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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得知成都内刘焉还有四万守军,郭嘉进入广汉郡境内之后便在绵竹休整,距离成都不足一日路程。
城中官吏闻听有贼军来袭,早已望风而逃,郭嘉暂且就在县衙下榻。
府衙大堂之中,郭嘉设宴犒劳文臣武将,但仅是以茶代酒。
“诸位,成都近在眼前,回想这一路走来,若无诸位殚谋戮力,嘉断不会有今日,大战在即,为防因酒误事,嘉谨以清茶代酒,敬诸位一杯,谢过诸位的竭诚辅佐。”
说罢,郭嘉先干为敬,堂下文武朝郭嘉举杯一敬,异口同声:“主公言重了。”
满饮清茶之后,众人脸上兴奋之色,喜悦之情显而易见。
许褚心里最藏不住事,放下茶杯就张嘴请战。
“主公,据吴懿手下将领说,这成都也就四万兵马,主公手下如今还有近十万大军,不如明日就派俺前去攻破成都。”
踏平剑阁道战役中,张燕所部损失最惨重,因为混在俘虏中的两万士兵都是出自他的麾下,如今张燕手中只有三万五的士兵,张白骑,司马俱,徐和三人加起来也只有三万,高顺,许褚典韦,甘宁周泰,近两万五千兵马。
这八九万人马面对成都四万守军,确实占了上风。
面带微笑的郭嘉环视众人说道:“若是刘焉出城与我在城外决战,我有七成胜算,但刘焉要是坚守不出,我的胜算虽再高一分,可伤亡恐难以估量。”
以戏志才为首的谋士们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而他们对刘焉是出城决战还是坚守不出,也是有了统一的看法。
早已褪去游侠风范的徐庶此时袖袍冠服,朗声道:“主公,我料刘焉必定坚守不战,汉中阳平关定军山,梓潼葭萌关剑阁道,如此天设之险都挡不住主公的大军,刘焉又岂敢出城来战?他必定死守不出,原因很简单,主公虽已拿下汉中梓潼两郡,可这两郡之地不足以支撑主公大军所需粮草,就算秋收将至,主公的粮草也会难以为继,刘焉只要守住成都,主公短时之内攻不下成都,也就会立刻率军向西而去,攻下阴平与汶山二郡以获军粮。”
攻不下成都,郭嘉自然就要掉头扫平成都以北的各郡,如果那样的话,给了刘焉喘息的机会,刘焉肯定会再征新兵,实力比眼前就更强了。
听到徐庶说刘焉会死守成都,武将们脸上的笑意消失了,都露出几分凝重之色,尤其是张白骑,徐和与司马俱三人。
他们三人投奔郭嘉时加起来有十万大军,这攻伐益州到了最后关头,三将手中加起来也只剩下三万兵马,不同于张燕投效郭嘉时裁军留下十万,他们的兵马可都是一兵一卒折损在战场上的,这也是他们的军功。
其他将领也都深知攻坚战的惨烈,麾下将士如同他们的羽翼一般,谁又不爱护备至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此时他们深刻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而这里面唯独甘宁神色如常,喝着清茶津津有味一般,郭嘉瞧见他仿似成竹在胸,不禁疑声问道:“兴霸,莫非你有破成都妙策?”
甘宁放下茶杯,神秘一笑,说:“主公,攻下成都的头功,某要了。”
满堂侧目,谁也料不到甘宁敢大言不惭说攻破成都,甘宁手下原本一万将士如今也折了一半,区区五千兵马,如何破成都?
好似想起什么的郭嘉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夏秋更迭,清晨雾露凝聚,成都周边山峰烟云袅袅,飘渺浩瀚,凉爽的秋意足以驱散蜀中闷热。
站在成都城头极目眺望东方,外貌谦谦儒雅的刘焉面色沉静,喜怒不显,直到身穿甲胄的年轻将领匆匆跑来,并且手中捧着一张白绢时,刘焉才蹙眉低声喝道:“郭嘉欲如何?”
趋步来到刘焉身边的人正是刘焉长子刘范,他握着一张有聊聊数语的白绢咬牙切齿道:“郭嘉那厮,昨夜派人从四面八方向城中射入劝降表,这上面写着要父亲今日酉时打开西城门投降。”
西城门?
