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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卫民默然良久,长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转身出了我的营部。
我的营部行使了一回媒婆功能,可惜我这个营长空有一颗媒婆的心,却没有能力做成牵线搭桥的红娘。
距离军部下达的渡江作战的日子还有三天,这三天里我们东岸各部,开始整装待发,随时准备着一声令下,就渡江总攻。
傍晚的时候,天空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没过半个小时,雨势加大。电闪雷鸣中,我们最担心的倾盆大雨又一次铺天盖地倾泻而下,雨势稠密到连几米之内都看不见任何景物,整个怒江两岸都笼罩在雨雾中。
一个连长靠在营部门口喃喃着说道:“这雨照这么个下法,我看咱们的进攻命令又要作废。”
我踢了他一脚,说道:“回去看好你的连队,随时准备进入作战状态。再敢说这些惑乱军心的话,军法从事!”
连长立正敬礼,说道:“是。”
披着雨衣跑回他的连队。
大雨在我们的咒骂声中,连下了两天,好在第三天雨势总算停歇。
山上山下,到处是泥泞水洼,我们各部都在忙乱着,开始又一轮的清理积水,整修被大雨冲毁的防御工事。
因为我们一营属于临时阵地,还没有安装电话,传达命令一律都是靠着传令兵两条腿,来回在团部营部之间奔跑。
我在指挥着丘八们修筑我们的阵地的时候,团部的传令兵一身泥水从外面进来。
传令兵说道:“安营长,团座命令,命令一营在凌晨四点钟之前,务必做好准备,向见龙湾集结进行渡江作战!”
我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我们的上峰似乎看不见到处是泥泞积水,在这样的道路条件下冲过怒江,踩着湿滑的山路向山顶进攻,我似乎看得到那些九二重机枪的子弹泼雨一样的把我们像割草一样的割倒。
军令如山,如岳临渊!做为军人,我们能够做的就是绝对的服从。哪怕即将面对的是一次亡命的苦旅。
我把各个连排长叫到营部,说道:“从即刻起,我一营各部,除了必须配备的枪支弹药干粮,还要多准备避弹板,最好是人手一块!上了摩云岭,这块板子很可能就是你们保命的护身符!”
谭卫民小声的嘀咕着,说道:“这是在进攻还是要防守,这么说不打击士气”
我没好气的说道:“士气等过了怒江之后再鼓舞,我现在是告诉你们一点保命的办法!做为我一营的全体将士,必须要服从命令!”
我把部队安顿好之后,立刻赶奔龙湾阵地,去见黄文烈。
到了见龙湾阵地,眼见到处都是繁忙的景象,各部都在准备枪支弹药发放,美国盟友提供的样式新颖的渡江器材也堆满了军营。
在新200团的团部里,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忙碌的时候,通讯连的电台都挪移到团部内,电台的滴滴声和电话的铃声此起彼伏。
黄文烈站在军事地图跟前,正和汪庭岳在说着什么,汪庭岳见我进来,轻咳了一声,黄文烈扭脸看见了我。
黄文烈走到我跟前,说道:“安营长,你这时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应该待在你的营部,随时候命,因为随时随地都会有新的命令需要传达过去!”
我说道:“团座,有新命令也不会耽误,我们营没有电话,要不然也是传令兵跑去告诉我,我在这也是一样能听到您的命令,也省得传令兵跑来跑去。”
黄文烈有些不耐烦,说道:“有什么事吗?”
我说道:“团座,咱们明天凌晨渡江作战,是我们只有我们团吗?还是有其他的友军配合协同作战。”
黄文烈说道:“军部的命令是友军团先行渡江,我们新200团随后做为梯队随时进行增援!”
我指着团部外泥泞的道路,说道:“团座,您也看到了,团部门口这样平整的路上,尚且是这样泥泞不堪。摩云岭的山路崎岖本来就难走的很,这样的大雨会让山路难走的程度再加上十倍!我们是从山下往山上进攻,这无疑于让将士们拿脑袋去撞子弹啊。”
黄文烈皱着眉,说道:“所以,你说这些我们都看得到的事情,是要我下命令,让东岸的部队暂停进攻?你以为我这见龙湾是军部吗?”
我说道:“但是您起码可以向钧座谏言,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宜进攻,应该等到天气好转,道路情况回恢复正常,再进攻也不晚,几年都等了,何必争这一朝一夕?”
第169章 谏言()
我和黄文烈据理力争,希望能在最后的时刻说服他去军部进行谏言,虽说让军部暂停进攻的难度很大,但是总是还有一点希望。
黄文烈被我说的有些犹豫,站在原地沉思着,看着我说道:“你这是在蛊惑让我上去顶雷!”
我见他有些松动的意思,连忙说道:“团座,您上去顶雷,最多被钧座训斥一通。可弟兄们这是真正的拿脑袋去顶雷!”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汪庭岳,这时候走过来,微笑着插言说道:“安营长,要我说呢,这酝酿谋划了几年时间的反攻计划,岂能是儿戏?就凭着黄团长的这几句话,军部就能收回成命?让军令成笑谈?让上万大军白忙活一场?安营长,说话要动动脑子,三思而后行!”
