曹雄跃马而出:“我是。”
沙鲁鲁眼睛直冒凶光,瞪了半晌,伸手一指:“算你识相,没跟那个公子哥发疯。看在你识相的份上,这一刀先寄下,等你背伤好了,我要与你决斗。你输了,算偿还我族人的命;你赢了,仇怨一笔勾销。”
曹雄想都不想,立刻回答:“就这么定了。”
沙鲁鲁策马围着曹雄等人转了一圈,喝道:“报上名号。”
“乌丹支离右都尉曹雄。”
“乌丹支离府丞林天赐。”
“乌丹支离甲队伍长初六。”
“坚昆人李忍。”
沙鲁鲁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大笑:“好、好,哈哈哈哈!禀报骨都侯,乌丹支离人来投降了。”
第六十七章 【突围求援(下)】()
(感谢大盟、小胖、铁锤s、蜜桃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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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放远远望着匈奴人簇拥着曹雄四骑进入西面匈奴营地,双手紧紧扣住墙沿,能否成功,在此一举,不由得他不紧张。表面上,他还是露出轻松的笑容,对身边的少年道:“不如咱们数数,看什么时候出乱子。”
少年难为情地直挠头:“初六不识数……”
初六?初六不是随曹雄进匈奴营地了么,怎么又有一个?
韩骏倏地一指:“看,匈奴人有动静了。”
众人运足目力,果然见匈奴营地一阵骚动,许多匈奴人扔下手里的活计,乱纷纷向营地中心蜂拥而来。同时可以看到不少匈奴骑士匆匆牵出马匹,向西面追去。
青琰紧紧握住刀柄,手心都攥出了汗,嘴里不停叨叨:“快!快!快呀……”
韩重则一个劲问阿里穆:“大叔,你确定那沼泽地可以通过么?要是……要是不行,可就完了!”
渠良重重给了韩重一个爆栗,斥道:“说什么丧气话!”
阿里穆眼睛紧盯前方,头也不回向后一点:“看到那干得像酥脆胡饼的河床了吗?下游都这么旱,上游也好不到哪去,我说的那条道就一定能过去。”
忽闻匈奴营地一阵叫嚷,随即两骑从营地冲出,飞快向哨墩子奔来。紧随其后的是一群发疯似地匈奴人。
初六跳起来,大声叫道:“快,快到东门,搬起石条,做好封门准备。”
府卫们刚习惯性朝张放看一眼,就被狠狠训斥:“看我干什么?没听懂副指挥的话么?快照做!”
副指挥?初六?没错,莫看初六年纪小,好歹人家也是正经八百的伍长,有管理及指挥五人的经验。林天赐不在时,他就是副指挥。这一点,是经过张放确认并定下的。
十余府卫顺着土梯哄然而下,奔到东门,七手八脚扛起顶门石,露出一个可容一骑通过的缺口。
不过盏茶工夫,蹄声急遽,渐驰渐近,随着两声约定的唿哨响起,两骑飞驰而入。府卫们立刻蜂拥而上,将手里顶门石不管不顾一抛,砰砰嘭嘭一阵乱响,缺口顿时堵住。
围墙外传来纷乱马蹄声、咒骂声、弓弦嘎吱吱绷响声……
“保护公子!”
随着韩骏一声大叫,韩骏、韩重、渠良、宗巴像叠罗汉一样将张放压倒,最上面的宗巴还举起木盾。
几乎同一时刻,烽燧上空嗤嗤之声大作,十余支利箭交织成网,从天而降。
下方府卫纷纷寻找遮蔽物,敌台上的阿里穆更是慌不择路,一失足从近五米高的敌台摔下,轰地将茅房砸出个大洞……
几轮乱箭过后,匈奴人箭势一停。原本与鹿奴依偎在垛口下贴墙而卧,利用射击死角躲过箭袭的青琰一下跳起,扬手掷出两颗飞石,旋即立马卧倒。
烽燧下传来两声痛呼,立即惹来一阵狂暴攒射。甚至有匈奴人从马背跃起,扒上垛墙裂缝,打算冲进来。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阵阵轰鸣,有点像夏日的闷雷,一声紧过一声。
匈奴人的攻势一滞,一个个讶异回首,惊疑不定。短促的号角适时响起,来自东面的鞮汗部营地,这是撤退的信号。烽燧下的匈奴人终于放弃,骂骂咧咧撤走了。
不一会,向西面追击的二十多个匈奴骑士也灰溜溜跑回来,显然一无所获。
“成了!成了!”