刘焉抬头望天,闭目沉思良久也猜不透郭嘉的想法,酉时已是日落时分,投降的最后期限似乎晚了点,因为酉时若是不降,天已昏暗,难道郭嘉还会做出不智之举入夜强攻吗?
眼神再次平视时,刘焉半白的剑眉微微颤抖,城东不远处,郭嘉大军已集结完毕,看上去至少有五万之众,军阵正中,扬起的大纛上分明写着一个“郭”字。
“让我开西门投降,而你却攻东门?莫非是想让我先严加防范西门,你一早直接来攻打疏于防范的东门?郭嘉,这不像你啊,如此肤浅的计谋,你会用吗?”
握紧拳头狠狠击在城墙上,刘焉面带狞色重重吐出口浊气。
该死的贾龙!
半年前贾龙言辞恳切请求刘焉出兵伐董,刘焉拒不发兵,无视天下诸侯会盟酸枣,作为益州士族代表之一的贾龙看破刘焉割据自立的野心,煽动士族与望族共同反叛刘焉,镇压此次叛乱,刘焉损兵三万,若不是如此,此刻刘焉或许还有与郭嘉一战的实力,绝不会到实力悬殊只能死守的地步。
带领东州士族入主益州的刘焉并未赢得益州士族的支持,恐怕也没几个诸侯是能够获得当地士族支持的,镇压叛乱,铲除异己,古往今来屡见不鲜的权柄斗争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一个诸侯想要真正强大,首重就是不能遭士族集团的摆布,否则他就算称王称霸,也只是一个傀儡,刘焉看清了这一点,所以他便严酷镇压益州士族,以致内耗消损,现在外敌来袭,呈现出敌强我弱的态势。
东方烈日冉冉升起之时,刘焉猛然一惊,因为他看到了郭嘉大军竟然向着成都冲来!
难道真的被他猜中了吗?郭嘉那一份劝降表不过是肤浅的声东击西吗?
“父亲,这里危险,您还是先回府吧,孩儿在,必定保证城门不失!”
刘范身后一众随刘焉入益州的东州将领,高沛,杨怀,邓贤等,皆是一副死战不降的表情。
城外的太平军层次分明地进攻,刀盾兵在前抵御弓弩手的箭雨,步卒随后扛着飞桥意欲在护城河搭上过道。
喊杀声响彻天地,刘焉面色沉重地点点头,眼中似乎寄予厚望一般扫过众人后回了州牧府。
对郭嘉来说这攻伐益州的最后一场大战就是攻克成都,只要占领成都,再派军扫平益州各郡简直易如反掌,其意义不言而喻。
从旭日东升开始,郭嘉大军便开始了向成都的猛攻,而且是仅仅攻打东门一侧。
一个时辰后,飞桥搭建完毕,太平军开始向城下冲杀,步卒扛着云梯准备攻城。
两个时辰后,成都东面城墙上至少被搭上二十余架云梯,攀着云梯向城头杀去的太平军前赴后继。
午时已过,太平军与成都守军在东面鏖战,僵持不下,各有死伤,又是一场尸骨累累的血战。
城外太平军主帅大纛下,徐庶坐在本该是郭嘉的战车位置上,颇有些不习惯,此前随军都是骑马,现在突然坐在战车上,不用想,必然是周围的焦点,只好昂首挺胸,摆出威严的样子。
骑在马上的戏志才调笑道:“元直,此刻是否后悔弃武从文了?否则说不定某一日,你会是主公的三军主帅呢。”
徐庶摇头苦笑道:“你就别笑话我了,坐这里还不如骑马呢。”
遥望成都城头血战,戏志才抚须低声道:“攻克成都之后,主公麾下恐怕只有七万大军,益州境内不超过二十万大军,扫平各郡后损失三万到五万兵马,不到十五万的兵马,能不能立足,还真不好说啊。”
这一点徐庶倒是不担心,轻松道:“北面有董太师,他断然不会攻伐益州,东面有荆州,还是无主之地,就算天下人知道主公攻占了益州又能怎样?除了口诛笔伐,难道他们与董卓结盟攻伐益州?难道他们借道荆州会一帆风顺?主公选益州,非因地利,乃是天时。”
天已开始昏暗,攻伐一日的太平军仍旧在城东城头与守军激战,就在城东两军浴血奋战之时,成都除了东面外,其他三门守军皆以放松警惕,可眼看日落之时,酉时已到,城西看守城门的将士忽然听到了一阵铃铛声。
叮铃
只见城西各街道冲出一群士兵,而领头的百人华服锦袍,腰带铃铛,头插鸟羽。
城西守军并未对他们防范,却呵斥道:“你们不在军中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这一伙近五百人显然是刘焉城中的将士,但是此刻却一言不发,直接拔剑砍杀城西守军,待出人意料地夺了城门后,将城西大门打开,放下吊桥。
城西不远处,借着黄昏之色悄然无息出现的大军,为首者正是郭嘉,身旁甘宁周泰,许褚典韦,高顺张燕,纵马奔腾,直冲成都西门。
西面城墙上,百名身穿锦袍的青年并排而立,朝正奔腾而来的郭嘉大军齐声激昂喊道。
“锦帆军恭迎小太公入主成都!”
