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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干净净,反而会被人鄙视。
但问题是,并不是每个人,尤其是少女们都欣赏这种“男子气十足”的脸——至少,娅莎不喜欢。
青年驱马驰近,眼睛一直盯在娅莎身上,再没离开过。冲到娅莎身前十余步时,青年勒马,满面笑意,翻身下马。身后的随行骑士中,一人飞快跳下马背,快步奔至青年马侧,躬身伏地——尽管这时马镫已经在草原普及,但青年依然弃镫不踩,而是踩着随从的后背,从容下马。
“娅莎,我又从摘星城买了一样好东西,送给你。”青年微笑(狞笑)着从怀里取出一串珠子,双手捧给娅莎。
这明显是产自三韩的东珠,一串数十颗,每一颗大小相若,粗如小指,浑圆润泽,莹莹有光,一看便知是难得的上品。
娅莎瞟了一眼,没有接,只是淡淡道:“无缘无缘,为什么要送礼物啊?”
青年一脸理所当然道:“明年三月,就是你的十四岁生日,提前送你一件贺礼。当然,到时候,还有比这更好的贺礼。”
这理由,当时很好很强大。
娅莎一阵无语,现在才十一月,距离她的生日还有四个月,就送贺礼?更令人无语的是,在上个月,他也是送了件礼物,用的是同样的理由。因为是贺礼,她还不得不接受。不过,上回的礼物,她左手接过,右手就转赠给左大监的妹妹——一个仰慕青年的追求者,同时也是一个小胖妹了。
青年双手献珠,眼睛盯住娅莎,嘴里却道:“这件礼物,是请国师施加神咒了的。居次戴上它,能得祝福,若是别人戴了,则是招灾。”
看来青年是从上次事件得到教训了,居然想出了这么个杀招。以国师乌陀在康居的声望与灵验,恐怕没有哪个人敢接受娅莎的转赠。
娅莎显然也怔了一怔,咬咬红唇,微蹙了一下秀眉。她这个不经意的动作,也令对面青年为之失神,眼里的欲念更加炽烈。
不过,娅莎草原精灵公主的名号不是白得的,她大眼一转,琥珀流光,盈盈而笑:“那就多谢呼珊都尉了。”接过珠串,转手递给身后的女奴,交待道,“上师加咒,祈福恒久。这样的福泽,不应只由我一人独享,把它供在皇宫敬奉台上,接受臣民的日日礼拜吧。”
呼珊脸色变了变,眼里的欲念变成怒火,但很快压下去,微笑——这次是真的狞笑了。
“娅莎,下个月,我还会送你礼物。”很明显,呼珊说这话的意思是,下次再送礼,会有更令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娅莎淡淡一笑,云淡风轻:“好的。”
不满十四周岁,放在后世,那就是十足的小萝莉,但在这个时代,在西极草原,已经是适婚年龄。更何况出身王宫,日日浸染,想不早慧都不行啊。
呼珊显然不止送一件礼物那么简单,压下心头不快,哈哈笑道:“娅莎,我的母妃,想请你到白荻河谷玩一玩,怎么样?”
白荻河谷,那是迭利部的王庭所在。
娅莎依然保持淡淡微笑,脑海急速转动,想个什么推脱的法子呢?
就在这时,云中传来一声清唳,娅莎身旁那只金雕蓦然引项东顾,突然展翼,在没有主人的命令下,振翅飞起,直冲云霄,往东而去。
娅莎失声惊呼:“青金!”
金雕无令而飞,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娅莎一时不知何故,懵圈了。
很快,第二声清唳传来。而空中的金雕,亦发出一声长啸应和。
远远看去,东面厚厚云层里突然冲出一个黑点,越飞越近。冰山顶峰淡淡雪光映照下,似有金光一闪一闪。
是金雕!