韩骏、韩重、渠良一个个跳起,兴奋不已。只有宗巴拎着插满箭矢的木盾,眨巴着小眼睛,一头雾水,喃喃道:“这天不像要下雨啊,好生奇怪的雷……”
半晌,地上传来一个哼哼唧唧声:“我说……有没有谁能拉我一把?”
……
“看情形,曹雄、邓展都安全突围了……咝!轻点,别把我的肩膀当你手里的石子啊。”张放呲牙咧嘴,为他按摩的青琰忙放轻动作,连声陪罪。
众人脸上都露出笑意,旋即又被沉重之色取代。援兵是突围了,但此举明显激怒了匈奴人,匈奴人越是安静,就越发令人感觉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也就是说,他们的苦难就要开始了。
宗巴一肚子疑惑,却不敢问张放,只压低声音问身侧的阿里穆:“那片沼泽地有什么?匈奴人怎么会那样快放弃追击,任由他们逃走?”
匈奴人是草原之狼,他们追击敌人也像饿狼尾行一样,有时几天不眠不休,如附骨之蛆,甩都甩不掉,不将敌人杀净杀光绝不罢休。可这次明明激怒了匈奴人,为何只追了不到烤一只羊的工夫就放弃了?
宗巴想不明白,更想不明白的还有那一阵奇怪的雷鸣声。
阿里穆笑而不语,他同样也并未得到告知详细的突围计划,但一听那“雷声”,获救那晚莫奚部的惨相就浮现眼前,当即就明白匈奴人甭想追了。而比起这个,他更佩服突围前的计划。
如果曹雄、邓展直接冲营突围,阿里穆敢断定,百分之一的成功率都没有。而张放、林天赐利用先前匈奴人的劝降,玩了个诈降,一举成功。
这并不是说匈奴人笨,匈奴人既有狼的凶狠,也有狼的狡猾,但他们完全没想到,除了投降没有半点希望的乌丹支离人竟然敢拚死玩这一手。最妙的是先前的蒲类人是实打实的真投降,这就给匈奴人一种心理暗示,接下来乌丹支离人还会陆续投降……直到最后那嘴硬的公子哥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不得不举白旗。
正是利用了匈奴人这种惯性思维及麻痹心理,林天赐、李忍、曹雄、邓展才得以进入匈奴人营地中心。趁敌不备,二骑奔西,二骑杀回,令匈奴人目瞪口呆,措手不及,最终溃围而出。
巧妙把握匈奴人的自以为稳操胜券的心理,示敌以弱,出其不意——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拿出这样一个计划,这才是阿里穆最佩服的地方。
这时张放抬抬手,示意青琰停止,站起边活动腰边朝匈奴营地张望:“那沙鲁鲁看上去不像是个胸宽之人啊,我们打了他这么个大嘴巴,他居然也忍了?”
林天赐向天边一指,苦笑道:“匈奴人在等。”
张放顺着手指处望去——不知何时,山颠升起一轮圆月,此时夕阳刚刚西沉,圆月还晕染着橙色的阳光,如同一面鎏金的圆盘,金黄而清亮。
张放有些莫名其妙,月色是不错,但关匈奴人什么事?不过他还是笑道:“老天爷待我们不薄啊,有一座现成的防御工事不说,还赐与了一个不易被偷袭的明亮夜晚。”
初六、阿里穆、宗巴也抬头看到了这一轮明月,脸色齐刷刷变了,异口同声:“糟了!”
第六十八章 【风暴将起】()
(感谢大盟、小胖、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