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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晟没有笑,认真道:“我想知道真正原因。”
蒙面人首脑想了想,道:“也罢,既然陶君如此在意,实话告诉你也无妨。那个茹姬的兄长,你也知道,五毒俱全。我派人到赌坊里跟他对赌,结果他欠下了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巨债。然后我派人找来茹姬,给她两个选择:一、她永远见不到这个兄长;二、她永远见不到你。你猜,他会选择谁?”
这下陶晟笑了:“我明白了……这个傻女人。”
陶晟沉默了一下,道:“我保证,绝不找这个女人。足下能否也不找她?”
蒙面人失笑:“想不到陶君居然如此怜香惜玉……实不相瞒,此事,恐怕会让陶君失望。”
陶晟叹息,该说的都说了,他也算仁至义尽,再不纠结。
接下来,蒙面人开始提问。不过陶晟注意到,提问的并不是那个煞气重的蒙面人首脑,而是一个说话慢条斯理,时不时会有个下意识捋须动作的蒙面人。只听这人第一个问题,陶晟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是官场中人。
“你曾是摘星城的主事。这个主事是什么?职权如何?是否国相的变称?”
陶晟略加思索,答道:“在下是侯府家臣,这主事就等同家丞,职份也等同家臣,为家主打理城中事宜。在下不过一介家奴,如何敢与国相相提并论。”
蒙面人首脑插口道:“你说的话,我们会有别的途径验证。若有不尽不实,那就休怪我再绑上了。”
那种恐惧难受滋味,陶晟绝不想来第二次,所以他也很干脆:“我说了,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很好。摘星城的士卒有多少?”
“三百。”陶晟果然爽快,这个数字上报过朝廷,有备案的,而且,事实也是如此,所以他回答起来丝毫不需犹豫。
“可我听说,并不止此数。富平侯还弄了个什么‘预备役’……这是藏兵于民吧。”
陶晟咯登一下,这事对方也知道了?果然是有备而来。好在家主也早拟好应对说辞,他照着说就好:“塞外胡地,与中土不同,草原诸部,不分男女老幼,但能盘马弯弓者,无不成兵。摘星城此举,不过应胡俗而已。天家早已有言,入胡地,当遵胡俗。”
富平侯还真不怕有人拿这事做文章。论严重性,还有比胡人对中原伦礼纲常的颠覆性冲击更大的么?堂堂一个公主,祖孙三代嫁个遍,放在中原,这是禽兽行为,千刀万剐不为过,遗臭万年有余辜。然而就连英明神武的汉武大帝,对此也只能无奈说一句“入胡地当遵胡俗”。
摘星城孤悬塞外,无后方无支援,却要承担汉王朝探路石与前哨站的功能,在军事上不放权能行?
预备役的事,富平侯没禀报,不代表天子不知,诸公不明。或许,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那人抓不到话柄,只好换下一题。接下来对方又问了几个问题,陶晟对答自如,神色自若,很是坦荡,一副“你就算用刑我也是这个回答”的表情。
眼看问不出什么名堂,蒙面人未免沮丧。
陶晟心下一松,正想来两句缓和场面的话,冷不防那一直没说话的蒙面人首脑突然来了句:“富平侯在城西别庄里藏着什么秘密?”
陶晟脑袋嗡了一下,这一刻,他竭力保持平静。但他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变了,而且,逃不过蒙面人首脑刀子般的眼力。
蒙面人首脑眼里透出笑意,知道这一击正中要害,他不紧不慢道:“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如实道出,陶君便可获自由,在下礼送回府,绝无虚言。”
正如张放在夜郎那惊天一爆时所担心那样,火药研究,是他的七寸,一旦被有心人拿捏,后果不堪设想。这一点,陶晟同样明白。如果说前面透露的有关摘星城的情报多半还算是半公开资料,问题不至于太严重的话,那么一旦说出别庄的秘密,出卖主人的罪名就坐实了,摘都摘不掉。
陶晟该如何选择?
第三百九十章 整黑材料()
“拿到了?”
“是,拿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据钱郎中说,没有什么要害东西,而且……而且……”
“贾子光,你平日是个爽利人,怎么今日说话这个味?”
如果陶晟看到眼前两个人,一定会既惊讶又恍然,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不光是他,长安大多数人都认识——两个大名人。
一个是红阳侯王立,另一个,也就是那蒙面人首脑,是与万章齐名的五陵豪侠之一,长陵贾宏,字子光。贾子光与他的弟弟东市贾万,在长安的名气决不在朝中公卿之下。当年万章名号最响亮的时候,贾子光得往后排排。自从万章死后,贾氏兄弟渐渐冒头,行情看涨。
王立本身就是王氏兄弟几个人中最不靠谱的一个,结交游侠,斗鸡走马,是他的日常。以至于身为天子舅,天子想用都无从用起,只好给他挂了个“中郎”的闲职。
王立在任中郎其间,倒还算安份。当然这个安份是指不敢惹朝中大臣,至于千石以下的各地方官员,还有长安百姓,那是不堪其扰,畏之如虎。
等到河平元年时,五侯同封,身价暴涨的王立终于成为一只真正大老虎。压抑多年的嚣张本性一下暴露,成为朝中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螃蟹”。
有人避之唯恐不及,有人却千方百计靠上去,譬如贾氏兄弟便是后者。
贾氏兄弟与王立老早就相识,当时大家还是平起平坐,称兄道弟。而等到王立封侯之后,兄弟俩就放低姿态,以门客身份,成为专为王立干脏活的专职打手。
贾氏兄弟为什么要靠上来,答案很简单,象他们这样的豪强,必须依附朝中强力人物,才能更好保障自身利益。万章为什么那么牛逼,还不是因为靠上了石显?