第85章 立足之地()
当年甘宁随郭嘉离去后,锦帆贼便也四处招揽同道中人,组建了不足千人的锦帆军,不断给当时还在任上的郄检制造麻烦,后来刘焉入主益州,打压豪强,招安流寇,锦帆军也就成了刘焉招抚的对象,恰好这个时候郭嘉决定揭竿造反,甘宁便和锦帆军取得了联系,由于郭嘉将来要取益州,也就顺水推舟让锦帆军先降了刘焉,作为日后内应。
而郭嘉那一份劝降表看上去是给刘焉,实际上是给城中内应锦帆军的,郭嘉大军一日下来都是在猛攻成都东门,到了酉时却突然从西门入城,靠的就是锦帆军从内接应。
这一路攻伐益州,高顺麾下将士屡立战功,此次从西门入成都,高顺所率骑兵再次建功,一马当先杀入城中,为郭嘉步卒大军开路。
西门已失,东门告急,成都内的守军瞬间大乱,前后夹击之下,死伤惨重,很快,剩余守军或逃或降。
缓缓朝着州牧府走去,郭嘉身后跟着一排将领。
“兴霸,锦帆好汉们就并入你的麾下吧,我入成都他们有大功,待我安定琐事后,必亲自前去道谢,但我有言在先,功过分明,他们以前是游侠,做事凭喜好,若是受不了军中纪律约束,那还是不要从军的好。”
有功是好事,可要是功勋在身便肆无忌惮横行霸道的话,郭嘉不会留一丝情面,立功者,赏,赏完之后犯了错,那就得罚。
要是数年以前率领锦帆贼行侠仗义的甘宁,必定会觉得郭嘉不近人情,这入成都是天大功劳啊,减免多少将士伤亡?省去的时间与钱粮,这都难以估量,可郭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似乎锦帆军根本没立过功一样,以前的甘宁,断然不能接受。
可这些年一直手不释卷的甘宁深刻明白眼下太平军入主益州,正处风口浪尖,拿下属地后的首重便是约束将士,他们是来统治这里,而不是洗劫这里,统治,便要将眼光放远,从长计议,锦帆军有功不假,可要是坏了郭嘉的大事,那功劳未必能抵得上过失。
“主公放心,某明白眼下是非常时期,无论是谁,就算有天大的功劳,只要在军中必然要服从军令,否则,某不会顾忌人情。”
身穿铠甲的郭嘉伫足转身,望着信誓旦旦面色沉静的甘宁,欣慰地点点头。
郭嘉不缺猛将,猛将谁都爱,可郭嘉更喜欢有勇有谋能够审时度势的将领,这种将领,是日后三军主帅的备选。
再转过身继续前行,城内街道上百姓闭户,逃命的守军随处可见,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汇成纵横交错的溪流在道路上缓缓流淌,郭嘉将这一切都视而不见。
成都州牧府到了,郭嘉停下脚步,抬头望去,一排石阶而上,便是州牧府,刘焉在成都内出行已用天子仪仗,州牧府虽不敢建得如同长乐宫那般雄伟,却也大兴土木建了一处巍峨气派的州牧府。
伴随着郭嘉沉重的脚步声,黄昏余辉下,州牧府前院大道上,捆缚跪地着一群人,为首者正是刘焉,白发缭乱,面色呆滞灰败,弯下去的脊梁似乎再也直不起来。
当郭嘉跨入州牧府后,失魂落魄的刘焉仿佛回魂一般抬起头,迎着日落余晖望向那稳步走来的人,头戴武冠清逸俊朗,身穿铠甲腰悬宝剑,正是夺他基业的郭嘉。