半空中,两只金雕仿佛多年不见的好友,盘旋飞舞,唳声响彻天地。
娅莎吃惊的表情慢慢消失,眼睛越来越亮,嘴角弧度越来越弯,喜极脱口:“是紫金!紫金回来了!那……那张君也一定来了!”突然抢过女奴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都来不及用鞭子,扭身举手一拍马臀。骏马长嘶,扬蹄奋起,如离弦之箭而去。
呼珊目瞪口呆,半响才回过神来,一把揪过一个女奴头发,生生拖过来,吼道:“张君是谁?!”
女奴被拖得手掌、膝盖生疼,满脸惊吓,惶然道:“奴婢不……不知啊……啊!那紫金与青金是一对,它回来了,它的主人大概也来了!”
“紫金的主人——张放!”呼珊脸色铁青,手里一使劲,生生将女奴一绺头发扯掉,踹倒疼得浑身发抖的女奴,怒吼一声,“走,去会会这位青铜天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又见娅莎】()
建始元年十一月中旬,经过一个半月的跋涉,张放一行,终于在暴风雪来临前,抵达康居王都卑阗城。
虽然张放的目标是摘星城,他也恨不得立马赶到,但他今次的身份是汉使,而且手下三人又被伊奴毒所俘,于公于私,他都必须先到卑阗城,拜会国君任塞。然后处理私事,把公私都解决之后,才好转道摘星城。
卑阗城就格局上说,非但不如赤谷城,更不及摘星城,但王宫里还是不错的,不比赤谷城王宫差。张放在王宫里,见到了康居王任塞。任塞没有到城外迎接,不是他托大,而是他的年纪大,身体不行了。
张放见到任塞时,看到这位康居王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须发全白,面皮、眼睑浮肿,两颊肉下垂,还有明显的老人斑,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若不是头顶镶宝石的白熊皮帽,还衬出一丝威仪,很难想这是个国君。如此老迈,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大概会觉得他活不长了,准备后事就好。而如果是一个国君,那就意味着,这个邦国要进入多事之秋了。
任塞在两位宫妾的搀扶下,颤巍巍上前,眉眼皆笑:“久闻张君风采,当年壮举威震西域,惜乎缘悭一面,本以为再没机会相见,没想到……呵呵,咳咳……很好,很好……”
不知怎地,张放有种怪怪的感觉,这任塞的反应,不像国王见使者,倒像是家长见后辈……想归想,该有的礼数,张放自不会缺,他可是汉使,一言一行关乎国家形象。
看到任塞身旁那一位,张放笑了:“副王殿下,还是那么壮实啊。”
屠墨哈哈大笑,声如洪钟,那气势,那活力,跟任塞相比,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屠墨身旁,也是老相识,康居辅国侯贝色。这位老贵族,年纪只怕比任塞还长几岁,但精神矍烁、身板笔直,老当益壮。见到张放,贝色的笑容,跟任塞一样一样……真是简直了。
带着这怪怪的心态,双方见礼毕,张放的目光停在第四个人身上——前面所有的友好感觉,都在这人身上戛然而止。
此人中等身量,不如屠墨壮实,也不似贝色清瘦,蓄着山羊胡,样貌平平,看上去就象一个普通的康居人。只有与他那双灰褐色眼珠对视时,才会感受到一丝凌厉之气,慑人心魄。
张放没见过此人,但只看一眼,他就知道对方是谁。他拱手作礼:“阁下定是抱阗了。”
那人上前欠身道:“迭利小王抱阗,见过汉使。”
当年张放随甘延寿、陈汤西征,最主要的对手,除了郅支,就数这抱阗了。这家伙,曾极大地扯了西征联军的后腿。若非联军速战速决,两日破城,令其知难而退。迁延时日,这抱阗绝对会给西征联军带来更大麻烦。
联军灭郅支之战,给康居带了来深远影响,汉军威仪,深深震撼着康居君臣。而受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抱阗。当年的抱阗可是康居副王,此战之后,实力大损,又因政治立场错误,被屠墨取而代之。
可以说,张放与抱阗,从两人怼上那一刻起,就是对头。
张放朗朗一笑:“殿下近年可好?”