他是副团长兼督导,我无法做到对他无视,我说道:“汪督导,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钧座就一定不会听取谏言?说不准这时候钧座也在迟疑之间,就差一个敢说真话的人!”
汪庭岳说道:“新200团能够有今天,受到上峰的越来越重视,物资补给枪支弹药源源不断。不再是那支被冷落的军队,可不是靠着什么说真话得来的!那么多的团长师长都比我们笨?安营长,就算真如你所说,钧座心里会有些犹豫,但是这一战,是势在必行!”
我有些发急,说道:“难道就因为害怕被责罚,就不敢说真实的想法?为战而战,这样的进攻不是勉为其难吗?”
汪庭岳摇摇头,不再和我辩论,他的表情上也看得出来,他是对我的问题不屑于回答。
黄文烈叹道:“安营长,汪督导说的没错,上峰为了这一战,准备这么久,绝不可能就因为天气原因停止进攻。我倒是不怕被责罚,我只是觉得我去了,说了,也是毫无意义!况且,在我看来,除了天气不利的因素外,我们占尽优势,这一战必然可以打破摩云岭,夺回我们失去的土地!”
我说道:“团座,既然您也认为天气是不利因素,为什么就不能错开这几天,等待天气好转,再组织进攻?”
黄文烈说道:“安营长,不要再说了,回去你的一营,等待我的命令!”
黄文烈算是给了我一点面子,没有把我骂出来,已经算是很客气。
我来的时候,还抱有一点希望,兴冲冲意气风发,回去的时候,蔫头耷拉脑像斗败的公鸡。
看着外面繁忙纷乱的丘八们,恐怕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战斗会是一场什么样的战斗。
傍晚时分,一架日军战斗机飞越怒江,进入临勐上空,在反复做了几次超低空盘旋之后,在我们的防空警报和高射机枪的轰鸣中,这架战斗力迅速返航。
这架战斗机没有向我们发射一颗子弹,也没有投下一颗炸弹,仿佛就是来东岸游山玩水一样,转了一圈就离开。
战斗机不做本分事,我只能以此来认定,它是在行使着侦察机的任务职责,他们把东岸的情况尽收眼底,回去做战情分析。
东岸在大张旗鼓的准备渡江器材,人马调动的又是这么的频繁,如果在战斗机上拿着高倍望远镜向下看,会把我们的异动看得一清二楚。
也就是说日军会根据这些侦查情报得出分析判断,东岸是要准备进攻!距离进攻还有十几个小时,他们必然是有足够的时间做好防范准备,我们的进攻将面临更加艰难。
天空中虽然不再是大雨倾盆,但是依然是稀稀拉拉的下着小雨,让地面的泥土越来越松散,一脚踩下去,根本没有着力之处。
我把我们营的库存急救包全部分发下去,每一个士兵身上都最少携带一个急救包,救护兵身上带着的药品,也必须尽可能的多带一些,为可能的大面积伤亡做好准备。
阿妮跟在我身后,看着我沉重的表情,说道:“安大哥,我看你好像对这一场仗都没有什么信心?”
我恹恹的说道:“不是没信心,我只是做好伤亡的准备。阿妮,这不是我们以前那种小规模的战斗,这是大战。明天天一亮,会有成百上千的人战死在沙场。”
吓唬完了阿妮,我心情郁闷的回到自己的营部,躺在床铺上,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这一夜风雨飘摇,除了细沙沙声响的雨声,再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东西两岸就好像是两只等待着决斗的猛兽,都在等待着牢笼打开的那一瞬间。
凌晨两点钟,团部的传令兵传来了黄文烈的命令:“团长命令,要求一营立刻向见龙湾江滩集结,那里已经准备了渡江器材,在凌晨四点钟准时渡江!”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让我的传令兵到各连传令,以班排为单位开始向见龙湾方向进行集结。
冒着丝丝细雨,我们一千多人在泥泞的道路上跋涉着,每一脚踩下去,都不敢踩实,都在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向前走。
这样的情景就没办法不让我想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的作战环境是什么样。
前面是周大雷的独立营阵地,独立营到是不需要参加这次战斗,在黄文烈看来,这支队伍尚需要时间整训,况且一团三营都已经投入战斗,也不差一个独立营。
周大雷站在军营门口,看着我们这一千多人经过,见我走过来,周大雷迎上前来,说道:“安子,我是真想和你的换换位置,老子上西岸和小鬼子拼杀一个痛快!”
我说道:“周营长,你放心吧,我猜用不了多久,团长就会调你的独立营上去,你就做好准备吧。”
周大雷说道:“真的假的?我听团长说,第一轮进攻是两个整建制团,这么强的兵力,还能用上我们?”