一朝天子一朝臣,同理,一代江湖也要换旧人。
石显失势自决,万章葬身大漠,这个江湖,将是他们兄弟的了。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贾子光敢冒若大风险,绑架富平侯府家臣,暗中收集富平侯的黑材料了。
面对王立的质问,贾子光赶紧把地牢的审讯情况说了一遍。
王立边听边点头:“不错啊,这陶某人不是招得挺痛快么?摘星城的情况,还可以深挖,一定会挖出大问题。是了,张氏别庄究竟隐藏着什么?”
贾子光苦笑:“问题就出在这。我一问这事,那个陶晟就脸色大变,明显有鬼。然后装做要说的样子,趁我等不备,一头撞向墙壁……”
“什么?!”王立怒笑而起,“这个陶某,倒也算忠心。撞死了?”
“没有,被我扯住衣摆,只撞伤额头,包扎之后并无大碍。”
“看来他是不打算招了。”
“对。所以,我们不得不用刑……”贾子光小心翼翼看了看王立的脸色。
王立不置可否。原本他的用意是尽量不要闹大,也就是说,最好不要把人折磨得奄奄一息,这样收场有点麻烦。不过,既然触及到富平侯的机密,那么用点过激手段也就说不得了。
“他招了什么?”王立对贾子光用刑手段深具信心,他曾多次在旁观看,确信不是人能熬得过去的。
贾子光苦着脸:“快招了,但是、但是……他莫名发癫了。”
“什么?!”王立是第二次发出惊呼,他第一反应,就是陶某人装的,“怎么可能莫名发癫?是真是假你会看不出来?”
“是真的。”贾子光无奈中透着深深的困惑,“当时他正要说出别庄机密,突然脸就扭曲变形,额头青筋怒凸,眼睛充血,几乎突出眼眶。整个人如同困兽般拼命挣扎,绳索磨破肌肤,勒入肉中兀自不觉……”
王立听得呆了,这怎么听都不像假的。
“那一刻的陶晟,真的就像一只受到巨大刺激的野兽,若不是捆绑住,要么就是扑过来咬人,要么就是满地打滚……”贾子光连连摇头,眼里的困惑更浓,“好不容易安抚住,但只要一逼问别庄之事,他必癫狂。数次之后,人竟晕厥……不谦逊的说,在下也算见多识广之人,但实在看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立拧着眉头想半天,同样也搞不懂。最后只能认同贾子光的推测,这陶晟有病,多半是羊角癫一类,一逼急了就犯病。只能暂时关着,一是为其疗伤,总不能放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回侯府。二是等他情况稳定下来后继续盘问,已经快摸到要害,王立怎会轻易罢手?
次日午时,王立出现在大将军府,后堂,雅室。
“拿到了?”
“是,拿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一样的对话,只是对象反过来,问话的是大将军王凤,回答的是王立。
王立把贾子光的话复述一遍,末了,惴惴不安:“大兄,此事小弟没办好。要不,我再找别的人下手,比如侯府家令张敬臣……”
王凤摇摇头:“不必了,张敬臣虽是家令,却未得张放信任,无论是摘星城还是渭水别庄,他所知晓之事都远不及这个陶晟。甚至可以说,尚不及张放身边的那几个扈从。”
王立眼睛一亮:“那我可以从那几个扈从身上下手。”
“再说吧。”王凤不置可否,拿起案上的黑材料看了一会,沉吟道,“你这次不算白费劲,有些东西可以用,但还不足以动摇根本。”
“是,小弟一定再接再厉……”
“注意别被张放抓住把柄,闹得象上次一样。”王凤再次提醒这位泼皮老六,“我们当下的目标,是王子威(王商)。只是趁张放不在长安的难得良机,收集此人一些把柄,以便日后对付之用。能收到最好,收不到也不可操之过急。眼下还没轮到他,明白么?”
一说起旧事,王立就咬牙,赶紧点头:“小弟明白。”
“尽快把人治好,送还富平侯府。交待你的人,做事稳妥些,切不要让人发现半点端倪。”
“是,大概有半个月就可以……”
“不行,五日之内把人送还。”
“这……”王立有点懵,怎么这样快?