抱阗眯了眯眼:“托张君的福,还算好。”
张放点点头:“我说嘛,难怪有闲情逸致,打发手下搞点事。”
抱阗一脸莫名:“张君这话叫人好不明白。”
张放的特质就是能从人的眼睛辩识真假,他只消凝视那双灰褐的眼珠两三息,就知道抱阗说的是假话,当下不咸不淡道:“伊奴毒都尉没来么?”
抱阗笑道:“有劳张君动问,伊奴毒去迎接国师了。”
张放扬扬眉,正想说什么,身后倏然传来一个如冰雪消融成叮咚泉水般欢快的声音:“父王,我回来了。”
任塞那垂垂老矣的面容,突然散发出一种难言的光彩,一瞬间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张开双臂,笑容可掬:“我的娅莎、我的小羊羔回来了。来,过来,拜见汉使张君……”
娅莎?!
张放微微一震,脑海里飞快闪现一个精灵般少女身影。那帽兜下半张美玉似地笑脸,那篝火旁的低语,那玲珑的鸣音。还有,都赖水畔,那纵驰的小小身影与细嫩而尖长的呼喊:“张放——你记住——他年——我、必、嫁、你——”
张放慢慢转身,王宫白玉拱门下,一个身着纯白貂裘,却丝毫不显臃肿的少女,婷婷玉立,两手交扭着,直直望过来。
俩人对视足足五息,同时泛起笑容。
娅莎双手反背,蹬着小鹿皮靴,似走更似跳接近,仰脸朝张放一笑:“张放,你高了,壮了,不过……还是跟当年一样俊。”
娅莎一开口,至少有三个人脸色变了。任塞、屠墨、贝色齐声道:“娅莎,不得无礼,这是汉使!”
现在的张放,不再是当年那个半隐瞒身份的列侯世子了,他不但是大汉富平侯、是朝廷的光禄丞、更是代表大汉天子西巡的持节使者。他的身份与级别之高,在汉朝历代出使者中,只有当年的长罗候常惠,才能与之相比。
这么高级别的汉使,你一个邦国的居次(公主),居然直呼其名,这可是犯了汉人忌讳的。
不过,谁也不知道,张放可能是整个大汉帝国最不在意被直呼其名的贵族了。
张放只是笑了笑:“这里不是汉境,入乡随俗。而且名字本就是用来称呼的……娅莎,很久不见,长成美丽的天鹅了。”
张放此言一出,任塞、屠墨、贝色都先是愕然,随后相视一笑,眉毛眼睛都在乱动。
娅莎笑靥如花,背着手,绕着张放转了两圈,说了一句:“张放,你没有失信,你果然回来了。”
面对率真的草原少女,在推崇矜持的大汉待久了的张放,一时都有点不知如何应对——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汉使。
就在这时,张放听到一声重重哼声,目光越过娅莎,看到是一个面色不善的康居贵族青年。
张放目露征询之意,但并不开口。
身后传来抱阗的呼喝:“呼珊,快来拜见汉使。”
那青年昂然上前,微微欠身,但神情据傲:“我是迭利部小王抱阗次子,右都尉,呼珊。”(。)
第三百一十四章 【借神打脸】()
张放能看透他人内心隐秘的事,对这位呼珊写在脸上的不满、敌意,以及妒意,如何看不出来?他朝娅莎点点头,快速眨了下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娅莎何等聪明,哪会不明白张放的意思,抬了抬下巴,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呼珊自我介绍完毕,等了半天,只见张放点头示意就算完事,也没说点客套话,甚至都没正眼看,反倒是跟心目中的女神眉来眼去。呼珊这气真是不打一处来,在康居这片地盘上,除了国君、国师、父亲,谁敢给他这样使脸色?更何况还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
呼珊脸上涌起青气,按着腰刀的手掌一紧,向前走去。
来意不善,张放立刻有感应,斜睨呼珊。张放只身进王宫,扈从都在宫外,有什么情况,招呼是来不及的,一切只能靠自己。
知子莫若父,抱阗比任何人反应都快,厉声道:“呼珊,拜见汉使!”
