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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道:“你说的是冰心师妹?”
小二笑着点头,“没错,就是这位仙姑来着。咱们镇上的男人只从冰心道姑来了后,眼睛都掉在仙姑身上了。”
宋愈簇眉,说:“冰心师妹,岂是他们可以窥视的,太不礼貌了。”
小二跟着他道:“我也这么觉得,特别是那个白九,老是居心匪测地跟着冰心道姑。我看他一定有所意图。”
白九,不就是那个人。
宋愈脸沉了下去,脸上的表情特别严肃,看得小二有些毛了。
“是吗?”他似问非问地道,严厉的吊眉。小二被他盯得快哭了,早知道就不虚荣地想跟宋道长搭话了。他哭丧着一张脸道:“这几日,冰心道姑就一直跟白九在镇里玩耍,我昨儿下午还看见他们乘舟,好久采了一堆荷花回来,有说有笑的。”
宋愈听到他这么一说,竟觉得胸有些闷,异常地难受,恨不得马上把香奴抓回来。前不久,因为香奴不愿在客栈里闲着,因而他便解了她身上的困灵丝,没想到居然会出这种事。
他心中此时十分后悔当时居然会相信香奴的鬼话,这树妖根本一点都不本分。但我他却不知道是因为她这么随便就跟一个男人混在一起,还是因为其他,他自己也不得而知。
吃完了那碗甜腻的碧粥,他的舌间弥漫着甜意,但他的心里也一丝也无甜意。他起身,往楼梯走去。
怔怔的神色,有点儿悲愤。
小二招手道:“宋道长,宋道长……”连唤了好几声,也每见来自转过头来,他摸着鼻子。
宋愈走到他的房间里,红木雕纹桌子上还搁着几根长茎荷花,裹着含着一丛金蕊的灵台,因施了灵法的缘故在这样闷热的夏天,仍然生鲜如同刚摘下来的一样。
昨儿,她送给宋愈时,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暗暗地心里却高兴得很。可没想到这素雅美丽的荷花居然是她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采的话。
他轻勾嘴角,一个讽刺的角度。总是清丽如江南烟雨的脸色也是一变,风雨欲来满楼惊心。
他看着那荷花,眼睛里一片浓墨,是以天下素水也洗不明白的黑色。如渊,如夜。
修指捏起那荷花,微微一用力。碧叶,粉荷,一下全变成粉末往窗外飘去。他才一笑,笑得让人心觉危险。
香奴会客栈时,天已黑。
一轮桂魄跃上深蓝色的天空,客栈里点着橘色的灯笼,昏暗的颜色让她有些错愕。
原来已经这么迟了。
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如轰天霹雳。
遭了,今儿玩得太开心,竟然忘记了事。
说好了会客栈吃饭的,因为今天白九带她下河捡螺蛳,顺便在他家吃了一盘酸辣螺蛳,也就忘记这回事了。
不过,白九的手艺还真是不凡。
好久没有这么尽兴地吃喝螺蛳了。
她摸了一下微微有些红肿的嘴唇,笑容灿烂。
但是——那个呆子该不会还在等着她,没有吃晚饭吧!她不由有些担忧地想,经过楼梯时,被一个小二哥喊住。
“冰心道姑,宋道长申时点了饭菜,到现在都有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叫我收拾。”小二踌躇地道。
果然……
香奴扶额,无语当中。
要不要这么准啊!
“知道了。我这就上去,等下你再来如何?”
小二得到她的话,笑了起来。
“好的,冰心道姑。”
宋道长,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啊。接下来抱美人的事,您就自求多福吧!他如是在心中如此嘀咕着。
香奴提着装了野山莓的竹篮上了楼,一片想着该这么说,宋愈才会不生闷气。想着想着,已经走到了宋愈房间门口。门半开着,以一种等人来访的姿态。
莫名其妙地,她觉得有些不好的意味。动作慢慢也放轻了,她敲了一下门。
甜美的声音,“宋愈,我回来了。”
一片空寂,走廊上只有风飘过的声音。
好久,才从屋子里传出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冷漠如冰雪,冰冷如玉石。
“进来。”
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原主都有些抖擞了一下,香奴平静一下心情,一只手推开了屋门。
屋里一片漆黑,没有点灯。
香奴是妖,眼睛能够在夜里视物。
只见一人端坐在桌前,面无表情。
桌上青花盘子一盘盘,里面的食物没怎么动。
香奴被这情景吓了一跳,摸着胸脯,一边喘气一边道:“这么回事,这么黑夜不点盏灯。”她素指一划,星星之火燃于油灯上,扑簌一下。暖黄色的火焰照亮了桌子。
宋愈的脸在昏黄的灯火下,有些吓人。严厉沉重的神容,不知道是她犯了什么错,才惹得他这么恼火。
而且,香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不开心。
她试图挽救寂如沉沙的场合,盈盈的笑脸让人根本就生不起气来。
宋愈不给面子地转头。
香奴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这尊大神了。不就是没回家吃晚饭吗?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至于这样吧!难道不是这件事?但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做过了什么事会惹得他这么生气。
还真是烦恼啊。
她叹了一口气,主动认错道:“宋愈,啊……别生我气了,今天我玩得有些迟了,又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宋愈拿一双凉透了的黑眼睛看她,“玩得高兴吧!”