王凤抬手向南边一指,淡淡道:“那个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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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贾子光、贾万兄弟与万章一样,都是史实人物,俱为西汉晚期市井豪侠。不过,汉代的豪侠,与真正意义上的“侠”是有差别的。确切的称呼,应为“豪强”更妥贴。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够义气的公主()
是的,张放要回来了。
五月,张放的使节队伍渡过洛水,进入关中。归家在即,却意外收到两封家书。
一封是正妻班沅君写的,一纸素笺,只有两句“望明月而抚心,对秋风而思君。”才女就是才女,无须满纸相思,只需点睛两笔,满满柔情,跃然纸上。
一看诗的意境,就知道是去岁入秋时写的,却到今春才寄出,想必是不愿让自己分心吧。只在得知即将归家的消息时,才将诗句寄出。
张放抚笺良久,感慨良多。然后,他打开另一封书信,这是一封万里家书,来自摘星城。
这是昭君写来的,迢迢万里,鸿雁难传,三年来,只得这一封家书而已。正因为太珍贵,所以昭君足足写了五页纸,只字不提摘星城的发展及现状(这些情报,自有专职人员每年一次传递),满篇都是自己的心情,对郎君的思念。最末一页,还代娅莎写了许多思念的话。
张放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娅莎口述,昭君执笔,而且经过修改。娅莎说话,直白爽快,热情奔放,根本不是这种婉约含蓄的风格。张放边看边摇头微笑,其实看看沅君与昭君的典雅,再看看娅莎的热烈奔放也是不错,只是昭君再怎样也不好意思写出那种“肉麻”的语言吧……
“昭君出塞,只为郎君。唯愿郎君,勿忘此心。”
反复咀嚼信末最后几句,张放怔怔出神,眼前又浮现离开摘星城那一刻,都赖水对岸,两个久久伫立的纤弱身影……
车内侍奉的飞燕,一直想说话却不敢打扰,直到郎君掩卷长叹,才小心翼翼道:“就要回长安了,女君(妾对妻的敬称)之相思可慰。男君勿扰。”
张放看她一眼:“你怎知我在看家书?”
这时代的书信也不会在封皮写上“家书”两个大字,张放有可能在看情报,也有可能在看奏报,飞燕怎么就认为自己在看家书?
飞燕怯生生道:“婢子看到男君温柔的笑脸。”
张放笑了,这回答很别致啊,看来赵飞燕不但聪明,也很善于观颜察色。或许,可以让她分担阿离的重担,以她的心性,也许比阿离更适合这工作。
张放笑吟吟望着飞燕道:“飞燕,你既然这么会猜,那不妨猜猜,回到长安后,我第一个要拜访的人是谁?”
飞燕侧首脑袋,翻着可爱白眼,一脸认真的思索。
“应该是天子吧?”
“这是自然,首先当然是交令还节。但我问的是‘拜访’。”
“啊,那、那是大将军?”
“去他的大将军。”张放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却把飞燕吓得不轻。
飞燕慌忙掀帘朝车外看了一眼,抚着丰满的胸脯,一脸惊吓。
张放哈哈大笑:“别搞那么紧张。你没机会上朝堂见识,朝堂上那些御史言官,有时与大将军对呛,闹起来比我这句话还过份。哈哈哈!”
飞燕一脸懵逼,难以想像,愣了半天,直到张放催促,才想起还有问题要回答,下意识道:“是丞相吧?”
“王商嘛,倒是要拜访的,但不是第一个。”张放收敛笑容,定定看着飞燕,道,“不难为你了,告诉你吧是阳阿公主。”
“阳阿公主”四字一出,飞燕顿时明白过来,娇躯一颤,眼眶慢慢变红。少倾,直起身,整理衣襟。双袖向两侧展开,跪下,伏向地面(车板),端端正正向张放行了个大礼。
……
“宜人拜见主母,拜见君侯。”
同样的跪姿,同样的拜礼,但对象已变成赵飞燕的妹妹,赵宜人。
“没想到羿啸一回长安,向陛下交令还节之后,第一个拜访的人就是我这老骨头。”阳阿公主虽年近四旬,但保养得宜,怎么看都像三旬美妇,尤其天生媚态,那风韵与青葱少女各胜檀场。
张放微笑:“据闻天子曾为龙额侯多次牵媒,其中不乏权贵千金,龙额侯却放言‘愿得阳阿,不受千金’。姑母若是老骨头,这位韩侯岂非……”
阳阿公主笑得花枝乱颤,芊指虚点张放:“羿啸这张嘴,越来越会夸人了。”
龙额侯韩宝,就是当年张放在元帝寿诞宫宴时遇到的那位大胡子男子。许皇后的姊姊许靡,就嫁给了这位老兄。不过许靡明显不是个安份的妇人,与韩宝的个性格格不入。两人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婚后不过五年,便分道扬镳。嗯,在汉代,分分合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想想王凤、王政君的母亲李氏傲骄离婚改嫁;再想想当年武帝长姊平阳公主霸气的自择夫婿……便可见一斑。
这位龙额侯韩宝年纪跟阳阿公主差不多,在某次宴会上,见到新寡的阳阿,不知怎地迷上了,便宣称非卿不娶。偏生阳阿公主对这鲁男子瞧不上眼,百般婉拒,连天子牵媒都不干。此事在长安权贵间成为笑谈。
听到外甥拿此事拐着弯赞自己,阳阿公主虽嗔实喜,笑道:“羿啸如此乖巧,姨娘怎能不赏,你看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