我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说道:“世事难预料,谁也不知道哪块云彩有雨。静候佳音吧!”
我留下一脸半信半疑的周大雷,带着我的子营进入到指定地点。
江滩边的林子里,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人,都是其他两个营的士兵在等待着渡江命令。
“安营长,你们也来了?”黑暗中,传来钱小六的声音,在热情的和我打着招呼,不知道这家伙的眼神怎么这样好,这样的视线条件下,依然能够看到我。
第170章 等待渡江()
我看了看四周围和钱小六待在一起的丘八们,看他们的装备式样就和我们这些步兵营士兵的装备都是不太一样。我问钱小六,说道:“钱小六,这些人都是你们工兵排的人?”
钱小六点点头,说道:“安营长,我们工兵排这次比排头兵还要走在最前面,我听长官们说,小鬼子在摩云岭的阵地前面,铺设了大量的地雷,我们这些弟兄们这下子可有活干了。”
我想了想,说道:“这种天气对你们工兵探雷排雷,有没有什么影响?”
钱小六先骂了一句遭瘟的天气,然后说道:“有肯定是有,尤其是对像我这样靠着观察发现地雷的人来说,这一下雨,什么痕迹也没有,我现在和一个普通的工兵都没有什么区别。”
工兵排不仅仅要在泥地里找到地雷,并且排除危险,甚至还要在水洼里做同样的工作。我不是工兵,但是就算想像当时的场景,也能想到这是有多么不易。
因为他们不但要面对来自地雷随时爆炸的危险,还要时刻防备着山上日军的射击。一旦被日军发现他们这些工兵,在没有任何隐蔽的摩云岭山下,他们所有人都会成为日军练习射击的靶子。
我正和钱小六说着排雷的事,一个士兵摸着走过来,问道:“请问安营长在不在这里?”
我站起身,说道:“我就是。有什么事?”
那个士兵连忙立正敬礼,说道:“安营长,我们张营长请您过去一趟。”
我奇怪张达怎么会知道我在附近,于是就问这个士兵,说道:“你们张营长在哪?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那个士兵回身虚指着身后的林子,说道:“我们张营长就在那片林子里。张营长并不知道您在这儿,他是派了几个人在这找您,我恰巧遇到您。”
我这才明白是这么回事说道:“走吧,头前带路,带我去见你们营长。”
我跟着这个士兵弯弯绕绕走了二百多米远,在穿过一群又一群的丘八后,才看见张达正靠在一棵树干上,坐在那抽着烟,烟头忽明忽暗烟雾缭绕。
我走过去,也坐在他身侧,打趣着说道:“张营长,此处为我军集结隐蔽所在,你这样生火起烟,可视为报讯通敌!”
张达笑了笑,随手递给我一支烟,说道:“没关系,有这么多人挡着,对岸根本看不见烟火,再说一根烟也没那么大的功能。”
自从在西岸共同出生入死打了一仗之后,张达和我关系自然而然的变得融洽起来,以前的隔阂都荡然无存。
我接过烟点燃,说道:“张营长,叫我来有什么指教?”
张达先解释着,说道:“我可不是摆架子,让你来见我。我找了你一大圈,没找到,才才让人去四处找你。”
我笑了笑,说道:“不用解释这么明白,你我都是袍泽兄弟,没有那么多挑理的地方。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张达酝酿了半天,才说道:“安营长,今天在团部,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我也觉得你说很有道理,你走之后,我也跟团长把我的想法说了说。”
我说道:“黄团长怎么说?”
张达苦笑着说道:“我没你运气好,也没有你面子大,话还没说完,就被汪督导训斥了一通!”
我在心里叹息着,说道:“他当然是要训斥你,像汪督导这样的长官们是最喜欢这场大战。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我们已经利于不败之地,到最后长官们都会因为这场仗,而得到更种各样的嘉奖,有这样一个向上走的跳板,他们当然喜欢这场战争!”
张达这时候有些糊涂,说道:“安营长,你既然说我们利于不败之地,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今天在团部说的那些话,又是为什么?”
我狠狠抽了一口烟,说道:“我们立于不败是一定的,因为我们现在的实力,确实是在全方位的占据着优势!问题是怎么胜利?要用什么样的代价去胜利?怎么把这样的优势转换成压倒性的优势!”
张达点点头,说道:“是啊,要是我没有跟着你去西岸之前,你今天要是和我说这样的话,我一定是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可是我去过西岸之后,那些画面都在我的脑子里,我就知道,你说的有道理。”
我说道:“没亲眼看见日军的阵势的长官们永远都不能理解,唉,有什么办法,咱们现在说这些,什么用都没有,只能是阵前发发牢骚,一会儿该打还得打!”
张达犹豫了半晌说道:“安营长,你觉得我们这一次作战伤亡会有多大?”
我摇摇头,说道:“这我怎么敢估算出来,说少了我自己都不信,说多了,被长官知道,又要说我动摇军心!以前我们和日军的战损对比一般是1:15,按说这次我们