香奴点头,“很开心啊,我今天吃了人间的酸辣螺蛳,白九的手艺真赞。对了,这是……”她把篮子朝宋愈递过。
宋愈一下打泼了篮子,红紫色的山莓落了一地,珍珠一样的颗粒,看起来甚是可惜。
她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山莓,有看一眼宋愈,忍不住道:“宋愈,你丫的脑子有病啊!”
宋愈冷冷地说:“这么不去陪你的情郎了,你们的东西我不要。”
这厮是在吃醋?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想这样,香奴也是挺佩服自己的。
“什么情郎不情郎?姓宋的,我忍你很久了。食婴魔早就解决了,你现在快点解了我身上的妖力,我们一分两散,各走各路。”
“不行。”他的眼睛有点儿发红。
香奴再接再厉,“凭什么?”
宋愈道貌岸然地答:“你这树妖,老是撒谎。也应该刻苦修行,去除杂思,以后登仙也有好处。”
香奴道:“你还我妖力,我定然按上面的做,这样好不好?”
宋愈瞧着她,高深莫测。“你做得到。”
香奴怒而踢桌,宋愈一笑。
她却发现自己有被下了困灵丝。
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我真不明白,你这样困着我到底想干什么?”她离开时如是说。
宋愈的眉目映在昏黄灯火里,有些萧索。
可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看着那大开的门,苦笑一声。
第69章 甜美狡黠树妖vs正直斯文道士(九)()
离开那天,桐乡镇人皆来送行。
香奴跟在宋愈身侧,两人之间还隔着些距离,昭示着冷战还没有结束。
白九站在一群乡民里目送那个灵黠美丽的少女渐渐消失在眼帘里。
香奴看着身侧静静走着的宋愈,一张脸绷得紧紧的,还在生了前几天的闷气。
不过最让她感慨的是,这人终于开窍了。
这说明也许过不久就能完成任务了。
但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还是饮开心的。
香奴看着他的脸庞,俊逸非凡。笼烟眉,樱色唇。
不禁喊了一句,“宋愈。”
宋愈意外地看她,轻应了一声。这还是冷战之后,香奴第一次叫他。
“有什么事?”
“啊,没什么。”她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宋愈也出神地答了一句,“嗯。”
两人行走在山路上,感觉气氛却要比之前要好得多了。宋愈的脸色也好了许多,不再沉着一张脸冷。
夏季的早晨,露水打湿了树叶,野花谢了一半,绿叶的颜色更加浓重。黄泥小路自开了一道小径,野草篙有半人高,举目望去,一片狗尾巴草在夏风里摇曳着,几分都把香奴宋愈的身影隐住了。
香奴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闲得无聊地东看看西看看,但此处确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只好收了心。有意无意地同宋愈说话。
“我说宋大道长,您这是准备去哪儿啊?”香奴阴阳怪气地说着话,甜美的声音也显得诡异。
而宋愈也没有太过在意,只因香奴已经不是一两天这么说话了。她这么说话,宋愈心里反而好受一些,若是香奴饭其道而行,反而才奇怪。
“我也不知。哪里有妖,我便往哪里去。这是我游学的唯一目标。”宋愈回她道。
香奴道:“哪里有妖,我便往哪里去?”她面色一冷,“那不是所以的妖都一棍子打死?不分青红皂白。”
宋愈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哀伤。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香奴笑道:“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那能知道你想什么?宋愈。”
宋愈停下脚步,“是吗?”
香奴跺脚,面色不虞地往前面走,把宋愈远远跑在身后。
宋愈看着她,手摸着嘴唇,有些懊恼。明知道她的脾气,这么还一而三地不肯低下头说句好话呢!明明他一心都希望彼此恢复到从前。
那俏丽轻盈的身影在前方,却有在水一方的距离。
宋愈加快脚步,赶上香奴。
日上中天,火辣辣的日头晒得地面泥土干干的。宋愈寻了一颗大树乘凉,一边从储物袋里翻出一些干粮与水。香奴背倚着树枝,在树上休养生息。
树下的宋愈,看了她一眼,又从袋子里掏出用纸袋装着的一只烧鸡,还冒着热气。是他昨晚吩咐小二准备的。
睡得正香的香奴突然闻到一股香喷喷的烧鸡味道,馋得不行。鼻子嗅着香气的来源之处,眼睛一下睁开。就看见树下,一只素如兰花的手正以匕首在切鸡肉。
那人神色淡然,就好像在读书写字一样文雅得动作,看得香奴一愣一愣的。
她轻松跳下树,也吸引了宋愈的目光。两双眼睛对上,宋愈平淡之中带着些笑意,而香奴则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是谁的肚子突然高歌,一声又一声。
宋愈轻笑了一声,手里一个利落的动作,一个肥美的鸡腿已经切了下来,他递到香奴的手边。
“下午还要走更远的路。”
一句话,将他的关心照顾轻轻隐过。
香奴摸着肚子,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还是飞快地接过他手上的鸡腿。
顺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说道:“其实妖怪,像我这样吃不吃都无所谓了。既然你这样,那我也不拒绝就是了。头一次走这么远的路,我的脚疼死了。”
宋愈看着啃着鸡腿,毫无女子自觉的香奴,眉间含着笑意。
“是吧,都怪我连累了你,香奴。”香奴被他这话吓了一大跳,啃鸡腿的动作都不利落了。她抖了一抖,无不担忧道:“宋愈,你不会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吧!”