抱阗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但这一次的意思,与前次完全不同,语气极其严厉,就差一点吼出来了。
呼珊顿时醒悟,止住脚步。看看双目欲喷火的父亲,再看看面色不善的国君、副王、辅国侯,还有横身挡在小白脸汉使身前的娅莎。呼珊咬咬牙,这会他已近至五步之内,没可能转身当无事走开,骑虎难下。没奈何,只得抱拳顿首:“呼珊拜见上国天使。”
张放轻轻一顿节杖,虚抬手:“右都尉免礼。
呼珊心里暗恨,却也没法。张放是汉使,代表大汉天子,加上还是列候身份,足以与国君平起平坐。在他这个右都尉面前,确实有托大的资本,他再怎么气恼,也是没折。
呼珊抬头再看,更是恨得牙痒痒。他的女神娅莎,自从进了王宫,与这位汉使见了面,眼睛一直没离开对方,不停问着一些无聊问题。
“我的紫金怎样?好不好?”
“你出使康居,要呆多久?”
“对了,那摘星城已经大变样了,你一定认不出……”
抱阗走到儿子身旁,淡淡道:“过冬的大雁,总要飞走的。”
呼珊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儿明白,只是……那摘星城,可是他的……”
抱阗阴阴一笑:“摘星城么,那可是一个金疙瘩,眼热的人多着呢。这位张君若不肯割肉放血,有得他哭的时候。别的不说,光是国师那里……”
说未说完,宫外传来一声宣号:“国师到!”
宫殿里为之一静,人人肃立,目光投注于拱门处,就连国君任塞也不例外。
张放从娅莎的眼里看出一丝担扰,很显然,这位冰雪聪明的公主,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尖锐冲突。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拱门前出现一人。头戴翻毛厚帽,身披熊皮厚袄,须发花白,干瘦如橘皮的脸颊上,有奇怪的刺青图案,配上一双深陷眼窝的灰褐眼珠,整个人透着一股阴侧侧的气息。
康居国师、权力与影响力足以与国君比肩,甚至犹有过之的乌陀。
康居乌陀,乌孙乌就屠。这两位,是西域诸国里,出了名的亲匈奴而敌视汉朝的顽固份子。
当初,甘延寿、陈汤西征,路过赤谷城时,曾希望雌栗靡出重兵相助。结果,乌孙粮草方面供应还成,但只出了几百兵。出兵人数与其西域大国身份严重不符。究其原因,便是因为雌栗靡要把重兵布署在与乌就屠所在乌孙的北境,与之对峙,无法分兵。乌就屠看似什么都没干,却以实际行动支持了北匈奴郅支。
至于乌陀就更不必说了,没有他的支持,当年抱阗也不敢明目张胆,置康居王令于不顾,举族万骑,攘助郅支。
张放此次到康居,已在心里将康居势力划分三派:屠墨、贝色、开牟是亲汉派。不仅是因为当年曾有良好合作,更重要的是,彼此有利益关联,这才是最重要因素。而以任塞为代表的康居诸大臣,算是中间派,属于可争取力量。
世间有人群的地方,就得分左中右,康居自然也不会例外。
乌陀、抱阗、呼珊、伊奴毒这些,就是张放要打击的势力。
嗯,说到伊奴毒,张放就看到了,就在乌陀身后。与乌陀一进门就如毒蛇般盯住张放不同,伊奴毒的眼神是闪躲的——这当然不完全是因为他做贼心虚,而是当年被俘后连续遭到张放窥探心里留下的阴影。
“国师,注意,不要看他的眼睛、”伊奴毒压低声音提醒道。
乌陀先是一声冷笑,随即嘎嘎怪笑,双手举天,划了个半圈,然后双掌交叠于心口。而康居这边,上至国君任塞,下至桀骜的呼珊,全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