刘焉犹如受伤的野兽挣扎着要站起身向郭嘉咆哮嘶叫起来。
“郭嘉小儿!我乃汉室宗亲,你敢谋……”
刘焉的话还未说完,从他身旁走过的郭嘉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路过之时,抽出宝剑,划过一道优雅弧线。
叱
一道血泉从刘焉脖颈喷出,血溅五步。
妄图割据称王篡夺天下的汉室宗亲刘焉面朝地面重重栽倒,身下鲜血缓缓流淌,颤动数下后再无动静,就此毙命。
身旁刘焉子嗣各个哭天喊地声称要将郭嘉碎尸万段,可郭嘉无视他们悲愤的喊叫,走到州牧府议事厅前的台阶上蓦然转身,眼神漠然地俯视前方。
刘范,刘诞,刘瑁,刘璋这刘焉四子全被就地格杀,可以说刘焉这一支汉室宗族,被郭嘉灭门。
吭
郭嘉双手拄剑面对众将,落日余晖光芒夺目,映在郭嘉身上显出几分金光灿灿,手拄宝剑上,缓缓滑落源自汉室血脉的血滴,泛着霞光,呈现出妖异的色彩。
“呼,如今,我已拿下成都,益州尽落我手,但其他各郡恐怕还有不服号令者,待成都安定下来后,即刻发兵荡平各郡,不服者,杀。”
台阶下的武将们眼中隐含狂热之色,天下最大的益州,就在关东诸侯们讨伐董卓的间隙,易主了!
安排武将们下去平定成都内的混乱局面,郭嘉独自走入州牧府的议事大堂,宽敞阔气,摆设精美,走到主位上,郭嘉慢条斯理轻手轻脚地脱下铠甲,一身暗红锦袍的他将铠甲与佩剑放在矮桌上,自己绕到桌后,屈膝跪坐,昂起脑袋闭目深呼吸一口气。
总算有了立足之地!
隐隐能够听到城内混乱喧嚣的声音,郭嘉闭目跪坐在主位上,纹丝不动。
时至深夜,成都的混乱终于结束,众将与谋士们一同来到议事大堂中向郭嘉复命。
“城中四万守军,白日激战折损一万三千余,我军入城后,斩杀近万,后降者一万五,有近两千守军逃出城,我军并未追赶。”
戏志才汇报之后,徐庶又出列禀报。
“禀主公,战后各部清点人马,张燕将军麾下三万,张白骑一万,徐和八千,司马俱七千,高顺六千,甘宁四千,周泰两千,许褚三千,典韦三千,各部总计七万五千人马。”
出汉中时近十五万人马折了一半,就算现在加上汉中张辽手中的八九万人马,郭嘉入益州时可是带着近二十五万大军。
神色如常的郭嘉坐在主位上睁开双眼,沉静似水的眸子并无任何波动,张口轻声道:“甘宁,从此你部命名为锦帆军,在城中休养十日,然后你即刻率军北上,去汉中从张辽手中领三万兵马,给我将汉中以西,成都以北的武都,阴平,汶山三郡拿下,遭遇反抗者,杀。”
甘宁微微激动地出列抱拳领命,要知道并不是随便什么军队都能有名号的,而郭嘉赐名,显然是委以重任并十分重视。
待甘宁回列后,郭嘉继续下令道:“司马俱,命你从降卒中补充三千步卒,率军一万攻取益州东面门户巴东郡,张白骑,命你麾下一万人马攻取益州东南门户涪陵郡,你二人坐镇此两郡,严防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