宋愈:“……”
香奴啃了一口,想了一下说:“这是吃错药了?”
宋愈脸微黑,“你在乱想什么?”
香奴认真地看着他,“没有啊,我觉得你很不对劲。”
宋愈无奈,好不容易他才下了决心,可惜这招……没什么用。
“吃吧!”他将切好的鸡肉放在她面前,然后随意地打开干粮,吃着烧饼。淡然的姿态,像是天下最美味的食品一样,看得香奴一愣一愣。
嘴边的鸡肉好像也没有他吃的烧饼好吃一样。
看着他,香奴心里就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来。
而宋愈也留意到了香奴的目光,喝了一口水后,轻飘飘地道:“你吃烧饼?”他扬着手边一只完整的大饼。
香奴吞了一下口水,“要要要。”如果她有尾巴,早就在摇了。宋愈看着她,宠溺的笑容自嘴畔生就。心里如饮琼桨,恨不得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下去。
用了午饭,又在树下歇息了两个钟头,直到太阳没有之前那么火辣之后,两人又踏上了路途。
在有着高大树丛的树林地里走着,蝉鸣悠远,鸟雀相应。偶尔的一阵林风赶走了闷热。一只黑色兔子从草丛里跃过,消失在香奴宋愈眼前。又一条竹叶青躺在路边的石头上,懒洋洋地午睡中。……
看得香奴都不想说什么了。
这条路的动物怎么都这么粗神经啊?
宋愈倒是一副见惯了的样子。
香奴暗暗猜想,民风纯朴?
前方突然传来女子的娇喘声,微有些凄凄惨惨的意外。
香奴听着这声音,有些郁闷。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够甜了。没想到还有人的声音这么媚,这么娇。简直就不是人。
该不会是剧情里的那个蛇妖吧!
她脑袋一条黑线挂着。
宋愈听到这声音,簇眉。
两人相视一眼。宋愈道:“去看看吧!”
香奴道:“那就走吧!”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让宋愈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往前面走去,那娇媚的声音低低地喊了起来,“救命啊,有人吗?”
宋愈转过一个弯,前方一个女子的窈窕身影在野草巨树里若隐若现。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乡女,荆衣素簪。风姿却是绝色,脸蛋儿尖尖的,一双眼睛勾魂夺魄。她半跪在石头边,楚楚可怜的样子。
一见宋愈走来,娇语道:“公子,救救奴家啊。”
香奴从宋愈身后冒出一颗脑袋来,意味深长地朝她一笑。
乡女被她吓了一跳,但一想到这个女子不过是警告自己别动她情郎,有不知自己是妖怪。有什么好怕的。当即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宋愈有点招架不住了。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眼前的男子俊逸挺拔,恰是她最好的种类。
乡女哭得极好看,特别容易使男人萌生怜惜之情。
“奴家清梅,家住在不远处梅花村。今儿本来是想出来给隔壁村里干活的哥哥送些衣物,但却在此处崴脚,无法走路。”她身边的草丛里一个竹篮里盖着蓝花布,鼓鼓囊囊的,该就是她所说的衣物了。
“公子,可以……”她咬着水灵的朱唇,道:“可以送我回家吗?”
宋愈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香奴就在一边看饶有趣味地看着。倒是有几个疑问。当初宋愈一眼就看出她是妖来着,怎么现在反而看不出来这个妖怪呢?难道此妖有什么法宝可以隐藏妖气?
还有一件事,这个妖怪说的话也太不可信了吧!这大太阳的,一个女孩子独自上路,她爹娘也够放心的。
她看了一眼宋愈,还有男主是不是脑子秀逗了,这种话也相信。
宋愈回她一笑,没有说什么。
乡女故意地找宋愈搭话,一个劲地说。宋愈礼貌地回着,轻言轻言,一派公子风姿。看得乡女眼睛都掉在他身上了。
香奴暗暗偷笑,要是这妖怪知道了宋愈是道士,那可就好玩了。
不过,宋愈一般都穿着常服来着,年龄又轻,又文雅,看起来就像一个书生或者是公子一样。
走了半个时辰不到,就来到乡女所谓的梅花村了。村前一颗老树还开着粉红色的花瓣,赫然是梅花。秀雅的花瓣映着绿色的叶子,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